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三章 奪艦演習
作者:銀刀駙馬      更新:2021-07-17 11:30      字數:6104
  聽到林逸青直言乾軍戰力低下,孤拔的臉上現出不解之色。

  ??在他看來,收複河內城的那2000乾軍的戰鬥力並不低。

  ??這支能同法軍當中最有戰鬥力的祖阿夫營作戰並取得拚刺刀勝利的軍隊,無論戰鬥技術還是作戰意誌,都不輸於任何一個歐洲國家的陸軍。

  ??“那麽您的解決辦法是什麽?”孤拔問道。

  ??“我從以前的部下當中挑選出一些人作為教官,來到這些地方部隊當中,對他們進行‘速成式’的訓練,教會他們在短時間內掌握一些最基本的作戰技巧,和新式槍炮的使用。”林逸青歎了口氣,答道,“您能夠想象出來,在這麽短的時間裏,這種訓練能夠取得多少效果,事實上,隻有其中的一部分比較聰明和易於接受新事物的官兵達到了我想要的水準。”

  ??“我明白了。”孤拔點了點頭,“但您仍然用他們取得了收複東京城,消滅黑旗軍匪幫的勝利。還用他們打敗了杜森尼中校率領的軍隊。”

  ??“嗬嗬,那次麵對杜森尼中校的勝利,並不是說明他們在很短的時間內變得很強大,而是他們麵對的是法蘭西帝國軍隊當中實力最弱的三流軍隊。”林逸青笑了笑,說道,“據我所知,法蘭西帝國最精銳的戰鬥力最強的軍隊都在本土,二等的戰鬥力稍遜一籌的軍隊在非洲,而實力最差的才在越南。是不是這樣?將軍閣下?”

  ??聽到林逸青竟然對法軍的現狀了如指掌,孤拔禁不住心裏又是一驚。

  ??“所以,我在越南取得的勝利,實際是很有限的。”林逸青歎了口氣,“現在我還需要他們剿滅越南北方的盜匪,保證商路暢通,除了抓緊時間對他們進行訓練以期進一步提高他們的戰鬥力之外,還需要給他們增加新的裝備。”

  ??“我聽說乾國海軍的六艘最新式的內河炮艇已經到達了越南。”孤拔的話表明他對林逸青在越南的布置也是非常清楚的,法軍的情報工作其實也非常出色。

  ??“是的,隻有這樣的炮艇,才可以掃除紅河上的一切障礙。”林逸青說道,“我正準備通知您呢,黑旗軍匪幫首領劉仁義將在近日被斬首示眾,在越南北方各個城市傳示。同時剿滅紅河沿岸的水匪的行動也將開始,如果您願意了解詳細情況,可以派戰地記者隨同我軍一起行動。我已經邀請了英國和美國的記者參加,對我軍的行動進行跟蹤報導。”

  ??聽到林逸青這麽說,孤拔明白林逸青是在兌現給自己的承諾,不由得連連點頭,“那太好了,我想法蘭西勇敢的記者們是非常願意去的。”

  ??“這樣一來,我們之間的談判,就可以變得輕鬆些了。”林逸青笑道。

  ??孤拔點了點頭,二人舉起茶杯,喝起茶來。

  ??下龍灣中突然傳來了陣陣汽笛的鳴響,孤拔和林逸青不約而同的抬頭望去,看到“杜貝萊海軍上將”號鐵甲艦正在緩緩的駛進港灣。

  ??林逸青當然知道這艘萬噸鐵甲艦是幹什麽去了——在看到乾國海軍不斷的演習訓練之後,法國人也不甘示弱,時不時的便開炮放魚雷的訓練一番,向列國展示一下法蘭西帝國海軍的軍威,剛才就是“杜貝萊海軍上將”號出海訓練後正在歸航。

  ??“對了,林,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麵前的法國鐵甲艦再次勾起了孤拔對往事的回憶,“你是怎麽將日本海軍最強大的兩艘鐵甲艦奪取到手的?”

