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五章 不同的愛情
作者:銀刀駙馬      更新:2021-07-17 11:30      字數:6153
  安妮閃開身體,陳偉的手迅速滑上她的背部。她笨拙地摸索,終於設法打開了電梯的門,然後穿過長廊,打開房門。“絕對不行!”

  ??“安妮……”陳偉跟在她旁邊,聲音急切,“讓我進去,你知道你需要我。”

  ??她轉身麵對他,目光在蒼白的臉上燃燒。“是的,我需要你,但是那不重要,你明白嗎?我需要一個丈夫,他能給我的比你所提供的更多。我要知道我的丈夫想什麽、有什麽感受。我要與他親近,不分彼此,甜甜蜜蜜,像是——”她可以感覺淚水刺痛眼睛,並極力阻止它們流出來。“噢,有什麽用?你或許連我的意思都不明白。”

  ??“我明白,”陳偉的聲音夾雜著遲疑,“但我沒有把握可以提供你想要的所有東西。”

  ??“哦?當我離開時,發誓絕對不再遷就妥協。”她轉開自己的臉,“所以,也許你最好忘掉我。”

  ??“我忘不掉。”陳偉粗聲道,“我要如何才能使你明了,我永遠忘不了你?”

  ??“沒有辦法。”安妮跨入房間,砰地甩上門。

  ??她無力地倚在紅木門扇上,突然覺得自己羸弱不堪。剛才多麽接近朝他讓步的邊緣,被他挑起的欲望與激情仍令她顫抖不已。但是,她告訴自己,她畢竟麵對他而且沒有屈從,下次再見麵時就輕鬆多了。親愛的上帝,她但願下次會輕鬆得多。

  ??“把門打開,安妮,除非你想讓我幫你再換一扇門。”陳偉沉聲道。

  ??“我就在門後麵,除非你想踢傷我。”安妮說道。

  ??陳偉歎了口氣,倚著門坐了下來。

  ??無言的沉默。

  ??“詹姆斯,你在嗎?”

  ??“我在,安妮。”

  ??“那位希臘公主,為什麽要給你寫那樣一封信?”

  ??“我不知道。”

  ??安妮倚在門後,兩臂交抱胸前,摟住自己。陳偉離去後,她突然覺得寒冷、無依無靠。天哪!她其實並不想離開他,隻想投入他的懷抱,讓他緊緊擁抱、保護她,這股欲望幾乎瀕臨爆發的邊緣。她知道陳偉的肉體與心智都無比堅強,當她畏懼時能夠倚靠他將是何等美好的事情。

  ??她發瘋似的打開了門,追了出去。

  ??陳偉的爺爺陳廷軒的莊園裏,喬治王子好奇的看著人們在空地上忙碌著。

  ??今天是陳廷軒的八十壽辰,作為陳偉的好友,喬治也來給老爺子祝壽。

  ??隻是他和陳偉的幾個軍中好友都已經到了,陳偉本人卻不知蹤影。

  ??好在喬治並沒有感到無聊,他的注意力完全讓這場乾國傳統的宴會給吸引住了。

  ??根據壽星的意願,這一次的壽宴不采用西方式的大型宴會,也不采用乾國傳統的家宴形式,而是完全采用乾國鄉下辦的壽宴形式。

  ??老爺子漂泊海外多年,想要重溫一下鄉下的美好時光。

  ??乾國農村擺祝壽的酒席也是很簡單的事,就是在院子裏擺上桌子和椅子。因為天氣較熱,所以又在院子裏撐起了遮陽的大棚。臨到開席吃飯時,席桌都移到了大棚的下麵。因為天氣炎熱,室內的廚房太悶熱了,於是,人們用磚搭成了傳統的風火灶,蒸、煮、燉、炸、炒全都在這風火灶上了。既然是鄉下的酒席,“八大碗”是斷然少不了的。隻是碗已經不是瓷器了,改用英國式的銀碗了。

