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怎麽會知道有人會來山洞這裏？

  ??甚至讓人準備了樹屋方便他們在這裏埋伏等待？

  ??於斐心中閃過疑惑，眯起眼透過窗戶往外看去。

  ??樹屋離山洞的橫向距離並不遠，清晰可見兩個身影沿著小路一路走到山洞前停下。

  ??是兩個身穿黑衣帶著帷帽的女子。

  ??兩人在山洞前站定，忽地看見其中一個女子將帷帽摘下遞給另外一人：“本宮想獨自在這裏呆上一段時間。”

  ??另外那名嬤嬤躬身接過了帷帽，退到不遠處的樹旁矗立。

  ??月色正好灑落在山洞前，將那女子的麵容映照得清清楚楚。

  ??竟然是——

  ??皇後娘娘？！

  ??於斐驚訝地張大了嘴。

  ??她回過頭去看了眼燕然，從他臉上絲毫不見意外的神色。

  ??原來，燕然是猜到皇後會過來？

  ??因為這裏是先太子故去之處，所以皇後過來緬懷先太子嗎？

  ??尋思間，忽地就聽見皇後開了口：“仲兒，母後來了。”

  ??山林寂靜，皇後的聲音雖然不大，卻清晰地傳進了於斐的耳朵裏。

  ??“那一年若不是母後不幸生了病不能一同參加秋狩，或許你就不會走得那樣孤獨……”

  ??“你會不會怪母後太過殘忍，得知你中了無法解的毒，還逼著你來秋狩，引傷你之人上鉤，並借機將仇報了……”

  ??“讓你以身為餌，是因為形勢太過嚴峻，母後不得不破釜沉舟。”

  ??“彼時母後在後宮處處被榮貴妃牽製，為了對付你，榮貴妃甚至買通了母後身邊一個可信的嬤嬤對母後動了手，不然母後又怎會在秋狩前莫名染了病症？”

  ??皇後說到這裏，忽地悲嗆一笑，“你說，那樣的形勢下，母後除了讓你以身為餌趁其不備將他們一網打盡，還能有旁的什麽法子？”

  ??“母後也舍不得你，你是母後一生最大的心血。可你中的毒無藥可治，與其不知道敵人何時會對你用上毒引，還不如讓他們走進咱們準備好的圈套！母後是用心良苦，並沒有錯！”

  ??“而今你弟弟成為燕國太子，他的能力不容置疑，甚至比你更適合做太子。”

  ??“有母後的一力托持，你弟弟一定會完成你的心願，替咱們走上那個位置。”

  ??皇後深吸一口氣，仿佛將所有要說的話都說完了，她挺直了腰背，伸手拂過眼角的一滴淚：“仲兒，你且安息罷。”

  ??語落，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山洞。

  ??於斐呆呆地看著空蕩蕩的山洞前，腦海裏回響著皇後的每一句話。

  ??盡管皇後的話聽起來言之有理，可——

  ??那是一條生命！

  ??而且還是她的親生骨肉。

  ??究竟是什麽樣的欲、望讓皇後能夠如此狠心地將自己的孩子推向了深淵。

  ??還不以為自己有錯。

  ??虎毒尚且不食子，皇後她怎能如此？

  ??於斐理解不了皇後的思路。

  ??她抬起眼簾，不經意卻看見了燕然眼底蘊滿了淚。

  ??於斐轉過身摟住了他的腰，沒有說話，隻是緊緊地抱住了他。

  ??待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淩晨，在營地的院舍裏。

  ??“娘娘，您醒了？”小雨進來替她梳洗，“殿下送您回來約有一個時辰了，說是別吵著您，讓您再多睡會兒。”

  ??“殿下呢？”於斐打了個嗬欠，隻記得昨夜在樹屋裏睡了許久，期間燕然抱著她離開，她依舊是糊裏糊塗地睡著。

  ??“殿下說今天皇上帶皇子們和百官進山狩獵，”小雨回應，“讓您隨著皇後等女眷在山林外圍狩獵，會安全一些。”

