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海邊雜談

  ??（一）

  ??十一月二十六日，金勇結束了在韓國的打工生活，乘坐釜山飛往青島的班機回國了。機場為了防控新冠病毒疫情，所有的工作人員全都穿戴防護服，要求乘客下了飛機保持安全距離三十人一組做了核酸檢測，然後由工作人員陪同乘坐大巴去了酒店。金勇分在第七組，等了一個小時走下飛機核酸檢測後入住青島有名的國際假日大酒店，開始了十四天的隔離生活。入住人員在隔離期間不得走出房間，酒店管理人員和入住的旅客建立了微信群，每人每天要在上午九點、下午三點把自己的體溫、是否咳嗽發燒等等事項通過微信做匯報。酒店服務人員同樣是穿戴防護服，她們有求必應，服務周到，每日三餐按時送到顧客房間門口。客人們入住的第五天和隔離結束的前兩天又做了血清和核酸檢測，好在所有的人都是陰性，這讓金勇鬆了一口氣。十二月十日中午隔離結束，飯後人們相互道別離開酒店。金勇打聽到下午五點半有飛往大連的班機非常高興，馬上預定了機票，當晚回到了旅順的家。

  ??由於金勇事先沒有告訴兒子金明具體回家的時間，金明兩口子帶著孩子住在公司的宿舍沒回來。金勇在家泡了方便麵吃完睡覺，第二天按要求打電話向區委會疫情防控小組將自己的行程作了匯報，然後再給金明打電話。金明接了的話馬上要回來看望父親，金勇道：“按規定我還得在家隔離七天，你們別回來了。”

  ??“爸，你以後還打算去韓國打工嗎？”

  ??“不去了。韓國又有了疫情，很危險，你媽也應該回來，可我勸她不聽。我看這新冠病毒怕熱不怕冷，到了冬天又張狂起來了，咱們都得加小心。”

  ??“爸呀，你可小看新冠病毒了，大連在夏天就鬧過一場疫情。非洲熱吧？那裏同樣鬧疫情，所以不管冷熱都得防疫，馬虎不得。”

  ??“你說的對，確實應當加小心。七天以裏你們別回來，不，半個月內你們別來，就這麽定了。”

  ??“那你自己做飯吃能行嗎？”

  ??“怎麽不行？我在以前有一段時間自己做飯吃過，在韓國飯店幹了五六年，多少學了一點廚藝，做飯炒菜沒問題，你放心好了。就這樣吧，我得準備洗衣服了。”

  ??金勇開始了一個人的生活，他每天測體溫，把各項數據通過微信報告給防控小組。這個期間還從網上下載菜譜學著炒菜，頓頓換樣，每天兩頓飯，過得滋潤。七天期滿後又去做了核酸檢測，沒有問題了這才放下心來。

  ??早晨起來到飯店點了兩個菜，二兩白酒和半斤餃子，吃飽喝足了，在小區裏轉了一圈，十點多鍾溜溜達達來到海邊，一個人坐在觀海台的長椅上看大海。盡管是冬季，這天還不算冷，陽光下的大海波光閃閃，遠處的蛇島若隱若現，隨著一聲長笛，開往山東煙台的渡輪緩緩離開港灣駛向茫茫的大海。到這來散步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有人走到他的麵前說道：“喲，這不是金勇嗎？什麽時候來的？”

  ??金勇認出是老錢，他的身後還有老趙和老高，他馬上起身說道：“是你們老哥仨呀？我一直惦記著你們呢。來，咱們坐著聊。”

  ??老趙：“拉倒吧，坐著就冷了，咱們還是一邊溜達一邊嘮吧。”

  ??老錢：“金勇，你這當過老師的就是會說話，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你去韓國六七年光顧著自己樂嗬去了，連個電話都不打，惦記誰了？”

  ??老高：“哎哎，別扯遠了，還是讓金勇說說韓國那邊有意思的事兒咱們聽聽。”

  ??老錢：“對，必須是有意思的。”