  ??乾國各地的風俗不一樣,因此這“八大碗”的內容也不盡一致了。按照陳老爺子家鄉的風俗,“頭碗”上麵是雞蛋卷肉,下麵是酥肉和排骨,也可以用竽頭等打底。“糯米丸子”外麵是糯米,裏麵是白糖和芝麻,也可用豬肉丸子。“夾沙肉”是把兩片肥肉夾著芝麻和豆沙、白糖。“紅燒肘子”是油浸浸的。“燒白”是用豬三線肉做成的菜,因為“燒白”是農家筵席“三蒸九扣”中不可缺少的菜。所謂“三蒸九扣”是民間筵席的講究,包括粉蒸肉、紅燒肉、蒸肘子、燒酥肉、燒白、東坡肉、扣鴨、扣雞、扣肉等……其實已經不是八大碗了。一張張桌子擺滿了盆和盤碗。

  ??即將開席的時候,陳偉總算氣喘籲籲的趕到了。

  ??“你去哪兒了?我的朋友。”喬治王子驚奇的看著陳偉,“發生了什麽事了嗎?”

  ??“不,沒什麽。”陳偉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不過轉瞬即逝。

  ??喬治似乎明白了什麽,微笑了起來,“是不是我們的希臘公主給你找了些麻煩?”他靠近了陳偉,壓低了聲音問道。

  ??在英國和乾國的強大軍事威懾下,俄國人被迫屈服了,同意向英國和乾國道歉並賠償損失,保證不再進行間諜活動,英乾兩國於是退兵。當英國遠征艦隊返航時途經丹麥首都哥本哈根時,陳偉在那裏再次有了“豔遇”,隻是這一次的經曆非同尋常,而且也沒有瞞過喬治王子。

  ??“別說了!喬治!求你!”陳偉難看的咧了咧嘴。喬治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把嘴嘲弄似的張成了“O”形。

  ??薩拉遠遠的看著兒子和好友的樣子,不由得歎了口氣。

  ??“我原以為他跟著你,林,他就不敢到處的拈花惹草,看來我錯了。”薩拉對林逸青說道。

  ??“詹姆斯和各國王室成員相處得非常好,幫了我不少的忙,作為他的母親,您不應該過於苛責他。”林逸青笑了起來。

  ??“是啊!這才叫我的孫兒嘛!”陳廷軒也嗬嗬笑了起來。

  ??壽宴是什麽時候開始的,休?伊文-托馬斯記不清楚了,他也不得記壽宴的過程,也不記得太陽是何時落山的,現在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陳嬛這個美麗的少女身上。

  ??“……我們在海麵上發現了一件奇怪的東西,劃近一看,原來是一隻用幾根木棍鬆垮地捆在一起的簡單木筏,上麵有一個赤身倮體的男人用一塊木板當漿在笨拙地劃著。我們劃著小艇到了他跟前,把這個精疲力竭的人拖到我們的軍艦上,隨後我試著同這個蜷縮在船艙一角、冷得渾身發顫的畏怯的男人攀談。”

  ??“這個赤身倮體的人的麵孔慢慢清晰可見。他那寬大的嘴邊滿是胡髯,臉上泛起孩子似的笑容,舉起一隻手向對麵指著,結結巴巴地說著俄語,出於直覺和豐富的經驗,我立刻就覺察出這個人一定是個俄國士兵。於是我公事公辦地進行審問,可是這種一本正經的做法很快就失去了嚴肅的意義和應有的價值,這個一絲不掛的男人(在此期間有幾個水手擲給他一件上衣和一條粗布褲子)對任何問題隻是疑問似的重複地說著一個俄語詞:‘魯西亞?魯西亞?’聲音越來越畏懼,越來越含混不清。艦長對此感到有些惱火,於是以不容誤解的手勢讓這個陌生人跟他走。身邊圍著一群吵吵嚷嚷的年輕水手,這個濕漉漉的、光著大腿的男人,穿著一件上衣和一條短褲,被帶到軍官廳去,好在那裏把事情弄清楚。這個人順從地一聲不響,隻是他那對明亮的眼睛由於失望而變得黯淡無光,他那高聳的肩膀像是在重壓之下垂了下來。”

