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番外十二白曇山水和衡蕪轉世的番外
作者:甜心菜      更新:2021-07-07 07:44      字數:3595
  長公主逝世的第五年, 公主墳被賊人所盜,長公主屍首失竊,隻留下一株白曇。

  皇帝大怒, 全國張貼告示, 下令通緝盜墓賊。

  那株白曇被長公主嫡次女所留,二十年未枯萎成百年奇觀,後送至南山普陀寺, 交於伽跋陀羅聖僧供於高廟。

  又是一年三月, 皇帝率人南山狩獵, 貴胄皇子射殺一隻九尾仙狐,將仙狐扒皮製成狐裘。

  仙狐死後第三日, 皇子便開始高燒不退。

  皇帝無奈之下, 將九尾狐的屍體送去普陀寺, 請伽跋陀羅為狐誦經超度。

  是夜, 伽跋陀羅坐於池塘邊, 將狐皮供於桌前, 為仙狐誦經引渡。

  子時夜半,一道白光從池中映出,卻是白曇化作了赤身少女。

  少女望著桌上的狐狸皮, 恍然大悟。

  她說這和尚怎麽天天對著她誦經, 嘴裏總念著仙狐仙狐的,原來她就是這隻被剝了皮的仙狐。

  她眸光漸漸陰鬱“和尚,是你剝了我的皮毛”

  伽跋陀羅睜開雙目, 見她不著寸縷, 埋下頭去,執筆在一張黃紙上寫寫畫畫。

  待寫完之後,他將黃紙扔在了她的頭頂, 她頓感如山般的重壓襲來,那道黃紙將她砸回了池塘裏。

  等她移開黃紙,狼狽的爬上池塘,他已經拿著狐狸皮走遠了。

  白曇追了上去“你不是和尚,為什麽還會畫符”

  伽跋陀羅頭也不回“你是曇花,為什麽會說話”

  白曇俯身搶過他手中的狐狸皮“我是狐狸精,不是曇花。”

  他的腳步頓住,微微側身“你如何知道你是狐狸精”

  白曇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身前一按“我的狐狸皮沒了,所以赤著。”

  他抽回手臂,將她手裏的狐狸皮拿了回來“去池塘取一片花瓣穿上。”

  白曇低語“蠢和尚。”

  誰家的花瓣能穿在身上,莫不是將她當做傻子。

  伽跋陀羅不理會她,他走進房裏將門一關,便把她攔在了門外。

  白曇想要踹門而出,誰料和尚又畫了一道黃符,貼在了左右的房門上,她一靠近便渾身刺痛,猶如刀割。

  她想搶回自己的狐狸皮,可又進不去房門,隻能蜷著身子等著他出來。

  等伽跋陀羅起榻時,白曇依舊蜷縮在門外。

  他一開門,便看見了白曇的身影,白曇也睡眼惺忪的看向了他。

  她朝他撲去,他卻反手將兩扇房門一關,撞的她額頭鼓起一個大包。

  房門上的黃符掉了,她想要推開房門,手指還沒碰上,房門便又被他打開了。

  伽跋陀羅扔給她一件黑色僧衣“穿上。”

  白曇不接“我就穿我的狐狸皮。”

  他目光越過她,望向了天邊泛起的魚肚白。

  普陀寺的僧人起得早,過不了多久便會有僧人來清掃。

  伽跋陀羅拿出金缽“此缽降過八十隻妖,還差一隻妖,貧僧便可功德圓滿。”

  聞言,白曇乖乖穿上了僧衣,她並不想用自己,給他得道成仙的階梯上添磚加瓦。

  他收起金缽,朝著廟中走去。

  白曇跟上他“你何時把皮毛還我”

  伽跋陀羅不語,隻當她是空氣。

  普陀寺近來很熱鬧,皇室狩獵過後,總會來此地燒香拜佛,祈禱來年風調雨順。

  今年燕國大旱,皇帝自然不能不來。

  伽跋陀羅一進前廟,便看到一個衣著素裝的女子,女子身旁還伴著個男人。

  女子是燕國已故長公主的嫡次女,封號純元,如今已是二十五歲的年齡,卻還未婚娶嫁人。

  而那男人則是當今的皇太子,他與純元公主關係親近,每年狩獵過後都會陪純元公主來上香。

  皇太子見伽跋陀羅來了,便笑著上前“難得見佛子貪眠,今年比以往來的晚了。”

