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翁叔平一臉震驚和茫然，王德環在心裏暗暗冷笑，將手中的金絲楠龍紋木盒的蓋子緩緩打開，把裏麵盛放的東西舉了起來，立在了盒中的一個支架上。

  ??那是一麵金牌。

  ??陽光下，金牌上的雙龍閃著金輝，而金牌的正中，“如見朕麵”四個楷書大字分外的醒目。

  ??這是有如皇帝親臨的金牌。

  ??“翁叔平，可看清楚了？”王德環冷冷的問道。

  ??翁叔平呆了一下，立刻長跪叩首。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翁叔平聽旨！”王德環高聲道，“聖母皇太後口諭：著翁叔平在家中自省，無宣召不得入宮！其侄翁正罕交部訊問，欽此！”

  ??“臣翁叔平……領旨！”

  ??王德環平靜的看了跪在地上發抖不止的翁叔平，將金牌重新放倒，蓋好盒蓋，轉身離去，刑部差官趕緊押著翁正罕，跟在了他的身後。

  ??翁叔平匍匐在地，不知過了多久，方才抬起頭來，這時王德環等人早已不見了。

  ??此時翁叔平仍然驚疑不定，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桃花峪，溫泉別墅。

  ??密室之中，島津洋子一個人在翻看著一本帳冊。

  ??翻開的一張張冊頁上，寫著一個或幾個名字，名字的下麵，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而有一些名字上，則已經打上了圈。

  ??島津洋子看著一張冊頁上的曾伯恒的名字，嘴角現出了一絲微笑。

  ??她拿起毛筆，好似監斬官勾決犯人名字一樣，在曾伯恒的名字上打了一個圈。

  ??她翻過了這一頁，後麵的一頁上，密密麻麻的用小楷寫著很多名字，不下百十來個，她一一的用筆將他們全部的勾掉了。

  ??幾頁之後的一頁上，赫然寫著翁叔平的名字。

  ??英國，倫敦。

  ??那個男人不可能是林逸青。

  ??盧穎妍緊抓手中精致的細瓷杯，從茶館的窗欞望向外側濃霧蒙蒙的人行道仔細搜尋。幹什麽那麽緊張，真傻，她隻不過偶然瞥見一個身穿牛仔褲與白汗衫的高大男人消失在朦朧霧氣中，甚至不能肯定他的頭發是否和林逸青一樣深濃。不過，他走動的方式有點……林逸青走路的姿態獨樹一幟。乍看之下，往往使人產生錯覺，因為顯得懶洋洋地，然而這種印象很快就被事實取代：其實他充滿奔騰的活力，深藏不露。她記得上次同他見麵時，他看到她之後，大步穿過房間走向她，肌肉糾結的大腿隨著渾身的力量微微抖動……

  ??霧更濃了，蜿蜒的街道成為了一條條白霧地毯。

  ??盧穎妍朝通往碼頭的大街望去。剛才那個穿白色汗衫的男人就在那裏從霧中消失。人心的變化多麽怪異。林逸青遇刺事件曾經一度使她的神經緊張到極點，並觸發各式各樣的困擾幻覺。盧穎妍一陣苦笑地想起自己上星期認為有人跟蹤他時，恐慌地打電話給一名警官，那名警官十分耐性地一再保證，甚至特別撥了電話給警察總局，證實林逸青受到了周密的保護。那時她才覺得自己像個十足的白癡。

  ??因此，她猜想自己瞥見林逸青必定也是出於想象。他們共同相處的短暫日子裏，林逸青幾乎主宰了她的生活與思維。回憶像迷途的豆苗卷須不時匍匐進入她的意識裏，或許是很自然的現象。

  ??不，站在茶館窗外人行道上的男人，不可能是林逸青。

  ??盧穎妍離開了茶館，上了她的馬車。當她砰地甩上車門時，金屬的重擊聲響嚇了她一跳，一陣戰栗沿著她的脊椎直下。馬車駛入霧中，她從來不喜歡在這種昏暗中回到家門，今晚的氣氛比平常更顯得恐怖嚇人。陰影甚至像在移動……

  ??“嫂子你可算回來了，近來如何？”

