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1年12月21日。

  傍晚。

  扶搖北上七千裏，飛機降落少昊。

  換了人間。

  與黃懷玉同行的乘客，過半是埃特納人。

  且都是精英階層。

  麵對美輪美奐的少昊國際機場，去國離鄉之惆悵和脫離危險之欣喜，同時在他們臉上交織。

  沿著人流，兩位使徒走出抵達層，見到了久違的故鄉明月。

  “呼……”

  憋了好久的李百辟掏出最後一支煙，點燃，一口吸去一半。

  他身後，去買水的黃懷玉漫步走來。

  兩人在一根巨大立柱邊停下。

  “接下來什麽打算？”

  黃懷玉遞過一瓶礦泉水，問道。

  “不知道。”

  李百辟隨口回道，順帶朝身邊經過的墨鏡靚女眨了眨眼。

  “大概找個酒店住一段時間，先過一段安生日子。”

  他抽完整支煙，將煙頭彈到地上，一腳踩滅。

  路過的小朋友看到這一幕，朝這位沒素質的叔叔怒目而視。

  “That"shosgoinginDeepBlue.”

  李百辟立刻用地道蔚藍口音說道。

  裝老外是他在國內吐痰、扔煙頭時的常規操作。

  “外國野蠻人……”

  黃懷玉聽到那小孩抓緊了媽媽的手，嘟囔道。

  “我打算建立一個組織。”

  黃懷玉冷不丁說道。

  “組織，有點突然啊。”

  李百辟略有驚訝。

  “叫啥名？”

  “我現在還不知道。”

  黃懷玉遞給李百辟一支百花青帝。

  這是他剛剛在便利店買的。

  李百辟順手接過煙，臉上泛起奇怪神色。

  “剛買的？你不抽煙啊。”

  他問道。

  黃懷玉沒說話。

  短暫的沉默。

  “你想要招攬我？”

  李百辟挑了挑眉毛，突然笑道。

  “我是想要你來幫我……”

  黃懷玉搖頭道。

  然後，他自己也笑了。

  “真TM別扭，老實說了，就是想要招攬你。”

  黃懷玉從兜裏掏出缺了一支的那包煙，塞到李百辟手裏。

  “你現在是能級三，而且是S級燭九陰。”

  李百辟收起煙盒，把手上那支百花青帝搭在耳朵上。

  “我得承認，你很強；比我在你這個能級時，強得多！”

  他斂去輕浮，認真起來。

  “但是你信不信，我們倆現在真刀真槍來一場，你不是我對手。”

  李百辟揚起下巴，微露崢嶸。

  按照數據估計，能級三高階對能級三初階，A對S，前者勝率確實高不少。

  “或許吧。”

  黃懷玉回道，不以為意。

  “那你憑什麽覺得你配招攬我？”

  李百辟笑了。

  “我‘無漏狻猊’如果願意寄人籬下，不說別的地方，特處局或者凶神都會奉我為上賓。”

  “不說三顧茅廬吧，至少當個鯤鵬或者蚩尤的左右手，絕對沒問題。”

  他展現出不常見的高傲神色，與平日懶散迥異。

  “我知道，鯤鵬、蚩尤，我現在離他們差得很遠。”

  黃懷玉頷首道，不見氣餒。

  “但我有我獨特的優勢。”

  “請講。”

  李百辟笑道。

  他取下耳後的百花青帝，點燃。

  換做其他人，李百辟會扭頭就走——說不定還要啐口唾沫。

  但旅者不同。

  幾經風雨，他們已經是過命兄弟。

  “第一，特處局、凶神都沒可能堅定不移的，與你一起對付惡業。”

  黃懷玉說道。

  李百辟聞言，表情認真了些。

  這確實是他看重的一個點。

  “我不同，我和提豐有根本性矛盾。”

  黃懷玉說道。

  “根本性矛盾？沒看出來啊？”

  李百辟皺眉。

  “你是說黃金獅子？尼爾那就是條狗，蘇利法他沒有那麽小氣。”

  他哂笑道，吐了個煙圈。

  從李百辟稱呼提豐的口氣來看，他們互相很熟稔。

  至於為什麽熟稔，狻猊不說，旅者不問。

  這時，黃懷玉掏掏口袋，五指開了條縫。

  他掌心躺著一枚微型龍角。

  “龍之印，我在大圖書館裏得到的。”

  黃懷玉說道。

  李百辟麵色肅然，隱隱戒備起周圍行人。

  他當然認得這是什麽。

  “提豐的同化率我不知道多少，但至少接近六十。”

  黃懷玉將東西捏在掌心，繼續說道。

  “這次他很可能又拿到了三十五枚龍之印，加起來的當量絕對超過百分之九十。”

  說到這兒，兩人臉頰繃了起來。

  他們都想起了“超世之傑”這四字評語。

  “而這一枚，我絕不會交給他。”

  片刻後，黃懷玉緩緩說道。

  “選擇不交，你得有本錢！”

  李百辟沒有欣喜，反而很嚴肅地搖頭道。

  “我有。”

  黃懷玉吐出兩個字。

  沉穩、坦然。

  “實力上，我用九個月時間達到能級三。”

  “這不能代表一切，但至少能代表很多。”

  他說著，看到李百辟略略點頭。

  “其次，我的獨有神通能逆轉汙染。”

  “你說什麽？”

  李百辟沒聽懂。

  “你已經接近極限了吧？”

  黃懷玉上前一步。

  “不要抗拒。”

  他以命令口吻說道，握住李百辟手臂。

  噬命Lv.3發動。

  狻猊源質的命運緩緩倒流。

  數秒後，李百辟麵色劇變。

  “我的同化率下降了零點五個百分點。”

  他小聲說著，咽了一口唾沫。

  “而且，精神汙染也是！”

  這是黃懷玉第一次聽到，李百辟用如此飄忽的語氣說話。

  “噬命，燭九陰命運方麵的核心能力。”

  黃懷玉和盤托出。

  “我可以逆轉使徒體內源質的發展狀況，精神和肉體上的汙染也包含在內！”

  以黃懷玉本人的理解，這種逆轉比較類似於遊戲中的吸取經驗值（exp）。

  而且，噬命的吸取可以專注於融合後的源質碎片。

  如此，在不影響使徒本人的情況下，延長其生命。

  （同能級，噬命轉換比率差不多五十比一，所以除非殺死對手，逆轉汙染對黃懷玉的提升效果微乎其微）

  “居然還有這樣的能力？！”

  李百辟活動左臂，體會到了久違的輕鬆。

  肉體異化消失了，就像是有人把他體內蠢蠢欲動的獅子揍了個半死。

  “使用它，你要付出什麽代價嗎？”

  李百辟興奮片刻後，又急切問道。

  “消耗精力，以及提升同化率。”

  黃懷玉回道。

  “本質上，我剛剛對你做的，和在太昊下城區那次沒什麽不同。”

  “隻是那時候我還太弱，沒辦法對生者使用。”

  兩人之間的氣氛稍有落寞。

  但很快又振奮起來。

  “好吧，我得承認，這是了不得的籌碼。”

  李百辟長吐口氣，頷首道。

  涉及身家性命，他如何能不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