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著被子的一角坐起來，看到旁邊鼓鼓的被子，以為他娘還沒有起來。

  剛想拍拍王秀娘，然後驚訝的發現，這邊兒躺著的根本不是他娘。

  那是一張枯瘦的老臉，臉色蠟黃，頭發毛躁，但雙眼卻溫和的看著暖暖。

  “鐵蛋兒啊，快叫爹。”王秀娘在旁邊催促。

  暖暖這才發現，他娘和他姐姐們都在床底下站著呢。

  暖暖：自己這是什麽時候睡的這麽死了！？

  王秀娘見自家兒子還是那麽呆呆愣愣的忙，拍了拍他。

  暖暖後知後覺的喊了一聲，“爹。”

  “哎。”陳大生應了一聲，眼睛裏流出淚花。

  暖暖有些茫然。這是他爹嗎？怎麽看著像四五十歲了。

  王秀娘今年才30歲，他爹怎麽著也不會大這麽多吧。

  王秀娘也在旁邊抹淚。

  “你看你。出去也不知道照顧著自己。回來兒子都不認識你了。”

  也怪不得暖暖發愣。

  陳大生跟暖暖記憶裏的陳大生，差別實在太大了。

  記憶裏的陳大生，身上不說多麽消瘦吧，也是有些壯，有肉的。

  可是現在躺在他旁邊的陳大生，形容枯槁，臉頰消瘦。

  活像是從墳墓裏爬出來的活死人。

  王秀娘一哭，三個女兒也開始跟著哭。

  暖暖被吵的有些頭疼。

  王秀娘邊哭邊罵。

  “那生了兒子沒屁眼兒的村長，要不是他，你也不用去受那個罪。”

  “幸好是隔壁村兒的大櫃把你給送回來了，不然的話……不然的話，你讓我們娘幾個怎麽活啊？”

  暖暖朝陳大生看過去。

  陳大生也是眼眶含淚。

  同村的，就有好幾個沒回來的。

  回來的這些人也不知道咋樣了，肯定比自己好不到那裏去。

  在回村之前，王大櫃帶著他去醫館看過。

  醫館的大夫說，他這具身體以後得好好養，不然留下病根，有礙壽數，老了也會很難熬。

  可是家裏女兒都沒有嫁人，兒子還這麽小，他怎麽可以好好養呢！

  暖暖將手摸到陳大生身上。

  陳大生以為兒子想跟他親近，心裏熨帖，也掀開被子想讓兒子進來。

  但是想到自己身上髒，就歇了心思。

  根據普通醫療檢測器，暖暖也判斷出了陳大生現在身體的狀況。

  確實很不好。不說手跟腿上有凍傷，就是身體也被透支了精力。

  不好好養的話，確實老了之後會受罪。

  不過，這些毛病一管健身液就能解決。

  現在就是需要先把陳大生的身體稍微養一養，不然恢複的太明顯也不好。

  ……

  房間裏有盼娣和睞娣照顧著陳大生，暖暖從房間裏出來。

  走到門口就聞到了廚房裏王秀娘煉豬油的香味兒。

  暖暖鼻子動了動。

  哎？這一次怎麽沒有煉油時濃重的豬騷味兒啊？

  踩著沒有雪的地方，三兩步走到廚房門口。“娘！”

  “鐵蛋，你怎麽出來了？快去屋裏。別凍著！”陳招娣看到暖暖，連忙讓暖暖回去。

  暖暖心裏正疑惑呢，怎麽可能就這樣走了！跨過小門檻兒，走到王秀娘身邊。

  王秀娘正煉油呢！雖然這一會子油迸濺的沒有那麽厲害了，也不敢讓暖暖站在旁邊。

  萬一崩臉上，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快回屋裏，別在這鬧。”

  暖暖這次湊的近，確實沒有之前的豬騷味。

  “娘！這次的豬油怎麽沒有味道啊？”暖暖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這批豬是鎮上的王屠戶從府城那兒特意弄來的。價錢可比其他的豬肉貴了近一倍。”

  “聽說府城那邊兒的貴人們，都喜歡吃這種豬。隻不過這種豬賣的少，王屠戶也隻弄了這兩頭。”

  王秀娘沒說的是，她是聽人家說，府城的秀才們隻吃這種肉，才狠狠心割來給自家兒子嚐嚐。

  暖暖若有所思。

  “行了，你快離開這兒。”

  暖暖餘光瞄到旁邊兒簍子裏的大腿骨。“娘，你昨天去買肉，還買了兩根大骨棒？”

  “那是王屠戶給搭的。他這次給我割的肉上的油膘少。我特意讓他給我搭了兩根骨頭。”

  “那熬點湯給爹喝，讓爹養養精神。”暖暖脆生生的說。

  王秀娘也反應過來了，忙答應了。

  讓暖暖照顧好他爹，便領著招娣去熬骨湯。

  陳大生也聞到了肉味，聽到他媳婦買了肉，還買了大骨頭。

  這是怎麽回事兒？這是知道自己要回來了？

  不可能啊！

  要說過年，也還有大半個月呢。往年可是年集的時候才會買一些肉回來。

  緊接著，陳大生又發現這間屋子裏，地上放著好幾個筐。

  筐裏還長了綠油油的小青菜。

  “這？”

  “爹，你先好好休息，等睡醒了就可以喝大骨湯了。有事兒等你睡醒了之後再說。”暖暖安撫陳大生。

  “哦。”陳大生感覺他這三四個月沒回來，兒子都變得沉穩了。

  暖暖在陳大生睡著之後，穿了衣服出來。

  暖暖又來到廚房，王秀娘跟招娣正在忙著剁骨頭，燒水。

  骨頭上還留了不少肉呢。燉起來一定香！

  “娘，待會兒削幾個蘿卜一起放進去。”暖暖提議。

  王秀娘斜了暖暖一眼。“娘還能不知道嗎？去去去一邊兒去，別在廚房裏熏著你。”

  “知道了，娘，我去那屋了。”

  “行。待會兒吃飯叫你。”

  一說那屋，王秀娘就知道了，兒子是去種菜的屋子。

  ……

  暖暖沒事兒，就在那待著，反正也燒了柴，熱乎著，不會凍著。

  循著筐子的縫隙，溜進去。

  坐在火炕的一角，暖暖往牆那邊靠了靠，喟歎了一聲。

  大冬天，靠在火炕上，要是能有一鍋火鍋該多好！

  然後，心裏又想起陳大生回來了，那之後應該怎麽做？

  他對王大生不熟悉，剛剛差點破功。

  索性原身本人從小就是個乖巧的性子。他隻要裝乖巧，就不會有太大問題。

  這一批小白菜差不多也能往外賣了。

  現在陳大生回來了。陳大生可不像王秀娘一樣，他撒撒嬌賣賣乖，就能糊弄過去。

  也不知道說白胡子老爺爺的事，陳大生信不信？

  畢竟，陳大生可是種地的好手，家裏這些菜長得實在是太快了，能快出平常的一半還多。

  這件事情怎麽解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