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宮鬥
作者:銀刀駙馬      更新:2021-07-17 11:31      字數:6583
  “小師母,蓉兒到底是怎麽了?”光旭皇帝跟著衝了進來,向林月瑤問道。

  ??林月瑤一隻手給趙玉蓉把著脈,眼睛緊盯著趙玉蓉的眉宇間,沉聲道:“皇上,裕嬪娘娘脈象虛浮,身無外傷,且呼喊針紮一般的疼痛,臣女以為,當是中了巫蠱之咒所致!”

  ??“何人敢如此大膽?來人!來人!”林月瑤“巫蠱”二字剛一出口,光旭皇帝的臉色立刻轉為鐵青,厲聲喝道。

  ??後宮曆來最恨巫蠱之術,從古皆然,是以一聽宮裏出了巫蠱之事,光旭皇帝頓時大怒。

  ??“奴才在!”永壽宮首領太監寇連材立刻跪了下來。

  ??“馬上帶人東六宮西六宮一個一個的搜!務必!務必把這髒東西和弄這髒東西的賤人給朕找出來!”

  ??“奴才遵旨!”

  ??“王德環!你也帶人一塊兒去!”

  ??“奴才遵旨!”

  ??二總管王德環和寇連材率領眾太監出了永壽宮,王德環是第一次接到這樣的旨意,命他搜查後宮,他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不由得歎息起來。

  ??這是個兩頭得罪人的活兒,東西六宮,哪個主兒,也是不好得罪的啊……

  ??突然間,王德環的腦中有如電光火石般一閃,他心裏頭立刻有了主意。

  ??“寇管事,這宮裏頭和裕小主不睦的,是不是最有嫌疑做這巫蠱之事?……”

  ??“二總管,要這麽說的話,那就隻有景仁宮的那位了……”

  ??王德環和寇連材對望了一眼,各自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出了什麽。

  ??“走,先去景仁宮那兒搜一搜好了。”王德環說著,揮了揮手,身後的眾太監們會意,簇擁著他和寇連材直奔曾被貶為貴人但一年後便恢複了妃號的珍妃的住所景仁宮。

  ??進了景仁宮,王德環一揮手,太監們便四下裏翻箱倒櫃的開始搜查起來。

  ??“大膽奴才!你們幹什麽?”珍妃大怒,厲聲喝問道。

  ??王德環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緊盯著珍妃的臉,他注意到珍妃雖然是一副聲色疾厲的樣子,但目光飄忽不定,帶有一絲掩飾不住的驚慌。

  ??此時的王德環心裏基本有數了,但他表麵卻仍然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

  ??“奉皇上旨意,搜查珍主兒宮中有無巫蠱之事!”

  ??“什麽五姑六姑的?王總管,你不是開玩笑吧?”珍妃的姐姐瑾妃一臉茫然的問道。

  ??王德環的目光飛快的掃過瑾妃的臉,他現在可以確定,瑾妃應該和此事無關,至於珍妃,肯定是跑不了的!

  ??“都聽好了!事關皇嗣,皇上有旨!給我仔細的搜!就是把整個兒後宮都拆了,也得把那髒東西找出來!”王德環厲聲大喝道。

  ??“是!”眾太監齊聲應道。

  ??“狗奴才!你們不嫌累的慌,就搜好了!我反正身正不怕影斜!”珍妃說著,怒衝衝來到床前,一屁股坐下,將頭扭了過去。

  ??寇連材注意到珍妃不去繡墩或椅子上去坐,而是坐在了架子床上,不由得向王德環暗暗使了個眼色。

  ??“珍小主,還請移步,奴才們要搜查下這裏。”王德環會意,上前一步,對珍妃說道。

  ??“我累了,要歇著了。”珍妃沒有理會王德環,而是自顧自的說了一句,便躺倒在了床上。

  ??珍妃的動作更讓王德環起疑,王德環又說了一句“請珍小主移步,別處安歇”,見珍妃仍不動彈,王德環揮了揮手,當下有兩個太監上前,一下子把珍妃從床上拉了起來,拖到了一邊。

