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1999年。

  101醫院產房。

  李玥剖腹產下了一個男孩。

  對，她居然在四十歲高齡，生了二胎。

  整整七斤重。

  就一次，賈靳豫沒做安全措施，她抱著僥幸的心理不管，中招懷孕。

  舍不得打掉，便留下了。

  賈靳豫親自為她做的手術。

  看著小老頭一樣的孩子，她第一句話便是：“好醜啊，不會抱錯了吧。”

  “我親自抱出來的，不會有錯。”賈靳豫說：“長長就好了，小寶丫生下來也不好看，現在多漂亮？”

  已經十五歲，出落得亭亭玉立的賈唯伊，此時站在病床邊：“老爸！你就不能誇我點好嗎？說我生下來的時候醜，拿出證據來啊。”

  賈唯伊生下來，李玥昏睡了好久，醒來見她，就是很好看的樣子。

  家裏有賈唯伊的醜照，但都不是這個時間段的。

  還真無法證明賈唯伊生下來時很醜的。

  她虛弱一笑：“醜也是你弟弟，你一直說想要弟弟，現在有了，高興嗎？”

  “當然高興啊，但我又有點失落，有了小弟弟，你和老爸會不會不疼我了？”賈唯伊有些忐忑，一直以來，她都是家裏的焦點，現在有了小弟弟，長輩們應該會疼他多一點吧？

  夫妻倆異口同聲的保證，會依然愛她。

  賈軍和賀春梅圍著嬰兒床，左看右看。

  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終於有孫子了，下次回老家，看那些個嘴碎的還敢不敢說他們賈家是絕戶頭了。

  還有做夢等著他們百年，想繼承他們家財產的，可以消停了。

  賈宜蘭和路子粼一家三口也來了。

  隨著路父路母相繼故去。

  賈宜蘭的日子，也好了起來。

  但她早已被生活抹平棱角，人到中年，變得低調了。

  因為生活不愉，總心情不濟，她和李玥差不多的年紀，看起來比李玥大十幾歲。

  就連哥哥在她麵前，也像弟弟。

  路子粼看著病床上不施粉黛，依舊明豔動人的李玥，再看看身邊人。

  別提多嫌棄。

  兩人離開病房，他說：“你嫂子有四十了吧？看起來還像個小姑娘。不知道人家怎麽保養的。”為了防止賈宜蘭吵他，他加了一句：“你哥看著也年輕。”媳婦長得漂亮的好處是男人也不得不注重儀表。

  賈靳豫四十多了。

  身形和年輕人毫無變化。

  氣質越發內斂沉穩。

  看看賈宜蘭，不修邊幅，出門穿個拖鞋，頭發油膩膩的。

  把他帶也歪了。

  賈宜蘭不滿道：“我嫂子不用做家務，我呢？天天帶孩子，伺候你吃穿，忙得團團轉，我能不顯老嗎？你要是讓我過富太太的生活，我肯定也年輕。”

  一提這個，路子粼就有氣。

  他年輕的時候說要弄木材廠。

  父母不同意也就算了，她也不同意。

  她但凡支持他，加上有大嫂的扶持，他早成富翁了。

  哪像現在，天天拿著不上不下的工資，買包好煙都舍不得。

  要不是看在女兒和大嫂的麵子上，她真想打死這個沒遠見的女人。

  次日。

  親戚朋友們來看她。

  一晚上的時間，小孩沒那麽醜了。

  “這個不像玥玥啊。”童欣說：“像靳豫。”

  李玥不覺得像，不過小孩鼻梁挺高的，皮膚也白，但總體長相還是有些一言難盡。

  她真懷疑不是親生的。

  賈靳豫又說是。

  可能因為年紀大，基因質量不行了吧。

  要麽說，還是年輕時候生孩子好呢？

  “叫什麽名兒？”

  賈靳豫道：“賈唯卿。”

  “唯卿？這個名字好！”童欣看看李玥，又看看賈靳豫。

  夫妻兩個人的浪費，都寫在小孩名字上了。

  她當時怎麽就沒想到給小孩起這種名字呢？

  連著幾天，病房人來人往，李玥無法安穩睡眠，母乳一夜回個幹淨。

  沒辦法隻能喂奶粉。

  “兩個小孩，隻有這個小的吃了幾天。”李玥想想還是有些內疚。

  賈靳豫安慰道：“小寶丫沒喝母乳，照樣很聰明啊。又乖巧又懂事。”

  李玥心裏舒服不少。

  次日，秦家父母來看她。

  秦父手裏牽著個小孩，兩三歲的樣子。

  因為上了年紀，夫妻兩個步伐緩緩。

  身後跟著伺候的保姆。

  賀春梅搬來椅子，讓二人坐下。

  小孩安靜的站著，靠在秦父腿邊。

  李玥覺得麵熟，下一秒，瞳孔猛地一縮：“伯父，伯母好，這是誰啊。”秦家大哥家大侄子早幾年結婚了，但他們家生了一個兒子，不是這樣的。

  秦父和秦母互看一眼。

  李玥支開賀春梅和保姆。

  陸慧君歎氣道：“是我那大孫子在外麵的女人生的，那女人出了車禍沒救過來，孩子被那女人的父母扔在家門口，我著有點像我家老二，沒忍心送走。但我和你伯父年紀大了，根本沒精力照顧。大孫子媳婦又容不下。”

  李玥：“!!!”所以要她來照顧？

  陸慧君拉著那小孩：“快喊姑奶奶。”

  小孩直愣愣的盯著某一處，仿若未聞。

  陸慧君道：“這孩子怕生。玥玥啊，我和你伯父從來沒要求你做過什麽，當然我們也資格，但我們倆真心把你當閨女看。你能不能看在我們的麵子上，撫養他啊？他還不到兩歲，以後會和你親的。”

  李玥一直記得那個夢。

  這個孩子，和夢裏的那個人，隻有擴大和縮小的區別。

  她不想沾。

  但秦家父母身體不好，秦母心髒最近還做了一次手術，賈靳豫親自操刀。

  即便如此，賈靳豫也說，最多撐個五六年。

  秦父身體也是大小毛病一大堆。

  這孩子放在秦家，因為是私生子，秦家大哥兩口子就算有心想接納，兒媳婦那邊也是說不過去的。

  而秦父秦母日常需要別人的照顧，對於孩子，他們小心無力。

  李玥抬眼看著他們蒼老憔悴的麵容，最終點頭，小孩這麽小，應該會好教吧？等她養好了身體，她把他帶到境外生活照料，遠離這邊。

  李玥默默的盤算著。

  賈靳豫來查房時，看到那小孩目光一頓，他對秦父秦母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

  因為他的到來，秦父秦母帶著孩子離開了。

  李玥和賈靳豫說起收養那孩子。

  賈靳豫不願意：“你為秦家做的已經夠多了，如今還要給人養私生子，欠了他們的啊。”

  李玥垂眸不語。

  賈靳豫偷偷觀察她的神色。

  她好像有些難過，猶豫，糾結。

  他最見不得她這樣。

  他鬆了口：“養在外頭可以，我不能容忍姓秦的在我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