  ??“嗬嗬,將軍閣下,我注意到您剛才用了一個特別的詞叫‘奪取’,那麽您應該會想到,我是采取了怎樣的行動。”林逸青微笑著回答道。

  ??“我所了解的情況,這兩艘軍艦上的官兵有不少是忠於西鄉隆盛先生的,是他們在軍艦上發起了武裝暴動,殺死了所有忠於日本政府的官兵,奪取了軍艦,加入到了您的麾下。”孤拔說道,“我想知道,真實的情況是這樣嗎?”

  ??“真實的情況和您所了解的有一定的出入。”林逸青笑了笑,“這兩艘軍艦上是有忠於西鄉隆盛先生的薩摩籍官兵,但日本政府事先考慮到這種情況,已經做了防備,以他們的力量,是不足以奪取軍艦的。”

  ??“那到底是怎麽回事?”孤拔的神情變得分外凝重起來。

  ??“我精心策劃了這次奪艦行動。”林逸青收斂了笑容,正色答道,“在這兩艘軍艦即將抵達日本的時候,我派出了一支精銳的部隊,在夜幕的掩護下偷偷的登上了這兩艘軍艦,在艦上忠於西鄉隆盛先生的官兵的幫助下奪取了軍艦。”

  ??“也就是說,您讓您的部隊乘船等在航線上,在夜裏奪取了軍艦?”孤拔驚問道。

  ??“就是這樣。”林逸青肯定的答道。

  ??“您一共派出了多少人?”孤拔問道。

  ??“一百二十人。”林逸青答道。

  ??“這怎麽可能……”孤拔喃喃自語道。

  ??“這是可能的,將軍閣下。”林逸青笑了笑,指了指已經進港的“杜貝萊海軍上將”號,“如果您願意,我們可以來一場類似的演習,我將派出一支精銳部隊,在‘杜貝萊海軍上將’號上的官兵全力提防的情況下奪取這艘軍艦。”

  ??聽了林逸青的話,孤拔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原來他們就是您的自信來源。”孤拔明白了過來,“如果不幸我們的艦隊相互發起攻擊的話,您會毫不客氣的用當年的辦法奪取我的船。”

  ??“是這樣。”林逸青笑著點了點頭,“對於您這樣的名將,以及法蘭西帝國海軍這樣強大的鐵甲巨艦,正麵交手的話,我根本沒有勝算,隻能采取這樣的辦法。”

  ??“雖然您很自信,並且以前取得過這樣的勝利,但我認為,您針對我的船,沒有勝利的可能。”孤拔緊盯著林逸青說道,“當年那兩艘日本鐵甲艦上有您的內應,因而您能夠取得成功,而現在‘杜貝萊海軍上將’號上全都是忠於法蘭西帝國的官兵,隻要他們全體戒備,您想要象以前那樣的奪取這艘強大的軍艦,是根本不可能的。”

  ??“沒有內應,我的人一樣可以做到奪取這艘軍艦。”林逸青微笑道,“您可能不知道,奪取軍艦作戰是他們的專長。”

  ??“那好,我把這次演習看成是一次您對我部下的重大挑戰。”孤拔說道,“我將下令‘杜貝萊海軍上將’號全體戒備,三天之內,如果您的人能夠奪取這艘軍艦,那麽在以後的談判當中,我將接受您之前提出的所有條件。”

  ??“那好,咱們一言為定。”林逸青正色說道,“從明日開始,三日之內,我將讓您看到,‘杜貝萊海軍上將’號的桅杆上,飄揚起大乾帝國的龍旗。”

  ??“好的。”孤拔點頭道,他忽然象是想起了什麽,又補充道,“不過,我想強調一下,這隻是演習,我不希望看到你的人和我的部下有人死亡或是受傷。”

  ??“請您放心,不會有任何人在這次演習當中受到傷害。”林逸青肯定的答道。

  ??此時的孤拔,根本不會想到,這場演習將以怎樣的形式開場,又會以何種戲劇化的方式結束。

  ??自從孤拔向哈維爾艦長下達了“最高戰鬥戒備”的命令之後,為了贏得這場演習的勝利,他成天都忙著一絲不苟地打理著這艘鐵甲艦,他守在船尾甲板上,從船舵踱到欄杆,再從欄杆踱回船舵,隨時警戒著任何不當之處。他的眼睛如果不在甲板上,就在大炮上和桅上。如果不在那些地方,一定正盯著甲板看。

