盡管給車光龍的電話是後打的，這哥們還是先到了一步。

  畢竟他撂下電話後，直接停了手頭的工作，和其他還留在公司加班的其他人打了個招呼，便匆匆趕過來了。

  車光龍趕到的時候，劉可韋和段杉杉他們叫的小菜早就上齊。

  擱以往，這哥幾個出來宵夜喝酒，那是吃幾筷子菜，聊幾句閑話，然後喝一小口潤潤喉，這是常態。

  可這會兒桌上的東西基本沒動呢，酒倒是喝了挺不少。

  絕大部分是劉可韋一個人“幹”的。

  段杉杉基本就顧不上吃東西喝酒，在旁邊一個勁地勸著他呢。

  “老劉，你悠著點，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

  “你剛才不是說肚子餓了嗎，叫了一桌東西你咋不吃點呢？”

  迷迷糊糊的劉可韋倒也能分得清，段杉杉這是為他好，於是嬉皮笑臉地應著，很敷衍很沒誠意地胡亂吃幾口菜，然後繼續喝酒。

  可想而知，看到車光龍出現，段杉杉就跟見到了救星似的。

  一開始拎進帳篷的四瓶啤酒，早就已經被劉可韋給喝完了，他剛才還催著段杉杉去再整四瓶，段杉杉好說歹說才暫時改為兩瓶，“不夠去再拿”。

  “老段，我還特意交代你照顧好老劉，你看你是怎麽辦事的？”

  此刻見劉可韋望著自己的視線都開始渙散飄忽了，車光龍頓時感覺一陣牙疼。

  忍不住就譴責了段杉杉一把。

  怪我咯？

  段杉杉也很鬱悶，劉可韋這廝什麽時候聽過別人的勸啊？

  換你車光龍來，就能攔得住他？我還真不信這個邪！

  然而，這會兒的劉可韋，很沒征兆地，畫風又是一變。

  他衝著車光龍招了招手，車光龍茫然地走過去，在他身邊剛坐下，劉可韋便擱下手中的筷子和酒杯。雙手握住了車光龍的右手，“聲情並茂”地開始了“表演”。

  “車兒啊，我是真心喜歡咱們這個團隊，你信不？”

  您這是抽哪門子的風啊？上回撒酒瘋的時候。也沒見你鬧這一出呀！

  車光龍用力眨了眨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見到的狀況一樣。

  然後，劉可韋重複了一遍剛才說的那句話，一個字不差，就連表情和語氣都幾乎一模一樣。

  看情形。要是車光龍不給他個正麵回答，他大有將這句話再重複一遍的勢頭。

  “我信我信，我當然信！”

  車光龍連忙做出表態。然而，好像就等著他說出這句話一樣，劉可韋立即又開始新的“表演”。

  “還有還有，我也是真心想把咱們這款項目做好啊，你信我嗎車兒？”

  “我信我信，我當然信。”

  “我還有好多好多的想法，還沒來得及讓咱們的團隊在項目裏去實現呢！”

  “有機會的，你有啥想法隨時告訴我和老段。我們一定努力讓它們都在項目裏實現！”

  “我希望啊，有朝一日咱們能站在許主策，還有霞飛的老板和Azel總監那些看低我們的人麵前，揚眉吐氣地告訴他們，你們不看好的那款項目，我們已經做出來了，而且還獲得了成功！”

  “必須的，肯定有那麽一天！”

  “團隊裏的每個人，大家能信任我，破釜沉舟地跑到韓國來加入這個團隊。我雖然沒說。可一直都很感恩！也盼著有一天能讓每個人都挺起胸膛地回國去，告訴自己的家人朋友，我這一步，絕對沒有走錯！”

  “沒錯。當然沒錯！”

  ……

  眼見劉可韋忽然就化身為祥林嫂，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夠，而車光龍不得不按捺著性子很配合地陪著他“一唱一和”，段杉杉一開始很想笑，可是聽著聽著，表情卻慢慢變得嚴肅了起來。

  知道這家夥一直背負著很大的壓力。可平常見他毫無異狀，而且時不時來個逗逼耍寶的做派，大家以往也沒當一回事。

  這會兒見他“打開心扉”，這才發現原來這家夥其實也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堅強，而是一直在硬撐啊！

  畢竟，說到底，雖然人人都管他叫“老劉”，可實際上，他現在也隻是一個二十三周歲的年輕人呀！

  這家夥可是射手座的，得到今年年底的時候才算滿二十四周歲呢。

  於是，帳篷裏這三位哥們，一個說，一個應和，還有一個則陷入沉思。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流逝著。

  等劉可韋“說”夠了之後，桌上的食物早都冷透了。

  他這時候才放開車光龍，雙手架在桌麵上，腦袋往上一擱，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不過喘息聲挺大，時不時地還發出類似抽噎的咽音。