  ??盧穎妍嚇得驚跳，眼光上上下下地探入房間兩側的陰影。等她認出那揶揄的聲音時才鬆一口氣，“是小叔嗎？”

  ??林逸青慢條斯理地踱向她。當他進入光暈的邊緣時，光線冷冷地照在他的身上，現出林逸青令人注目的英俊臉龐上幾許微小的魚尾紋。完美的五官，濃密微卷的黑色頭發，以及穿著天藍色高級西服的靈活身軀，實在很難挑剔出任何瑕疵。

  ??“向鯤和向穎已經睡下了。”他停在盧穎妍麵前微笑，“你沒回來的時候，我陪他們玩了一會兒。”

  ??“他們還是把你當成真正的父親。”她強壓抑著沒有投入林逸青的懷抱和用全身的氣力摟住他，“看到你真好，我好想念你。”

  ??“我也想念你。”他回以熱情的打量。他眯起黑色的眼睛注視她輪廓分明的臉蛋，再沿著優美的頸線下移。“你和以前一樣的漂亮，也許太瘦了一點——”

  ??“瘦也是時髦。”她打開裏間的門鎖，“上樓和我一起吃晚餐吧。我會準備乾國菜，邊吃邊談。希望你在倫敦住得久些。”

  ??“我也希望能住得久些。”林逸青跨過門檻，抬頭瀏覽了一下眼前一片開闊的空間，奶黃、灰棕及鵝黃的色調，直上頭頂的巨幅天窗。

  ??“這裏很好，非常好，就像你，充滿燦爛與溫馨。”

  ??她關上房門，裝模作樣地一鞠躬。

  ??“我自己裝潢的，前後花了幾個月才找出適合窗簾的黃色。”她大步輕快地穿過以活動壁爐為中心的客廳，往遠在樓麵另一端的廚房走去，“我來燒壺咖啡，請坐吧。”

  ??林逸青並沒有坐，他在廚房的入口處停在她的背後。

  ??她轉身注視他，黑亮的眼睛突然閃閃發光。

  ??“在想什麽？”她的心輕快的跳動起來，據說林逸青的女性征服表好比傳奇故事，她現在有些理解這句話了。

  ??“多看看你。”他柔聲說，“你真美。”

  ??“你身邊的美女那麽多，我似乎比不上她們當中的任何一個。”

  ??“不許這麽說自己，她們是她們，你是你，你對我來說是獨一無二的，沒有人可以相比。”

  ??震驚像漣漪般散開。她立刻轉開視線，不久才又回到林逸青臉上，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你從什麽時候開始這麽會說話的？”

  ??“從他讓我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林逸青笑了起來，“不過是他要求我來找你，他是個很負責的男人，我怎麽能拒絕他？”

  ??“你們倆都是難以拒絕的人。我們都——”她停下來企圖使聲音穩定些。

  ??“難以把握嗎？”他笑。

  ??“叫你說的，我好煮不了咖啡了。”她試圖取下櫥架上的咖啡罐，但手卻開始發軟。他上前幫她把咖啡罐取了下來。

  ??“那我們換個話題。”他笑著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隔著她輕薄的紗袖。

  ??“與撥款有關的事嗎？還有其它需要我簽字的文件嗎？”

  ??“不是。”

  ??“我一直期待聽到你的消息——”

  ??“所以我還是來了，盡管是以這樣秘密的方式，我無論如何，也要見到你。”

  ??她正往咖啡壺舀入咖啡的姿勢僵在半空中，“你說什麽呢……”

  ??“我和他對你的感情是一樣的，這一點是……不會轉變的。”

  ??她的手微顫顫地繼續舀咖啡，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勺子放在料理台上，不敢輕易提起青瓷咖啡壺。再過片刻她必定可以完全恢複控製，但是目前不能冒險。“你在開玩笑嗎？”

  ??“我倒是希望如此，”他扮了一個鬼臉，“因為表白這件事讓我覺得自己笨拙得很，它不屬於我擅長的本事。”

  ??“那麽你為什麽還要這樣？”

  ??“我愛你，”林逸青扼要的回答。“就和他一樣，穎妍。”