  ??“崔玉貴!你這個狗奴才!仗著誰的勢了!滾開!滾開!”看到動手拖自己的一個高大太監是管事太監崔玉貴,珍妃一邊罵著,一邊舉手向崔玉貴臉上抓去,崔玉貴躲閃不及,登時給她在臉上撓出了幾道血痕。

  ??崔玉貴臉上辣痛,心中怒極,他一把抓住了珍妃的手腕,擰到了她的身後,他練過武力氣大,此時因怒用足了勁,珍妃登時大聲哭嚎起來。

  ??“此為何物?請珍小主明示奴才。”王德環從珍妃坐的床下找到了一個小錦盒打開,取出裏麵的一個小小的穿著紅衣服的女布偶,拿到珍妃麵前,冷冷的問道。

  ??小女布偶的身上,赫然寫著趙玉蓉的名字。

  ??珍妃一看到這個小女布偶,眼中立時閃過無比的怨毒之色。

  ??“姓趙的賤婢!你不得好死!”她緊盯著小女布偶的胸腹上插著的鋼針,惡狠狠的說道。

  ??入夜,養心殿。

  ??“天晚了,皇上該歇著了。”皇後幫光旭皇帝將龍案上的奏折收好,柔聲說道。

  ??“好。”光旭皇帝的臉上仍是一副鬱鬱寡歡之色,顯然還在為白天仁曦太後強行奪回聖旨留中的事耿耿於懷。

  ??而除了這件事,珍妃的胡作非為,也讓他驚怒憤恨不已。

  ??“皇上若是對白天聖旨的那件事心裏有疑惑,可以在明兒個給皇太後請安的時候問一下,想必那會兒皇太後的氣兒已經消了。皇上今晚上就別總想著了,心裏有事,睡眠不安,傷了身子就不好了。”皇後握著光旭皇帝的手,輕聲勸說道。

  ??“嗯。”光旭心頭一暖,反握住她的纖纖柔荑,點了點頭。

  ??光旭皇帝瞅著四下裏無人,剛想拉過皇後坐會兒說些體己話,卻沒料到大殿門口傳來了仁曦太後威嚴的聲音:“這麽晚了,皇帝皇後怎麽還不睡?”

  ??小德張提著一盞燈籠指引在前,仁曦太後一邊說著,一邊走入了大殿。

  ??“兒子給皇太後請安!”“媳婦給皇太後請安!”光旭皇帝和皇後急忙跪倒。

  ??“都起來吧。”仁曦太後說著,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仁曦太後看了看小德張,“你出去吧,在門口兒看著,別讓人進來。”

  ??“嗻——”

  ??小德張退出大殿,將門關好,空蕩蕩的大殿裏隻剩下了仁曦太後、光旭皇帝和皇後三個人。

  ??皇後上前給仁曦太後端過一杯香茗,仁曦太後接過來輕抿了一口,放下茶碗,看著低著頭站在那裏的光旭皇帝,光旭皇帝適時偷眼看著仁曦太後的臉色,母子二人目光恰好碰在了一起,光旭皇帝臉上一紅,又重下頭來。

  ??“皇帝還在為白天的事怪我老婆子呢,是不是?”仁曦太後象是猜到了光旭皇帝的心裏在想什麽,開門見山的說道。

  ??“兒子不敢,是兒子做的不對,讓皇爸爸生氣了。”光旭皇帝低著頭說道。他明白仁曦太後半夜來看自己,是給自己答疑解惑來了,因而心裏的氣已經消了大半。

  ??“皇帝還是沒明白。”仁曦太後歎息了一聲,說道,“皇帝可知道,這道諭旨若是下去,會出怎樣的亂子嗎?”

  ??“兒子愚鈍,請皇爸爸詳示。”光旭皇帝說道。

  ??“這也難怪,皇帝是沒親身經曆過兵事的,不曉得‘兵凶戰危’這句話的厲害。”仁曦太後歎了口氣,悠悠道,“可我卻見識過,當年那可是陪著文宗皇帝逃命啊……”

  ??“英法聯軍剛打來的那會兒,我還納悶兒,那些個洋兵,不過千人之數,咱們這偌大的北京城,十幾萬大軍防守,怎麽就擋不住他們?可後來敗報一個接一個的傳來,文宗皇帝憂心如焚,我才知道,這北京城,怕是真守不住了……”

