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4日，淩晨。

  航天發射中心是機要設施，有著嚴格安保。

  但這個嚴格，是凡人基礎上的嚴格。

  從設計伊始，這裏就沒有考慮過超凡者的潛入。

  不是不能，是沒這個必要。

  越嚴格的安保意味著越高的成本，但哪怕腦子抽了的使徒，也不會來這。

  所以，黃懷玉輕易繞過衛兵和攝像頭，進入了主體建築。

  他此來，是為了給遠航十一號配上一個小夥伴。

  一枚龍之印。

  將提豐源質碎片固定在深空探測器上，帶著飛往天王星。

  這就是他日前告知李百辟的解決方案。

  一開始，黃懷玉是打算把提豐源質交易給惡業，換取幫助。

  但後來，考慮到更多因素，他不得不改變主意。

  第一點，來自菲兒給出的信息。

  提豐的天賦太強了，強到黃懷玉心驚肉跳。

  他實在不敢、也不能再火上澆油。

  第二點，這是收服李百辟的代價。

  如果把龍之印交易給惡業，他招攬對方的籌碼就小了很多。

  噬命逆轉是很強力。

  但以兩人關係，不管後者是否加入執火者，黃懷玉都不可能看著李百辟覺醒。

  黃懷玉走在廊道，伸手掂了掂龍之印。

  這一枚源質碎片隻有尾指大小，十幾克重量。

  這完全在一噸多重衛星的冗餘範圍內，不會影響探測器正常工作。

  沒有驚動任何人，黃懷玉潛入至探測器庫房。

  最後，龍之印被以特種膠水固定在核電池外殼隱蔽處。

  黃懷玉所用膠水固化後抗剝離強度極大，足以承受火箭發射的加速度。

  至於龍之印升空後是會一路飄往天王星，還是在太陽係中某個犄角旮旯脫離，隨緣飛向遠方。

  那就不是黃懷玉關心的了。

  ······

  3521年12月24日，上午。

  解決了瑣事之後，黃懷玉開始忙正事——招攬人手。

  最先進入他腦海的，就是黑城與影斬二人。

  這兩位“俠客”的實力很有限。

  半年前，在劉氏別館，他們聯手也無法應對超過五指之數的奢比屍之仆。

  按照黃懷玉自己評估，這兩人戰力加總，也還不如一個風連雲。

  但弱歸弱，他們的道德感是使徒裏少有的。

  黃懷玉現在力量還未到“自成大局”的地步，要找人，首要看重的就是可靠度。

  這方麵，影斬是滿分。

  不過，此時距離他給兩人發信息已有兩日，依然沒有回信。

  這不是什麽好兆頭。

  “他們恐怕是遇到麻煩了……”

  黃懷玉自語道。

  他通過一個手機APP進入深網（DeepWeb，暗網是深網的一個子集）。

  所謂深網，是指互聯網上那些不能被標準搜索引擎索引的非表麵網絡內容。

  這部分內容雜亂無章，但具有極好的匿名性，幾乎無法被追查。

  “我記得地址是……”

  黃懷玉向特定地址發送查詢信息後，收到了在線數據庫的回應。

  【外出做事，目的地坐標：東經108.083，北緯36.238；22日出發，預計23日回】

  這是影斬和黑城的預存信息。

  很多使徒在有可能失聯的時候，都會在深網的指定地址存放信息。

  這些孤島狀的信息，作用類似於社交軟件的“狀態”。

  如果有好友要尋找，便可以由此下手。

  “東經108，北緯36；這個位置在西川那邊。”

  黃懷玉將坐標複製到電子地圖上，得到了地理位置。

  西川省中部地區，衡天山脈之中，精度達到百米以內。

  （赤道經度一度是一百一十一公裏）

  “這是無人山區，他們去那兒幹什麽？”

  黃懷玉困惑道。

  但無論如何，他必須要走這一趟。

  衡天山脈距離天虞市差不多一千公裏出頭，開車走高速隻要十個小時。

  而且此山正好坐落在大江側畔，永恒隻需從出海口一路溯流而上，就能抵達。

  ······

  12月25日，聖主教彌賽亞（救世主）誕辰。

  這一日清早，黃懷玉與再次匯合的永恒蜥蜴一同，深入衡天山脈。

  兩小時後，他們抵達了影斬給出的坐標。

  昨日趕路途中，黃懷玉一路查詢資料，對兩位俠客來此的目的有了大概推測。

  千年前，有一位名為黑堅夫的猛將，是出身於衡天山區的山民。

  此人以勇猛著稱，立下不少功勳，拜重號將軍。

  （古代常置將軍稱“重號”，例如大將軍、驃騎將軍、車騎將軍、衛將軍等，與雜號將軍相對）

  死後，黑堅夫落葉歸根，回葬於此。

  一位重號將軍的墓葬，說起來除了有點考古價值，不值一提。

  但黃懷玉昨日拜托李百辟仔細一查，發現其中倒有蹊蹺。

  集合各家記載，這位黑堅夫體型壯實，力大無窮、作戰勇猛，常有先登壯舉，搏下赫赫威名。

  當然，古代猛將大多如此。

  但蹊蹺的是，他還有很多特別記載。

  例如體毛特別旺盛，被兵器擊中不傷，怒時皮膚色變，如同虎紋。

  而且，及至不惑年紀（四十歲），黑堅夫行事越來越瘋癲，甚至有吃人之說。

  史載，黑將軍“因惡疾暴斃”，享年四十二。

  看到這，兩位俠客的目的就一目了然了。

  這位黑將軍很可能是使徒，且融合的就是彘之源質。

  隻是不知道為何，一座將軍墓何德何能，卻能把兩位能級二使徒陷在裏麵。

  “影斬也真是，坐標不再加上一位小數。”

  黃懷玉隨手劈開攔路樹枝，進入目標區域。

  這是百米見方的山穀凹地，鬱鬱蔥蔥滿目綠色。

  黃懷玉不擅長找東西，但好在他有永恒蜥蜴。

  大孝子的嗅覺很靈敏，雖然達不到超凡水平，但超過狗還是綽綽有餘。

  東聞西嗅，不多時，永恒就找到了一股獨特的體味殘留。

  聞起來類似猛獸，大約是黑城。

  循著氣味，永恒蜥蜴將黃懷玉引導到了一處地塹。

  地塹位於地麵下六米左右，有一道倒伏在地的石門。

  從痕跡看，這道門是被金屬杠杆撬開。

  這符合兩位俠客的操作。

  主墓道寬度三米，朝山體斜下方延伸。

  側壁上，還有些征戰浮雕，大約是彰顯墓主功勳。

  黃懷玉深知黃太極膽子比針尖大不了多少，就將她留在門口，帶著永恒蜥蜴往裏。

  墓道雖不寬敞，但蜥蜴本來體窄，縮手縮腳下，勉強還能往裏進。

  沿墓道而下，還沒走到十五米，他們遇到了阻礙。

  一座橫斷通道的斷龍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