  ??正如同孤拔警告過他的,在和平的環境,艦員們會很容易就鬆懈下來。但既然這艘鐵甲艦歸他管,而非他們,他就必須負起責任,耳提麵命,小心監視,使艦上的工作能夠一絲不苟的進行下去。

  ??作為一名艦長,普通人以為不值一提的小事,他卻可以從中挑出許多錯失。從欄杆生鏽到船帆癱軟、桅杆破舊、索具需要翻修、新焦油需要塗補,以至台木、轆轤、桅牽索……所有的一切永遠需要重整。甲板必須用磨石洗刷,以麻絮填塞空隙,擦洗到煥然一新;船首得一遍又一遍抹拭;船首雕像必須重新粉刷。簡單一句話,在他銳利的監視下,一切都是秩序井然的。為此,艦員在每次值班時間裏都會被傳喚兩次以上,甚至在深夜都聽得到傳喚聲。

  ??事實上,哈維爾艦長對於本艦的責任感是如此之強(“孤拔將軍的船”,他習慣這麽提醒水手們),艦員一旦值班就不可能偷閑,總是前後忙個不停。

  ??“你們能夠到這艘光榮的軍艦上來,不是叫你們偷懶的。”哈維爾艦長時時把這句話掛在嘴邊。他並且能以身作則,從不懈怠職守,即使在喝茶的時間,也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點也跟孤拔將軍一樣)。他還耐心地考察那些年輕的見習軍官,譬如他們的所見、所聞,甚至所想,並隨時提出一針見血的智語諍言。

  ??哈維爾艦長對大副與二副的耐心就沒這麽好了。他的命令直接下達給他們兩個人,就看當時輪班的是誰。這兩個人——杜恩少校與理查少校行事及人品上的差異,簡直可比艦長與他們之間的差距。

  ??一蒙傳召,二副理查少校就會迅速奔至哈維爾艦長身旁,既緊張又驚惶,臉上充滿了懼怕。隻要是艦長吼出的命令,他都卑微地領受,從不質疑半句。

  ??大副杜恩少校則會慢吞吞地走近,似乎在剖析著艦長的命令。他會抬起粗直的眉毛,好似要提出抗議,不過艦員們從未真正聽他說出違逆之言。事實上,艦長隻需再重複一遍,杜恩少校就會遵命行事。

  ??“叫水手們再檢查一下炮座。”他會這樣說,或者會說:“叫他們把前中桅帆弄好。”再或者會說:“把主帆後下角的金屬圈綁到右側。”

  ??水手們還沒做完上一件事,就得開始下一件事。雖然在聽命行事,但他們的表情陰鬱,咒罵聲也不斷。

  ??身為一名地道的法國紳士,艦長總假裝沒注意到。但不隻一次,他命令杜恩先生(理查先生的次數比較少)處罰水手,說他們懶散遲緩,但事實卻是,同樣作為艦上的一名剛剛從“凱旋”號上調來的軍官,艦長的副官朱利安?維奧上尉卻根本察覺不出來。如果更嚴重一點兒,艦長會直接用手掌摑打或推撞水手。更讓維奧上尉驚訝的是,他親眼看過他用係索栓責打墨菲——一個矮小壯碩、斜眼瞧人、猴模猴樣的家夥。所謂的係索栓,就是固定船索與套索杆的沉重木釘。當時維奧上尉驚駭萬分,連忙將目光避開。艦長說那家夥收帆收得太晚了,後來又發出一連串命令威脅:關在禁閉室、扣減薪水、鞭打、扔進冰冷的海中,甚至船底拉拖。據維奧上尉所知,船底拉拖就是將人綁著,浸在海裏,從船的一頭拖到另一頭。

  ??“上尉,”軍官們每日例行飲茶時,艦長會說,“他們是不是在和平的陽光下曬得太久了?你看看他們那種懶散的樣子!”