  ??“這個被救上來的人被安置在就近的船艙裏。在單調的日子裏,這個令人開心的插曲給人們帶來了樂趣,一些年輕水手都來這裏參觀。一個水手帶給他糖果,可是他像個猴子似的多疑,動也不動;一個記者給他照相,所有的人都談論他,高興地在他周圍七嘴八舌說個不停。終於,有一個曾在外國待過並能說多種語言的軍官來到這個惶恐不安的人身邊,輪換用德語、意大利語、英語,而最終用俄語問話。剛一聽到家鄉話,這個惶恐不安的人就抽搐了一下,他那善良的麵孔匕堆起一片寬厚的笑容,突然間他鎮靜而直率地談起他的全部經曆。這個故事很長,也很雜亂,一些個別地方連這個臨時翻譯也搞不懂,但是這個人的遭遇總的說來還是清楚的。”

  ??“他是個普通的俄國人,可有一天,他同成千上萬的士兵被裝進火車,走了好遠好遠,隨後又被裝上馬車,馬車走了更長時間,經過一個非常炎熱的地區,用他的話來說,熱得肉裏的骨頭都軟了。最後他們在一個地方停下來,休息了幾天之後,然後向一個山丘衝了上去,隨後他什麽都不知道了,因為衝鋒一開始他的腿上就中了一槍。通過翻譯,聽眾馬上就知道了,這個逃兵是屬於那些穿過俄國與乾國的邊境和俄屬突厥斯坦大草原,來到波羅的海的逃亡的俄國士兵。這馬上激起了人們懷有憐憫心的一種好奇,是什麽促使他能夠進行這次稀奇的逃亡。這個性情隨和的俄國人,麵帶半是寬厚半是狡黠的微笑敘述說,他的傷還沒有好,就問護士,俄國在什麽地方,護士把方向指點給他,他通過太陽和星星的位置大體確定了方向,於是就偷偷地溜了出來,夜間走路,白天躲在幹草堆裏逃避巡邏兵。吃的是采到的漿果和討來的麵包,走了好多天,最終他到了海邊。現在他敘述就有些不清不楚了,好像是這個來自東方的人以為,在晚霞中他眺望到大海的對麵搖曳不定的輪廓,認定那就是俄國。他想方設法從一家農舍裏偷了兩根木梁,他躺臥在上麵,用一條木板做槳,劃到海中間,在那裏我們發現了他。在他結束他的這段糊裏糊塗的故事時,膽怯地提出一個問題,是不是他明天就可以到家,還沒等翻譯出來,這個愚昧無知的問題先是喚起了一陣哄堂大笑,可隨即這笑聲變成了一種深切的同情。每個人都塞給這個東張西望、顯得手足無措、可憐巴巴的人一兩個銅板或幾張紙幣。”

  ??“在此期間,艦長費了不少氣力才就此事寫出了一份記錄。這不僅是由於這臨時的譯員無能為力,也是由於這個人的無知無識,作為英國人,對此是難以想象的,可現在總算是清楚了。他對自己的身世,除了知道他名字叫彼得洛夫之外,幾乎毫無所知;而對自己的家鄉,他隻能極為混亂地描畫個大概,他是弗拉基米爾公爵的農奴(雖然農奴製早已廢除了好幾十年了,可他還是說農奴這個詞),他同他的妻子和三個孩子住在離大海有五十俄裏的地方等等。現在談到下一步該如何辦的問題了,一些人開始爭論起來,而他目光呆滯地蹲在那裏。”

  ??“真是太可憐了。”

  ??“他畏懼地躲在一邊,臉色陰沉。他眷戀的目光直到艦長的背影消失才垂了下來,對其他人則望也不望。那些人對他的這番舉止感到驚奇,笑了起來。其中一個人同情地動了動他,讓他回自己的船艙去,他垂下沉重的雙肩,耷拉著腦袋走進門去。一些人走進船艙來,好奇地觀察著他,他目光不動地盯著桌子,彎著腰坐在那裏,愛總、羞赧、中午吃飯的時候,船艙裏集聚著一大群人,笑語喧嘩,他周圍的人都在高談闊論,可他一個字也不懂。當他意識到他在這裏是如此可怕的陌生,在喧囂嘈雜的人群中間他又聾又啞地坐在這裏時,他的雙手哆嗦起來,幾乎連用勺子舀湯都自不出來。接著兩行粗大的淚水順頓滾下,沉重地落在桌上。他膽怯地環望一下四周。其他人看到他流淚,一下子就靜了下來。他感到羞愧,把沉重、蓬亂的腦袋越來越低地垂向黑色的桌麵。”

