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金勇回到家對鳳芝說：“這麽多天你帶著孩子操持家務，辛苦了。”

  ??“不辛苦。現在是農閑家裏沒什麽事兒，忙就忙在老三的店裏了。我倒是擔心你在外頭吃喝住睡的事兒，弄不好就得受罪。”

  ??“我在外麵沒受罪，挺好的。我到吉林冷塘了，孩子她姥的身體不錯。今年收成好，大米賣了很多錢。”金勇說了一下冷塘村的情況，“他們對我真夠熱情的，讓我忘不了。”

  ??“我給那邊打過電話打聽你的情況，村長說你在冷塘買了二十萬斤大米，嚇死我了。你這麽幹不犯法嗎？”

  ??“犯什麽法？我有正當手續，一手交錢一手接貨，做的是正大光明的生意，你不用擔驚受怕。我不僅在冷塘買了大米，還在沱林買了二十萬斤小米呢。你媽念叨想見咱們的兩個寶貝，我尋思再去的時候咱們全家一起去，在那過了年再回來。”

  ??“什麽?你還要去呀？還買大米嗎？”

  ??“是啊，你老家那邊隻產大米，不買大米買什麽？你家和那個林振凡家都有幾千斤大米要賣呢，我不去怎麽辦？林振凡這家夥挺野動手打我，可我躲開了，結果他吃了大虧還得向我賠禮道歉，有意思。”金勇簡單講了事情的經過，“我看他也不是那種特別壞的人，歲數再大一點就老實了。吃飯吧，我有點餓了。”

  ??晚飯後，金勇帶著俞平酒和紅參來到叔叔家，說了出差的事情，叔叔說道：“出門在外一定要加小心，錢物什麽的都要經管好。現在有些人想錢都想瘋了，什麽事情都能幹得出來。小德子也夠放心的，就讓你一個人在外頭逛蕩，那麽大的公司就沒人了嗎？”

  ??“人是不缺，可他認為缺少的是靠得住的人。以前派出去的人都弄出點花花事兒，弄到最後公司不掙錢讓他寒心，他早就想把我拉過去掙錢了，讓我家的生活也想點樣兒，意思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關鍵是他對我這個朋友放心。”

  ??“現在你們哥倆都做買賣了，弄不清以後誰能掙大錢。眼目前看還是老三的生意好，忙得不可開交。咱們朝鮮族剩餘的大米差不多都是經他手賣出去的，辣白菜也賣了很多。如今漢族人也動把了，街裏出現了很多地攤兒，賣什麽的都有，比以前熱鬧多了。可你和老三不一樣，東跑西顛的風險大，一不小心就容易吃虧。”

  ??“這我明白。叔叔沒什麽事我走了，想去看看舅舅。”

  ??金勇又帶上俞平酒和紅參來到舅舅家聊了一會兒回來，見鳳芝在織小毛衣說道：“你費那個勁幹什麽？買現成的多省事兒？”

  ??“買現成的毛衣單薄不壓風，還是手織的好。你說咱們去吉林冷塘過年，我看不行，那地方比咱們這冷，孩子受不了。再說老三媳婦懷孕了，店裏的事情都得老三張羅，現在又是年根事多，二姑和嬸娘都在幫忙我要是離開不合適。我看咱們還是再等兩年，孩子有了抵抗力再帶他們去吧，省了他倆遭罪。”

  ??“吉林那邊確實冷，這次去我有親身體會，早晨手都伸不出來，而且冬天來得比咱們這邊早。這回到冷塘我沒喝過濾水，沒遭罪。我尋思咱們掙了大錢就給你媽家建一個水泥窖存放雪水和雨水，省了喝過濾水。”

  ??“你省省心吧，要是好弄他們早就都弄上了。你還想掙大錢呢，不賠就不錯了，想的倒是挺寬。”

  ??金勇笑了一笑又說：“我到冷塘轉圈一看人人都在家裏貓冬。既然那邊比咱這冷就把你媽接過來在咱家過年，你看好不好？”

  ??“我媽不願意出門，搬到冷塘以後哪兒都沒去過，這大冷天就更不想動彈了，你再去的時候可別說這話。還有件事兒，前兩天派出所的於所長來咱家找過你，說是打聽一件事兒，什麽事兒還不說明白。我說你出遠門了，去了什麽地方我說不清楚，著急就去高陽糧貿公司問馬友德，他知道詳細情況。”

  ??“有意思，高陽派出所的人打聽我，這邊的於所長也找我，到底能有什麽事兒？明天我去派出所問問。”

  ??第二天上午，金勇來到派出所問於所長：“聽說你找我，什麽事兒？”

  ??“是有點小事兒。來，到我的辦公室說吧。”

  ??金勇跟著於所長走進他的辦公室坐下來，於所長給他倒了一杯熱水說道：“聽說你出了遠門，去了什麽地方？”

  ??“我給公司進貨，從吉林和內蒙的交界處鬆口到齊齊哈爾幾乎所有的集市都走了一遍，後來又去了華泰縣，出去十三天才回來，昨晚到的家。”

  ??“你走了十三天......咱們打開窗戶說亮話，範德標被人打了，你應該是第一號懷疑對象，懷疑你是幕後策劃人。可我走訪了你的親友，他們都有證明沒參與這件事。再說動手打人的都是二十歲左右的五個小夥子，可你的親友都是三十開外的人，有家有業，包括你都得排除在外。奇怪的是什麽人打的，到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他們幹的很巧妙。好在範德標傷得不重，鼻青臉腫腰酸腿疼，現在也沒事了。”

  ??“五個人在什麽地方打了他？”

