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階而下，不知不覺就到了山腹洞窟的底部。

  洞窟的盡頭是一麵冰牆，清晰可見藍色冰層裏的屍體。

  這個地方李子安來過，也看見過冰層裏的屍體，但再次看見卻還是感到很震撼。

  生命如此脆弱，那些死在冰湖裏的人當時該有多麽痛苦和絕望？

  他們中還有十幾歲的孩子，有可能連女人都沒有碰過就離開這個世界了。

  其實這麽說也不對，他們並沒有離開這個世界，畢竟屍體都還在這裏。

  至於靈魂，誰見過？

  站在冰牆下，看著凍結這裏麵的屍體，李子安忽然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如果我在冰牆上鑿一個洞，把自己凍結在裏麵，我是不是也能從冰層和岩石以及凍土之中汲取原始元氣呢？冰湖下的凍土所蘊藏的原始元氣應該更充沛，嗯，或許我應該試試。”這就是他心裏的想法。

  姑師大月兒在冰牆側麵的一麵岩壁下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李子安一眼。

  “你看夠沒有，過來。”

  李子安走了過去，問了一句：“你把我帶到這裏來幹什麽？”

  姑師大月兒沒有回答，她伸手貼在了岩壁上。

  岩壁輕輕顫了一下，原本平平無奇的岩壁上出現了幾道銅鏽色的能量紋路，一種電路通電的既視感，緊接著岩壁之中又傳出了類似齒輪運轉的聲音。

  李子安心中一片驚奇，這個地方他上次有仔細看過，什麽都沒有看出來，卻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機關。

  姑師大月兒將手縮了回來。

  也就在這點時間裏，石壁上出現了一個拱形的通道。

  拱形通道裏一片漆黑。

  不過這並不影響李子安的視線，他能清晰地看見拱形通道的兩壁、拱頂和地麵鋪設的石磚。

  相當古老的石磚，地麵上有車軲轆碾紮出來的痕跡，還有牛馬踩踏出來的腳印。

  李子安心中一片困惑：“這山腹中的通道怎麽可能有牛馬和車輛留下的痕跡？”

  “你跟我來看看就知道答案了。”姑師大月兒走了進去。

  李子安已經習慣了女神的這種回答問題的方式，他跟在姑師大月兒的後麵走了進去。

  拱形的通道往前延伸，有一個往下斜的坡度，還有一個不太明顯的弧度，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隻螺絲殼的形狀，一圈一圈地往下行。一路往下行，隨處可見牛馬牲畜，還有車軲轆碾壓出來的痕跡，有的地方也被摩擦得很光滑。

  漸漸地弧度越來越大了，坡度也陡了一些。

  姑師大月兒走在前麵，也不說話。

  李子安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又問了一句：“女神，你要帶我去的地方究竟是什麽地方？”

  他特意用了敬語，就是要讓姑師大月兒感覺到他的奉承討好之心。

  姑師大月兒語氣淡淡：“到了你就知道了。”

  雖然早有預感，可李子安還是有點氣息不暢的感覺，他心中一動，大惰隨身爐隨即響應，兩絲精煉爐身血從大惰隨身爐之中釋放出來，分別投進了他的兩隻眼睛之中。

  天眼算無窮盡，二級增強。

  天眼視線裏，拱形甬道的高度、寬度、坡度，甚至是任一一塊石磚的尺寸和重量都一一呈現在李子安的腦海之中，可這些並不是他想看的，誰沒事了去了解一些鋪路的石磚有多重，那不是吃飽了撐的嗎？

  他將視線移到了姑師大月兒的背影上，以前跟這個女神相處得少，他倒不覺得什麽，可是現在相處的時間多了他才發現女神的脾氣真的很古怪，經常讓他慪氣，所以趁她不備，怎麽也要報複一下。

  姑師大月兒身上的衣服冰雪一般消融。

  可是不等他看見好看的內容，一團混沌形態的能量場便映入了天眼視線，跟昨晚的情況一樣，他一點好看的都沒有看見。

  “你就那麽好奇我的身體嗎？”姑師大月兒說。

  李子安跟著結束了天眼狀態：“女神，你別誤會，我隻是開天眼測量一下這通道的坡度，還有石磚的一些情況，我對古建築特別感興趣，我不是在天倉裏強化學習過嗎，我想研究一些古建築，寫一篇論文，也算是對人類文明做出一點貢獻。”

  “你少不要臉一點就是對人類最大的貢獻。”

  李子安：“……”

  就這麽一件小事卻足以體現出姑師大月兒的厲害，她都沒回頭來看一眼，他這邊開天眼偷窺之前也沒有露出任何破綻，可她偏偏卻知道，這就超出第六感的範疇了，這是真實的感知能力。

