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如如講完幼年期的傻瓜事，素心本想起身收拾一下朱無視送的紙鳶，結果雙腿酸痛，獨自一人下個床都難。

  素心剛想叫如如扶她一下，卻看見如如一臉嚴肅地看著她，還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如如。”

  “哎！”如如並未走神，她扶著素心坐好，道：“王妃，我懂我懂。你坐著就好，別下床，紙鳶我來收。”

  “你懂什麽啊？”素心皺眉，如如話裏的意思是懂得她要收紙鳶，還是懂她下不來床的原因？

  要是後者的話……素心沒有再想下去，隻覺雙頰又灼熱了起來。

  如如幹起活來是一點兒也不偷懶，風風火火的幾下就把紙鳶收好在一起，轉過身問道：“王妃，這些紙鳶要放哪合適？”

  “就放那兒就好了。”素心指了指對麵一個空著的區域，如如應了聲，又三下五除二就整理好了。

  收拾完，又坐下來與素心閑聊起來，當然，這回沒有再繞著素心身上說開了，而當素心想要把話題轉到如如身上時，如如及時察覺，起身走開。

  “太陽就要完全下山了，王妃，是要等王爺回來再用膳嗎？”如如推開門望了一眼外麵，天已經不是很明亮了。

  “嗯，晚點兒吧。等王爺回來。”素心說道，接著想叫如如回來繼續聊天，結果如如早已把她的小心思看穿，“王妃，我在門口替你守著，看見王爺了我馬上喊你哈！”不由分說走了出去，把門帶上。

  “哎，這如如……”難怪當初自己說隻要一個人跟在自己身邊時，無視就點了如如過來，無視也是知道如如這股機靈勁的吧！如如不愧是七十二地煞的大姐頭。

  如如到了外麵後，寢室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素心靠在床頭，握著胸前的玉佩看得入神。

  “昨天送無視玉佩的時候，他分明說了一句我已經給過他定情信物了，可是我一點兒印象也沒有。無視所說的定情信物，到底是什麽呢？”

  自己當場問他，他卻岔開了話題，沒有要直接回答的意思，看來其中一定有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然而，自己要怎麽查清楚呢？

  素心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對啊，聽無視說盛祜回來了，那我可以趁無視不在的時候去問一下盛祜啊！盛祜跟了無視那麽多年，無視又對他傾訴過我們之間的事，他也許知道些什麽。”

  可是，又要怎麽調走無視呢，這又是一個難題。

  “對了，皇上！”終於想起朱厚照有一件事委托著她：“那也不改天了，明天便讓無視進宮一趟。”

  將一切都規劃好，素心放了心，悠哉地翻閱起了身旁的書籍。

  還沒讀完一頁，便聽得如如興奮的聲音：“王妃，王妃，王爺回來啦！”

  “嗯，我知道了。”素心穩著聲音說道。

  如果自己這個做主子的都跳脫了，那更管不了如如了。

  “啊？王爺怎麽又走了？”忽然，如如發出一聲驚問。

  “啊？”素心慌忙把手裏的書籍一丟，往床外探了探身子，高聲問道：“王爺走了？”

  “沒……”如如朝室內的素心望了一眼，正要解釋解釋，然而朱無視已經快走到了她的麵前，她連忙把頭轉回來，恭敬地朝朱無視行禮道：“參見王爺！”

  “嗯。”朱無視應了聲，低聲問道：“交代你的事，可完成了？”

  “回王爺，屬下已經將所有紙鳶都買了回來，按照王妃的吩咐，都放在了您和王妃的寢室裏。”大概是覺得王爺是不想讓王妃聽見，所以如如也是壓低了聲音做的回複。

  朱無視點了點頭，又問道：“王妃可用過晚膳了？”

  “還沒有，王妃說是要等您回來。”如如回答道。

  聽了如如的回答，朱無視心裏不禁鬆了口氣，還好他沒強行要求盛祜談談，不然的話他這麽拖下去，豈不是會讓素心挨了餓？

  於是抬手示意如如下去，“吩咐廚房備膳，好了後讓人端到這裏。”

  “是，王爺。”如如說完，便馬上離開了。

  “到底沒什麽啊？”聽不到如如的回答，素心都快急死了，“王爺是沒回來還是沒走啊？”

  聽到素心急切的聲音，朱無視急忙進門，隨手關上門後快步走過去穿過珠簾，來到床沿坐了下來：“嗯？素心，你在說什麽？”

  “你沒走啊？”素心看到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朱無視，摸了摸他的雙手，實實在在地在她跟前。那剛剛如如怎麽說無視走了？

  朱無視被素心的舉動弄得也有些不明所以，如實回答道：“我剛回來。”

  素心聽了，又看了看房門方向，想了想，這才恍然大悟，敢情如如是在逗她呢！

  “怎麽了嗎？”朱無視見狀關切地問道，又解釋說，如如被他叫去備膳了。

  “沒事沒事。”她握著他的手笑道，“你回來就好了。”

