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忙。”淩墨言深呼吸一口氣平複住自己紊亂一片的心緒，低啞地補充：“至少在你回來的時候，我不會忙。”

  “可我還有事……”陸小念的頭垂得更低了，近乎急促地說：“蕭總，麻煩你再幫我拿一下行李箱吧，我家的車停在前麵。”

  淩墨言修長的手指緊緊地握在行李箱的提手上，完全沒有放開的意思。

  說老實話，蕭啟航也不知道他們兩個在鬧什麽？

  尤其是陸小念，平時在公司裏一直都表現得很乖巧聽話，是那種很讓人省心放心的好員工。

  然而今天在淩墨言的麵前，她卻是顯露出了少有倔強固執的一麵，著實挺讓人意外的。

  當然，既然陸小念已經明確說了讓他幫忙拿行李箱，他也不能當做沒聽到……

  蕭啟航滿含歉然地對淩墨言笑了笑，客氣地說：“淩先生，小念剛才已經和家裏人聯係了，我會負責她安全到家。”

  這一刻，淩墨言的心情特別不好。

  他再次把深澈如墨的視線投注在陸小念的臉上，她還是沒有看他，沒有給他任何眼神或者言語上的回應。

  仿佛他們真的隻是僅僅認識而已的普通朋友，甚至連普通朋友都不如……

  “蕭先生，謝謝你。”淩墨言咬咬牙關鬆開了緊抓著行李箱的手，平靜地對陸小念道：“回來了先好好休息，我會再找你的。”

  說完，他沒有再看他們任何人，轉身大步走了。

  那道惹人注目的清俊背影，既瀟灑又冷漠，既孤傲又落寞……

  陸小念呆怔怔地站在原地，心裏難受極了，原本就超常白皙的膚色更加白得看不到正常的血色。

  其實，她一點點都不想和淩墨言鬧成這樣。

  獨自一人在湖北闖蕩的這幾個月，她有多想念淩墨言，隻有自己知道。

  可是此時此刻，她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淩墨言頭也不回決然離開，直至徹底消失在她的視野裏……

  蕭啟航低頭看了看陸小念，淡聲說：“走吧。”

  陸小念回過神來，振了振精神勉強一笑：“嗯，先去找我家的車。”

  她還沒有告訴過蕭啟航，其實她的爸爸就是越泰集團的陸董事長，所以也專門沒有讓大哥陸越澤過來機場接她。

  陸越澤則一直順從著她的心意，不動聲色幫她把真實身份隱瞞得很好。

  這件事情，陸小念也說不清楚為什麽？從來都不想讓自己湖北的上司和同事知道。

  或許，在她下定了決心遠離陵海去外地上班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當一個真正普通人的準備吧。

  而當她真的像個普通人那樣在湖北勤懇踏實地工作了幾個月，也就更加深切而悲哀地意識到，自己和淩墨言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太大，幾乎遙不可及……

  淩墨言帶著滿心無法紓解的鬱悶和煩躁，獨自乘坐無人駕駛汽車回到了淩華科技繼續工作。

  這種時候，也許隻有繁忙嚴謹的研究工作，才能讓他躁亂的頭腦和心緒冷靜下來。

  程可雯輕輕敲了敲門走進來，為他送來了濃淡適宜的熱咖啡，同時溫文爾雅地問：“淩總，需要我幫你訂好晚餐嗎？”

  自從上次，程可雯自以為聰明在淩墨言麵前說了陸小念任性，淩墨言就不讓她自作主張給他訂飯了，也很少再讓她開車接送他。

  所以現在隻要到了飯點淩墨言還在工作，程可雯都會例行公事問一下，要不要訂飯？

  “不用。”淩墨言清冷無瀾地說了兩個字，壓根就沒有抬起眼皮看她一眼。

  “好的。”程可雯恭恭敬敬地答應一聲，壓抑著心內濃濃的失落與不甘走了出去。

  她知道，要過年了，陸小念也應該要回陵海了。

  而她，真是一絲一毫都不喜歡過年放假。

  因為那樣，她就很難合情合理地見到淩墨言了。

  春節漫長的數天假期，對於程可雯而言，實在是一種難捱難忍的煎熬。

  她寧願每天都上班加班，每天都在公司裏辛勤忙碌。

  可惜，最遲堅持到今天，整個公司就也放假了。

  但願，這段時間她特意發給陸小念看的那些朋友圈，能更深地刺激到陸小念傻乎乎的自卑與自尊，讓陸小念繼續自發自覺地距離淩墨言遠一點。

  但願，即使過年陸小念從外地回來了，他們也恢複不了從前那親近甜蜜的關係……

  這一天，淩墨言照例又在實驗室裏忙到了夜幕深濃燈火闌珊，才裹著冬夜的寒風，帶著滿身落寞和疲憊回到了淩華莊苑。

  舒燃燃已經陪著出生沒多久的小熠熠睡了，淩爺爺也回了樓上休息。

  一進門，淩墨言首先還是讓劉嬸幫忙給他做點吃的，然後就默不作聲上了四樓。

  聞聽弟弟回來臉色卻不太好的淩墨深，也在第一時間去了弟弟四樓的書房。

  淩墨言剛剛換好一身休閑舒適的家居服，看到哥哥進來幾乎毫無反應，麵無表情地在電腦前坐下了。

  淩墨深走過去給他遞了一杯溫熱的牛奶，直言了當地問：“沒接到陸小念？”

  淩墨言接過牛奶隨意不羈拿在手中，語波無瀾地說：“她回來了，不過不肯和我一起走。那個蕭啟航，也跟小念一趟航班，幫小念拿著行李。”

  淩墨深仔細地盯著弟弟疲乏又煩悶的帥臉看了數秒，不無揶揄地道：“這就把你難住了？我就不相信，追陸小念比你攻克一個醫學尖端課題還要麻煩？”

  “當然更麻煩更困難。”淩墨言心煩意亂，一臉揮之不散的陰霾：“醫學課題有數據有規律，即使沒有規律我也能研究出規律，可是小念的心，我根本就摸不透。”

  “摸不透也沒關係，你繼續找她，直接問她什麽意思？”淩墨深斬釘截鐵，聲色強硬：“我如果是你，在機場就會拉著她把所有話說清楚，要麽分手，要麽兩人好好戀愛。這樣莫名其妙晾著你冷著你已經夠神經質了，居然還帶著一個曖昧不清的男人在你麵前出雙入對，誰能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