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率說，之前金延平和金洙勇兩人對劉可韋是否轉行做idol的那些話，雖然也算是他們的真實想法，而非罔顧事實的曲意逢迎，但畢竟戳到了少時們作為idol的心底痛處。

  雖不至於遷怒劉可韋，但原本因為將他看作半個同行而縮短了一些的心理距離，難免又一下子變遠了一點。

  人家可是個堂堂的遊戲製作人啊，才比我們大兩三歲（比徐賢大四歲），就能帶領一整個研發團隊做出屬於自己的遊戲項目。

  而且那遊戲似乎已經找到了合作的運營商，還是一家規模很大的天朝遊戲公司，足以證明它絕不是失敗的粗劣之作。

  據說他還是製作人兼主策劃？一人身兼兩職，一方麵既是創作者，另一方麵又是領導者，那不就相當於綜藝節目裏的PD（producer，韓國綜藝節目裏製片人兼導演的稱呼）嗎？

  PD這個職位是個什麽概念，在製作團隊裏擁有怎樣的地位和權威，我們再清楚不過了，在韓國女團裏，參與綜藝製作次數最多的不就是我們嗎？

  而我們呢？在鏡頭前看似光鮮亮麗、光芒萬丈，可惜那隻不過是個美麗的假象罷了。實際上我們這些idol不過是各大經紀公司在造星流水線上批量生產出來的商品，按照市場取向的分類設計出每個人針對性的定位。所謂的idol，其實是連自己今天穿什麽衣服，做什麽發型都無權去決定的傀儡罷了。

  就因為劉製作唱功不錯，便將他當做同一類人來看待這種想法是不是太可笑了？

  少時們剛才大多數心裏都轉過了類似的這些念頭。

  直到聽完劉可韋對遊戲行業的這番自黑，那層隱隱滋生出來的隔閡才被打破。

  這位劉製作還真是個詼諧風趣又親和的人啊，少時們不由自主地這樣想道，當然，允兒除外。

  “哎，真可惜，其實劉製作你的唱功進步空間很大，好好練習一段時間的話，說不定能歌手出道。”

  歎了一口氣之後，Jessica出人意料地這樣說道。

  今晚從烤肉店到練歌房，她好幾次與三人行工作室這幾位起過爭執。就在不久前，她還指著劉可韋的鼻子，嗬斥對方不該挑剔徐賢的中文口語呢。

  還沒過半個小時，她竟然完全逆轉了自己的立場，站在劉可韋那邊為他可惜起來了？

  這前後態度的轉變幅度也未免太大了吧？

  對了，除了孝淵之外，她也是外貌協會成員，難道她……

  目睹了Jessica闖進這間包房時情形的泰妍、秀英和徐賢三人立即表情怪異地向她望來。

  “呀，你們不要想太多！”Jessica臉色一紅，瞪起眼珠嚷道，“我剛才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劉製作的音域是不是可以更寬一些，崔秀榮你不懂沒關係，讓金太耎和徐朱玄她們自己來說！”

  作為著名的單細胞生物，Jessica的性格其實是全隊最直接最不擅作偽的那一個。孝淵徐賢雖然性格也直爽，但前者比較體諒、照顧別人；而後者就算和人發生激烈爭執，也絕不會忘行禮鞠躬說敬語。

  隻有Jessica是想到就做，開心就笑，生氣就黑臉，從不打半點折扣。

  在她看來，劉可韋的唱功確實有很大的進步餘地，所以才為之遺憾。見泰妍、秀英和徐賢看起來像是曲解了自己的初衷，忍不住就當時就怒了。

  情急之下，她竟然直接喊出了三人的本名，金太耎之前提到過，崔秀榮就是秀英，徐朱玄則是徐賢。

  “呀，什麽叫我不懂沒關係？我有那麽無知嗎，鄭西卡？”秀英氣得笑了，也瞪起眼珠盯著Jessica嗆回去，“我發第一張單曲的時候，你連韓文都還說不好呢！”

  這句話倒是一點都沒說錯，Routeφ發行第一張單曲是2002年4月的事，這時候Jessica回韓國加入s.m.公司也才兩年出頭，韓文水平很可能比出道初期的Tiffany還要糟糕（Tiffany在韓國當了三年多練習生才出道）。

  見這一對相愛相殺的室友又開始例行的同室操戈，有點越說越不像話的傾向，金延平忍不住皺起眉哼了一聲。

  Jessica和秀英兩人各自撇撇嘴，倒是乖乖地不吭聲了。

  “劉製作剛才那首《離開我的理由》，最高的音調似乎是d3吧？”徐賢抿著嘴猶豫了一會，試著開始轉移話題，可惜已經慢了半拍，“非專業人士能唱到這個音，確實已經很了不起。不過我感覺你唱到這個音調的時候其實已經用到初步的混聲技巧了，雖然音色聽起來和純真聲區別不大。我估計劉製作的真聲最高音大概是b2或者c3這個範圍之內……”