  “在看書啊？”餘光看到旁邊的書籍，朱無視問了一句。

  閑暇時光就在看書，難怪素心雖是平民女子，卻也知書達禮。

  “沒有啦。”素心不好意思地低著頭，畢竟不是在走神，就是在同如如閑聊。

  “你別謙虛，多看點書好。”朱無視笑著摸摸她的頭說道。

  “嗯嗯。”她聽話地點點頭。

  “我真是三生有幸，你說你琴棋書畫，女紅廚藝什麽都會，又溫柔善良，我娶到你就跟娶到寶了一樣。”他寵溺地看著她。

  “你不也一樣嗎？”素心被他逗得咯咯直笑，反問道。

  “我比你可差遠了。”喟歎一聲。

  “哪有？”素心看他一副失落的樣子，寬慰道：“你除了女紅廚藝不行外，你哪裏比我差遠了？”

  “廚藝……”朱無視幽幽地看了一眼素心，這哪壺不開提哪壺。

  “沒事啦。”素心倒是一點兒也不介意，落落大方：“你看我也有把飯燒糊的時候啊。”

  “那也隻是把飯燒糊了而已……”他撓撓頭，眼神逐漸變得尷尬，聲音也越來越低：“又不是把廚房燒了……”

  “噗！”聽到朱無視自己把這窘迫的事情說出來，素心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看你看，你又在笑話我。”朱無視一臉的委屈。

  “好好好，我不笑了，不笑了。”素心勉強收住笑意，捧著他的手心認真寫下他的名字：“其實，要不是那場火，我對你的情意也燒不起來。”

  “可是，”他握住她的一雙手，看著她似水的雙眸認真地說道：“如果你出了什麽事，那我寧可你對我從來沒有過情意。”

  “無視……”忍不住想要上前抱住他，卻見他忽然像被針紮到一樣跳了起來，又一把按著她的肩膀，一臉震驚地看著她：“素心你剛剛說什麽？你的意思是，是那場火，讓你喜歡上我的？”

  “嗯啊！”素心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地點點頭。

  見她點頭承認，朱無視心花怒放，鬆開手雀躍得不由自主在原地轉了幾個圈，一邊轉一邊說道：“我還以為我是好心辦壞事，原來我是壞心辦好事啊！哦不對不對，我這是好心辦好事，我想要給你慶祝生辰的，然後又讓你喜歡上我。對，這是好心辦好事！”

  聽著他語無倫次的話語，又看他整個人都快笑脫韁了，跳脫得很，素心連忙出聲提醒道：“無視，你可是王爺，要穩重，別這麽跳脫。”

  “我……我太高興了……”朱無視被素心這麽一說，收斂了一點，又重新坐回床沿。

  “我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喜歡的人是你，又不是第一次聽到了。”素心嗔怪一句。

  不過她倒是沒想到，一向沉穩的他竟然會因為這個而雀躍，笑得像個孩子一樣。呃，他的跳脫，不是她帶壞的吧？

  “不一樣。你說的是你喜歡我，可是你沒說你是什麽時候喜歡的我。”他很認真地糾正著。

  “有什麽區別嗎？”素心眨著眼睛不解地看著他。

  “我一直以為你喜歡的人是古三通，你對我隻是有好感。”曾經，不明白她的心意，他隻能將所有傷懷深藏於心，如今，知道她是愛他的，他才能夠坦然說出自己的想法。

  “後來，你說你愛我的時候，我還以為，是你在吃下第二顆天香豆蔻後的那些日子裏慢慢愛上的我。”

  “你傻呀。”素心伸手戳了戳他的心口，笑著看他，“要不是我早就喜歡上你，我會那麽隨隨便便，就答應跟你回京嗎？”如果他沒有大膽說出自己對她的心意，如果她沒有喜歡上他，素心在那個時候，也許會想一個人重新回到青石鎮，回到已不是家的家。

  隻要一個因素發生了變化，未來也會隨之改變。

  “也是……”他不好意思地笑道。

  那時，他並未想多，也不管素心是不是因為喜歡上他而想要跟他回京，他都已經決定了，要一生一世陪在素心身邊，要讓素心忘記古三通，漸漸接受他的心意。

  他也曾以為素心是喜歡他的，可是久別重逢，素心專門來找他，不是因為想要見他，而是替古三通求情，天山一戰更替古三通擋了他半掌，這讓他好一頓自嘲。他以為的一切，原來隻不過是癡人說夢。素心的喜歡，隻是他滿足自我的幻想罷了。

  “不過你也說對了一點點，一開始我是對你有好感，雖然還談不上喜歡。”素心繼續說道：“我當時雖然經常拒絕你，但是我並不排斥你。你放的那場火呀，感覺更像是在我對你的感情裏放了一把火。”也許正像如如說的，要是沒有婚約在身，她當時一定會很樂意同他在一起，也許會更快地放開自己喜歡上他。

  隻可惜，二人身上，都有一道枷鎖。一道阻止她向他靠近，一道阻止他給她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