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叫指揮部，這是蝮蛇阿爾法，已完成第一輪打擊，戰場清晰，目標已靜默；匯報完畢。”

  武直駕駛員匯報道。

  就在他通話的時候，岩漿池內爬起一個身影。

  正是地獄火。

  此時的他渾身皮衣被燒毀大半，口鼻、雙耳都有血液溢出。

  生死一線時，他闔身撲入熔岩之內，以削減超壓衝擊。

  但饒是刻耳柏洛斯天生不懼高溫，地獄火依然受傷不輕。

  他踉蹌兩步強行站穩，卻是已暫時失聰。

  “指揮部，蝮蛇阿爾法再次發現目標，匯報完畢。”

  “繼續轟炸，把他撕碎！”

  指揮部那邊，將軍搶過通話器，越級指揮道。

  武直終止懸停，變換隊形緩緩加速。

  火箭巢被對準了地麵。

  地獄火立刻知道對方意圖。

  “潮汐，造霧！”

  他隨手打出幾枚火球，用盡全力喝道。

  緊要關頭，潮汐不敢怠慢，當即推動數米高的浪潮湧上堤岸。

  火焰雖滅，熔岩依然保有高溫。

  海水澆在上頭，瞬間產生大量高溫氣霧，衝起幾十米高，遮蔽了包括熱成像在內的所有觀測方式。

  此時，武直飛行員們按下發射按鈕。

  近百枚火箭彈從蜂巢中連環飛射，拖著尾焰直插地麵。

  小型蘑菇雲升騰，爆炸聲連成一線。

  惡業天王雖猛，但這種過飽和攻擊，就算是黃金獅子尼爾複生，也不可能無礙。

  五秒鍾後，武直射空了彈巢。

  爆炸停止，輕浮的煙塵隨風遠行，執拗的石屑沉澱落地。

  包括輕步兵和惡念在內，所有人都在觀望地獄火的下場。

  直升機飛行員降下高度——他看到堤道三岔口處被轟出了五六米深的坑洞，其中隻有細碎的砂礫，甚至找不到一枚大塊點的石頭。

  至於惡業地獄火，更是連根汗毛都燒不見了。

  “呼叫指揮部，這是蝮蛇阿爾法，目視戰果確認，頭號目標已被集火摧毀；匯報完畢。”

  飛行員的聲音激動之餘，還隱隱鬆了一口氣。

  任誰看到能借臥倒熔岩從雲爆彈中幸存的“玩意”，心裏都免不了畏懼。

  “很好，士兵，幹得好！”

  將軍粗獷的聲音響起，呼吸急促。

  “我保證，你會得到陛下的親自接見嘉獎！死在你手上的那個家夥，將會為你換來至少一個勳爵的頭銜！”

  通訊頻道內的這句話，讓指揮部和武直機隊內所有人心潮澎湃。

  “都是將軍指揮有……”

  但當飛行員拍馬至一半時，海麵上突然掀起大量氣泡。

  一道水柱衝天而起。

  被認為已經陣亡的地獄火垂直升空，雙腳下踩著熾烈火流。

  依靠火焰加速，他將自己像炮彈一樣打入空中，將第一架武直生生撞爆。

  通訊頻道內，所有聲音戛然而止。

  剛才，利用潮汐製造的霧氣，地獄火在最後時刻躲入海底，逃過致命一劫。

  擊破一架武直後，他手中吐出兩團火球，把剩下兩架直升機淩空擊墜。

  地獄火高速落地，將腳下磚石踩成齏粉。

  此時，他上身赤裸，須發焦黑，原本的啤酒肚消失不見，變成了刀削斧鑿般的六塊腹肌。

  過度使用能力，短時間內消耗了他大量能量儲備。

  “呸！”

  地獄火抹了把嘴角，吐出一口血痰，讓小塊沙土紅熱熔融。

  此時，惡業天王的神通力已活躍至極限——他的雙瞳點作亮金，犬齒明顯銳化。

  “過我這關，沒那麽容易。”

  地獄火轉過身子，視線橫掃散布在兩三百米外的衛戍部隊士兵。

  被他目光接觸者，就像是被火焰燎到，無不退縮。

  惡業五天王之末位，已全然展示了他的崢嶸。

  ······

  一間位於書庫中的閱讀室內。

  “真遺憾，你沒能給我任何驚喜。”

  龍魔說道，手指發力。

  金屬和骨頭的碎裂聲同時響起。

  鬆開手，騎士屍體墜落在地。

  禁衛騎士的胸甲完好，但如果剖開他胸腔就會發現，其中髒腑已經是一塌糊塗。

  龍魔在書庫中大步流星，一路行來毫不掩飾氣息。

  就像是穿行於深海的龍魚，以下頜處的發光器閃爍誘惑獵物，再以滿口獠牙享用美餐。

  及至此時，被吸引過來的書庫守衛已有五人，全都被他無傷解決。

  如此謹慎利落，一是因提豐訓斥而端正了態度，另一方麵也是這些能級二中、高段的騎士無法引發他的興奮感。

  尼古拉嗜戰不假，卻不像尼爾喜歡虐殺弱小。

  他所處的閱讀室大約十幾平米，布置著軟榻和沙發。

  除去簡潔的黃色閱讀燈外，書架合圍而成的房間角落，還有一個電驅動的噴泉飾物。

  隻是，噴泉池的插頭並未連上，所以盆中水麵寧靜。

  與閱讀室相連的有三條通道，除去來時之路，龍魔正打算隨意選一條前進。

  正在這時，他聽到身後傳來細微的聲響。

  “和我玩吧，和我玩吧……”

  一個縹緲而詭異的中性聲音。

  強烈的被窺視感在惡業天王心中升起。

  “嗯？”

  龍魔回身巡視，除去占據牆麵的成排書籍，沒有見到他人。

  此間無風，卻有圈圈漣漪在噴泉裝置的水麵上散開。

  啪嗒。

  與龍魔胸口平齊的第四層書架上，一本皮封書籍突然被推落至地麵。

  兩書間空出的縫隙處，一個木頭小人偶正坐在邊緣。

  它穿著一身彩色戲服，高有十幾公分，臉上畫著油彩，一動不動。

  龍魔的視線在人偶臉上掃過，又轉到另一個方向。

  這讓原本作乖巧狀的人偶高揚起頭，似乎是因不受重視而憤怒。

  “陪我玩吧！”

  詭異聲音再度於閱讀室內響起。

  “你要玩什麽，小東西？”

  龍魔回道，發現人偶正直勾勾盯著他。

  剛剛的聲音不是從耳朵傳入——拉冬使徒是振動感知的大師——而是自精神層麵直達他的腦海。

  一人一物四目對視。

  片刻後，龍魔的目光明顯發直。

  “陪我玩吧。”

  人偶喚道，使徒應聲邁步，動作僵硬——就像是被線牽著的傀儡一般。

  走到書架邊，龍魔站定，低下麵孔，朝人偶緩緩湊去。

  “陪我玩吧……”

  “留下來！”

  人偶張大嘴巴，露出誇張的笑容，伸手從後背衣物上拔下一枚鋼針，自書架上高速彈起，朝龍魔紮去。

  然後，不出意外，被後者一把撈在手中。

  “小東西，要玩可以。”

  龍魔嘲弄道，哪裏還有之前的受控樣子。

  “但我隻玩命，你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