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陽光之下

  鳳小雙討厭賀鵬，卻沒有阻止，就連石像也選擇了沉默。

  他們都想幫沐羽打開心結。

  可賀鵬依舊不敢開口，因為主人公沐羽，還沒有點頭答應。

  賀鵬對於沐羽的懼怕程度，要比兩尊石像更甚，越是吸收怨氣，他便越清楚沐羽有多可怕。

  “你說吧，我從來沒想過隱瞞什麽。”

  最終，沐羽開口了，賀鵬趕緊點頭，但似乎用力過猛，牽動了胸前的傷口，臉上一下滲滿了冷汗。

  “前輩...救我...”

  賀鵬慌了，埋在體內的涅槃流火即將失控！

  “唰！”

  這時，一尊石像大手一伸，直接將木棍拔出，一串鮮血飆出，火焰從傷口燃起，瞬間便將賀鵬吞噬！

  “啪！”

  石像又一巴掌拍住了賀鵬的腦袋，賀鵬就感到一股強大到極致的元力湧入身體，火焰被壓製熄滅，傷口愈合，身體複原。

  “得救了！”

  賀鵬大喜，跪在地上就開始感恩戴德，鳳小雙倒是有些疑惑，涅槃流火她可是熟悉的很，這家夥是怎麽中招的？

  “別浪費時間。”

  石像提醒，賀鵬也不再磨嘰，調整一下情緒就開始說道：

  “從哪說起呢...小雙前輩，你看到這兩位，是否有些疑惑，他們明明要將沐羽前輩封印，但看上去卻十分關心前輩？”

  賀鵬指的是兩尊石像，鳳小雙確實想不通，兩個家夥修為恐怖，但不像壞人。

  就好像，當初自己從家裏偷偷遛出來玩，老爸派來把自己抓回去的守衛一樣。

  “其實，這兩人便是沐羽前輩自己！也就是說，當初封印沐羽前輩的，是她自己！”

  10億年前，枯藤深淵再無陽光，瘴氣越來越重，已經不再適合生存，沐羽的母親、身邊同伴，一個接一個的全部死去。

  原本繁華的枯藤深淵，徹底成為一座鬼城，而沐羽，則是僅剩的孤魂野鬼。

  隻有她活了下來。

  不但如此，自己的肉身經過瘴氣的淬煉，已達到了超乎想象的強度，修為也在與日俱增，瘴氣對族人是災難，對自己，卻是最殘酷也是最契合的成長台階。

  當沐羽意識到，自己擁有的力量，足以毀滅一些什麽時，她有了報仇的想法。

  “如果我們沒有被逼入深淵，如果維係著深淵生命的陽光藤蔓沒有被摧毀，我們的族人，也不會死去！”

  賀鵬語氣憤慨，這一次，沐羽與石像都沒有反對。

  死去的無數族人，積下了無數怨念，化為了困擾沐羽無數年的噩夢，“報仇”的聲音，在沐羽腦海之中揮散不去。

  何況，沐羽也想知道一個答案。

  父親真的拋下她和母親，自己逃難去了麽？

  父親說過會回來找自己，這句承諾還會兌現麽？

  “小羽，那時你為什麽沒有離開，沒有選擇去報仇？”

  鳳小雙詢問，沐羽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拉起了鳳小雙的手，說道：

  “小雙，跟我去個地方。”

  古街。

  如果不是沐羽介紹，鳳小雙根本無法從殘垣與灰塵之中，辨別出這曾是一條繁華的街道。

  “這裏是深淵中，最繁華的街道了。”

  沐羽聲音很小，說話間無數回憶湧上心頭。

  “媽媽去世之前，這條街已經沒有幾個人活著了，那時，母親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來到這裏，頂著濃鬱的瘴氣，給街道的每一個角落都設下防護禁製。”

  鳳小雙向四周看了一眼，如果沒有防護禁製，或許僅剩的斷壁殘垣，都不會存在了。

  “媽媽說過，等老爸回來的時候，一定要讓他找到回家的路。”

  沐羽說著，伸手指向遠處的一片漆黑，隱藏其中的，是深淵邊緣的石壁。

  “這條街出口正對著的的那片石壁，我的家就在那裏。”

  枯藤深淵的底部雖然寬闊，但相對而言，依舊是狹長的地形，所以其中居民，大都把家鑿在石壁之上，最大程度的利用空間。

  鳳小雙聽完又是一陣心酸，沐羽的媽媽，那時就知道，沐羽父親可能很長時間都不會回來了。

  時間長到繁華變成荒涼、存在變成消失不見，所以才盡可能的多保留一些痕跡，讓小羽父親認出回家的路。

  她始終相信，小羽的父親一定會回來！

  “媽媽死後，我自己一個人開始設置禁製，想把這條街保存下來...隻可惜，媽媽製作禁製的水平，實在不怎麽樣，我作為她的徒弟，更是差勁，這裏的建築，沒過幾百年，就開始陸續倒塌了。”

  沐羽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一起製作禁製的時間，是她和母親相處的最後時光了。

  當然，沐羽沒說的是，她製作最成功的禁製，卻將自己封印了10億年。

  “你想回家看看麽？”

  鳳小雙詢問，沐羽搖搖頭，回道：

  “我把母親葬在那裏，可我現在，沒臉麵對她。”

  母親臨終之前，對沐羽說的話，就是要她放下仇恨，為自己坦坦蕩蕩地活下去。

  因為那時，母親已經察覺到，沐羽所擁有的那份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了，更可怕的，與日俱增的，還有那份仇恨之心。

  沐羽以這種狀態，即便可以爬出深淵，對自己、對世間的一切都將是災難。

  “小羽，爸爸從來沒有拋棄我們，身邊夥伴的離世，也不是你的錯，所以，不要背負那些本就不屬於你的事情！”

  “可是...有人說...要我替他們報仇...”

  “小羽，你聽好了，你是爸爸媽媽最喜歡的女兒，除了爸爸媽媽，任何人，沒有資格要求你去做任何事！”

  “那麽...媽媽想讓我做什麽呢？”

  “小羽...在這裏靜靜地等下去吧，總有一天，會有真正愛你的天意之人，將你從煉獄救贖，那時，你將放下心中的仇恨，走出深淵，坦坦蕩蕩地生活在陽光之下！”

  最終，沐羽費盡心思，以自身為力量，設下了封印自己的禁製。

  沐羽隻選擇封印肉身，神識卻可以在深淵中遊走，因為她知道，一直沉睡，永遠無法化解心中的執念。

  當然，相應的風險，是執念可能愈來愈深！

  無數年來，沐羽一直對抗著心中的執念、族人的怨念，神識無時無刻，不再經曆著淬煉，這也是賀鵬，為何如此畏懼沐羽的原因。

  賀鵬麵對怨念的侵蝕瞬間淪陷，而沐羽，卻對抗了無數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