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嬤嬤替青靈穿了衣裳，又替她梳了頭發，然後哄著她去煮些清茶過來。

  ??隨後才對於斐道：“青靈是老身的外曾孫女，馬上就要二十歲了。”

  ??她看著於斐，說得直接，“然而她的神智一直停留在十歲左右。”

  ??“靈兒其實很聰明，老身畢生所曉的蠱術盡數教給了她，她在蠱術上有絕高的天賦。卻因為神智的原因，靈兒注定不能成為青衣族的聖女。”

  ??青衣嬤嬤眼底閃過深深的惋惜和沉痛，“大家都說靈兒是個癡兒，一味地嘲笑於她。可隻有老身知道，靈兒不是癡兒，她不過是在十歲那年被人下了毒！”

  ??“那種毒非常難纏，當年老身為了解毒找到你的師父桃花姑娘，然而即便是她亦束手無策。”

  ??“你師父當年將靈兒的毒性進行了壓製，確保她能夠活過二十歲。”

  ??青衣嬤嬤渾濁的眼底蘊出了淚，“你師父離開青衣城前曾說過，她會繼續研究這種毒，一旦找到了解毒之法，定會來青衣街甲子號找老身。”

  ??“這便是甲子號被婁圖摧毀後，老身依舊留在這裏等待的原因。”

  ??“隻可惜……”青衣嬤嬤長長地歎了口氣。

  ??這十年來，她無時無刻不在替青靈尋找解毒的方法，然而那種毒實在太過詭異，一直沒有解開。

  ??“既然你是桃花姑娘的傳人，老身想著不若請你替靈兒看一看，興許……”青衣嬤嬤不敢抱有期待，但心底最深處的那一串小火苗從未熄滅過，“就算無法幫得了靈兒，那也是天命如此。”

  ??於斐點點頭表示明白：“青衣嬤嬤，請問師父可曾說過關於這種毒的情況？”

  ??青衣嬤嬤搖搖頭：“你師父隻說這種毒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對手西域毒王製出來的毒。”

  ??於斐心頭一跳。

  ??這時，就見青靈捧著托盤走了進來：“外曾祖母，神仙姐姐，靈兒給你們煮好茶了。”

  ??於斐喝過青靈遞來的茶，溫柔地笑著拉住她的手：“靈兒真乖，給姐姐看一看你可好？”

  ??青靈乖巧地坐在於斐對麵，由著她從她指尖中取出一滴血。

  ??半晌後，於斐看向青衣嬤嬤淺笑道：“青衣嬤嬤，這種毒，我能解。”

  ??不過短短六個字，卻仿佛大山一般壓在了青衣嬤嬤的心口。

  ??她猛地抽了口氣，倏地抓住了於斐的手確認道：“丫頭，你說什麽？你能解這種毒？此事可當真？”

  ??於斐含笑點頭：“此事當真。隻不過需要好幾味珍稀毒材，恐怕需要費些時間尋找。”

  ??“需要什麽毒材？你跟老身說說！”青衣嬤嬤迫不及待。

  ??於斐將毒材的名字一一念出，青衣嬤嬤仔細聽著，不敢有一絲錯漏。

  ??待於斐念完，青衣嬤嬤激動得眼角溢出了淚花：“丫頭，你要的這些毒材老身都有！全都有！配製解藥需要多長時間？”

  ??“約需要小半日。”於斐評估著回應。

  ??“那實在是太好了！”

  ??日日夜夜冀盼了多年的心願竟然真的有實現的一天，青衣嬤嬤激動得語無倫次，“丫頭，你能否現在就開始配製解藥？就在老身這兒……啊，不，天快亮了，要是你們天亮前沒有趕回客棧，怕是會讓人發現行蹤可疑，婁圖那個混蛋說不定會盯上咱們，那可怎生是好？”

  ??青衣嬤嬤站起身來回踱步，“丫頭，老身把毒材裝好給你帶走，你回客棧去配置解藥。等天亮後老身再想法子去找你。”

  ??“不對，”她又踱了回來，“你熬了一夜，得歇息好了才有心力配置解藥。那下午，快到傍晚的時分老身去找你可好？”

  ??於斐笑著點頭：“好的。青衣嬤嬤您別急，阿斐這會兒回去休息，起來後配置解藥的話，大約未時左右就能配好。”

  ??青衣嬤嬤眼睛一亮，拉住於斐的手問：“丫頭，你們住在什麽客棧？”

  ??“回回客棧。”

  ??“那正好！”青衣嬤嬤驚喜道，“回回客棧對麵有一家笑語來酒樓，嬤嬤未時後去酒樓等你。你到了之後隻要跟掌櫃的說‘找談姑娘’，她就會帶你找老身。”

  ??兩人約定好後，青衣嬤嬤又將所有要用到的毒材打包裝好，隨後才送於斐和燕然出了甲子號。

  ??“殿下，早前您說青衣嬤嬤是青衣族的前任聖女，”於斐和燕然回了客棧，兩人倒頭躺在床上準備歇息，於斐一邊打著嗬欠，一邊把心中的疑問道出，“您還知道些什麽？”

  ??按理說聖女應該在青衣族有著神聖的地位。

  ??然而今日見到青衣嬤嬤的境況，卻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

  ??“約莫百年前，青衣嬤嬤是青衣族最神聖的聖女，”燕然熟讀過燕國各地的秘使卷宗，對青衣族的由來甚是熟悉，“當年青衣族不過是這一帶的一個小族，除它以外，還有近十個族盤踞在這片地域上。”

  ??“族與族之間彼此相互侵吞，青衣族在青衣嬤嬤一手出神入化的蠱術和接連天地的神術下，不僅沒有被大族侵食，而且漸漸壯大，最後成為了和赤衣族共存的大族。”

  ??於斐詫然：“一百年前？那青衣嬤嬤而今的歲數，莫不是比師父還要大？”

  ??想到青衣嬤嬤喚師父為‘那丫頭’，於斐不由感慨，“她老人家瞧著頂多六七十歲的樣子。”

  ??“若傳聞沒錯的話，青衣嬤嬤今年怕是已有一百二十歲了。”燕然摟住她，低聲道。

  ??“隻是不知為何如今她會成了這般模樣。”於斐歎惋不已。

  ??那樣一個在青衣族來說頂天立地的神祗般的存在，怎會變得如斯落魄？

  ??燕然亦搖了搖頭：“爺隻知道青衣嬤嬤在六十歲的時候將聖女之位傳給了她的女兒青蘭，彼時青蘭二十歲。青蘭四十歲時亦生了一個女兒，在她五十歲時嫁給了青衣族現任族長婁圖。”

  ??“而即將在兩日後繼任的新任族長婁單，正是婁圖和青蘭的兒子。”

  ??按理說青衣嬤嬤是婁圖的嶽母，婁圖又為何會讓人摧毀了青衣街甲子號？

  ??這些事情被遮掩得太過嚴密，就連燕然亦未曾聽說過。

  ??兩人心底不由閃過種種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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