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踏青中原
作者:虎賁中郎      更新:2021-07-17 10:42      字數:6699
  歲月荏苒,時節如流。

  ??轉眼之間,初平四年已然過去,迎來興平元年,即公元194年。

  ??“興平”是李傕極力推行的年號,其意便是效仿昔日董卓更換年號,借此彰顯其輔國攝政之功勳。李利對此不置可否,一笑而過,聽之任之,於是初平年號至此而終,大漢進入興平元年。

  ??積雪消融,春江水暖。

  ??新年伊始,漢陽郡冀城將軍府舉行盛大筵席,宴請西涼各郡文武官員。

  ??宴席之後,李利對各郡文官下達新一年的政事任務,而全軍將領也悉數拿到具體將令,拱衛邊境,繼續襲擾周邊蠻夷部落,保境安民。

  ??隨後,李利帶領金猊衛統領李摯、中常侍李儒、飛熊兵統領桓飛、金猊衛軍司馬馬雲蘿、虎賁營副統領段煨等人,並帶上一百名親兵衛隊巡視西涼各郡縣。

  ??從正月開始,李利一行人皆是一人雙騎,星夜兼程,一個月之內巡視雍州各郡縣。隨之一行人避開官道,藏匿行蹤,直接穿過涼州各郡縣,直奔長安而來。

  ??在長安城停留三天後,李利一行人再度返回涼州。然而,他們卻在當天夜裏突然掉頭,繞過長安城,徑直向東北方向而去。

  ??函穀關,始建於春秋戰國,是東去洛陽、西達長安的咽喉,素有“開天函穀壯關中,萬穀驚塵向北空”之說。此關西據高原,東臨絕澗,南接秦嶺,北塞黃河,是神州大地建置最早的雄關要塞之一。

  ??早春二月,冬去春來,萬物複蘇,原野山川重現蓬勃生機。

  ??清晨,隨著第一縷陽光灑向大地,函穀關城門像往常一樣準時打開,以供來往行人通行。

  ??巍峨聳立的雄關下,東、西兩麵城門外,皆有數百名武威營將士把守,守備極其森嚴,嚴格檢查所有過關行人及其所帶的包裹貨物。

  ??相對而言,東門外的通關行人大多是進入西涼之人,守軍將士著重盤查行人所帶的包袱和貨物,對行人倒是不甚在意。隻要通關之人自身沒有疫病,又沒有攜帶兵器和違禁之物,守軍將士一律放行,準其進入長安及西涼各地。

  ??因為西涼近年來的守關策略便是,允許中原各地百姓和商隊進入西涼,並鼓勵流民和百姓定居西涼。但是,卻要嚴格盤查出境的行人,所有出關的百姓和商隊,必須持有司隸校尉府及各州郡府衙開出的通關路引,行人及其所攜帶的貨物必須與路引相符,方能順利出關,前往中原各地。否則,稍有不符,便會被守軍將士當場扣押,隨之移交郡府兵押往其所在的郡縣嚴厲懲處;輕者罰沒一定數額的錢財,重者杖刑四十,發配邊境服勞役。

  ??因此,西涼各處關隘的通關條件,絕對是進城容易,出城難。

  ??簡而言之就是:許進不許出。

  ??是以,相對於東麵城門相對寬鬆的盤查而言,西門口的出關檢查近乎苛刻,出城速度極慢。守關將士逐一核對出關之人所持路引,不僅要打開包袱仔細查看,還要搜身檢查,拿著路引盤問一番,直至核查無誤之後,方才放行。

  ??“你們這些人東張西望的作甚,有什麽好看的?排隊站好,將你們的通關路引拿出來,打開隨身包袱和馬車上的箱子!”

  ??西邊關下,一名身著甲胄的守關將士手持長槍,板著臉,擋在急於出關的百餘名精壯大漢麵前,大聲斥喝。他一邊斥責這群人,一邊攥緊手中的長槍,寒光湛湛的槍尖直指為首的錦衣青年男子胸口,距離其心髒僅有一寸。

  ??然而,讓這名守關將士深感詫異的是,眼前這位身著錦衣儒衫的俊美年輕男子,麵對直抵胸口的長槍,他卻毫無懼色,依舊笑容和煦,煞有興趣地仰望著函穀關城樓上的守備情況。

  ??隨著守關將士話音方落,他卻莫名奇妙地打個冷戰,一種被猛獸盯上的毛骨悚然之感陡然而生,全身不寒而栗。頓時,他看到青年俊朗男子身後的兩名彪形大漢眯著眼睛,虎視眈眈地冷眼盯著自己,似是一出手便能捏死他似的。

