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爵府邸主樓，三角露台。

  兩位哨兵立於露台的兩個頂點，互置對方於視野。

  露台下方的連廊上，刀鋒正高速靠近。

  奔馳中，執事突然矮身滑行，借助連廊的尖頂遮蔽身形，躲開右側哨兵掃過的視線。

  然後，他迸發全力，高高躍起五米，五指攀上露台邊緣。

  “嗯？”

  輕微的抓握聲引發了近處哨兵的注意。

  但死神降臨得實在太快。

  單手立臂，刀鋒身子猛然躥高兩米，以蹲姿踩著露台圍欄。

  輕微裂帛聲中，黑色鋒刃從士兵後背穿到身前。

  黑夜與白燈二分的世界裏，唯一一抹紅色當即吸引到露台對麵哨兵的注意。

  “什麽？”

  他愣神自語，剛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便被虛空中探出的手掌擰斷了脖子。

  任飛光的身形在斜後方一閃即逝。

  主樓西側樓底，三人一組的巡邏隊走近拐角。

  縱列隊伍之末，第三人突然捂住心口，呼吸急促，軟倒在地。

  就在他兩位隊友分神回身的時候，風連雲轉過角落，左手握持鋼刺，橫向貫入第一人太陽穴。

  右手虛引，死者腰間的匕首倒飛入他手中。

  進步，刺殺。

  居中的第二人被刀刃橫斷脖頸。

  三人於沉默中同時倒下。

  十餘米外，二樓的哨兵目睹了這一場瞬殺的尾巴。

  他的手探向警報器，張嘴正欲喊叫。

  一個人影突兀具現在他身後。

  口鼻被捂，手腕被鎖。

  來者回手一扯，士兵頭顱被擰到身後，掙紮立刻停止。

  輕輕放下屍體，黃懷玉居高臨下，對風連雲頷首致意。

  同時，兩道微不可察的子彈破風聲響起，將主樓左右對角最高處監控四麵的士兵射倒。

  七人配合，各顯神通。

  一切都像是旋律音符般流暢。

  【如果殺戮有美，那應該就是這樣……】

  黃懷玉心中想到，在戰地勇士指引下靠向下一個目標。

  時間走到十五秒，士兵還剩下一十二人。

  四位超凡者已經匯合於主樓附近。

  臨近格爾達的書房，四人各自握持冷兵器，不再使用能力。

  神通力的釋放會產生波動，被具備超凡感官者感知。

  但這種感知範圍起伏極大。

  戰爭級使徒全力輸出，威壓氣勢能覆蓋半座城市。

  但低消耗能力的一發即收，神通波動或許隻能觸及十米之遙。

  更別提神話生物種類繁多，能力涉及隱蔽偽裝的為數不少。

  16，17……

  接下來的四秒內，僅剩下的十二人依次倒下。

  於無聲處，驚雷轟鳴不止。

  直到五十八位哨兵全部死去，竟無一人能拉響警報。

  時間走到第十九秒。

  四位東華超凡者在書房外四個方向的預定位置就位。

  安然臥於睡榻的格爾達沒有隱藏氣息，其方位盡在感知。

  【目標在一號位置。】

  一段提前編輯好的命令被任飛光發出，兩個毫秒後顯示在禁閉的眼鏡上。

  兩百米外，後者屏起呼吸，壓住心跳。

  他手中握持的是三十毫米口徑的狙擊炮——槍口處附帶的大型製退器被拆下，續接上的是一條兩米長的金色結界槍管。

  扳機扣動。

  一瞬之間，氧化還原反應釋放出四千倍火藥體積的氣體，在槍管束縛下，將子彈沿膛線旋轉推出。

  這是一枚尾翼穩定脫殼穿甲彈（APFSDS）。

  脫去塑料彈托，淨重二十二克的鎢合金箭形彈頭以兩千七百米每秒的初速撞入大氣。

  這個速度超過了大部分能級二使徒動態視覺的捕捉上限。

  轟！！！

  槍聲蠻橫地撕開夜幕，響徹半個萊瑞安東區。

  這是正式敲門的一擊，所謂圖窮匕見，不再需要遮掩。

  一百三十個毫秒，三百五十米距離。

  鎢金箭頭轟穿書房的窗戶與厚窗簾，直達目標麵前。

  此時，自二十秒前開始醞釀的刺耳警報聲正好響起。

  格爾達被冥冥之中的危險預警驚醒。

  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盲射的子彈打中他左手上臂，先將整條手臂摧枯拉朽卸下，再打爆了小半邊床榻。

  之後子彈偏折，貫穿三層地板，釘入地下室。

  “呃啊！”

  黃懷玉同時聽到了王城之劍的痛呼與任飛光的行動命令。

  書房四麵，四股不同的神通力同時爆發到極致。

  否決將三百公斤重量壓在格爾達心髒，暫時截斷了心髒供血。

  刀鋒站在書房下方，自雙臂生出無數尖刺，穿破天花板，四麵圍剿。

  任飛光的雙臂憑空出現在床頭，一手鎖住格爾達脖頸，一手把住他完好的左臂。

  生命的最後，格爾達見到幾日前羞辱過的旅者穿空而至。

  此之謂行雲流水。

  “不！”

  王城之劍絕望叫道，應和著夜空中槍聲遺留的尾音。

  業火爆發性燃起，旋即熄滅。

  木榻一側，黃懷玉直起身子，被鮮血沾滿的手上，提著格爾達雙目圓睜的頭顱。

  【噬命發動。】

  無窮幻象，紛至遝來。

  他看到無頭屍體被業火燒盡。

  他看到死者左手化作獨角龍形，向他咬來。

  他看到手中頭顱崩解為灼熱熔岩，複又冷凝為黑曜石……

  幻象無窮，但現實隻是一瞬，黃懷玉便回過神。

  能級三異種的滋養，讓他同化率大幅提升，自能級二中階提升至高階。

  “同化率：27.7%；

  空間切割Lv.8，熟練度64%；

  回到過去Lv.8，熟練度64%；

  閃爍Lv.5，熟練度48%；

  噬命Lv.2。”

  書房大門被一腳踹開，任飛光大步邁入。

  “旅者，你怎麽樣？”

  他對黃懷玉問道，略覺有異。

  剛剛的噬命並未能完全瞞過他。

  “沒什麽，隻是給與能級三強者致命一擊，有些心懷激蕩。”

  黃懷玉平緩呼吸，若無其事地說道。

  “我覺得我對於空間的理解又有了進步。”

  他表現出準備好的姿態，沒有露出絲毫破綻。

  這一次，黃懷玉同化率提升量在百分之二，相比噬命追命時動靜小了大半。

  此外，包括格爾達在內，剛剛五人同時全力出手，各種氣息混雜難辨。

  因此，即便任飛光隱隱覺得旅者氣勢攀升了一截，卻無法篤定。

  “你又不是第一次殺死毀滅級了；埃特納王城之劍哪裏比得上惡業黃金獅子？”

  任飛光聞言反問道，將話題揭過。

  黃懷玉心頭鬆了一口氣。

  行動前，當任飛光安排他作為致命一擊的時候，他就在考慮是否使用噬命。

  經過幾次權衡，黃懷玉還是選擇冒險一試。

  在這個節骨眼上，實力提升最為重要。

  為了即將失效的隱藏身份，浪費兩個點上下的同化率，很不值當。

  成為使徒已大半年，黃懷玉基於經驗推測出的常態融合速度大約是一年不到五個百分點。

  兩個點需要五個月有餘。

  此時太久，隻爭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