  車光龍和段杉杉麵麵相覷——聽這動靜，難不成這家夥竟然哭鼻子了？

  擱在桌麵上的劉可韋的手機忽然響了，段杉杉伸手抓起來，車光龍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點點頭，起身去了帳篷外。

  自然是Jessica打過來的。

  “段策劃，我們到了，就在奉恩寺門口，麻煩你過來接我們一下。”

  接通後剛打了個招呼，Jessica便這樣“命令”道，隨後就掛斷了電話。

  哎，這風格怎麽似曾相識呢？上回段杉杉這樣被人“指使”的時候，當事人便是秀英，讓他到去過一回的甜品屋見麵。

  難不成少時成員熟悉了之後，都是這麽“不見外”的秉性嗎？

  應該不至於呀，別人不了解不敢說，泰妍和徐賢就絕對不是這種畫風好麽！

  段杉杉一邊腹誹著，一邊依言往奉恩寺走去。

  可能順便要解釋一下，倒不是這間廟故意要蓋在首爾最繁華的商業區裏，甚至還蓋在地鐵站出口附近——就在二號線三成站和七號線清潭站之間。

  建廟的時候可是公元794年，天朝那會兒還是唐德宗的貞元年間，這一帶大概還是鳥不生蛋的荒郊野外呢。

  總得分個先來後到不是？

  到了廟門前一看，哪兒有人啊！難不成你大晚上的消遣我？

  他摸出電話準備打過去問個究竟，路邊不遠處停著的一輛白色轎車的車燈忽然亮了起來，倒把他給嚇了一跳。

  前後車門同時打開，三個戴著棒球帽的身影下了車。朝他走來。

  等人走近一看，為首的那位正是Jessica，身後還跟著Tiffany和段杉杉剛才偷偷吐槽過的秀英……

  兩位海歸外加一個富二代，這不就是傳說中少女時代裏的“白富美三人組”或曰“時尚三人組”嗎！

  這三位的時尚感。公認是整個組合九位成員裏最好的。

  尤其是剛出道那會，差異更是顯著。這兩年因為功成名就的緣故，之前還比較“淳樸”的另幾位在這方麵慢慢趕了上來，這才縮小了彼此之間的差距。

  回到宿舍後，Jessica本來是想叫上今天也在場的Tiffany一道過來。

  可作為她的室友。她回了宿舍卻又想偷偷溜出門的行為，自然瞞不過明眼人秀英。

  所以在不放心兩個出了名缺心眼的隊友，這時候離開宿舍去見“外人”的理由下，後者也就冠冕堂皇地跟了過來。

  “段策劃，劉製作怎樣了？你們工作室到底發生了什麽狀況？”

  Jessica劈頭就問。

  這個悶葫蘆，從走秀現場起，一直到現在都不曾打破。不論是納克森的“權部長”，還是麵前這位段策劃，在電話裏都隻是語焉不詳地含糊帶過，早就把這位習慣於直來直去的單細胞生物給憋壞了。

  段杉杉頓時有點兒哭笑不得。咱總不能站在大街上，甚至是千年古刹的廟門前，就這麽敞開話匣子地聊起來吧？

  “劉製作這會差不多已經喝醉了，其他的，到排擋那邊我再和你解釋吧。”

  “等會兒，地點遠嗎？”

  Jessica的身後，三位少時中算是與段杉杉接觸次數最多的那位，秀英麵無表情地問了這麽一句。

  “就在對麵的美嘉電影城附近，幾步路就到。”

  段杉杉抬手指了指身後的方向。

  “那就走吧。”

  秀英這才點頭，然後揚起下巴示意段杉杉帶路。

  她並不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剛才Jessica隻是簡單地告訴她。劉製作他們的工作室似乎出了點事，然後這會兒好像又喝醉了，作為朋友有點不放心，所以要過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情況。

  具體的事情Jessica自己也說不上來。秀英對她的想法頗不認同。韓國人也好酒，身邊也經常有圈內或者圈外的朋友喝醉，又不是沒見過，有啥好特意趕過去看一眼的？

  職場裏發生這樣那樣不順心不如意的情況太多太多了，但和你鄭西卡有一毛錢關係嗎？就算人家白天特意去參加你的走秀捧了場，禮尚往來。你打個電話表示一下關切不就好了嗎？

  你去了又不能幫人家解決什麽實際問題，有意義嗎？

  要論口才，十個Jessica捆在一塊兒也未必是崔大嘴的對手。可Jessica也有對付她的竅門，腦袋一偏翻來覆去就是嘀咕著：“我不管，反正我要去親眼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才能安心。”

  聽權部長之前電話裏的語氣，搞不好和劉製作來參加我的走秀還有點兒關係呢，我要不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心裏也不安啊！

  Jessica的強脾氣上來了的時候，秀英也沒法攔著她，所以就隻好陪著她一塊兒過來了。

  p.s.章節名是“祥林嫂”一段著名台詞裏的開場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