  ??金勇笑了笑道：“有意思的嘛......韓國的時間比咱們中國快一個小時，他們說的一斤是六百克，比咱們的一斤多二兩，這是真的。”

  ??老錢：“什麽真的假的，沒意思。你就說說他們的生活什麽地方比咱們好吧。”

  ??“不一定比咱們好，應該說是有不一樣的地方。比如說韓國老百姓的餐桌上涼拌菜多，喜歡吃辣的，咱們喜歡吃炒菜熱菜，這就是飲食習慣上的不一樣，不等於誰好誰壞。”

  ??老趙：“從韓國旅遊回來的人都說那邊私人轎車特別多，到了夜裏大街小巷都是車，一輛接著一輛，走路都費勁。”

  ??老錢：“韓國車再多還能多過咱們中國嗎？就算他們一人一輛，也不過就是五千萬輛，咱們中國不知道有幾個五千萬輛呢。再說了，車多也不見準是好事兒，公路塞車、交通事故，還有尾氣排放造成的空氣汙染也夠嗆。”

  ??老趙：“什麽尾氣排放？你那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吧，有能耐自己買一輛嘛。”

  ??“你以為我買不起呀？不買就是了。”

  ??“你這個歲數考不了駕駛證，買了汽車也隻能是擺設。”

  ??老高笑道：“真是一個槽子拴不住兩頭叫驢，你們倆到一起就掐架，屁大個事兒也能吵半天。今天都得少說兩句，聽聽金勇說說韓國的事兒。聽說韓國是發達國家，咱們算是發展中國家，你看有什麽差別？”

  ??“我看差不多，吃的穿的住的都不錯。咱們中國的發展速度更是驚人，高鐵地鐵、高速公路的建設，特別是橋梁建設可以說是讓人瞠目結舌。咱們趕上了和時候，就得鍛煉身體，保持愉悅的心態，這樣可以預防疾病好好活著，享受當下的好日子。”

  ??老錢：“咳，誰都想好好活著，可這要人命的病多去了，而且千奇百怪花樣翻新，防不勝防啊。以前鬧過一茬非典就把咱們嚇夠嗆，現在又鬧起了冠狀病毒疫情，這一年都沒消停。”

  ??老趙：“多虧黨和政府及時果斷采取了防控措施，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接著又笑道：“我再說個要不然，就像老錢這號人就得去爬煙囪了。老錢，我說的對不對？”

  ??“對個屁！你才爬煙囪呢。”

  ??金勇：“旅順出現過疫情嗎？”

  ??老趙：“疫情倒是沒有，但防控措施必須搞哇。咱們這裏的人來來往往流動性大，誰知道哪個人帶了病毒？區委會號召居民呆在家裏不要外出，老錢這家夥就是不聽話，非要上街溜達，結果讓警察逮著送回來了。他應該好好感謝那兩位警察，要不然真就送到火葬場了。”

  ??老錢：“金勇，你可別聽他胡扯，他那張狗嘴裏吐不出來象牙。”

  ??老高問金勇：“你了解中國發生的疫情嗎？”

  ??“國內發生的疫情我是從網上了解到的，不如你們在國內知道的詳細，而且網上發的消息不一定準確。”

  ??“那就按你網上看的說說你的看法，讓俺們聽聽。”

  ??老趙：“對，你說說吧。”

  ??“你們要是讓我說就得說明一下，不管咱們在這說了什麽話，都是閑談，說完拉倒，不能傳出去。”

  ??老錢：“金老弟放心，沒人說出去就是了，你說吧。俺們三個都是大老粗，有些事兒整不明白，你當過老師，懂得多，就聽你的。”

  ??“我知道的真就不多，隻能說說自己的想法。咱們國家發生疫情後，我在韓國天天晚上用手機看網上關於疫情的報道，一看就是半夜，看到武漢成百上千增長的確診人數真是心驚肉跳。江學慶、劉智明、李文亮、柳帆、夏思思、彭銀華這些醫生和護士都是好樣的，他們在危難時刻挺身而出搶救別人的生命，他們真的很了不起，是英雄。還有四萬兩千多全國各地的醫護人員奔赴湖北武漢疫情重災區，這就叫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他們都是英雄。中國發生了疫情，早早進行了防控，並且及時地通報了世衛組織，絕不像西方一些政客說的那樣隱瞞了什麽，動作遲緩造成了疫情擴散。”