  ??“八天前的晚上，天已經黑了。範德標從鄉政府下班回家的路上在西崴子山根迎麵遇到五個小夥子，他們二話不說動手就打，範德標說這五個人都不認識，你怎麽看這件事兒？”

  ??“我和範德標已經把話說開了，不愉快的事情一筆勾銷，彼此恩怨了斷，我不會指使人打他，也沒這個必要。現在我也很想知道這五個人是誰，他們這是明擺著往我頭上扣屎盆子。我保證配合你們調查這件事兒，非弄個水落石出不可，現在要我做什麽？”

  ??“你再想一想，親戚朋友當中誰有二十來歲、喜歡抱打不平的弟弟？”

  ??“朋友當中有兩個弟弟，一個當了兵一個上大學。其餘的都小，十歲左右，最大的十三歲。”“看來這件事和你沒關係，我們調查的也是這個結果。我們這麽做你不介意吧？”

  ??“你們這是為我洗刷罪名，感激都來不及呢，哪能有想法？再沒別的事吧？那我走了。”金勇走出派出所，在大街遇到關校長，說道：“關校長，你好。忙什麽呢？”

  ??“噢，沒啥可忙的，買了把鐮刀準備割柴火。我聽說你不當老師去做生意了，做什麽生意？”“我在朋友的公司當臨時工跑腿辦事兒，比在學校掙的錢多一點兒，就這麽回事吧。”

  ??“你是不是因為沒轉正賭氣離開了學校？”

  ??“要說沒有想法是假話，不過在辦理轉正之前朋友就想把我拉進他的公司，我也有過這個打算，沒轉正就把這個打算變成了現實。”

  ??“你是個人才，不當老師太可惜了，是小學的一大損失。我們中學缺美術老師，你勝任這個職務，想不想到中學來？”

  ??金勇笑道：“我要是想繼續當老師的話何必離開小學？我暫時還沒有回學校的想法，以後再說吧。”

  ??“你們李校長給中學送來一百把笤帚，說是你贈送給中學的，我們十分感謝你的捐助。你做了一件大好事，這也說明你的學校情結還在，我是真的希望你早一天回到學校工作。那個範德標太損了，結果是損人不利己，真不知道他圖個什麽。聽說他讓幾個小青年狠狠揍了一頓，社會上傳聞你是主謀，在背後指使人幹的，可我認為你不是這種人。”

  ??“這是有人陷害我，剛才我到派出所要求查清這件事兒還我一個清白。”

  ??“對，應該讓他們查清這件事兒。我要到鄉政府辦點事兒，咱們以後再聊吧。”

  ??宋校長走後，金勇在街裏邊走邊看，街道兩旁擺地攤的很多，賣什麽的都有，隻是賣糧的很少，價格也很高。他走進老三的店，看見有很多人買菜，對老三說道：“客人這麽多，你的生意不錯呀。”

  ??“不錯什麽呀，現在滿大街都是賣菜的，生意不如以前了。也就是辣白菜這樣有民族特色的各種小菜撐門麵吧，不然就沒多少客人了。”

  ??“我走過北邊的很多市場，也和很多人聊過。有個賣花生的老人對我說做生意就得賣別人沒有的東西，別人有了你就得多，可以壓價薄利多銷，別人多了就得轉行，或者尋找市場短缺的貨物繼續做下去。”

  ??“這話有道理，現在都賣菜，誰都掙不了幾個錢，你說我怎麽辦好？”

  ??“這條街沒有糧店，我看你賣糧比較合適。你馬上開張，別人就沒法下手了。雙河鄉就一個糧店還在糧庫的大院裏，顧客買糧很不方便，在街裏顧客就省事了。也不知道糧庫的頭頭們是怎麽想的，什麽年代了還在擺官商老爺的派頭，以為自己是一花獨秀呢。隻要咱們掛上糧店的招牌，那他們的花就謝了。”

  ??“我要是做糧食生意的話他們能不能來找麻煩？”

  ??“現在是政策開放，幹什麽都讓，是競爭年代。以前是你自己賣菜，現在滿大街都是菜攤兒，你不讓他們擺攤行嗎？不管誰做買賣，隻要辦執照按時交稅，政府就是他的後台。”

  ??“我要是賣糧的話就得到糧庫進貨，他們肯定不高興，或多或少難為我。”

  ??“你有拖拉機怕什麽？到高陽進貨，不僅價格便宜品種還多。你到高陽糧貿公司找馬友德什麽問題都好辦。幹脆你就掛高陽糧貿公司雙河分店的牌子得了，今晚我給你寫牌子。我看你明天就去進貨，大米、小米、白麵、綠豆、花生、毛嗑、豆油樣樣都得有，但不要進得太多。要過年了，誰家都得炒瓜子，毛嗑多進點還行。我寫封信你拿去交給馬友德，進貨沒有錢也不要緊，我和他說一聲就妥了。”

  ??“錢沒問題，我不賒賬。就是店小了一點兒，撐不起門麵。”

  ??“你可以少賣點菜，凡是街麵菜攤有的都下架，騰出地方賣糧，保證比賣菜掙錢就是了。我建議你明年開春重蓋房屋擴大店麵，在雙河站穩腳跟鞏固客源，把生意做大做強。”

  ??“好，我就按你說的辦。”

  ??金勇回家對鳳芝說：“現在街裏的菜攤兒真多，到最後誰都不掙錢。我讓老三改行了，少賣菜多賣糧，改成糧店了。”

  ??“要是賣糧進貨是個事兒，糧庫自己有糧店，能把貨批發給老三哪？這不是搶人家的飯碗嗎？你是想讓老三到高陽進貨吧？”

  ??“對呀，到高陽找馬友德什麽問題都解決了。糧貿公司的貨全便宜，什麽都有，就算把運費加進去也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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