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軟硬不吃

  ??經略府，小種經略相公躺坐在椅子上，手上拿著一卷書，一邊衝向自己施禮的鄭圖頷首致意，一邊讓老虞侯拿了個凳子示意鄭圖坐下。

  ??接著，他隨意向鄭圖問了幾句延安府和老種相公的事，鄭圖一一回答。

  ??被小種相公問話期間，鄭圖一直看著老虞侯的眼色，希望找機會能向小種相公提起魯達之事，可老虞侯卻一直沒有表示。

  ??突然，小種相公把書卷從頭前放下，看了眼鄭圖。

  ??“鄭都頭可曾讀過書？”

  ??“卑職年輕時倒是讀過一些，不過隻看了些論語孝經，粗淺的識了些字，後來做起了屠戶生意，也就沒再讀了。”

  ??小種經略無來由的一問，搞得鄭圖有些莫名其妙，難不成小種相公是想讓自己做一些文職的工作，看看自己能否勝任？

  ??狐疑間，隻見小種相公微笑著起身將那冊書卷輕放到身旁的桌案之上，赫然便是一冊論語。

  ??“那鄭都頭想必讀過孔聖人與說與葉公之言，曰：父為子隱，子為父隱，親親相隱，直在其中也。我今日再翻論語正好讀到此言，不知鄭都頭對孔夫子之言作何理解？”

  ??這小種相公還真是手眼通天！

  ??鄭圖聽到小種相公雲裏霧裏的一番話，立刻便明白小種相公定是也知道了高岩對魯達與吳老四所行之事。

  ??親親相隱？

  ??這小種相公引出孔夫子之言莫不是要包庇自己的小舅子？

  ??這可不成，且不說自己見不得魯達含冤，就是一想到高岩這等陰險小人還待在自己身邊，鄭圖都是渾身不舒服，他既然能算計魯達又如何不會算計自己！

  ??想到這裏，鄭圖趕緊上前一步，向小種相公答道：“卑職以為，孔聖人之言有理也無理！”

  ??孔老夫子在古代畢竟是至聖先師，鄭圖終究不能直接說他講的不對，隻好用這樣似是而非的回答應對，好讓話題能夠繼續下去。

  ??小種經略聞言卻是一笑。

  ??“有理便是有理，無理便是無理，鄭都頭何以說出這般自相矛盾的話來？”

  ??眼見小種相公入了套，鄭圖趕緊向小種經略解釋起來：“世間最珍貴的感情莫過於父子之親，夫妻之愛，一個人犯了過失，家屬幫忙隱匿實乃是人之常情，畢竟法無外乎情，從這個角度來說，孔聖人所言確實有理。”

  ??對於鄭圖的話，小種相公連連點頭，尤其是當他聽到鄭圖提到夫妻之愛時更是麵露喜色。

  ??鄭圖看到小種相公這般神態，就足以確定，他確實是想把自己的小舅子保下來，隨即便將話鋒一轉。

  ??“但如果換一個角度來說，一個人犯了過失就應該接受懲罰，親屬若是過度包庇，那隻會讓他越來越肆無忌憚，難保哪一天不會捅出更大的簍子。”

  ??“若是平頭百姓家倒也還好，最多也就是犯下人命官司，要麽殺頭要麽流放，不過是一人之禍，可若是放到了顯貴之家……”

  ??說道此處，鄭圖偷偷抬眼瞄了瞄小種相公的神色，見他臉色雖然有些難看但並無惱羞成怒之態，就趕緊硬著頭皮說了下去。

  ??“若是放到顯貴之家，隻怕便是株連全族的大禍了!”

  ??鄭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小種相公冷哼一聲。

  ??“株連全族，鄭都頭倒還真是敢說啊！”

  ??“卑職隻是將心中的想法如實說了出來，若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還望經略相公看在鄭圖一介粗人的分上莫要與卑職計較！”

  ??聽到小種相公所言，鄭圖趕緊低頭對著他又施了一禮。

  ??“鄭都頭快言快語，又何錯之有？”

  ??小種相公雖然有些怒氣，但並未發作，他仔細一想，鄭圖所言確實有幾分道理，隻好揮了揮手讓鄭圖重新坐下，眼見自己搬出聖人之言都沒能說動鄭圖，小種相公也不再打啞謎，直接對鄭圖攤了牌。

  ??“魯提轄之事我已經知會了官府，幾日後官府就會撤銷對他的通緝，至於這府上空缺出來的提轄位置，就由你來接替吧，日後鄭提轄就好好在我手下做事，魯達之事便不必再提了！

  ??小種相公話音剛落，老虞侯趕忙衝鄭圖試了個眼色上前說道。

  ??“如此便恭喜鄭兄弟榮升了，鄭兄弟可是不知道啊，就算是魯兄弟這樣的英雄也是在這經略府幹了好些時日才得了這提轄之位置啊！”

  ??這小種相公真是好手段！

  ??一麵給自己升官一麵又借著老虞侯之口威脅自己不能再揪著高岩之事不放！

  ??“如此卑職便謝過經略相公了!”

  ??眼見小種相公是鐵了心要把高岩的事壓下去，鄭圖也隻好謝過小種相公的提攜，不再提起魯達之事。

  ??鄭圖回到自己的肉鋪已經是半夜時分，可史進三人還在賬房裏一直等待著他。

  ??“鄭兄弟這是怎麽了？”

  ??李忠見鄭圖臉色難看，趕緊上前問道。

  ??“小種相公知道高岩陷害魯大哥的事了，但是他想把高岩保下來。還給了我這提轄之位置堵我的嘴。”

  ??鄭圖歎了口氣，將剛到手的經略府提轄腰牌扔到了桌前。

  ??“這小種相公英雄一世，怎的也如此護短！”

  ??眾人見狀紛紛抱怨起來。

  ??“可小種相公畢竟還是讓官府撤銷了對魯大哥的通緝，如此魯大哥倒也安全了。”

  ??“隻是便宜了高岩這廝！”史進敲了敲自己的棍子道。

  ??“誰說咱家要放過高岩那廝了？”就在眾人以為此事就此了結之時，鄭圖突然對眾人開口道：“這栽贓陷害之事，高岩做得，我們難道就做不得？”

  ??“鄭兄弟的意思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鄭圖這麽一說，幾位好漢也就反應過來。

  ??“隻是，這小種相公連將人毒殺的事都能替高岩壓下，還有什麽是不能替他遮掩的！”

  ??“小種相公想要替高岩遮擋無非一是念及與高夫人的情分，二是覺得此事對他沒什麽損害，但若是高岩做下私通山匪之事呢？”

  ??言罷，鄭圖拿起桌案上的筆墨，提筆寫下一封書信，叫來劉六把信交到他的手上。

  ??“這幾日你找個機會去趟百崗山，把這封信交到朱武頭領的手上，跟他說事成之後咱家必有重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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