  ??此外,在這兩名大漢身後還有上百名魁梧精壯之士,身體周圍充斥著凜冽的殺氣,猶如一群欲要擇人而噬的餓狼。而這些人全都滿臉冷峻地盯著他,呃,不是看他,而是時刻注視著他手中指在俊美男子胸口的長槍。

  ??“嗬嗬嗬!”就在守關將士渾身冷顫之際,為首的錦衣男子笑嗬嗬地說道:“你們這是作甚?出關檢查乃守關將士應有的職責,自古皆是如此,沒有不妥之處。你們都別愣著了,快將路引拿出來,交給這位小兄弟核查,以免耽誤行程!”

  ??隨著錦衣男子開口說話,擋在眾人麵前的守關將士頓覺渾身一輕,剛才那種毛骨悚然之感驟然消失。隨即他不禁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立即收起長槍,小心翼翼地接過錦衣男子一行人的通關路引,逐一核對,並招來一個十人隊仔細盤查這群人的隨行包裹和箱子。足足檢查了一盞茶的時間,最終確認無誤之後,方才挪開鹿角,揮手放行。

  ??隨即守關什長目送錦衣男子一行百餘人緩緩出關,自言自語道:“真是怪事,他們手中居然拿著雍州州牧府的過關路引,而且還有大將軍李利親自簽發的通關文牒!”

  ??“什長,你怎麽了?”一名甲士看著什長怔怔失神的樣子,輕輕推搡他一下,低聲問道。

  ??什長聞言不禁搖搖腦袋,沉吟道:“這些人一個個衣著光鮮,有男有女,隨行扈從全身透著殺伐之氣,似是久經沙場之人。不行,我要向屯長稟報一下,你們在這兒仔細盤查,切不可疏忽大意!”隨口丟下一句話,什長轉身跑向石階,徑直向城樓上奔去。

  ??恰在此時,負責駐守函穀關的武威營副統領金牯就站在東城門城樓上,居高臨下,俯視著進出關隘的行人。隨即他看到一行百餘人騎著上等戰馬疾馳而出,迅速通過東門,直奔關東方向而去。

  ??當即金牯眉頭微皺,滿眼陰沉之色。因為他一眼便看出這些人座下戰馬皆是出自休屠馬場的優良戰馬,而這種上乘戰馬隻有軍中屯長以上的中高級將領才有資格騎乘。故而,他下意識認為這是馬場中有人私自將戰馬賣給中原商隊,實在是膽大包天,罪大惡極!

  ??冷眼俯視著策馬疾馳的商隊,金牯陡然看到幾個極為熟悉的背影,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這些人。直到這群人即將消失在視線中的一瞬間,他趴在城樓上失聲驚呼:“主公?李摯統領、桓飛將軍、還有侍中李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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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噠噠噠!”

  ??函穀關東門外。

  ??一行百餘人通過東門後,立刻翻身上馬,策馬揮鞭,直奔中原而去。

  ??“文優切莫回頭張望!金牯就站在東門城樓上,你若是一回頭,他就能認出你,那麽我們一行人的行蹤就泄露了。倘若如此,我們精心準備許久的遊曆天下各州郡之行,便隻能就此作罷,立刻掉頭回去!”

  ??策馬疾奔之中,李利身體前傾匍匐在馬背上,待看到李儒似要扭頭張望時,他立即出聲阻止,唯恐泄露自己一行人的行蹤。

  ??“主公何以知曉金牯站在城樓上?”李儒確實想回頭看看身後的函穀關,因為這裏曾經攔住了數十萬諸侯大軍追趕西涼軍的腳步,促使董卓遷都長安、退守西涼的計劃得以順利實現。

  ??“嗬嗬嗬!”一邊策馬飛奔,李利一邊笑著說道:“南郊大戰之前,我本想命令金牯駐守張掖郡無雙城,替我軍看守馬場,安度餘生。不承想,他雖然左腿已殘,卻在大戰中表現甚佳,頗有戰功。因此我臨時起意將他編入武威營,擔任副統領之職,進駐安邑至函穀關一線,鎮守函穀關。武威營前往安邑駐防之際,我送給滕霄、金牯、郭猛和鐵蕭等四人,每人一套黃金戰甲。

