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關於Q區域的研究設施，分析報告出來了。”

  水獺匯報道。

  “該設施用於生物體培育，其結構全部由有機物組成。”

  屏幕上，幾台異形器械的3D模型出現，其中有一台與現代人類的培養艙頗為形似。

  “設施外殼為多糖成分，硬度極高，內部有貫穿全組織的生物信道，同時使用化學信號和電信號傳輸信息。”

  水獺切換動畫。

  “從實驗室的模擬試驗推測，信息傳送速度比當前的個人電腦還要快上一個數量級。”

  “此外，我們還發現了兩個暴露在猩紅肉壁表麵的CPU——或者說生物腦。”

  “這些有機CPU通過蛋白質分子鏈中單鍵、雙鍵結構順序的變化進行儲存和計算，計算力、工作效能、信息儲存密度都比我們當前使用的產品高得多。”

  說著，兩個水缸大小、半種在肉壁中的大腦圖片被展示出來。

  “這種暴露設計，以及表麵極深的密集裂隙，不出意外是為了散熱。”

  “在數十萬年前，這些生物CPU運作時，很可能是泡在冷卻液中。”

  水獺的解說被黃懷玉打斷。

  “這些東西帶回來了嗎？”

  他問道。

  “全都帶回來了，已經送入深海區。”

  水獺回道。

  “但實驗室那邊的反饋不是很好——帝之下都的科技樹與我們完全不同，要橋接運用，非常困難。”

  水獺老實匯報了壞消息。

  “沒關係，我對深海的投入，本就沒有期待立刻有回報。”

  黃懷玉不以為意。

  “君上，我們在幾個培養艙內，還發現了殘留的骨骼化石。”

  水獺再次切換圖片。

  破碎的透明艙蓋內，有機培養液早就蒸幹。

  完全鈣化的殘骸上，還有著牙齒啃咬的痕跡。

  隨著畫麵深入，其脊柱尾椎部分能看到清晰的十字標識。

  “在原人和天使化石遺骸上，我們都找到了十字鋼印。”

  水獺轉頭看向首領。

  “是萬軍之主的出廠標識。”

  黃懷玉簡短回道。

  這個標誌證明了他之前的猜測——人類的誕生源自於部分頂級神話生物的合作。

  而帝之下都裏存在的生物群落，想必也來自這些培養艙。

  此時，青梔那邊出了些狀況。

  大屏幕上，一場遭遇戰正在展開。

  一頭三米多高、猿身虎首、身上還長著一條人臂的怪物交疊上肢，頂著子彈朝前衝鋒。

  它的背上，米餘高的肉瘤崛起成卵狀。

  輕薄表皮下，透出不祥的明黃色。

  “持續壓製，分批後撤！”

  青梔高聲命令道。

  這類怪物被暫定名為“膿包”，其肉瘤內存有成分不明的強酸，在接近獵物後會劇烈爆炸。

  青梔不選擇近身戰，就是為此。

  之前，由於缺少情報，已有兩位行動人員死在其手中。

  子彈攢射，在膿包全身打出不少孔洞。

  自其中，膿液流出，燒蝕得地麵嗤響。

  雙方距離逼近到三十米。

  肉瘤進一步膨脹，黃色光芒更盛。

  “找掩護！”

  青梔示警道，飛步退上牆壁，躲入一道浮凸的猩紅根須之後。

  同一時間，肉瘤自爆。

  酸液四濺，漫天黃霧散開。

  十二位行動人員中，有兩人來不及躲避，被酸液澆中。

  厚實可防彈的織物防護層隻堅持了幾秒鍾，就被燒穿。

  “嗚啊……”

  尖銳的慘嚎響起，兩位戰士失能倒地。

  哪怕軍神係統立刻注射鹽酸嗎啡，也無法壓抑痛苦，恢複行動能力。

  膿包失去肉瘤，行動反而越發迅速，幾個箭步就衝到了第一位傷者身前。

  眼看怪物迫近，後者想要起身，卻控製不了軀體。

  就好像有一根根燒紅的鐵針沿著神經一路逆行，直到刺入大腦。

  遠處，青梔的琉璃眼亮起。

  隔著黃霧，她看到怪物中槍的傷口中，血肉活躍蠕動。

  “咕噥……”

  怪物的虎首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

  它右爪在胸前一抓，將整塊黑色皮毛扯開，露出血淋淋的胸肌。

  “不……”

  戰士顫聲道，話未說完，就被膿包一把攥住頭顱，發力拔斷。

  無頭屍體倒下。

  這是小隊損失的第七人。

  然後，怪物回手一按，將頭顱脖頸的斷麵，狠狠插入自己胸口。

  斷裂的血管和脊椎骨，立時被接駁。

  腐蝕性黃霧散去，眾人眼中，那本已失去生命的頭顱，居然在胸口上昂揚起來，眼中又有了神采。

  “隊長救我……”

  “阿火，我好痛，救我……”

  痛苦的求救聲又響了起來，聽得幸存者頭皮發麻。

  如果不是有β-阻斷劑的強鎮靜效果，他們恐怕已經失去戰意，調頭逃跑了。

  作戰情報室內，吞咽口水的聲音響成一片。

  “好強的肉體活性，不愧是西王母實驗室出品。”

  黃懷玉的聲音響起，鎮定之餘，還顯得興致勃勃。

  “看來，它原體上的那條人類胳膊和老虎頭顱，未必是自己發育的。”

  “甚至於，這具軀殼也未必是它的本體。”

  “水獺，這東西很有趣。”

  他轉首看向指揮官。

  “君上，您是說‘膿包’未必是一種動物……”

  水獺接話道。

  “它的本體、或者說功能性來源，可能是某種更微小的寄生類生物？”

  黃懷玉頷首，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

  “陸吾、開明獸、武羅都是西王母的造物。”

  他說道。

  “除去能力最為基本、單一的武羅，前兩者的肉體都具備拚接特征。”

  “其中的部分秘密，或許可以從這個怪物身上窺見一斑。”

  “君上，我明白了。”水獺回應道。“我會增派小隊，盡可能帶回更多膿包樣本。”

  另一邊，被扡插在膿包身上的頭顱眼眸翻白，再次失去了意識。

  求救聲轉為無意識的低吼。

  但膿包自己那張老虎麵孔上，情緒色彩卻豐富起來。

  “啊哈……”

  它低下頭，抓起屍體腰側的一枚手雷，嚐試用手指拔掉插銷。

  此時，黃霧散盡。

  青梔的耳邊傳來黃懷玉的命令：“殺死它，小心不要被傷到。”

  “遵命。”

  異種低聲回道，自高處飛躍而下。

  她紅熱化的右手五指，就像是黑暗中墜落的五道流星。

  加速、爪擊、錯身。

  膿包後知後覺轉身，胸口一痛時，新扡插的頭顱，已經被扯下。

  “我的腦袋……*&￥#%……”

  怪物的虎首發出艱澀的東華語，但一整句話還沒說完，便退化為咕噥雜音。

  就像是數據讀取到一半，被拔掉硬盤的計算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