  ??“是的,先生。”維奧盡量用平和的語氣答道。但心裏卻覺得越來越不自在,因為他覺得,害怕演習失敗的恐懼正在摧毀這位平時認真負責的艦長的精神。

  ??而艦長近乎於苛刻的嚴格要求,已經令仇恨在艦員們的內心當中滋長起來。

  ??“我真是世上最容易發怒的基督徒了!”

  ??“沒這回事,長官。”

  ??“告訴我,上尉,”他總是這樣問,“你觀察到了什麽?”

  ??維奧上尉會盡職盡責地報告一切所見所聞:對工作的懈怠,緊握的拳頭,以及那些他不想聽都不行的喃喃詛咒。

  ??維奧上尉講完後,艦長總是會說同樣的話:“在我們回家前,上尉,我會負責讓他們乖乖照我的話做,一個也別想偷懶。”

  ??這些天“杜貝萊海軍上將”號一直都停泊在港內,沒有出海。因為天氣炎熱的關係,不隻是徐風消失,熱氣上揚,連大海都像是死水一潭。空氣變得濃重,濕得幾乎可以擠出水來,直沁入人的肺腑。跳蚤與蟑螂似乎從船上的每一個角落爬了出來。仿佛這艘巨大的軍艦在自己惡臭的氣息中漸漸潰爛,輾轉呻吟,哀吼連連。

  ??越是這樣,艦長給水手們的工作卻更加繁重了,好似現在的炎熱狀態是他事先安排好的,以便有機會把“杜貝萊海軍上將”號整理得煥然一新。“善用逆境是最甜蜜的。”他曾這樣對自己的副官說道。

  ??艦員的抱怨聲越來越大。詛咒也變得越來越陰暗。

  ??維奧上尉把這一切報告給艦長,他皺著眉搖了搖頭說:“水手逃避工作的天分簡直令人歎為觀止。”

  ??“他們已經很累了。”維奧上尉低語著。然後遲疑、隱約地指出,那些人已經疲累不堪了,亟須休息。

  ??“上尉,”艦長突然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同時還招呼他吃一塊甜餅幹,“我向你保證,當我們的敵人跳上甲板時,他們的眼睛絕對是睜開的。”

  ??“今天是最後一天了,他們還一點動靜都沒有。”維奧上尉看了一眼對麵停泊著的一艘乾國巡洋艦,低聲說道。

  ??“這說明我們這些天的高度警惕是對的。”哈維爾艦長舉了舉望遠鏡,看了一會兒周圍,又放了下來,“隻要贏得了演習,讓大家象死豬一樣的睡上三天好了。”

  ??“真想不出來,他們要怎麽來奪取我們的軍艦。”維奧上尉自言自語的說道。

  ??維奧上尉9052年出生於法國西部夏朗德河口的羅什福爾小鎮,他從小就迷戀大海,是以成為了一名海軍軍官,到現在已經有十年了,他想象力豐富,他以“皮埃爾?洛蒂”的筆名發表了多部小說,9079年,他發表了記述土耳其風光及其戀情的處女作《阿姬亞黛》,翌年又在報刊連載了《洛蒂的婚姻》,這兩部小說奠定了他的作家聲譽,使他從一個默默無聞的海軍軍官一躍而成為文壇名人。他幾乎以每年一書的速度相繼出版了多部小說和紀實隨筆,著名的有《一個非洲騎兵的故事》(9081年)、《厭倦之花》(9082年)、《我的兄弟伊弗》(9083年)和今年出版的《北非三貴婦》。

  ??饒是他想象力豐富,又具有海上實戰經驗(他曾根據自己在乾國的親身作戰經曆寫過一部自傳體紀實隨筆《在北京最後的日子》),卻也想象不出來,林逸青會用什麽辦法,來攻擊和搶奪這艘全副武裝高度戒備的強大軍艦。

  ??“也許我們根本看不到他們的行動了。他們用這種方式表示認輸。”哈維爾艦長笑著說道,話語裏充滿自信。

  ??是啊!作為一位參加過基爾港之戰的老水兵,經驗豐富的優秀艦長,又做了完全充分的準備,確實沒有理由擔心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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