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之頂

  “山德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身上不著寸縷被黑色鎖鏈吊在空中的奈亞，看著下方正在準備儀式的山德魯，麵色不由得一變。

  “當然知道，將你的意誌分解，變成養料，滋潤這個吸血鬼的靈魂！”

  山德魯頭也不抬，將早已經準備好的材料，逐一鑲嵌在了魔法陣之中。

  “就算有克圖格亞的力量，你也是不可能成功的，我的意誌已經紮根於維德妮娜的靈魂深處，除非你將她的靈魂和我一起燒掉，否則我就是不滅的。”

  奈亞低下了頭，看著山德魯空洞眼眶中不停跳動的綠色靈魂之火，笑盈盈道：

  “我知道你想要什麽，不過是你母親的靈魂和克裏斯提娜的意誌。”

  “我可以幫你從奈芙緹絲那裏拿到你母親的靈魂，也可以將克裏斯提娜從我的意誌中剝離。”

  “隻要你幫我逃離這個地方，一切都可以商量。”

  “晚了。”山德魯聞言，緩緩地抬起了頭，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心念電轉，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道：

  “如果是十五年前，你跟我說這些話，我會同意。”

  “但現在我也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生死也不過在別人的一念之間。”

  “你說的是巫妖命匣吧？”

  奈亞嘴角露出了略帶嘲諷的笑容，眼中滿是不屑道：

  “那就是我玩剩下的東西，如果你願意重新回到我的身邊，我可以幫你擺脫巫妖命匣的鉗製。”

  “嗬嗬。”

  山德魯冷笑著，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因為他很清楚奈亞擁有這個能力。

  對於奈亞這種早就已經將靈魂和肉體當成可有可無的軀殼的邪神來說，剝離意誌，將其放入新的靈魂中，就和吃飯喝水一般簡單。

  可他現在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怎麽可能答應這個邪神。

  “你到底什麽意思....”奈亞眉頭緊皺，心中升起了一絲不安的情緒。

  “你不用再做白日夢了，我既然敢把你交給他，自然是不怕你蠱惑他的。”

  李昂從龍穴之外走了進來，身邊站著的正是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的法芙娜。

  “..........”看到這個曾經被自己囚禁的龍女出現，奈亞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麽山德魯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了。

  如果這個半神級別的巨龍，一直在暗中監視著他，他的確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找我有事？”山德魯瞟了一眼李昂，語氣平靜，似乎對他派出了法芙娜監視自己，絲毫不意外。

  “你這進度有點慢啊！”李昂看了一眼地上複雜的魔法陣，不自覺地就打開了【專注之眼】打算偷學。

  “......”

  山德魯瞟了一眼正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法芙娜，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選擇了如實相告：

  “萃取意誌，改寫記憶本來就是一件非常複雜的事情，我當然要準備很長時間。”

  “哪怕並不是奈亞的主題，隻是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精神力，那也是邪神的，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容易毀滅。”

  “好吧，不過我沒有那麽多時間給你慢慢去操作了。”

  李昂看了一眼被封印了法力，也依然不老實，試圖用言語蠱惑山德魯的奈亞，有些頭疼道：

  “你到底還要多長時間，才能夠解決掉她身上屬於奈亞的精神力量？”

  “是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了嗎？”見到李昂如此擊破，山德魯立刻就明白了，恐怕是龍霧島出現了意外。

  “海精靈的無敵艦隊跟蹤我的船來到了龍霧島的外海。”

  李昂點了點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山德魯，眼中閃過一絲懷疑：

  “你是他們的合作者，他們應該也聯係你了吧？”

  “對方的指揮官是誰？”

  山德魯看了一眼李昂，立刻就明白山李昂這是在懷疑自己和海精靈暗通款曲。

  “海王子帕修斯。”李昂毫不猶豫道。

  “嗬嗬，如果是他指揮，會不會聯係我，還是兩說。”

  山德魯冷笑了一聲，立刻就對海精靈的艦隊失去了興趣，繼續將精力投入到了魔法陣的建造中。

  “為什麽說指揮者是他，就很可能不會聯係你了？”李昂好奇道。

  “我曾經教訓過他。”山德魯冷笑道：

  “因為他對我出言不遜，說我是他們海精靈養的一條狗。”