  ??剛才通過西門的時候,我便看到城樓上有個極其熟悉的背影,身著金色戰甲,於是一眼便認出他是金牯。除了他之外,駐守函穀關的所有將領根本沒有這種堅不可摧的黃金戰甲,唯他一人而已。細說起來,這種極其堅固的黃金戰甲還是文優當初送給我的禮物,如今已送出去幾十套了,餘下四百多套戰甲想必不久之後就能派上用場。”

  ??“嗬嗬嗬,原來如此!”李儒欣然而笑,恍然大悟地笑聲道。

  ??隨之他策馬趕上李利,歎聲說道:“剛才關前一幕直到現在,屬下仍然心有餘悸,後怕不已。那名守關將士居然將長槍直指主公胸口,若是稍有差池,就很有可能傷到主公。果真如此,我等罪莫大焉,百身莫贖啊!”

  ??李利笑聲說道:“文優之言想必是勸諫我此次遊曆之中不可親身赴險吧?嗬嗬嗬!”

  ??“主公英明,屬下正是此意。”李儒欣然應聲,既而語重心長地說道:“主公如今身係西涼二州及大半個司隸的安危,更是我西涼四十餘萬大軍的統帥,關乎整個西涼的前途命運,萬萬不能有絲毫閃失!此外,主公眼下已有六個子女,又有嬌妻美眷翹首以盼,既為人主,亦為人父,更為人夫。不管從哪方麵考慮,主公都不能親身犯險,像剛才那樣的情形此後絕對不能再有,否則我西涼社稷危矣!”

  ??“嗯,多謝文優掛懷,我記住了!”李利扭頭看了李儒一眼,鄭重其事地點頭應道。

  ??然而,就是李利扭頭看向李儒的這個動作,致使身後城樓上的金牯認出了他,既而認出了李摯、桓飛和李儒等人。但李利一行人對此卻並未察覺,還以為他們的行蹤沒有暴露,一路行來也沒有露出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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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離函穀關之後,李利一行人漸漸減慢速度,正式進入司隸境內。

  ??不過這裏仍舊是西涼轄區,歸屬李利治下,沿途各郡縣駐紮著數萬武威營和徐榮率領的武卒營將士。

  ??眼下河東、河內、河南、河西和弘農等司隸郡縣仍舊掌握在西涼軍手中,由滕霄和徐榮二將領兵駐守,時刻提防關東諸侯進犯。

  ??但是,這些郡縣現在的情況卻與西涼州郡不同。司隸各郡縣中盤踞著許多名門望族,各郡縣官吏仍是昔日董卓任命的官員,迫於西涼軍兵威強盛,因此不得不依附西涼軍治下。此外,西涼二州免賦兩年的詔令也沒有將司隸各郡縣涵括在內,故而這些郡縣依然遵照朝廷律法,定期向司隸校尉府繳納錢糧賦稅。

  ??這就意味著西涼軍轄下地盤之中,存在著兩種孑然不同的賦稅製度,已然存在隱患。長此以往,司隸各郡縣的官員和百姓必然心生不滿,或許不久之後就會引發不可預料的嚴重後果。

  ??然而,極為詭異的是,司隸各郡近來來同樣是飽經戰禍,百姓生活貧苦,遍地流民,天災人禍不斷。按照常理來說,這些郡縣是沒有能力繳納賦稅錢糧的,但事實卻不是這樣。司隸各郡縣的郡守縣令居然對西涼境內的免賦政令視若無睹,不管不顧,逆來順受,按期繳納錢糧,從未中斷或缺失。

  ??這樣以來,致使李利本想整飭司隸各郡吏治的初衷,始終找不到切入點,更不能隨意罷免各郡縣的官員,隻能靜觀其變,等待時機。與此同時,李利調遣六萬主力戰營駐守各郡,牢牢掌控著司隸局勢,逐漸加強對司隸的掌控力度。

  ??其實李利早已得知這些郡縣是如何按期足額繳納賦稅的。正因為他知道其中的原委,因此才放任司隸郡縣保持現在的局麵,以不變應萬變,伺機而動。

  ??司隸是兩百年東漢王朝的帝都所在地,直隸京都洛陽管轄,境內聚集著大量漢室王朝的曆代權貴後裔和門閥氏族,根基極深且穩固,門生故吏遍天下,影響極大。而且,這些世家大族盤根錯節,彼此之間既是攀比的對手,又是利益同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絕對不能輕動。否則,就會觸一發而動全身,使得整個司隸為之動蕩,既而觸及長安朝廷一群老臣的根本,促使他們狗急跳牆,孤注一擲。