  ??老錢：“你傻呀？怎麽能和西方的那些政客較勁兒？他們那是沒嗑嘮找屁放，就是一幫歪嘴的政客！你可別拿他們的話當回事兒。”

  ??“他們雖然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可他們卻是別有用心。”

  ??老趙：“韓國在二月下旬確診九百七十七例冠狀病毒肺炎患者的時候就成為除了中國以外疫情最嚴重的國家，但他們並沒有封城就控製住了疫情，咱們為什麽不采取他們那樣的做法呢？”

  ??“我認為韓國的防疫經驗不適合中國，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中國麵積大人口多，隻能采用適合本國國情的方法。如果不封城，不強製居家隔離，會有多少人感染病毒？網上說美國和英國的二十二位科學家聯合研究分析認為，武漢爆發疫情的最初五十天內，人類曆史上最大的隔離事件‘封城加上各地緊急響應措施’，讓中國的****感染總數減少了百分之九十六，對疫情的遏製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看看，科學家和那些政客們說的就是不一樣。韓國雖然沒封城，但政府官員強力警告居民采取防護措施，盡量不出門呆在家裏，很多方麵做的和中國差不多。”

  ??老高看了看手表說道：“喲，時間過得真快，快到三點了，咱們回家吧。金勇，你在家也是吃兩頓飯嗎？”

  ??“是啊。早晨吃得晚，下午四點多鍾再吃一頓就行了。”

  ??“那你和俺們就一樣了，這可不錯。明天要是和今天一樣暖和，早晨十點咱們都到這來接著嘮。別來晚了，來晚了金勇老師可不給補課。”

  ??老錢：“要是我來晚了拿點補課費行不行？”

  ??老趙：“你想行賄呀？那可不行，金勇不吃這一套。我看你最好還是不來，省了你插嘴亂放炮。”

  ??“我非來不可，放炮崩死你。”

  ??老高：“可別扯淡了，趕快回家。金勇老弟，你可不能來晚了，因為你是主角。”

  ??“算不得什麽主角，盡量早點來。”

  ??（二）

  ??當晚，老天飄起了零星小雪，到了清晨也沒停下來。金勇以為不用去海邊了，想在家裏畫畫，便把以前用過的畫具都找出來做準備。沒想到七點半雪停了，不一會兒太陽還露了臉，這讓他的願望落了空，隻好打消了畫畫的念頭，飯後去了海邊。見觀海台的長椅上隻有老趙一個人，便說道：“就你一個人哪？老高不讓我遲到，自己卻遲到了。”

  ??“不是他遲到，是你來早了。現在離九點還有十五分鍾呢。昨天忘問你了，韓國鬧疫情的時候你在什麽地方？”

  ??“我就在大邱。怎麽，你不放心嗎？我在青島隔離了十四天，到這又把自己關了七天，一共做了六次核酸檢測，都是陰性，啥毛病沒有。”

  ??“我不是不放心，隻是隨便打聽一下，你如果有問題現在就不能呆在這了。你在青島隔離花了多少錢？”

  ??“六千多吧。住在青島大酒店，檔次高，服務周到，這些錢不算多。我頭一回住這樣的高檔酒店，值了。”

  ??老錢笑道：“花了那麽多的錢還說值了，你是不是傻呀？”

  ??“咱們不是掙錢了嘛，這就叫把錢花在刀刃上。我不但住了高級酒店，而且坐著大巴逛了青島，當然值了。可惜沒逛夠，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去青島，如果有機會還想去看看泰山和孔廟。”

  ??“你現在七十了，還想去青島？想好事兒呢。瞧，老高他倆來了，你準備講課吧，別讓我耽誤了。”

