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鬼行動的地下總指揮本應該是牛皋，卻被楊再興搶了過去。鳳姑娘從他的眼皮底下成功逃脫，讓楊再興很沒麵子。

  ??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在無憂洞裏擒住那個狡猾的小女子。

  ??那天晚上，汴梁城重又變成了一個不夜城。在數萬支火把的強光照耀下，一隊又一隊的無憂洞黨徒被擒到地麵上來，垂頭喪氣地擠成一堆。好多汴梁百姓聽說嶽帥要清除無憂洞，根本不願回家睡覺。

  ??他們站在各處火光之外，看到那些無憂洞的黨徒徒被押到地麵上，頓時發出了一陣又一陣歡呼。

  ??幹正經營生的汴梁百姓，苦這些不幹人事的無憂洞黨徒久矣。

  ??隨著護民軍在無憂洞的逐步推進，讓汴梁百姓更加憤怒的情景出現了。護民軍開始往洞口送孩子，男孩女孩都有。光是十二歲以下的孩子，就送上來萬人之多。

  ??這些孩子有一小半是自己混入無憂洞的，但有一大半，則是無憂洞的拐子們從汴梁以及其他地方拐騙過來的。

  ??陳黑戶屯子裏的人比較暴躁。為了保護李清照而死的三個老媽子，全是他們屯子裏的，所以他們恨透了這些賊子。偏偏他們那個地方，又送上來近千名孩童。那些孩子都被折磨得不像正常人了，要麽目光呆滯，要麽目光陰狠，要麽目光像石頭一樣冷酷。

  ??正如李顯所言，這些孩子的生命已經被徹底毀掉了。

  ??麵對這樣的慘象，屯子裏的人一湧而上，竟把護民軍送上來的上千名丐幫分子毆死了一小半。

  ??不要以為屯子裏的人毆錯了人。至少北宋的丐幫，那是天下拐子們的大本營。拐子分五等，除了上三等拐子，最下兩層的拐子多是丐幫中人。拐騙兒童的事兒，多是這些下等拐子幹的。

  ??金老先生筆下的俠義丐幫至少在北宋是不存在的。北宋真正的丐幫住在無憂洞裏，金兵洗城時，一些丐幫分子也衝到地麵上，擄了好多良家婦女。他們一邊在洞裏淫辱良家婦女，一邊瑟瑟發抖地傾聽著地麵上金人的馬蹄聲。

  ??正因為他們作惡太多，所以在事後的審判中，一大半丐幫分子不出意外地掉了腦袋，隻有極少數才幸運地被發配到礦山去挖煤炭。

  ??幾十路護民軍精銳分頭出擊，最後慢慢地在地下匯合成了一處。大部分無憂鬼已經被擒獲，隻剩下不到三千人，退到了汴梁下水道交會的中心地帶。

  ??別看隻剩下不到三千人，這些都是無憂洞的中堅分子。他們都是絕對會被砍頭的那一類，明知必死，弱肉強食的地下生活練就了他們絕不束手就擒的瘋狂。

  ??麵對無處可逃的絕境，他們就像一群老鼠，反而爆發出了跡近瘋狂的戰鬥力。

  ??他們既有精良的武器，又有悍不畏死的亡命鬥誌，再加上對地形了如指掌，再加上還有九變真仙陶子思居中指揮，麵對數倍於他們人數的護民軍的攻擊，依然穩穩地守住了那片要地。

  ??陶子思別看隻是一個術士，卻也是文武雙全之輩。他不但曾經把宋徽宗忽悠成傻子，連江湖漢子出身的天王李成也曾經被他盅惑，試圖稱王稱霸。後來李成幡然醒悟，成了宗澤最得力的手下。可惜最後還是在鎮守汴梁時，被外號王雕兒的王俊刺殺了。李成的死，和陶子思依然脫不了幹係。

  ??王綱吉倩領著背嵬軍攻打鬼樊樓時，同樣也是陶子思引爆了炸藥，一次炸死了數百背嵬軍，連吉倩和王綱都險些被炸死。

  ??陶子思心裏很清楚，九尾狐的九大巨頭中，另外的七個巨頭都有和護民軍合作的可能。惟獨胡大和他，和護民軍則是二虎相鬥必有一死的局麵。嶽飛誰都可以饒恕，絕對不會饒過他倆。

  ??陶子思也是大意，他剛從外地散播謠言回來，因為擔心在集市上走動被熟悉的人認出來，就住進了無憂洞的大本營。

  ??護民軍駐紮汴梁一年多了，幾乎沒對無憂洞采取什麽嚴厲打擊，所以陶子思以為黃縱采用的也是前幾任開封府尹的手段，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是怎麽也沒想到，黃縱一上來就是大招。兩個護民軍整編師開進汴梁，先在地麵抓無憂仙，接著又派了一個整編師闖進了無憂洞抓鬼。明顯是把他們一網打盡的節奏。