  ??於斐點點頭。

  ??秋狩向來是男女分開行動。

  ??但若然有騎射方麵皆高超的女子願意進山林狩獵的話，亦可以隨同男子隊伍進山。

  ??她這麽懶的一個人，自然是選擇在外圍晃悠了。

  ??燕然還挺懂她。

  ??用過早膳後，於斐取了馬去到營地大廣場前等待出發。

  ??剛到了大廣場，就有嬤嬤召她去了皇後跟前。

  ??皇後依舊是那副雍容大度的模樣，根本瞧不出來昨天半夜三更還出過營地。

  ??她平靜地打量了眼於斐：“於側妃來得這麽晚，可是昨夜又沒安生歇息？”

  ??於斐心頭一突。

  ??皇後娘娘這話是什麽意思？

  ??難道昨天她在山洞的時候發現他們了？

  ??不應該呀。

  ??尚未來得及回應，就又聽皇後淡淡道，“太子若是太過荒唐，還是該稍作提醒。隻不過，”她又掃了眼於斐扁平的肚子，無聲地歎了口氣，“子嗣到底重要，你們自己把握好便是。”

  ??於斐可算聽明白了。

  ??合著皇後是說她和燕然晚上鬧得太晚沒有好好歇息？

  ??還以為皇後昨晚發現他們的行蹤了呢。

  ??於斐暗自拍了拍胸脯，笑著應道：“娘娘訓誡得是，臣妾都記下了。”

  ??皇後又看了她一眼，吩咐一旁嬤嬤道：“人齊了，咱們啟程罷。”

  ??人群的最後，永樂公主慢條斯理地騎著馬，身旁是一臉笑意的張氏。

  ??“你不是說於側妃除了吃樣樣都不精通？”永樂公主想起昨天的事情依舊一肚子火氣，瞪了眼張氏道，“怎麽沒聽你說她的箭術那麽厲害？”

  ??張氏張了張嘴，尷尬道：“不瞞公主，這事兒臣妾也是才知道……”

  ??“不過，”她想起太子妃的話，“臣妾聽說於側妃的箭術是太子教的，並非她出閣前就會。”

  ??永樂公主臉色一僵。

  ??霎時就想起於斐說她不過隻射過幾次飛禽的事。

  ??原本就遍布陰霾的心情，愈發變得暗沉鬱悶。

  ??永樂公主一甩馬鞭，急急地就往前奔馳而去。

  ??留下張氏一臉茫然。

  ??她剛才好像沒說錯什麽，怎麽永樂公主似乎更生氣了？

  ??女眷們在山林外圍狩獵。

  ??所狩獵之物多是野兔山雞，偶爾能看見幾隻山羊。

  ??都是溫順沒有攻擊力的小動物。

  ??眾人一邊騎著馬閑聊，一邊沿著山林外圍狩獵。

  ??時不時有貴婦射中野兔山雞，便能得周遭的人喝彩誇獎。

  ??輕鬆又閑適。

  ??走了小半日的功夫，漸漸地人群便散開了許多。

  ??有繼續沿著山林外圍溜達的，也有嫌日頭太曬尋了借口返回營地歇息的，還有少部分覺得外圍狩獵無趣，三五成群進入山林裏狩獵的。

  ??於斐一路聽貴婦們家長裏短聽得耳朵快要長繭，索性就溜進山林中轉悠。

  ??燕然告訴過她，山林內圍亦分了好幾個區域，最外層區域基本上不會有凶獸，頂多是山羊、鹿這種食草動物，安全無虞。

  ??她一邊在山林中走著，一邊琢磨著怎樣才能不讓燕然起疑心地把火藥配方給到他。

  ??忽然間，就聽999機械地聲音提醒道：“宿主，請迅速往左走一步，有危險！”

  ??於斐想也不想就往左邊邁了一步。

  ??下一瞬，一道箭風從她身邊疾馳而過，釘在了身前的一棵大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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