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單論剛才三首歌曲，平心而論，四個人（包括若櫻）都唱得挺好聽，並不存在那一首特別好聽或者特別難聽的情況。

  為什麽少時和經紀人們對《Endless_love》和《彼時彼日》的反應明顯不如《離開我的理由》？

  車光龍和段杉杉的表現基本被他們無視了，最多就是認同一下“嗯，還可以，音準沒有太大問題。”

  反而是唱得比他倆可能稍微差一些的若櫻，因為關係親近的緣故，獲得了少時那幾位鼓勵性的支持。

  但到了劉可韋那兒，全場石化了半天不說，孝淵和允兒還因為受了點刺激而彼此擠兌起來。甚至連當過星探的金洙勇，也開玩笑地說如果劉可韋年輕幾歲就要勸他去轉行去做idol的話。

  僅僅是因為劉可韋顏值、身材各方麵都能碾壓車光龍和段杉杉的緣故嗎？

  還是因為他在工作室的地位似乎比另兩位高，所以被特別高看一眼？

  可能有一小部分這些方麵的原因吧，但肯定不是關鍵。

  關鍵是什麽？

  答案很簡單，音域和音色之間的關係。

  中低音域人人能唱，要想脫穎而出，更多靠的就是音色上的獨特性。

  舉一個比較簡單的例子，粵語歌壇的主流審美取向就是中低音域，雖然同屬於華語圈，可是香港歌手的風格與大陸和台灣完全兩回事。

  在粵語歌壇，絕大多數脫穎而出的“純”歌手——不考慮黎明劉德華郭富城等跨界歌星，都是音色極其特殊的存在，比如車光龍的本命張國榮，比如張學友，比如譚詠麟，比如羅文。

  不是說他們不能唱高音，但是單論絕對高音的話，粵語歌手普遍拚不過國語歌手。

  他們能成功站到粵語歌壇屬於自己的那個高度，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都擁有各自足夠特殊，能讓人過耳不忘的音色。

  反過來說，高音音域的話，音色的重要性就相對降低了。

  因為能唱上去的人本身就不多。

  這個時候，誰能唱得更高（在保持一定聲音質量的前提下）就成了決定性因素。

  包括大陸和台灣，國語歌壇的主流審美取向是高音音域，所以大陸推崇的是劉歡、孫楠、滿文軍，台灣那邊稱霸的是劉可韋的本命張雨生、動力火車、趙傳、林誌炫、楊培安、蘇見信……

  當然，這是把創作型歌手剔除了之後的比較。

  創作型歌手自身就是稀缺資源，唱功好壞其實都無所謂了，譬如段杉杉推崇的鄭智化就是最好的例子，還有羅大佑、黃霑等音樂才子，實際唱功都不出色，卻都能紅極一時。更不用說周傑倫、陶喆、汪峰之類唱功也不錯的全能型唱作人。

  理論上來說，不同類型的歌手之間是無法比較唱功的。

  就拿華語圈來說，張雨生是高音第一人，羅文是音色第一人，周傑倫是節奏第一人。你要比較他們三個的唱功誰高誰低，怎麽比？永遠不可能會有能讓所有人都認同的結論。

  但是如果把範圍縮小到劉可韋、車光龍和段杉杉三個人身上，倒真能比一比了——方法很簡單，看誰在自己的領域裏能站到一個比較高的位置上。

  車光龍和段杉杉的音色不難聽，可是辨識度不夠高，在中低音域這就等同於泯然眾人矣；而劉可韋音色辨識度比前兩者沒強多少，但很輕鬆就能唱到比較高的音階，在高音音域能做到這一點就足夠他秒殺掉大部分人了。

  “高音等於唱功”這句話雖然武斷，但並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的。

  所以，對他唱完《離開我的理由》之後，少時和經紀人們給出的反應截然不同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之前對少時們來說，劉可韋這家夥一方麵是自己的粉絲，一方麵是有廣告宣傳方麵合作可能性的遊戲製作人，對他的態度屬於客氣而尊敬（除了允兒之外）。但是這兩種身份對她們來說都是有一段距離的存在，比起娛樂圈的同行以及身邊的經紀人還有親戚朋友來，心理距離肯定要疏遠得多。

  劉可韋唱完這首歌之後，少時們再看待他的眼光就與之前完全不同了。一位唱功出色的圈外人，是完全可以被當做大半個“同行”來相處的。

  當然，九個人裏麵還可以再分為兩種心態。自信唱功肯定強過劉可韋的五位主唱，更多的還是以一種欣賞的俯視角度，而另外四位領舞的心態就比較微妙了。

  雙方的性別和職業都不同，肯定不會存在競爭的可能性。但是身為職業idol，在某個自己的專業領域被一個外行人所超越——盡管那並不是她們四人主要發展方向，換了誰都會難免覺得顏麵有點掛不住吧？