  ??她猛然麵對林逸青，眼中淚光閃閃。

  ??當她憶起林義哲的故去使她處於無望的壓製下所用的方法時，雙頰燥熱、刺痛，胃部肌肉也扭結起來。她曾經一次次回憶起他們共有的任何事情。盡管現在，林義哲對她的身體或感情已經沒有作用力，隻要不去想他，她就可以克製得很好。她拿起玻璃水壺往咖啡壺中倒水，一點也沒潑灑。雖然隻是項小小的成功，卻帶給她相當的信心，她對林逸青說道：“可那又怎麽樣？我們什麽都不能做的……”

  ??他沉默片刻。“我知道這很困難，但我們必須盡力試試。”他頓了一下。“當我知道我即將要見到你，簡直就要發狂——”他突然停住，“一切都可能改變的，往對我們最好的方向改變。”

  ??“不會的……命運……真的是很難改變的。”她又難過起來，搖了搖頭。

  ??“我們可以試一試。”

  ??“要怎麽去試？”

  ??“現在就可以試一試。”林逸青上前，動作溫柔的抱住了她的肩膀，輕輕的撫摸起她的長發來……

  ??……

  ??“既然我已經完成了責任，現在該走啦，不再騷擾你的平靜。再見，親愛的，希望下次見麵時，我們可以好好閑聊，捕捉往日的時光。”他起身依依不舍的說道。

  ??“我也喜歡那樣。”她溫柔地看著他，“你是我心中唯一的依靠，你也知道。”

  ??“再見，親愛的，下回再見。”他吻著她的額頭。

  ??她點點頭，“下回再見。”

  ??門扉在林逸青背後掩上，盧穎妍大口喘出憋在胸中的氣息。以往她在林逸青麵前總是神色自若，今天這份緊張顯得多麽古怪。林逸青已經走了，她的神經卻還在顫栗。天哪！自己為何要放縱自己的情感，她突然煩躁地想著。

  ??平日裏單單是有人提到他的名字就挑起他往日在她身上造成的感情騷動，她迷惑、恐懼而又渴求。是渴求，她慌亂地證實自己的感覺，不可能是愛。他們在琉球見麵後的那段時間裏，她一直要自己相信她愛的是林義哲，但她怎能愛他的弟弟呢？不，她對他的迷戀必定純粹為了性的需求。每個女人一生中都享有一段瘋狂的戀曲，而盧穎妍則與林逸青共譜這段戀曲。

  ??她正伸手要拿碗櫥內的咖啡杯，隨即改變心意。今晚，即使沒有咖啡*因的作用她也將難以成眠。緊張使她的肌肉僵硬，她刻意深深吸口氣，強迫自己放鬆。她可以洗個熱水澡，然後上床就寢。明天早晨還有充分的時間可以整理公司的生意。不行，她必須確定不讓任何有關林逸青的念頭再穿透她已經高築的壁壘。她最好睡一覺，到了明天就會有更堅強的防衛能力。

  ??在林義哲離開她後的頭幾個星期裏，她都采用這種戰術，而且效果很好。她隻能分分秒秒地按規律生活，沒錯，這是生存的唯一途徑。拖著疲憊的腳步，她走向分隔臥室及浴室與其它空間的東方式格子屏風。過去幾年來，她已經學到許多求生存的本領。她應該繼續保持這種生活方式才對……

  ??算了……

  ??盧穎妍為自己的情感而煩惱不已，但她並不會知道，此時此刻，還有和她一樣的人。

  ??“你把我當作什麽看待？”

  ??“我的愛。”

  ??安妮?丁尼森-戴恩科特閉上眼睛，“別這樣，詹姆斯，別騙我。”

  ??“我沒騙你。”陳偉嗓音沙啞地說著，“回到我身旁，讓我證明這對我們有多好。”

  ??她猛然旋身麵對他，揚起眉毛，“我怎麽能信任你？我了解你，詹姆斯，你沒有雅量放棄屬於自己的東西。你會不惜一切達到自己的目的。”