  伽跋陀羅微微俯身“讓太子久等。”

  皇太子瞄了一眼純元公主,笑容曖昧“久等的並非是我。”

  話音剛落,白曇便追了上來“和尚,你走這麽快要去投胎嗎”

  純元公主瞧見白曇,臉色微白“這位是”

  伽跋陀羅道“寺裏收留的女施主。”

  純元公主鬆了口氣,燕國常有私奔的男女,負心人還能中途反悔,女子卻是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普陀寺也不是第一次收留這種女子,過段時間,這女子就會被送到尼姑庵去。

  純元公主嫌白曇礙事,便給皇太子使了眼色,讓他找借口帶白曇去旁處,給她和佛子之間留些空間相處。

  皇太子長得俊俏,隻說了兩句話,就將白曇引走了。

  純元公主從袖中掏出一隻精美的荷包“快要到佛子的誕辰,這是我送給佛子的誕辰禮。”

  荷包上繡了一對水鴛鴦,角落裏還繡上三十二字,正是伽跋陀羅的年齡。

  伽跋陀羅沒有去接,隻是垂首合掌“謝過女施主,貧僧心領了。”

  雖然被拒絕了,她也並不惱。

  她就是喜歡他這高不可攀的性子。

  他的眸光越過她,看向寺廟外正趴在皇太子身上的白曇“寺裏已備好齋飯,女施主可要去後院用膳。”

  純元公主以為他在看她,她麵頰緋紅,低聲應了一聲後,將荷包塞到他手裏,邁著碎步朝後院走去。

  在她走後,伽跋陀羅走向寺廟外,將白曇從皇太子身上拉了起來。

  皇太子已經昏迷了過去,身子軟軟的搭在石欄上,若是他再晚來半刻鍾,皇太子就要死在此地。

  他將皇太子平放在地上“為什麽吸他的精元”

  白曇理所當然道“我是狐狸精,狐狸精就要靠吸人精氣過活。”

  伽跋陀羅陷入沉默,她到底是哪裏來的自信說自己是狐狸精

  是她嬰兒肥的臉頰

  還是她豐盈微腴的曲線

  他沒有想通,隻是告訴她“回池塘去。”

  白曇怕他拿金缽收她,便乖乖的答應下來。

  臨走時,看到他手裏的荷包,她好奇的搶了過來,擺弄了兩下“你已經三十歲了”

  伽跋陀羅不語,他將荷包收回“快回去。”

  白曇回是回去了,隻不過她沒有回池塘,而是爬上了榕樹。

  她要偷回自己的狐狸皮毛。

  和尚在門內貼了黃符,她進不去他的房門,隻能等天色黑下來,趁其鬆懈潛入他的房間。

  她蜷在樹上睡了一覺,待醒過來時,天色已經黑了。

  她爬到他的門外,用手輕輕一碰,房門卻是自己開了。

  伽跋陀羅正在沐浴,她踮起腳尖,悄無聲息的朝著他的床榻走去。

  果不其然,那狐狸皮就靜靜躺在紫檀木的羅漢床上。

  她要伸手去夠,身後卻響起一道清冷的嗓音“出去。”

  她的身子一僵,緩緩轉過身去。

  他剛沐浴過,身上隻著褻衣褲,白色的褻衣半敞著,露出了平坦結實的胸膛。

  鼻間嗅到淡淡的胰子香,她舌尖分泌出唾液,下意識的吞了一口口水“我想留下。”

  狐狸精就該做些狐狸精要做的事情。

  他要去拿金缽,她卻撲上去,抱住了他的腰“就一夜。”

