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龍魔收起性子。

  他並不怕地獄火，但至少明白凡事有度這個道理。

  以提豐的耳目靈通，這一戰過程遲早會知道。

  隨著龍魔拿出真本事，觀火塔前局麵驟變。

  八位藍袍騎士結陣前壓，但還未近身接觸，就各自肌肉痙攣、顫抖跪倒。

  這是拉冬的絕技之一，次聲共振。

  所謂次聲波，是頻率小於20Hz（赫茲）的聲波，其能量不易衰減吸收，且波長很長，可以繞開大型障礙物進行衍射。

  進入三十六世紀後，次聲波武器在各大強國已有很大發展。

  神經型次聲武器發射與人腦α節律相近的次聲波，強烈刺激神經，造成暈眩頭暈、神經錯亂；而器官型則針對內髒，可使人出現惡心嘔吐、腹痛、呼吸困難等症狀。

  就在剛才，惡業天王所使用的就是後者。

  “放棄吧。”

  看著努力起身卻不能的騎士們，龍魔哂道。

  “我的威能，非爾等鎧甲所能抵擋。”

  他隻是隨意說話，便對騎士們施加了更多痛苦。

  “王妃，稍候。”

  龍魔朗聲說道，踢開倒在身前的騎士，踏上石階。

  提豐提拔下屬隻看天賦、無謂出身，是故惡業五天王大部分來自底層。

  曾經的北烏難民尼古拉亦如是。

  獲得力量後，淩辱擺布高高在上的目標，是他的一大樂趣。

  一步，兩步，三步……

  龍魔拾級而上，未及一半，麵色微變。

  黑魆門洞中，一塊巨大金屬板斜飛而出，朝他砸來。

  這是之前被蘭德爾撞飛的大門。

  此門有數十公斤，飛旋來勢甚急，碎石殺人不在話下。

  但龍魔隻橫格單手，便將其淩空擎住。

  他足下石階碎了表麵。

  高塔入口處，王長子的身形再度出現。

  “手下敗將，困獸猶鬥？”

  龍魔出言嘲諷，突然注意到對方左手中捏著一枚心髒。

  與常人尺寸比，這枚心髒稍大，通體暗紅。

  雖然不再跳動，卻依然鮮嫩欲滴，好似剛剛從人體中剖出。

  “先祖之心？”

  有騎士驚道。

  自多摩一世開始，每一代多摩國王的肉體都會被妥善保存。

  因為這是選拔異種騎士的最好材料。

  生前，融合龍之印的國王會間歇性放血；這些血液適用於騎士初選。

  而能夠承受龍之血異化後踏入超凡的幸運兒，則會被賜予龍之骨肉，朝能級二繼續攀登。

  基於此，每一代異種騎士都在某種意義上與他們的國王血脈相連，這也是絕對忠誠的保障之一。

  類似王城劍盾這種能級三的異化者，每一位腳下都踏著千具不止的枯骨。

  他們的強度上限便是能級三中階——這也是三十六枚龍之印盡數同化後的力量上限。

  所有這些材料中，先祖之心最為危險，效力也最強。

  “殿下！”

  無視藍袍騎士們的聲音，蘭德爾摘下頭盔，張口將某一代直係先祖的心髒送入口中。

  咀嚼，鮮血溢滿牙齒；咽下，火焰燒入食道。

  他感到一團熔岩落入胃中，將源源不絕的能量輻射至全身。

  “末日業火，焚盡萬物……”

  蘭德爾耳邊傳來低語，那是古樸的埃特納語，稱頌著多摩王族的力量和偉大。

  接踵而來的，是足以殺死凡人的灼烈劇痛。

  “嗚呃……”

  天生啞巴的王長子彎下腰肢、嗚咽不止。

  自他口中，暗紅火星流散如煙。

  額頭、脖頸，乃至其他被黃銅甲遮蓋的部位，皮肉扭曲撕裂，冒出黑煙和火舌，最後又彌合。

  數秒之內，蘭德爾的身軀膨脹到三米五高，力量倍增不止。

  憑借罕見的肉體天賦，他臨陣突破，自能級二巔峰晉入能級三的領域。

  ······

  維爾夏宮就坐落在王宮的東南邊。

  隔了好遠距離，廢花園戰場的作戰聲隻餘渺渺。

  但在諸位超凡者聽來，依然清晰。

  “緊急集合，西北麵，王宮中有戰鬥在發生！”

  任飛光用通訊器喚起所有超凡下屬。

  “寒冰、葉子、否決固守機動，注意監控西城區與王宮外情況。”

  他命令道。

  “刀鋒、旅者、禁閉、風切跟我一起支援戰場。”

  使徒們動作極快，不到一分鍾，五人便集結完畢，離開維爾夏宮朝被進發。

  西北麵傳來的戰鬥聲音不斷，昭示著戰鬥烈度不低。

  蠱雕本就以迅猛聞名，進入能級三後，極速何止倍增。

  但任飛光依然領隊在前，並未單人脫離。

  眾人先後錯落，輕易翻過王宮宮牆。

  “保持隊形，注意支援。”

  任飛光於奔跑中戴上新打造的作戰手套。

  這套手套的指尖采用阿拉克涅的節肢尖端製造（使徒遺蛻），鋒銳帶毒不可小視。

  王宮半闕很快被拋在眾人身後。

  人的性格由先天基因和後天環境、經曆共同塑造，哪怕日夜反省，水滴石穿亦難改變。

  但刻骨銘心的失敗，一次就可以。

  ········

  蘭德爾雙手扶膝，咳出最後一口淤血。

  這口血帶有火碳般的灼熱光澤，落於石階上，緩緩蝕穿表麵。

  黃銅鎧甲被再次撐大一號，重創塌陷的腹腔已經複原。

  他站起身來，二次俯瞰對手。

  “臨陣突破？”

  龍魔說道，神態玩味中帶有興奮。

  “倒是給了我一點驚喜。”

  他感應到少年王子的神通力量比之前越發隱伏，如休眠火山般雄厚。

  蘭德爾上前一步，左手橫掠過身前，在地上畫出一條暗紅火線。

  熱意升騰。

  然後，他身如高牆，站到紅線之前。

  警告意味溢於言表。

  “嗬？”

  龍魔見狀，淡金色眉毛豎起如劍。

  “警告我？”

  他挑眉說道。

  蘭德爾無言，走下台階，用腳尖挑起一位騎士落下的鋼盾，握在左手。

  他右手五指舒展，從指尖開始燃起暗紅火焰，化作厚重拳套。

  執掌火之權柄的使徒很多，但是他們的能力側重各不相同。

  肥遺火焰橘紅，帶有毒素，對活物有雙重破壞。

  祝融火焰大紅，傳自炎帝，堂皇中正，以絕對溫度著稱。

  刻耳柏洛斯的火焰淡金，燃燒靈魂。

  提豐業火暗紅，極為厚重，除高溫外還能燃燒人性，製造極端的痛苦。

  蘭德爾注目凝視右拳烈焰片刻，五指開合，似乎在感受新的力量。

  然後，他沉下身子爆發力量，從台階上飛身而起，巨盾朝龍魔當頭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