  ??麵對必死的局麵，陶子思也發了狠，用壓箱底的仙人幻術鼓舞士氣，讓數千無憂黨徒像打了雞血一樣，個個悍不畏死的和護民軍拚殺。

  ??雖然是被護民軍壓著打，但護民軍的推進速度也極慢。一個時辰過去，也往前推進了不到百步，已經有數百軍士因為受傷失去了戰鬥力。

  ??地麵上傳來更敲五鼓的聲音，天都快要亮了，護民軍依然攻不下無憂黨徒們的大本營。

  ??楊再興勃然大怒。

  ??他把指揮權移交給王蘭，自己披上了三層重甲，雙手各持短刀，領著百名親衛往前衝殺。

  ??地洞裏不方便使丈八大槍。

  ??不過沒關係。論刀法，楊再興也不在已逝的雙刀天王李成之下。

  ??麵對楊再興這樣千年難遇的猛將，悍不畏死的無憂黨徒們終於被打得步步後退，再也守不住自家的陣地。

  ??楊再興突破了一點之後，繼續向著無憂黨徒的大本營衝殺。大軍繼上，四處砍殺那些散亂的敗軍。

  ??不過越靠近大本營的中心，無憂黨徒們的抵擋就越激烈。無憂黨徒們的武功也更加高明了。

  ??楊再興碰見了三個武功極高的家夥。他們三人圍攻楊再興，楊再興必須要借助親衛的守護才能抵住他們。

  ??又戰了一個時辰，估算時間，地麵應該早就天亮了。楊再興依然沒能拿下無憂黨徒守護的中心地帶。三個武功極高的人被他殺掉了一個，另兩個卻依然死纏著他，就是讓他無法往前突擊。

  ??突然，無憂黨徒匯聚的中心地帶亂了起來。一個像黃鶯一樣清脆的聲音在地下響起，在瘋狂的喊殺聲中依然清晰可辯。

  ??“九變真仙陶子思已經被我殺了。這就是他的人頭。”

  ??果然，一個血淋淋的人頭突然從中心地帶扔了出來。無憂黨徒們一見這個人頭，當即亂了陣腳。他們之所以如此頑抗，正是因為被陶子思的高明幻術盅惑。陶子思告訴他們，隻要再堅持幾個時辰，他就會請動地獄裏的惡鬼前來助戰，殺掉楊再興和一萬護民軍。

  ??如今陶子思自己都變成了鬼魂，怎不讓這些黨徒們泄氣。

  ??那個清脆的聲音繼續朗聲說道，“楊再興將軍是抗金的大英雄，宅心仁厚，我們再頑抗下去隻有死路一條。現在投降，還有一線生機。我和姐妹們決定投降。”

  ??話音剛落，就響起幾十把兵器落地的聲音。黨徒們正是六神無主，一聽有人扔掉了兵器，頓時像被傳染了一樣，也有樣學樣地扔掉了兵器。

  ??楊再興本以為至少還要一個白天才能消滅這些亡命之徒，沒想到他們起了內訌，短時間內就把這些黨徒們全部拿下了。

  ??看到大勢已去，那兩個武功極高的無憂黨徒對視了一眼，雙雙高喊道，“絕不有負仙師。”然後全都自刎而死了。

  ??楊再興冷著臉子走過去，看到十幾名女子齊刷刷地站在那裏，一個女人站在最前頭，容光煥發，宛如仙女。

  ??楊再興咬著牙齒說道，“鳳姑娘，咱們又見麵了。”

  ??鳳姑娘笑盈盈地答道，“楊將軍，你可不能殺我。”

  ??“為什麽？”

  ??鳳姑娘說，“我可是為護民軍立了大功，殺了九變真仙陶子思，我這種陣前起義，應該也能將功贖罪了吧？”

  ??楊再興哼了一聲。“你根本不是起義。你是看敗局已定了，才殺陶子思以自保。”

  ??鳳姑娘的眼睛裏立即滾下兩串淚水。“楊將軍你冤枉我了。你出去之後，可以問一下暗情司的徐進士，我早就是暗情司的人了。我之所以逃出金鳳樓，也是為了怕你誤殺自己人。”

  ??說到這裏，鳳姑娘還對著楊再興嫣然一笑。

  ??楊再興長吸了一口氣，強行壓製住砍下鳳姑娘人頭的想法，“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也不管你是出於什麽原因殺的陶子思，至少避免了很多護民軍傷亡。確實算立功。走吧，跟我回地麵。如果你能再提供一些有關九尾狐的情報，立的功勞就更大了。”

  ??鳳姑娘的眼珠極快地轉動了一下。看來楊再興的提議確實讓她心動了。“我確實知道九尾狐的一個大秘密。可是如果我說出了那個秘密，胡大肯定會派人殺掉我。楊將軍應該知道，小女子是很怕死的。我可不想很淒慘地死去。”

  ??“胡大算得了什麽？”楊再興冷哼一聲，“在我眼裏，他就是一個藏頭露尾，不敢見人的鼠輩。有我在，胡大殺不了你。”

  ??鳳姑娘突然發出一聲歡呼。“謝謝楊將軍。小女子肯定會做你身邊的一個好丫頭。”

  ??楊再興頓時傻眼了。他看著鳳姑娘說，“我什麽時候說讓你做我的丫頭了？”

  ??鳳姑娘笑著說，“我不跟在你身邊，你怎麽保護我不被胡大的殺手殺死呢？”

  ??楊再興愣了一下，頓時無言以對。這一次，他又輸了鳳姑娘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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