  ??“你說得對，我會不惜一切使你回到我身邊。”陳偉停頓片刻，“不惜一切。”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抹在傷口上的鹽。“沒有用的，我們沒有足以建立關係的基礎。”

  ??“你沒給我們機會。”他沙啞地說。“你盡可以和我談談，告訴我你的感受，大可不必躲避我。”

  ??“每次我想和你談清楚，最後總在床第間結束。我們對婚姻的需求各不相同，事情永遠行不通的。”她踏入走廊。“晚安，詹姆斯。”

  ??陳偉緊緊跟在她的後麵。

  ??“我陪你上去。”當她準備抗議時，他粗魯地說：“別擔心，我會讓你原封不動地抵達門口。我隻想確定樓上沒人躲著等你。”他關上柵門按下電鈕。電梯激活時又是一陣特有的晃動，然後開始像蝸牛漫步地上升。

  ??他靠得太近，雖然沒碰到她，她卻可以感覺他身體散發的熱、聞到肥皂的清香及檸檬味的刮胡水，這些對她而言，就和自己喜愛的香水一樣熟悉。

  ??她可以感覺他的目光凝聚在她臉上，也明白他已覺察她大陽穴的脈搏跳得愈來愈快。他向來知道她最細微的反應變化，並且利用這份本事發動全麵而徹底的有效攻擊。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船廠的時候嗎？”

  ??她渾身一僵，覺得腹部肌肉倏地緊繃，像一股爆炸的熱氣在她體內折磨她，“不記得。”

  ??“我記得。”他的聲音聽來格外溫柔。“當時你決定去參觀海軍造船廠，看看我在哪裏做事。那天早晨我們剛做過愛，但是兩人都意猶未盡，我們之間爆出某種激情。我們在……”

  ??安妮覺得身體在長裙柔軟的絲絨前襟下繃緊與膨脹，心頭重新浮現那時在海灘上奔放而原始的片段：詹姆斯緊張而急迫地拉她臥在沙灘上，他的臉在渴望中愛戀地凝視著她，當他一次又一次地抱著她旋轉，奔跑時，她禁不住發出了幸福的低*吟……

  ??他在走廊裏退後半步，她知道，就和先前在花園中一般，他的目光集中在她裸露的肌膚上。“親愛的，你的皮膚真細嫩。”他的食指像吹氣般地輕盈，恰恰觸及她的脊椎骨節。“又白又滑。”

  ??他的手指順著她的脊椎緩緩向上移動，抵達她的肩胛骨，帶來一股烈火與令人心癢的快感。

  ??她應該打開電梯的門，但身子卻似乎無法動彈。陳偉的手指在她的肌膚上產生韌如遊絲的力量，縛住她，使她生了根似的，被他帶來的快感俘虜。他的手指重新下移，沿著她的脊椎，穿過她的腰際，直抵她長裙的V字型尖頂，她的下臀開始抵著絲絨的衣料微微地發脹。“你的美簡直令人歎為觀止，”她可以聽見背後他粗重的氣息，感受它們呼向她的騷癢感覺，像他指尖的溫柔具有同樣的力量。“我隻要看你走過房間開燈。倒不是因為你走路扭擺，而是因為你每一步之間都充滿快樂與自由。看你走路我永遠也不會厭倦，安妮。”他的手突然滑到絲絨的長裙下麵，托住她的臀*部。

  ??她驚得喘不過氣，脊椎拱起，一股熱辣的饑渴像電擊般竄過全身。

  ??“已經隔了那麽久。”陳偉低沉的聲音夾雜苦惱的訊息。他的手溫和而有節奏地擠捏著，“有時候我覺得若是不能進到你體內品嚐你的滋味，我真會瘋掉。”

  ??她閉上眼睛，向後半倚他的肩膀。她好想分開雙腿，感覺他的手滑入、撫摸、挑逗與滿足的滋味。她隻需移動身體，接著詹姆斯就會滿足她需要的一切。詹姆斯向來知道如何取悅她，仿佛看得出她何時進入快樂。也唯有在這種時候她才覺得與他接近。因為他願與她分享的也隻有身體親近的這一部分。

  ??一想到這個事實，立即帶來一股痛苦，冰凍了堆築起的欲*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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