  說到這裏，徐賢下意識地向泰妍望去，眼神像是在說“歐尼，我說得對嗎”。

  泰妍默默點了點頭，卻沒有開口說話。

  “如果劉製作認真練習一下混聲技巧的話……”徐賢又遲疑了幾秒，然後用不太確定的語氣繼續說道，“f3我不敢說，但至少可以穩定地唱到d3或者e3這個音調。”

  所謂的d3、c3之類的，指的是鋼琴上“小字三組”這個區的鍵位。

  《離開我的理由》隻有一處d3。雖然這首歌劉可韋能唱下來，但偶爾上一次d3，不等於能穩定、高質量地唱這個音調，兩者有很大區別。

  “忙內的估計可能保守了點，我覺得劉製作應該有唱到f3的潛力……”Jessica側頭避開秀英的視線，悻悻地補充道，“不過可能質量會差一點。”

  “我倒是覺得，劉製作在前麵主歌部分的中音區有些地方發揮得不太理想。唱到g2以下的音調的時候，音準雖然沒有問題，但沒有唱出中音應有的寬厚感，表現力比起高音部分來削弱了很多。劉製作目前最擅長的應該是g2到b2這個範圍。”旁聽了很久之後，泰妍也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實能穩定唱到b2，對大多數歌曲來說都已經夠用了，所以劉製作應該試著將發聲位置向後拓展，在中音區多琢磨琢磨，可能進步的空間會更大一點。”

  所謂的g2，屬於鋼琴小字二組的鍵區，也就是男中音和男高音的分界點。

  劉可韋在中音區的表現，確實還不如之前的車光龍和段杉杉兩人。

  Tiffany眯著笑眼用力點頭：“我支持daedae的意見。”

  一連串專業術語的對話砸得劉可韋有點懵，徐賢和Jessica建議他向高音拓展，泰妍和Tiffany卻建議他好好練一練中音，到底我應該聽誰的？

  “哎西，你們幾個夠了吧。”最後發言的主唱，Sunny又好氣又好笑地說，“人家劉製作又不用考慮專輯和單曲的銷量，也不用去打榜搶一位。所以隻要他唱得開心就好，沒必要那麽刻意去練習吧？人家工作室裏還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哪有那麽多時間和精力來這樣浪費？”

  另外四位主唱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對噢，人家是圈外人啊，我們怎麽忘了？

  不知不覺還真把這位劉製作當成自己的同行了嗎？

  Jessica輕咬嘴唇憋著笑，徐賢紅了臉習慣性垂下眼皮回避別人視線，泰妍吐吐小舌頭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倒是Tiffany沒心沒肺地咧嘴笑了。

  金延平抬起左腕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

  眼角的餘光瞥見他這個動作，劉可韋識趣地搶先一步站起來笑道：“今天就到這裏吧，我們明天還得上班呢。”

  金延平笑了笑，雖然中途有過幾次小小的不愉快，但是今晚整體氛圍應該還是比較好的，尤其是這位劉製作唱完那首《離開我的理由》之後，總來的說，邀請他們參加秀英生日趴的目的也算是基本達到了。

  除了沒有讓三人行工作室這邊近距離感受一下允兒的solo之外。但那是允兒自己放棄了機會，和其他人沒有關係。

  再說，公司這邊本來也沒有主觀意願讓她去翻唱那首中文歌，拋開唱功問題不談，她的行程本來就是全隊最滿的那一個。

  此刻見劉可韋知情識趣地主動提出告辭，金延平倒也沒有假意挽留。畢竟少時大部分成員明天有自己的行程，而且估計她們回宿舍後肯定還會有一些內部的生日例行節目，比如燭光談心什麽的。

  於是雙方愉快道別，倒也算賓主盡歡了。

  謝絕了金延平要派一位經紀人駕車送他們回去的建議，劉可韋等四人打了輛的士。

  在公寓附近下了車，他們就近找了家大排檔吃夜宵。

  順便聊起了翻唱人選的事。

  在若櫻的建議下，劉可韋、車光龍和段杉杉改用投票淘汰的方式，很順利地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第一輪，車光龍和段杉杉都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允兒，盡管劉可韋選擇的是Tiffany，然並卵。

  於是，允兒出局。

  第二輪，車光龍還在遲疑呢，劉可韋和段杉杉兩人已經不約而同地選擇了Tiffany。

  最後的結果是泰妍勝出。

  對於這個結果，作為泰妍的推薦者，段杉杉自然挺滿意。

  然而他還沒笑多久呢，劉可韋幾句話就讓他樂不起來了。

  “明天開始，音樂音效咱倆分頭負責。音效這邊我來跟進，段叔你明天跑一趟s.m.公司，找金理事問問那幾首背景音樂的進展，順便和她丈夫聊一聊《焚心以火》編曲的事。”

  “啊，我一個人去？”段杉杉瞬間變成了苦瓜臉，“咱們這四個人裏就數我的韓文最糟，我擔心應付不過來啊，不如讓若櫻陪我過去吧？”

  “若櫻得盯著韓文版的進度，她走不開。”劉可韋板著臉，允兒第一輪投票就被淘汰讓他心情很不好，“讓趙助理陪你去吧。別擔心，s.m.公司旗下既然有天朝籍藝人，肯定也會配幾個中文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