  嗯嗯，尤其是被這位“超越者”所飯著的某人。

  正當少時們各自用意味大有不同的目光打量著劉可韋的時候，金延平咳嗽一聲打破了簡短的沉默：“洙勇你是在說笑嗎？劉製作怎麽可能會屈尊來當idol？”

  他這句話其實說得沒錯。雖然少時現在的收入肯定比劉可韋高得多，但那是她們已經站在了自己行業頂端，而劉可韋剛踏入遊戲製作人這個領域處於相對底層位置的結果。

  納克森公司目前最賺錢的遊戲是《地下城與勇士》，其製作人金宗澤的收入就未必會低於少時的平均水平。

  要說社會地位的話，idol和遊戲製作人更是完全沒法比——從主辦規格就能看得出來，韓國政府對遊戲大賞的重視態度是高於青龍、大鍾、百想這所謂“影視三大賞”的（具體參見135章，不在此贅述）。而在娛樂圈裏，演員的地位又比idol要高得多。

  金洙勇自然也明白這些道理，他的本意也是變相恭維居多，並沒有真的認為idol這個職業能對劉可韋有什麽吸引人，於是點點頭哈哈一笑：“嗯，是我失言了，劉製作你別介意。”

  兩位經紀人這麽一說，周圍的女孩們心情都變得有點沉重起來，個個臉上都流露出無奈、不甘的黯然之色。

  就算她們站到女團霸主的高度上，照樣也改變不了idol在韓國的社會地位。

  “說不上屈尊不屈尊，在我們天朝，藝人的地位可要比遊戲人要高得多。反而是幹我們這一行的經常被歧視，很多人連女朋友都不好找。隻不過我個人更喜歡這個行業而已。”劉可韋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要不要我說個我們那邊關於遊戲人的笑話給你們聽？”

  幾位經紀人很是湊趣地紛紛點頭，少時們也紛紛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他。這位劉製作一向善於反轉，不知道他這一次又想說什麽？

  車光龍和段杉杉兩人苦笑著交換了個疑惑的眼神，天朝遊戲圈的梗太多了，老劉這家夥要說的是哪個？

  “我們那邊的蘇省電視台有個相親性質的節目，每期都有二十四位單身的女嘉賓，每人麵前擺著一盞點亮的燈。由男嘉賓挨個上台做自我介紹，如果女嘉賓對他不滿意的話，就會熄滅自己的燈表示拒絕……”

  說到這裏，車光龍、段杉杉和若櫻三人早已忍俊不禁，笑得前俯後仰了。

  要知道，那一期節目他們四個人可是一起在聖杯工作室的宿舍裏看的。

  少時們不明覺厲地望著他們三個，挺納悶這種節目有什麽可笑之處。

  “有一次，有一位男嘉賓上台後隻說了半句話，全場的燈就一起熄滅了。”說到這裏，劉可韋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過了好幾秒才控製好自己的情緒繼續往下說，“那句半句話就是‘大家好，我是做遊……’就到這裏，連那個‘戲’字都沒來得及說出來，二十四位女嘉賓動作一致地伸手將關掉自己麵前的燈。嘖嘖，你們想想那個場景……”

  “哈哈，不會吧！”

  “真的嗎？”

  “好神奇，竟然會有這種事情！”

  “劉製作你是在開玩笑吧？”

  劉可韋剛說完，少時們就一下子炸鍋了，又是驚又是笑的，紛紛七嘴八舌地表達了自己的驚歎或疑惑，倒是一下子就忘記了剛才的失落。

  對idol社會地位還不如電競明星的韓國人來說，這確實是一件根本無法理解的事情。

  劉可韋擺了擺手說道：“是真的，而且你不信問問車程序他們，當時我們一起看的。”

  少時們將信將疑地望向另外三位天朝人，三人捂嘴忍著笑連連點頭。

  “該不會那位男嘉賓的顏值不夠高，所以才……”最聰明的秀英轉了轉眼珠，好奇地對若櫻問道。

  劉可韋、段杉杉之前都鑽過一些空子，比如說那首《彼時彼日》的韓文歌還有關於杉尼英文名的事，總感覺這兩人的話都不是太可信，至於車光龍雖然看起來老實點，可是當著人家女朋友的麵主動去找他攀談似乎也不太好。

  她高智商、高情商的特點，在選擇提問對象這麽細微的一個環節都能體現出來。

  若櫻搖搖頭：“那個人的具體長相我不記得了，應該不是這個緣故，否則男嘉賓開口之前，女嘉賓們就可以熄燈的，不用等到他說出自己的職業。”

  女孩們這才算是徹底相信了劉可韋的說法。

  “所以啊，我們這一行在天朝真的沒什麽地位。”劉可韋聳聳肩攤攤手，“我知道idol在韓國地位也不算太高，所以啊，其實我們也可以算作同病相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