  “嗬嗬，他有什麽資格說我？他自己也不過是海王的備用身體罷了。”

  “什麽意思？”李昂楞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著山德魯問道。

  “這就不得不說到海精靈的曆史了。”

  山德魯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

  “最初他們是北方雪域的一支信仰雙子女神的雪精靈部族，部落基本上是以女性為尊，男性的地位低下。”

  “英雄時代結束後，月神隕落，曙光女神墮落為黑暗女神，雪精靈一時間失去了依靠，在法師聯盟中的地位大大降低，開始回遷到佩利亞諾。”

  “這個時候，智慧之神塞南為了不讓法師聯盟失去雪精靈，就將海神歐裏克引薦給了他們之中一直受到壓迫的男性雪精靈。”

  “因為部落的主導權和信仰，雪精靈內部產生了巨大的分歧。”

  “最終以男性為首的部族，前往了眺望海，成為了海精靈。”

  “而以女性為首的部族，則是回到了佩利亞諾，轉信了亞莎之女，自由與競技女神瑟蕾絲，成為暗夜精靈。”

  “隻有很少一部分的雪精靈，選擇留在了北方雪域，建立了哈蒙代爾，依然堅持信仰已經隕落的月神。”

  “這和帕修斯的身份有關係嗎？”李昂一臉懵逼地看著山德魯，他問的是帕修斯的信息，怎麽山德魯一下子就說到海精靈的曆史了。

  “別著急，我剛才說了，轉化為海精靈的是以男性為首領的部族。”

  似乎是看出了李昂的疑惑，山德魯立刻解釋道：

  “他們本就因為女性稀少，出現了繁衍困難的問題，再加上背叛了固有的信仰，因此受到那位女神的詛咒，更是難以生出純血精靈。”

  “海精靈的人口開始不斷銳減，隻能求助於海神。”

  “可海神又不是生育女神，他給出的方法簡單而粗暴，那就是與人類混血，這樣那位女神的詛咒就不會應驗了。”

  “於是瓦斯提亞人開始大量出現在海精靈的領地上。”

  “不可否認的是，人口稀少的問題，短時間確實是被解決了，可新的問題很快也隨之而來。”

  “瓦斯提亞女人的生育能力很強，讓半精靈迅速占據了亞特蘭帝95%的人口，海精靈的血脈開始迅速被稀釋。”

  “眼見純血的海精靈數量越來越少，第一任海王波塞冬終於想到了求助智慧之神。”

  “不同於海神那別有用心的做法，智慧之神塞南給出了兩個選擇。”

  “一個是犧牲女性海精靈二分之一的壽命，製造一個名叫【咒泉】的寶物，它可以將男性的半精靈，轉化為純血女性精靈。”

  “一個是犧牲男性海精靈二分之一的壽命，借用一件名叫【繁育之樹】的寶物，直接誕生一個和原主人血脈相同的複製體。”

  “繁育之樹？”李昂麵色古怪。

  “據說繁育之樹是智慧之神在觀察了高等精靈的誕生方式之後，使用生命之種製造的一個仿製品。”

  山德魯點了點頭，似崇拜，又似感慨道：

  “它無法如世界樹一般，從世界的深處汲取生命之流，長出世界樹之果，讓吃下的人更容易生下純血的高等精靈。”

  “但是卻能夠反其道而行，將精靈的血脈之力抽出，製造出一個與獻祭者血脈一般無二的純血後裔。”

  “這好像是克隆技術.....”李昂喃喃自語道。

  “克隆技術？那是什麽？”山德魯看著李昂疑惑不解道。

  “沒什麽，我看你對帕修斯挺不屑的，是因為他是繁育之樹誕下的複製體？”李昂尷尬地笑了笑，趕緊轉移了話題。

  “嗬嗬，有一個秘密，隻有我們上議院的十二議員知道，那就是曆代的海王，其實從來都沒有變過，一直都是最初的海王波塞冬。”

  山德魯緩緩地站起身，冷笑著說道：

  “那個家夥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了自己的命運之後，他就一直在反抗海王。”

  “他試圖不借助繁育之樹，就生下一個純血的後裔，從而提前轉移自己的意誌到新的身體中，避免被海王的意誌吞噬。”

  “他這種做法，比我們巫妖，更加令人惡心，因為我們從來不會對自己的後裔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