  不知不覺通道的盡頭到了，那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空間，除了這一麵有通道，另外三麵都是堅厚的石壁。那三麵石壁上雕刻三幅壁畫，一個是一個高大的人物，他雙腿微分站在大山之間，一座座大山在他的腳下就像是小土丘一般渺小。他的腰部有飛船在飛行，小型的飛碟，大型的星艦應有盡有。他的臉沒有麵孔，額頭上鑲嵌著一顆光芒四射的恒星。他的雙手於胸前舉起，兩隻手掌微張，中間是一個混沌的漩渦。

  李子安看得呆了一下，這不會就是大天神吧？

  他的視線跟著又移到了右兩壁畫上。

  右側的壁畫他很熟悉，上麵刻是天之女神，麵孔也是姑師大月兒的麵孔，甚至是衣服也是一樣的。她的雙手捧著一支類似大香一樣的東西。

  他的心大跳了一下，難道那就是天香？

  他的視線又移到了左側的石壁上，頓時愣在了當場。

  那麵石壁上雕刻著一個男子，手裏捧著一隻香爐。

  那男子身材頎長，沒有麵孔卻給人一種嫡仙一般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連麵孔都沒有，可他卻感覺那壁畫上的男子就是他。更詭異的是，那個男子手中捧著的香爐正是大惰隨身爐。

  姑師大月兒轉身過來看著李子安。

  李子安的抬手指了一下左側的壁畫：“那上麵雕刻的是誰？”

  “你覺得他是誰？”姑師大月兒問。

  李子安笑了：“不會是我吧？”

  “的確不是你。”姑師大月兒說。

  李子安：“……”

  他又有了一點想打她的衝動了。

  “那壁畫上雕刻的是爐身人。”

  “這不還是我嗎？”李子安有些無語。

  他的視線又三幅壁畫，左青龍右白虎，中間大天神，一家人齊全了。青龍是肯定的，但白虎是不是虎就不知道了。

  “走哪邊，你來選擇。”姑師大月兒說。

  李子安說道：“這裏連路都沒有，你讓我怎麽選？”

  “你隻需要說走哪邊就行了。”姑師大月兒說。

  李子安說道：“先不著急選路，你告訴我，爐身人在天空神教裏是什麽樣的角色？”

  姑師大月兒隻是看著李子安。

  “我是認真問的，我對這個問題也很關注。我在天書裏的曆史時空裏看見過姬達，他就在你的神廟裏，他是前一代爐身人，他跟你還有天空神教一定有什麽關係。”李子安覺得這個問題必須要弄清楚。

  姑師大月兒說道：“你也看見了，你在左邊，我在右邊，男左女右，你和我一樣，你其實也有一座神廟，你看過的。”

  李子安心中怦然一動，腦海之中湧現出了一個畫麵。

  那是海底小鎮之中的神廟，一大群穿白色僧袍的光頭僧人正在膜拜一隻香爐。那個時候他還打趣地想著，他會不會也是什麽神靈，卻沒想到當初一個開玩笑式的想法居然成了真。

  “當然，現在說你是神也很勉強，當你點亮第九幅天圖之後，九九歸一，元氣聚頂，你就成神了。”姑師大月兒說。

  李子安的心裏一團亂糟糟的感覺：“真到了那一天，我是什麽神？”

  “大地男神。”

  李子安看了一眼右邊的壁畫，又看了一眼左邊的壁畫，然後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我聽過的說法是大地母親，母親是女的，你也是女的，怎麽也該你是大地女神。天空中有太陽，代表是的陽性，也就是男人，而我是男人，所以我應該是天空男神，說是太陽神也可以，怎麽成了大地男神了，你是不是弄反了？”

  姑師大月兒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男人是泥做的。”

  這話賈寶玉也說過，沒想到她也說。

  不過李子安沒有說出來，現在談的是關於神的話題，這個話題遠比燈塔選總統高端得多，態度怎麽也要端正一點，不能浪。

  “種子在大地裏蘊藏，天空母親降下雨水，種子就會生根發芽，所以天空是母親，大地是父親，不要用這一代人類的觀念來理解這個問題。”姑師大月兒又補充了一下。

  這麽說好像也有道理，種子的確都是大地孕育的，天空降水滋養萬物。

  不過有一點他卻不得不說，他憋不住了。

  “這麽說，我們是……”略微停頓了一下，李子安還是說了出來，“我們不會是夫妻神吧？”

  “算了，我自己選吧。”姑師大月兒往右側的石壁走去，然後將雙掌貼在了石壁上。

  那石壁很大，起碼十幾米高，她的浮雕像也有好幾米高，她的雙手剛好放在雕像的一隻腳背上。

  銅鏽色的能量光再次出現。

  李子安迫不及待地走了過去，又問了一句：“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是認真問的，我對這個問題也很關切，我們是夫妻神嗎？”

  石壁打開，又是一條拱形通道。

  姑師大月兒邁步走了進去，說了一句：“你愛來不來。”

  李子安苦笑了一下，跟著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