  ??老高走到金勇跟前說道：“金老弟，你來得早哇，今天是讓你久等了。”

  ??“我也是剛到，椅子還沒坐熱呢。”

  ??“昨晚飄了點雪花，天涼，坐著就冷了，咱們還是走著嘮嗑吧。”

  ??金勇起身說：“剛才老趙哥問我在韓國什麽地方打工，我就得接著說這事兒了。開始的時候是在大邱的仙翁山風景區幹了一陣，後來到市郊的一家飯店打工，飯店離市區有一個小時的車程。鬧疫情的時候把我嚇壞了，國內的親友都勸我趕快回國，可我怎麽回去呀？回去也是添亂。”“武漢開始鬧疫情的時候都說是吃蝙蝠吃出來的，你相信嗎？”

  ??“我尋思蝙蝠不可能傳播冠狀病毒，這東西吃了多少年，要出事兒就不一定是現在了，而且到現在也沒拿出確鑿的證據。你們想想，不僅在武漢華南海鮮市場發現了冠狀病毒，六月中旬北京新發地批發市場也出現的疫情，接著是大連，聽說是和進口的冷凍產品有關係，如果真是蝙蝠鬧的，世衛組織和各國科學家早就下結論了。”

  ??老趙：“不過政府頒布了禁止捕捉和販賣野生動物的文件，這我可讚成。現在的人捉魚捉蛤蟆用上了電機，河裏水田裏帶眼睛喘氣的不論大小都死光了，真不像話。”

  ??金勇笑道：“說起來慚愧，我在韓國也吃了的林幾隻林蛙，還吃過麅子和野豬肉。韓國也有野生動物保護法，但是麅子和野豬泛濫成災了，糟蹋莊稼，有時候政府還組織人力打野豬呢。”

  ??老高：“現在中國境內的山林裏也有很多的野豬，快要成災了，其他的動物不算多。我讚成保護青蛙，應當教育孩子們不要捉它。”

  ??老趙：“別光說孩子，大人抓得更多。”

  ??老錢：“教育孩子的事兒多去了，首先應當教育孩子愛黨愛國家。咱們小時候唱的是‘我們是共產主義接班人，繼承革命前輩的光榮傳統，愛祖國愛人民......’課本裏講的是***、***、***、謝榮策，現在的課本裏有這些內容嗎？”

  ??老高：“時代發展了，學生課本裏的內容應當有所變。金勇，你說說怎麽教育孩子們愛國吧。”

  ??金勇笑了笑說道：“這個題目太大了，我又不是專家，水平不行。”

  ??老趙：“可你當過老師呀，總比俺們這些大老粗強吧？你隨便說，俺們保證不對其他人講就是了。”

  ??“那我就亂說一通，你們也別太認真。愛國主義的內容涉及到很多方麵，依我看教育下一代就應當從娃娃抓起，教他們懂禮貌、講衛生、守規矩，我覺得這應該是做人的三要素。懂禮貌的第一條就是要讓孩子們從小學會尊重他人，隻有這樣才能使孩子健康成長，這對他的一生都有好處。”

  ??老錢：“這個道理誰都懂，怎麽做就不行了，你有什麽好方法？”

  ??“方法很簡單，就是教育孩子從小開始懂禮貌，尊重他人，對長者行禮請安，不僅是對父母對老師這樣做，就是見了鄰居家的大人也要這樣做。如果做不到就是其父母的責任。看一個孩子是不是可愛，並不是他的容貌，而是要看他懂不懂禮貌。如果孩子張嘴就罵人，長得再好看也讓人煩，恨不得給他一巴掌。幼兒教育父母要承擔主要責任。”

  ??老錢：“現在有些年輕父母也沒受過良好教育，怎麽教育孩子？就知道嬌生慣養，孩子幹什麽不論對錯別人都說不得，結果怎麽樣？小孩子成了小皇帝小公主，什麽壞事都敢幹。大連地區有個十三歲男孩把一個十歲女孩殺了，這就是父母的責任。古人說子不教父之過，就應該追究父母的這個‘過’。”