  寬大的僧服穿在她身上鬆鬆垮垮,她抬起濕漉漉的眼眸,一雙罥煙眉似蹙非蹙,惹人憐愛。

  她的青絲如瀑,風一吹過,便將她發間的幽香吹的四溢。

  伽跋陀羅垂下黑眸,絲毫沒有反應。

  最終,白曇還是留在了屋子裏。

  隻不過被他一道黃符打回原形,扔進了他涼透的洗澡水裏。

  白曇到底還是不知道自己不是狐狸精,畢竟打回原形之後,她的花瓣上也沒有長眼睛。

  翌日一早,她才被他從洗澡水裏撈出來,扔回了池塘裏。

  貼在她額間的黃符,足足三日才墜落,待她爬上池塘時,伽跋陀羅已經出遠門了。

  聽普陀寺的僧人講,是到京城為一個慘死的青樓妓子超度去了。

  白曇追了過去,和尚徒步而行,但她會飛。

  當她飛過去時,正好在城門外遇見了伽跋陀羅。

  她弓著身子氣喘籲籲“你是和尚,怎麽還去青樓”

  伽跋陀羅道“佛渡眾生,眾生平等。”

  她攤出手掌“既然眾生平等,那你也渡一渡我,把我狐狸皮毛還來。”

  他麵容清冷,不為所動“你是妖,豈可與人相提並論”

  白曇嗤笑“你看吧,眾生還是不平等。”

  他微微一怔,卻是未語。

  “你把皮毛還給我吧。”她望著京城裏來去穿著棉襖的百姓,吸了吸凍紅的鼻尖“我冷。”

  伽跋陀羅看了她一眼,難得解釋一句“那狐狸皮要呈給聖上,不能給你。”

  白曇啐了一口“狗腿子。”

  當老鴇看到伽跋陀羅身後的女子時,笑容凝固在了嘴角“這位是”

  他麵色不改“帶發尼姑。”

  待老鴇走後,白曇抓住他的衣角“出家人不打誑語。”

  伽跋陀羅頷首“所以貧僧準備把你送去尼姑庵。”

  白曇“”

  青樓裏有女子慘死,倒也不是什麽稀罕事,是以青樓照樣開門迎客,賓客不絕。

  白曇聽著隔壁屋裏的低吟聲,麵紅耳赤的跑進了和尚的屋子裏“我也想要。”

  伽跋陀羅扔給她一本大悲咒“好。”

  她撲了上去,跪坐在美人榻上“不是,我想要你。”

  他點點頭“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南無、阿唎耶”

  白曇一個字都聽不懂,卻是越聽越躁,她心煩意亂的捂住了他的嘴,將腦袋倚在他懷裏“我不想聽你念大悲咒。”

  伽跋陀羅拿出金缽“好。”

  白曇“”

  她訕笑兩聲“也不知怎地,突然就想聽了。”

  白曇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四更天時,她耳尖的聽到門外刮起一陣陰風。

  她看了一眼沉睡的和尚,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她循著陰風追去,竟是個白麵長發女妖。

  女妖坐在青樓的大堂裏,雙手沾滿黏稠的鮮血,她捧著一顆仍在跳動的心髒,放在嘴裏啃了一口。

  她身邊的地板上,躺著一個已經斷氣的妓子。

  白曇心思一動,掐訣禦動桌椅,朝著女妖後腦上砸去。

  女妖是缺了地魂的妖精,即便已經看到了她,還是反應慢了半拍,被她砸了個正著。

  那女妖扔下血淋淋的心髒,衝上去與她扭打在了一起,女妖薅住她的長發,她掐住女妖的脖子,兩人誰都不甘示弱。

  白曇想把女妖捉回去,和尚隻差一個妖精就可以得道成仙,她用女妖跟他換狐狸皮,他肯定願意。

  這樣想著,她下手更用力了些。

  “你,你與我同為妖精,何必為難對方”

  女妖被扼住喉嚨,嗓音斷斷續續“難道你是為了那和尚”

  白曇點頭,又搖頭。

  她是為了自己的狐狸皮。

  女妖大笑,鮮血從嘴角滑落“愚蠢,他手裏有降妖缽,你與他為伍,莫不是嫌命太長了”

  白曇愣了一下。

  她隻要不殺人放火,和尚怎會用金缽收了她

  女妖趁她怔愣,化作一縷陰風逃去,臨走時女妖還不忘放話“你且等著,瞧他待會收不收了你。”

  白曇還未理解這話的意思,便聽到樓梯上傳來尖叫聲。

  她抬頭望去,隻聽老鴇立在樓梯拐角,驚恐的喊道“尼姑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