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米大劍折斷。

  高強度混凝土震裂。

  正廳的戰鬥動靜是如此之大，以至於權限鎖外的二十二人全都有感知。

  比他們更快反應的是金庫安保係統。

  AI的判斷毫不拖泥帶水：威脅度過高，進入緊急狀態。

  天花板角落，綠色警示燈轉紅閃爍。

  機械傳動聲隔著牆壁傳出，在權限門內又降下了數道隔離閘門。

  三台人格側寫主機屏幕閃滅。

  這是所有權限設備在物理上斷開連接。

  金庫內部，氣泵工作不停，在抽走空氣的同時釋放高濃度神經毒氣。

  此時，哪怕是弗蘭·多摩親至，也打不開金庫。

  （打不開指非物理手段）

  一切，隻能在係統檢測到一切正常的二十四小時後，才能恢複。

  一門之隔，騎士與衛兵的腳步聲飛快，掩護著一點二噸黃金前往安全位置。

  很快，一切都安靜下來，隻有遠處的戰鬥聲還在繼續。

  “有人入侵中央銀行？”

  黃懷玉問道。

  【這未免有些過於巧合了。】

  兩千噸黃金到手的夢幻感讓他比平時過敏。

  “對我們來說是好事。”

  菲兒答道，打開房門，確認外部情況。

  由於兩千零三十二噸黃金並沒有她的份，所以菲兒明顯更加冷靜。

  “金庫已經封鎖，相當於將事發時間又往後拖了二十四小時。”

  菲兒隨手用幻象糊弄了通道裏的探頭，回頭說道。

  “我們該走了，我的大人。”

  ······

  在三十五世紀，皮甲已經退出曆史舞台。

  但在古代東華，他們曾經是戰爭的主宰。

  上三代時期，東華氣候濕潤，有著大量犀牛、大象棲息。

  富裕的諸侯國會組建披掛犀牛皮甲、象皮甲的重步兵軍隊。

  其防禦力與鐵甲相仿，可謂刀槍不入。

  後來，因氣候變冷，犀牛在東華滅絕，但取頭層牛皮（四毫米厚）三層塗漆疊製的重皮甲，依然能夠擋住幾乎所有利刃劈砍。

  而永恒蜥蜴的皮膚要比上述重皮甲還要堅韌許多。

  六位禁衛騎士合力，將巨獸趕回了大廳。

  霎時，數十位士兵持步槍攢射，一秒能射出數百枚銅彈頭。

  但饒是火花爆散，也沒有一枚子彈能夠破防。

  步槍彈打不穿蜥蜴皮，駐守央行的衛戍部隊士兵卻又不攜帶重武器。

  指揮官進退兩難、頭皮發炸。

  而永恒蜥蜴卻鏖戰正酣。

  巨獸甩尾，將身側的騎士抽飛，然後頂著彈幕與貫穿肚腹的短矛，朝身前騎士衝去。

  重盾被撞開，騎士失去平衡，靠倒在牆邊。

  金花紋瓷磚爆碎，為玄黑重甲撲上細粉。

  永恒蜥蜴知道機會來了。

  廝混數十萬年，他積累了豐富的被圍毆經驗，深知“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的道理。

  於是，不論身軀如何受創，永恒蜥蜴死命不退。

  騎士劍被骨頭頂成半月，遠遠拋飛。

  凶手將獵物壓入牆壁，咬合巨吻。

  利齒與一公分厚的合金臂甲摩擦，炸出碎金花火。

  “拉住他！”

  被咬住胳膊的騎士怒聲呼號，向隊友求助。

  但無論幾位同僚如何進攻，重達四噸的大蜥蜴就像拋錨了一般，毫不搭理。

  終於，金屬在利齒下逐漸崩碎。

  劇痛刺入皮肉，深入骨髓。

  “滾開啊！”

  騎士半驚半怒，烈聲嗬斥，手中凝聚起暗紅火焰。

  厚重火流從蜥蜴唇齒間溢出，灼黑沾染到的一切。

  水分蒸發，皮肉碳化……

  但永恒蜥蜴視若等閑。

  他的精神與肉體一樣，被永遠錨定在那個透明血液瓢潑而落、淹沒大地的日子。

  除了記憶，巨獸攢不下任何東西。

  更多的火球射來。

  子彈射瞎了他的眼睛。

  高溫如同砂紙，磨去骨架上的附著物，露出其後慘白底色。

  但就是這樣一副半露骨質的巨吻，將騎士的左臂、臂甲，連同業火一起，一點點碾碎。

  “哈……”

  及至滿口鮮血的永恒蜥蜴從騎士屍體上抬頭，骷髏化的頭顱在呼吸間恢複的時候，士兵們的士氣崩潰了。

  所有七位禁衛騎士都已經到位。

  按照RPG遊戲的算法，他們的攻擊力總和超過永恒蜥蜴數倍。

  但沒有一人發起進攻。

  騎士不怕犧牲，但是騎士團不提倡、不允許無意義的犧牲。

  橫豎金庫已經封鎖，讓這賴皮玩意搶些紙幣又怎麽樣呢？

  此時，玩得痛快的永恒蜥蜴回過神來。

  【父親的氣息遠去了？】

  他發現黃懷玉的“味道”從建築後方離開，並且在迅速遠離。

  於是，永恒蜥蜴決定不再與鐵罐頭人們遊戲。

  作勢佯攻後，他依靠速度優勢突圍出大廳，重新逃入下水道。

  ······

  一個小時後。

  晚上九點。

  大雨停歇，月亮露頭。

  烏雲還沒完全散開，安全屋中一片黑暗。

  陽台的推拉門大開著，有幾縷月光遛入客廳。

  沙發上，一點熾熱暗紅懸停半空。

  哢吱。

  鑰匙塞進鑰匙孔的聲音。

  紅光落下，被毫不講究地按滅在皮沙發上。

  鑰匙轉動。

  房門打開，菲兒趿著平底鞋，走進屋內。

  濃重的煙味撲麵迎接。

  【有人！】

  電光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

  大氣呼嘯聲從側麵傳來。

  本能的，菲兒在原地留下應激轉首的愚蠢幻象，真身則朝門外退去。

  旅者就在那裏。

  作為輔助型使徒，有事讓肉盾頂上是常規操作。

  但她剛退出半步，便撞到了透明的屏障——對方早就料到了她的反應。

  向後的動量一百八十度轉向，毫無征兆，也沒有變速帶來的過載負荷。

  兩個詞語跳入菲兒腦海。

  【反射鏡，無漏狻猊。】

  自成為使徒後，菲兒四處流離，見識確實很廣。

  但她還遠遠談不上了解當世全部強者的能力特征。

  隻是獨獨“無漏狻猊”這一位，對於惡業眾人來說，就像跟屁蟲，是到了不熟悉也不行的地步。

  世人皆知，李百辟不僅吃喝嫖賭俱全，抽更是冠絕群雄。

  但惡業對他的吸引力，還在這五毒之上。

  “九尾，哪裏走？！”

  一聲低喝響起，帶著太昊口音。

  正是李百辟手持短匕，橫斬而來。

  能級三高段的狻猊對上能級二巔峰的九尾，力量和反射上均有近十倍優勢。

  再加上反射鏡四麵限製，若無意外，這一刀足以斬斷菲兒鎖骨與左臂，癱瘓其大半行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