  ??“通州八裏橋那一仗,皇上是聽說過的,僧戈仁欽的兩萬蒙古精騎,那是咱大乾最後的一支王牌勁旅,那一次血戰,咱大乾的將士上下一心,前赴後繼,奮勇殺敵,可最後竟然讓幾千洋兵打得那麽慘,最後,文宗皇帝不得不西狩熱河,圓明園也遭了禍害,文宗皇帝驚憂成疾,最後龍馭賓天……”

  ??仁曦太後回想往事,說到動情處,忍不住滴下淚來,皇後也跟著垂下淚來。

  ??光旭皇帝不明白了仁曦太後為什麽要提到那段無比慘痛的曆史,此時的他不敢多言,但受了仁曦太後和皇後悲傷情緒的感染,臉上也現出了悲戚之色。

  ??“好在那些個不堪回首的日子,都過去了。自從林師傅率薩人歸來,咱們大乾,漸漸的又有了新的海陸勁旅。這些年下來,國力也慢慢的強了些……”仁曦太後收了淚水,看著光旭皇帝,娓娓說道,“皇帝想過沒有,林師傅這才剛剛醒過來,你一道旨意卻要他回老家養病,他心裏會怎麽想?大臣們心裏又會怎麽想?”

  ??“這——兒子隻是擔心林師傅的病情,他病著也做不了什麽事,不如交卸了差事,安心養病……”光旭顯然被仁曦太後給震住了,一時語塞。

  ??“這個主意,是翁師傅幫你出的吧?”

  ??“是……”

  ??“皇帝這一次貿然下旨讓林師傅回家養病,雖然在明麵上也說得通,但在朝中洋務諸大臣和海陸軍將士眼中,擺明了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他們心裏能痛快麽?現下正和倭寇開仗,要是一旦因此發生了變故,皇帝可曾想過會發生什麽事麽?”仁曦太後說著說著,聲音又高了起來,“一旦海軍軍心動搖,作戰受挫,渤海門戶大開,從天津到京師才多遠的路程?到時兵無戰心,皇帝是指望那起子言官帶兵護駕還是你那位翁師傅來替皇帝擋駕?”

  ??聽了仁曦太後的這番話,光旭皇帝恍然大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一時間如被冰雪。

  ??“若不是皇爸爸,兒子這一次險些鑄成大錯!”光旭皇帝滿麵惶恐地跪倒在地,叩下頭去。

  ??仁曦太後伸手扶起了光旭,母子二人四目相視,光旭皇帝的眼中再無絲毫怨懟之意。

  ??“這件事能就此了結就好。”仁曦太後拍了拍光旭皇帝的手,抬頭望了望殿外,若有所思的說道,“現在正是打仗的時候,前線兵事不利,千萬莫要再生出事端來。”

  ??聽到仁曦太後這句話,光旭皇帝心裏又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珍妃用巫蠱之術戕害皇嗣的事,他還沒有敢告訴仁曦太後。

  ??他不敢想,仁曦太後知道了珍妃的胡作非為,會是何等震怒景象。

  ??送走了仁曦太後之後,光旭皇帝仍然是心煩意亂,翁叔平給他找的這個麻煩已經解決了,但後宮裏的這件事,卻是更加的麻煩。

  ??他甚愛趙玉蓉,但對於珍妃,也同樣難以忘情。

  ??在趙玉蓉懷孕並為林月瑤斷為“雙生胎”後,光旭皇帝喜出望外,想要加封趙玉蓉為妃,但卻被仁曦皇太後以“不合祖製”為由阻止,當然,仁曦太後對趙玉蓉懷孕也很是欣喜,特意將永壽宮賜給趙玉蓉居住,“保體安胎”,便於照顧,待遇也升級和妃一樣。而同時為了不冷落珍妃,光旭皇帝借著這件喜慶事,也給了珍妃不少的賞賜。

  ??雖然在得知是珍妃做出的這等下作事後他憤怒已極,一時恨不得將珍妃淩遲處死,但在怒火消散後,他對珍妃卻下不了那樣的狠心。

  ??“皇上還不安歇嗎?”皇後的柔聲細語將光旭皇帝的思緒拉了回來。

  ??“唉,芳兒,你說,珍兒她……怎麽就做出這等事來呢?”光旭皇帝看著皇後,流淚說道。

  ??“這個……臣妾也沒有想到,珍妹妹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但畢竟是在她床下搜出來的東西,她本人也承認了……”皇後歎了口氣,說道,“皇上若是想不明白,不如當麵向她問個清楚,若是無心之過,皇上或可於法度之外,加以寬恩,若是有意為之……”

  ??皇後沒有再說下去,但此時光旭皇帝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哪怕珍妃是無心之過,國有法度,也是不可以輕易寬宥的!頂多免去死罪就是了!

