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兒，你別再跟著我了。”許仙仙無奈地對身後的少女道。

  “什麽叫我跟著你，我豈是那等寡廉鮮恥的，總不能什麽也不做。你這裏水漫金山的，我來收拾收拾，難道還給你添亂了？”

  “什麽水漫金山？”許仙仙不滿，“這樣才洗得幹淨。”

  “幹淨？這廚房就差被你淹了。”白柳兒原本墊了個軟墊坐在水缸上，此時腳又往上縮了縮，小心地將火灶裏剩餘的水珠燒幹，烤得熱熱的。

  喬湘不敢進來，和朱隱一人在窗外露了個臉，均是皺著眉。

  朱隱說話直接些：“幸好這不是我家的廚房，兩位玩夠了便快些出來吧，中午的飯還沒來得及做。”

  扭頭時又想起什麽：“若是白小姐方便，在鍋裏先燒些熱水，我等會兒去抓幾條魚來。”

  喬湘一臉惆悵：“可不就是那魚嘛。”

  廚房裏的水積了兩尺高，許仙仙卻並不覺得有什麽，她站在平常切菜的灶台上，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

  不一會兒，一道丈高的水浪便當頭打過來，許仙仙勾了下白柳兒的肩膀，跳窗關窗一氣嗬成。

  外麵的人不明真相，愣愣地看著卷起狂浪來的廚房：“這裏麵是鬧台風海嘯了？”

  許仙仙麵帶得意之色：“我也是受了啟發，這樣才洗得幹淨。”

  不到半炷香，許仙仙一聲可以了就將幾麵的窗戶打開，渾水裏滾著木屑和汙泥從四麵瀉出，卻未觸地，而是如水龍般直竄向屋外的草地。

  雲拓的臉色這才由陰轉晴。

  兩人這時候才進去，白柳兒望見屋頂幾處褪去的符咒，麵色複雜：“你好個鋪張。”

  要知道隻是幾張低等符咒，已經夠買兩個丫鬟。一個水雲書院出來的符修，倒是給她不少意外。

  屋內一滴水珠也無，四麵牆壁像刷了新漆似的格外亮堂，除了幾捆菜葉遭了摧殘，整個廚房當真被她收拾得上下一新，一塵不染。

  對水的控製竟然精準到了這樣的地步？白柳兒縱然自視甚高，也不敢說自己能達到這樣的地步。

  朱隱抱了一捧柴火走進來，也不免驚訝：“還真是幹淨，小瞧你了。”

  喬湘焉焉地跟在後麵，提著魚簍子，喃喃道：“作的什麽孽呀……”

  時間一晃來到了食時，眾人均已水足飯飽，可謂各懷心思。白柳兒和蕭鴻川仿佛正商議著什麽，兩人均沒有什麽好臉色。朱隱則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

  畢竟是各走各路，先前的聯盟算是煙消雲散，麵上雖仍然是稱兄道友，私下裏卻不知早生了多少心思。

  許仙仙用幹淨的油紙包了三塊玉米饃，又往水囊裏灌了幹淨的茶水。

  喬湘好奇地看著她：“你不緊張嗎？我小腿都有些軟了。”

  能走到這裏的人，哪會是什麽平庸之輩，許仙仙不信她：“你又不知道那裏麵有什麽，何必緊張？”

  喬湘反問：“第五掌門都說了，十二個時辰內走出來，那便是說，或許有人真會待上十二個時辰之久。”

  “那不就對了，誰知道裏麵有沒有吃的。”許仙仙打包放好，自言自語道，“這個雲拓，做的玉米饃還不錯。”

  喬湘都快著急死了，又問：“你身上還有多少武器？就一把刀？”

  朱隱輕笑一聲：“那邊的翩翩公子們，可是連廚房裏的剔骨刀都沒放過。”

  “船到橋頭自然直。”許仙仙不想多說，文試探知識智力深淺，綜試更看重法術和應變，那麽這最後一關，想必不會太重複才對。如果真與武力相關，必定會如綜試一般限製武器，但既然沒有限製，那便說明這些都是不相幹的。

  不少人應該都明白這個道理，在門開之前都是沉默調息，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佳。

  終於，等到日頭最高，人的影子變得最短的那刻，第五占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眾人麵前。

  她很滿意這間屋子的整潔與幹淨程度：“正所謂眾人拾柴火焰高，同門之間互相協助，才能為宗門贏得更大的榮耀。你們做得不錯。那麽，接下來，就是你們的時間了。”

  話音剛落，屋外便紅光大現，如同落霞一般的絢麗光暈縈繞著那扇沉甸甸的玄色鐵門，一聲輕響後鐵門微動，一道勁風將鐵門從內大推開。

  而門後，是不可見的黑色深洞。

  直到最後一個考生入內，第五占英的臉上終於揚起淡淡微笑：“我們將會在另一端等著你們。”

  黑暗不會帶來恐懼，未知才會。

  快步走出九步後，毫無縫隙的黑暗終於給許仙仙帶來一絲不適，第十步隻踏出一半來。

  第十步一出，她便沒由來地有些空落落，好像心裏被抽走了些什麽似的，莫名地難受起來。

  呼——兩團光亮來得猝不及防，她下意識地閉緊眼，眼角不受控製地流出幾滴淚來。

  “咦，好特別的體質啊。”一個蒼老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

  許仙仙緩緩睜眼，無垠的黑色空間中，漂浮著兩個透明的小球。一個赤紅如血，另一個則碧藍如海。

  “可她好像也不是雙靈脈，身上為何會同時存在兩種氣息。”

  原來此人並不是在和她說話，許仙仙心裏一驚，此人分明是在自言自語，為何自己能聽見。

  “罷了，讓她隨便選一個好了。”那聲音又道。

  碧雲天畢竟有諸多元嬰，莫非自己的火靈脈被發現了？這兩個小球可不就是一火一水，許仙仙心裏一跳，絕不能被瞧出什麽來，於是伸手去夠那個碧藍的小球。

  但正當她指尖觸到碧藍小球的那一刻，血紅的小球忽地爆炸開，豔麗可怖的紅光將她吞噬。

  “哼，偏要給你另一個看看。”

  聽見那人可惡的笑聲，許仙仙恨恨地在心裏罵了一句。

  “阿凜，阿凜，快醒來！”一陣腐屍般的惡臭味將她熏醒，她的意識慢慢回籠，對，自己是在碧雲天，在最後一關裏。

  她默默地在心裏數著數字，想要讓自己快速清醒過來，卻突然發覺自己的身體無比虛弱，甚至渾身都像在開水裏滾過一樣發燙發痛。

  一個模糊的人影出現在他眼前，許仙仙定了定神，發現自己竟然身在一處十分潮濕的石獄中。

  溫熱的液體送入喉嚨，那人的動作十分輕柔，一勺一勺地給她喂粥，輕聲道：“師哥，我信你的，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是個男子在喂她粥，許仙仙更加異樣，伸手將那人擋開：“我自己來就好。”

  沒成想這一開口更嚇人，竟然是個男子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