  ??“直到傍晚,他一直這樣坐著。人們來來往往,他對此毫無感覺,而那些人也不再理會他了。他坐在火爐的陰影裏,本身就像一截陰影,雙手沉重地攤放在桌子上。所有的人都把他忘了,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在朦朧中突然立起身來,像隻野獸似的悶悶地順著路向門口走去。走到門前,他手中托著帽子,站在那裏,一個鍾點,兩個鍾點動也不動,對誰都不看一眼。在入口處,光線黯淡,他猶如半截枯樹,僵直、黑黝黝地豎在那裏,像生了根似的,終於這個奇怪的景象引起了一個水兵的注意,他把那位懂俄語的軍官叫了來。當軍官用俄語向他打招呼時,他那陰沉沉的臉上又泛起少許的光澤。”

  ??“‘你要做什麽,彼得洛夫?’軍官親切地問道。”

  ??“‘請您原諒。’這個逃亡者訕訕地說,‘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可以回家。’”

  ??“‘當然了,彼得洛夫,你可以回家。’被問者微笑著回答說。”

  ??“‘明天行嗎?’”

  ??“這下子軍官也變得認真起來。當他聽到這乞求的話時,笑容從他臉上消逝了。‘不行,彼得洛夫,現在還不行。得艦隊返航才可以呢。’”

  ??“‘那得什麽時候?什麽時候艦隊返航?’”

  ??“上帝才知道。我們這些人是不知道的。”

  ??“‘不能早一些?我不能早一些走?’”

  ??“‘不能,彼得洛夫。’”

  ??“‘那我該怎麽辦,先生?我總不能呆在這裏啊!這裏的人不懂得我,我也不懂得他們。’”

  ??“‘這你可以學會的,彼得洛夫。’”

  ??“‘不,長官,’俄國人垂下了頭,‘我學不會。我隻能在地裏幹活,除了這個我什麽也不會。我在這兒能做什麽?我要回家!您指給我路好了!’”

  ??“‘現在沒有路,彼得洛夫。’”

  ??“‘可是,先生,他們總不能禁止我回家,回到我老婆、回到孩子跟前去呀!我現在不再是個大兵了!’”

  ??“‘他們還會要你當兵的,彼得洛夫。你很可能還會給派到東方去。’這些天我們已經知道了,俄國軍隊和乾國軍隊在突厥斯坦的邊境線上發生了衝突。”

  ??“‘是沙皇?’他下意識地問道,由於敬畏和失望而渾身顫抖。”

  ??“是的,彼得洛夫。你就這麽回去的話,還會給派到東方,同乾國人打仗的。”

  ??“他愁眉不展地望著軍官,目光中的最後一絲光澤消逝了。隨後他疲憊不堪地說:‘那麽我是不能回家了?’”

  ??“‘現在還不能。你必須等著,彼得洛夫。’”

  ??“‘要等多久?’”

  ??“‘我不知道。’”

  ??“在黑暗中,他的麵色越來越陰沉灰暗。‘我已經等了好長時間了!我不能再等下去。告訴我路!我要自己試著回去!’”

  ??“‘沒有路,彼得洛夫。他們會抓住你的。留在這兒,我們會幫助你!’”

  ??“‘這兒的人不懂得我,我也不懂得他們,’他固執地重複說,‘我在這兒不能過活!幫幫我,先生!’”

  ??“‘我無法幫你,彼得洛夫。’”

  ??“‘看在基督的麵上,幫幫我,長官!我實在受不了啦!’”

  ??“‘我無法幫你,彼得洛夫。現在沒有什麽辦法能夠不讓你重新被抓。’”

  ??“他們倆站在那裏,麵麵相覷。彼得洛夫轉動手上的帽子,‘那他們為什麽把我從家裏弄出來?他們說,我得打敗乾國野蠻人,保衛俄國,保衛沙皇。可是乾國離得那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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