  ??“好,芳兒,朕現在就去問問她!”光旭皇帝說著,站起身來。

  ??傳旨前往珍妃關押處的光旭皇帝轉身的一瞬間,並沒有注意到,皇後的麵色雖然平靜,一隻手卻緊緊的攥住了手帕,她是那樣的用力,以至於手指關節都有些發白了!

  ??“林君,這件事,真的不要緊麽?”

  ??看到得知宮中巫蠱事件消息的林逸青臉色並無異常,島津洋子不由得有些著急。

  ??畢竟,林逸青可是在蠱蟲的攻擊下,不久前機緣巧合九死一生才保住了性命的。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林逸青輕輕的拍了拍島津洋子的手,笑了笑,安慰她道,“她這次的事,若論凶險,比不得我那次,嗬嗬。”

  ??“怎麽會比不上?而且,她懷的,可是你林君的骨肉啊!”島津洋子急道。

  ??看到島津洋子的樣子,林逸青笑道:“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不會有事的。”

  ??島津洋子恍然大悟,眉宇間陰霾一時盡去。

  ??“如果我猜的不錯,宮裏頭這會兒,怕是會非常熱鬧呢。”林逸青抬頭望了望窗外陰沉的天空,冷笑了一聲。

  ??正如林逸青所說,此時的宮裏,正在上演一出“夫審妻”的熱鬧劇。

  ??“珍兒,你因何如此的恨蓉兒?”

  ??“皇上,你可知道,臣妾懷的皇上的骨肉,就是讓趙玉蓉這賤婢給克掉的!臣妾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珍兒,你怎麽知道是蓉兒克掉了你的孩子?”

  ??“皇上可知道那賤婢的生辰八字?那賤婢生來便和臣妾八字相克,又生得一副狐媚相!誘得皇上和臣妾疏遠……”

  ??“這就不對了,蓉兒入宮時生辰八字都是欽天監算過的,與朕相合,你的生辰八字也是算過的,你們倆都和朕相合,怎麽相互之間還會犯克呢?”

  ??“皇上不必多問了,我和那賤婢生來便是死對頭,有我沒她,有她沒我,皇上隻需擇其一可也。”

  ??“珍兒,看來這巫蠱之事,真的是你有意為之的了?”

  ??“事情確是我做的,隻是我這麽做,不光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皇上,為了大乾的江山社稷!”

  ??“住口!蓉兒懷的是朕的骨肉!你竟然敢用巫蠱之術戕害皇嗣,還敢說是為了朕,為了江山社稷?”

  ??“嗬嗬,皇上怎麽知道,那賤婢懷的是皇上的骨肉?”

  ??“大膽!你……你怎麽敢如此的信口雌黃?”

  ??“臣妾不敢在皇上麵前信口雌黃!臣妾就是想問皇上,皇上是如何知道她懷的是皇上的骨肉?”

  ??“朕臨幸她又不是一次兩次了,朕之甘露,入她之體,乃朕親眼所見,在她腹中結成珠胎,如何不是朕的骨肉?”

  ??*******

  ??“原來如此……那狐媚子竟然有這樣手段,能讓皇上由不舉變為激揚長射,當真好本事啊!也不知她是從何處學來的?”

  ??“珍兒,你妒火攻心,怎麽會到了這個地步?”

  ??“皇上,女人不善妒,便不是女人了!”

  ??“珍兒,都是朕不好!朕用情不專,朕見了皇後喜歡,見了你喜歡,見了蓉兒,更是挪不動腳步了……這都是朕的錯啊!你為什麽不謀害朕呢?”

  ??“謀害皇上,臣妾做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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