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在觀火塔的見聞，證明這段高密級情報所言不虛。

  而弗蘭最後表現出的準戰爭級戰力，對任飛光造成了很大衝擊。

  作為行動總負責人，他想的遠不是個人力量強弱這麽簡單。

  他所著眼的，是埃特納在東華支配下的未來。

  相隔上下特提斯洋，以及辛梅裏亞島鏈，東華要武力占領埃特納，絕對是得不償失。

  從成本考慮，實施羈縻政策，維係一套熟悉本地的權力體係，反而最適合攫取利益。

  但這就要求東華具有對上層的絕對控製力。

  強大意味著不確定性——一位準戰爭級強者，是絕對不適合當買辦的。

  【誤判了多摩王的實力，準備的底牌還不夠。】

  任飛光默默想到。

  ······

  第二日，11月27日。

  小雨淅瀝不停，綿延至清晨。

  萊瑞安東區北麵的溫度比前幾日略有升高。

  昨日幾位毀滅級火係強者的碰撞，以及最後的業火龍群，對王宮附近的微型氣候有相當的影響。

  更大的變化發生在維爾夏宮早會。

  雖然任飛光比往常多等候了片刻，但依然隻有一位上級騎士參加。

  龍血騎士團的其餘指揮官們各有理由，借故缺席。

  長桌邊上空出的一排位置，讓眾人心頭蒙上陰影。

  好在王城局勢已大有變化。

  隨著多摩以及東華一係的媒體發力，反對派聲勢大弱。

  十幾萬人的平民遊行隊伍，因為物資緊張和報酬發放遲緩，凝聚力大減。

  而高犯罪率激化下的本地居民排斥，導致許多人對自身立場的群眾基礎有了懷疑。

  及至今日，“占領萊瑞安”的堅守人數少了三分之一，可謂急轉直下。

  蔚藍當然也有應對，但隻能延緩頹勢，效果並不好。

  如果這次“排山倒海”般的倒王運動結果了了，短時間內，多摩王室的地位很難再被動搖。

  ······

  當日，下午。

  維爾夏宮次頂層套房。

  四米高窗從飄窗台直連天花板，兩側窗縫內開，帶入了外頭的濕潤泥土味道。

  和風輕撫，將及地白紗窗簾吹得褶皺如波。

  黃懷玉坐在飄窗墊上，背後枕著靠墊。

  他的身側，裝點著東區的美麗風景。

  維爾夏宮隻有八十米高，以東華標準實在算不上什麽高樓。

  但萊瑞安東城區因王室限製，全都是高窗拱頂的舊式建築，這讓維爾夏宮成了矮子裏的高個。

  次頂層，已經足以遍覽景色。

  黃懷玉從身前矮幾上抓起今日的《王室參考》。

  這是萊瑞安本地發行量最大的報紙，風格偏保守嚴肅，在埃特納整個中上階層中影響力很大。

  因為討論的都是國內外政治、軍事議題，沒有娛樂版塊，《王室參考》少接地氣，對底層人民曝光度較小。

  對東華人來說，報紙已經是明日黃花。

  是故，“讀報”這種事情在東華人看來格外複古，再伴上下午茶和甜點，就憑空有了些貴族味道。

  今日頭版頭條是反對派人士在西區與本地居民再次衝突的一手報道。

  【鬧劇結束，王國需要不事生產之人回到他們的崗位】。

  這是文章標題。

  黃懷玉讀之輕笑。

  “怎麽叫不事生產呢？這不是替埃特納賺蔚藍的外匯嗎？”

  他用埃特納語自說自聽。

  讀報紙一方麵是為了獲取消息，另一方麵也是為了練習埃特納語。

  突擊十幾日下來，黃懷玉的埃特納語已有模有樣，差不多到了托福九十分的對應水平。

  這一方麵是使徒腦力超凡，另一方麵也是埃特納語裏有大量東華外來詞。

  埃特納語是字母文字，在前沿技術和文化方麵，受排列組合和發音限製，新造詞困難。

  使用原詞反而最為方便。

  細讀片刻後，黃懷玉很快跳讀起來——一版、二版都是些內宣性質的內容。

  新聞是沒有硝煙的戰線，在各國都是如此。

  翻到三版，他的神情嚴肅起來。

  一篇名為“警惕一切外國勢力介入我國”的文章占據了大半個版麵。

  文章作者是萊瑞安王室大學的一位教授，此人名字前還特別標有男爵頭銜。

  文中列舉了幾個被發現的蔚藍據點，以及遊行被相關方操縱的證據，看起來很有些獨家消息。

  這毫無疑問會牽動許多本地人的神經。

  埃特納國弱，曆史上被強鄰奧斯迪亞多次入侵，甚至幾次接近滅國。

  所以埃特納人對外國力量介入極為敏感。

  而作者在針對西城區動亂力量發出炮火之餘，行文不起眼處還別有所指。

  【警惕國有資源和土地流失；埃特納要警惕任何外部力量趁虛而入，不道德地掠奪利益。】

  黃懷玉字句讀過，略有不滿。

  整篇文章洋洋灑灑沒有任何一處提到東華二字，但他能感受到其背後的味道。

  《王室參考》的每一篇文章，必然都經過多蘭親王領銜的政務府審核。

  【看起來風向有所變化。】

  黃懷玉心中想到。

  不過，他也沒有太在意——這大概率隻是本地利益集團內部的一種聲音。

  這個時間點上，多摩王室完全沒有得罪東華的資本。

  這是東華方麵的共識——國小而不處卑，力少而不畏強，無禮而侮大鄰，貪愎而拙交者，可亡也。

  甩開報紙，黃懷玉的注意力重新落在潛入大圖書館的問題上。

  大圖書館三重防線，最外側是兩百米長的海麵，這也是連射機炮和各式輕武器的防禦範圍。

  五到十米深的海水對於中古軍隊是天塹，但對超凡者卻未必。

  【我目前的極限速度可以達到一百一十公裏每小時，足以在水麵踏步奔跑。】

  黃懷玉想到。

  速度快到一定程度後，鐵掌水上漂並不是妄想。

  前世地球，有一種名為雙冠蜥的蜥蜴，便能依靠極發達的後腿肌肉，在每秒蹬水超過八次的情況下製造氣渦，在水麵奔跑超過五米。

  當然，雙冠蜥體重隻有百克不到，且後腳趾間帶有皮膜，增大了表麵積。

  以人類的體重和腳掌麵積為基礎，等比例增強換算，直線速度要達到每小時一百一十公裏左右。

  【選取夜晚時間，最好是沒有月亮的時候，哪怕不依靠閃爍，我也隻需要七秒鍾，就能突破外側防線。】

  【這個速度衛戍部隊根本來不及反應，在探照燈找到我之前，我已抵達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