  ??為此,李利此前一直不曾對司隸各郡動手,實行攘外必先安內的策略,率先整飭西涼二州,既而立足於西涼,徐圖中原。對於司隸各郡縣現在的局勢,他采取坐壁上觀的策略,放任自流。等到時機成熟,他便會不動則已,動輒以雷霆萬鈞之勢橫掃司隸全境,徹底傾軋門閥氏族,力求一擊製敵。若非如此,他情願維持現狀,坐等氏族門閥實力逐漸削弱,隨後再徹底清洗,將其推倒重來。

  ??快馬加鞭奔行數日,李利一行人來到河南郡邊境,時至午後,李儒向李利請示道:“主公,連日來,我們晝夜兼程,每天疾行上百裏,再有一日行程,我等就要離開司隸境內,徹底離開我西涼轄區。眼下,擺在我們麵前有三條路,其一是北上前往冀州,其二是直行進入兗州陳留,另一條則是南下前往豫州境內。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聞聽李儒之言,李利當即勒馬駐足,思量著說道:“我們此次定要去冀州看看,不過聽聞冀州袁紹剛剛與公孫瓚戰罷,卻又與黑山黃巾大戰於常山國,時下激戰正酣。既如此,我們稍緩幾日再去冀州。兗州就不必再去了,之前我曾與叔父一起領兵攻打陳留,而今占據兗州的張邈、呂布和曹操等人與我們勢同水火,不去也罷。據細作探報,曹操已自領兗州牧,眼下正借著其父曹嵩之死,意欲出兵圖謀徐州。這樣吧,到前麵找個客棧投宿,明天一早我們前往豫州,隨後再借道兗州北上冀州。”

  ??“諾,屬下遵命。”眼見李利心意已決,李儒隻得恭聲應從。

  ??實際上,李儒本想勸阻李利直接南下前往荊州,然後再去江南一帶看看,隨之返回西涼。因為荊揚各州郡的諸侯勢力與西涼素無瓜葛,也沒有太過強大的敵對勢力,沿途不會太過凶險。隻是主公李利執意北上,李儒對此也頗為無奈,除了聽命遵從之外,徒呼奈何!

  ??迎賓客棧,這是河南郡與豫州交匯處的小鎮上,僅有的一家客棧。

  ??東邊客房門前,李儒走在前麵打開房門,看到屋內簡陋的擺設,不禁眉頭緊蹙,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主公,這房間也太寒酸了,能住人嗎?”

  ??“文優慎言,你應該叫我公子,或者少掌櫃也行。嗬嗬嗬!”李利看了一眼房內的擺設,笑嗬嗬地說道。

  ??“呃?請主、、、少主恕罪,我失言了。”李儒驚愕地看著李利,臉頰微紅地躬身告罪。

  ??李利微微頷首,說道:“我們出門在外,哪有這麽多講究,有個落腳之處歇息一下,就已經很不錯了。這家客棧雖然簡陋,卻還算寬敞,最起碼能夠住下我們一行百餘人。好了,你去歇息吧,我這裏讓雲蘿收拾一下房間,就行了!”

  ??“好,那屬下、、、唉,習慣了,一時間改不過來,又失言了!老奴先行告退,請公子歇息。”李儒憋得滿臉通紅,十分窘迫地躬身退出房間,轉而走向隔壁的客房。

  ??“咯咯咯!”馬雲蘿跟在李利身後,眼見侍中李儒如此窘態,頓時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

  ??李利無奈地搖搖頭,笑著說道:“雲蘿,此番隨我遊曆中原,你怕是要吃些苦頭了。沿途之上,我的衣食起居都要你來張羅,辛苦你了!”

  ??“主、、、公子見外了。臨行前,無瑕姐姐和幾位夫人反複叮囑雲蘿,一定要照顧好公子。所以這些都是雲蘿的份內之事,公子不必客氣。”乍聞李利之言,馬雲蘿俏臉微紅,隨即十分乖巧地應道。

  ??“嗬嗬嗬,如此甚好!就是不知道這些日常瑣碎之事,你會不會做?”李利笑嗬嗬地說道。

  ??馬雲蘿鳳目微愣,既而神情不忿地說道:“請公子放心,奴婢自幼與家兄住在一起,衣食起居都是我張羅的,從未有失。不像某些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五指不沾陽春水,什麽事情全都要別人伺候!”

  ??“哈哈哈!”看到馬雲蘿憤憤不平的嬌怒神情,言語中暗藏譏諷,李利大笑著道:“好,這可是你說的,本公子拭目以待,隻好坐享其成嘍!”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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