  ??老趙：“你說怎麽追究這個‘過’？”

  ??“孩子父親應當判刑入獄，還得賠償受害家庭的一切損失，孩子成年後入獄再把父親換出來。”

  ??老趙：“沒聽說法院有這麽判刑的，不過對犯了罪的壞孩子確實應當狠狠教訓一頓才行，不能慣他毛病。”

  ??老高：“這麽看來還是金勇說得對，就是教育孩子學會尊重他人。不僅是小孩子，就是大人們也應該這麽做，隻有互相尊重才能實現平等。如果人人都做到了尊重他人，就不會出現矛盾糾紛，社會就安定了，如果世界各國都這麽做了，那天下就太平了。”

  ??老錢：“天下太平是不可能的事兒，小國窮國趕快強大起來不受欺負就行了。”

  ??金勇看了一眼手表說：“又該下課了。不是說我掙得多嗎？今天我請你們喝酒，誰也別客氣。”

  ??老高：“你從韓國回來，俺們應該給你接風洗塵，還是我請你喝酒吧。”

  ??“不用，我說了就得算數。咱們四人六個菜，二斤水餃兩瓶酒，就這麽定了，走吧。”

  ??（三）

  ??四個人來到離海邊最近的一家小酒館，金勇點了菜坐下來，老錢首先說道：“咱們三個不像話了，請金老弟講課嘛，還讓他請咱們喝酒，這個情可是欠大了，以後得想辦法還上這個情。”

  ??金勇：“老錢哥扯哪去了？不就是一頓飯嘛，什麽情不情的，請你們吃頓飯是小意思。”

  ??老趙：“金老弟，你的退休金比俺們多，還跑到韓國掙錢去了。俺們倒好，天天這麽閑著，花那點退休金，一分錢都沒掙著。”

  ??“那你們享福了，我出去可是受苦哇。其實我到韓國就是旅遊，有機會掙兩個也行，在韓國的花銷不用自己的退休金。能出去幹點活也是件好事兒，要不然在家就得天天登山跑步，到韓國幹點活就當鍛煉身體了。”

  ??老錢：“你到韓國是一舉兩得了，可俺們想找點活幹就是找不到。別說俺們這樣的老頭，就是小年輕的找活也不容易。我有個外甥大學畢業一年多了，到現在還沒找到工作。”

  ??“今年工作不好找和鬧疫情有很大的關係，疫情過去就好辦了。相對比較，咱們國家下半年的形勢還算不錯的，以後會更好起來的。”

  ??老趙：“不光是因為疫情，他的外甥就想找坐辦公室的工作，當然不容易了，要是找出大力的活早就幹上了。”

  ??“念了大學出大力呀？那上大學幹什麽？”

  ??“上過大學就不能出大力嗎？這是什麽邏輯？年輕輕的有活幹能掙錢就不錯了，先掙錢打下底有了工作經驗再活動不行嗎？我看你外甥白念那麽多書了，腦筋就是不轉彎。”

  ??金勇：“上菜了，咱們邊吃邊說。”說著拿起酒瓶倒了四杯酒放在每個人的麵前又道：“這裏數我歲數小也七十了，所以就不能勸酒了，能喝多少就喝多少，隨意。”

  ??老高：“對，咱們誰也別喝多了，慢慢來，邊吃邊嘮。”

  ??老趙喝了一口酒說道：“時間過得真快，一晃咱們就老了。人嘛，早晚都是個死，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該玩就得玩。”

  ??金勇：“老趙哥的說法我讚成，保持一個良好的心態很重要。”

  ??老錢：“咳，咱們這一輩子步步是坎。小時候嘛，趕上了天災鬧饑荒，讀書考高中準備上大學嘛，趕上了下鄉，好不容易回城有了工作嘛，幹了兩天半又下了崗。你說咱們倒黴不倒黴吧？”

  ??金勇：“這就得看怎麽去想這些問題了，如果從另一個角度去考慮的話就不是這種說法了。咱們可以說是共和國的同齡人，和我們的國家一起經曆了風風雨雨，同甘共苦，為了把一個一窮二白的貧弱國家建設成為富裕強盛的大國，全國上下齊努力。咱們不敢說做出了多大的貢獻，但也同樣出了力，流了汗水。如今得到的回報也是優厚的，現在咱們都有退休金，衣食無憂，這就行了，你應該感到滿足才對。”

  ??老高：“中國人靠自己勤勞的雙手用了七十年時間就讓國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進入了世界強國之列。雖然這個世界不太平，可咱們生活在太平的中國就應當感到榮幸。金勇，你是老師，沒幹過多少體力活吧？”

  ??“怎麽沒幹體力活？起碼這幾年就在韓國幹體力活了嘛。”

  ??“這點年頭算什麽呀？你以前幹過多少體力活？”

  ??“說起來話長了。初中沒畢業就在生產隊幹了一年，接著到滑石粉廠卸車，又到礦山當了三年合同工，後來搬到雙河種了一年水稻，再後來就到小學當了民辦教師。因為是農民身份，白天在學校上課早晚兩頭在家裏種地，忙得兩頭不見日頭。有一段時間還下海經商，東跑西顛累夠嗆。退休了還去韓國打工，就算是樂在其中吧。”

  ??“看來你的閱曆挺豐富啊，可以寫部書了。”

  ??“要寫就得你寫，我可沒有那個水平，也沒那個閑心。有個心願就是想出去旅遊，到了這把年紀國外是不能去了，就在國內轉轉。東三省我是差不多了，關內到過北京，去過河南，其他地方沒去過，最想去的地方就是蘇杭二州和黃山。”

  ??老高：“我呀，沒正經念過幾天書，現在是提筆忘字了，就是寫也是錯別字，是天書，沒人能看得懂。他倆和我差不多，寫文章的事情想都不用想。俺們這一輩子除了下鄉三年就是當工人出大力，也沒什麽可寫的，不像你有豐富的閱曆，經曆過很多的事兒。你要是寫的話就從小時候開始寫，寫自己知道的事情。”

  ??“我從來沒想過寫書，在韓國掙錢也是為了在國內旅遊，隻要能動彈就出去走走。”

  ??老趙：“拉倒吧，旅什麽遊？走到哪都是鋼鐵水泥堆砌起來的人造森林，自然景色再美也就是山石瀑布、青草綠樹，隻不過形狀不一樣就是了，我看你還是靜下心寫書吧。咱們這些人當中就你當過老師，舞文弄墨是你的特長，你寫吧，總比坐在這裏閑聊強。網上有篇短文說像咱們這把歲數的人應該把深藏在心裏的故事不論酸甜苦辣都要講出來，別等到你想講嘴巴卻不聽使喚的時候，也許這個時候來得要快。別老是說自己不會寫東西。要少留點遺憾，盡可能多一點滿足，這才是完美人生。”

  ??“誰說的？太有水平了。”

  ??“我沒記住是誰，你看他說的對不對吧？如果認為他說得對你就應該動筆了。就像老高說的，你有豐富的閱曆，經曆過很多事兒，給自己做個總結吧。”

  ??金勇笑了笑說道：“你過獎了。什麽豐富的閱曆？我在當老師之前做過很多錯事壞事兒，打架鬥毆，天不怕地不怕，沒進大牢就不錯了，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可怕，還寫書呢。”

  ??老高：“那你就更有可寫的材料了，可以把你轉變過程寫出來教育下一代嘛。天不早了，我看這個小店要關門了，咱們明天再合計寫書的事兒。”

  ??老錢：“行啊，咱也吃飽喝足了，該走了。東邊日頭一大堆，咱們明天接著聊。”

  ??四人起身離開了小酒館。金勇在回家的路上想：“老高說的是有點道理，到了這把年紀想點幹別的也不行了，寫寫字還可以嘛。他說從小時候開始寫，小時候......”

  ??金勇陷入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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