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就隻有恐懼。

  如同掉入一個深不見底的冰窟窿，刺骨而又紮心的恐懼。

  “淩少，你說這種叫什麽‘RS’病毒的東西，會把人折磨到痛苦不堪，情願自殺的地步，那我們這些中了毒的，豈不是無可救藥，都要死在這裏嗎？”

  “我的肚子已經痛得快受不了了，萬一等會兒再發起瘋來自殘，我可不想死得太難看啊！”

  “……啊？還會自殘啊！那我的手指甲那麽長，該不會抓花自己的臉吧！”

  “豈止是抓花臉那麽簡單？等到真的難受起來，說不定啊，你還會吃自己的肉，喝自己的血，還有挖自己的眼珠子呢！就像是電影裏放的那些喪屍片一樣。”

  “好害怕，能不能求你別再說了？”

  “自己活生生地把自己給折磨死……這話聽上去怎麽那麽耳熟？”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前段時間死在琴瑟博物館的那個保安，不就是這種症狀嗎？”

  “對啊對啊……當時有好多人都親眼看見了，說是他活活掐死了自己呢！咽氣的時候，一雙眼珠子都紅得快要掉出來了，我們待會兒會不會也這樣啊？”

  “那應該不至於吧？我們現在隻出現了腹痛的症狀，還沒有到那一步呢，先別忙著自己嚇自己了……”

  “可是你們看雲曦小姐，她的眼睛就很紅啊！誰能保證我不會跟她一樣，嗚嗚嗚……早知道，打死我也不會來參加這場婚禮的，命都要搭在這裏了！”

  …………

  一個女孩子的哭聲，頓時引發了周圍無數抽抽搭搭的嗚咽，整層宴會大廳都被死氣所籠罩著。

  肖盛琮沒等到那對假冒的母女，心裏本來就有一種強烈不安的預感在冒出來。

  直至此刻，有人把食物中毒跟琴瑟博物館保安的死聯係到一起，他終於咬牙切齒地反應過來：他被淩夜爵給耍了！

  從頭到尾，他想要的都不僅僅是控製住聶雲曦，而是順水推舟一舉顛覆掉整個“毒液”組織，讓他們永遠都無法再構成威脅……

  這個該死的騙子！

  他當“毒液”組織有他那麽好糊弄嗎？

  肖盛琮暗暗地爆了句粗口，想要上前製止，卻根本來不及。

  因為淩夜爵直接就承認了：“沒錯，琴瑟博物館的那個保安，就是中‘RS’病毒而死的，我想你們大概還不知道，在G城之內，存在著一個叫做‘毒液’組織的神秘集團，他們製造各種各樣的病毒與有害藥物，拿活人的身體來做試驗，一旦成功，就可以販賣給國外的犯罪組織，或者控製一些他們想要控製的人，以達成不可告人的目的，而‘RS’病毒就是他們眾多研究成果其中的一個，七年前，這種病毒的毒性還沒有那麽凶猛，所以我通過手術，僥幸活了下來，可是那個保安就沒有那麽幸運了，現在的‘RS’病毒，已經是提升過濃度的進階版，從中毒到毒發，隻需要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就可以徹底要了人的命，那麽想必毒發時候的痛苦，也會是我當年的好幾倍，你說對吧？”

  他沒有挑明自己在問誰，鋒芒又冷酷的眼神卻越過聶雲曦，落在了最前排的貴賓席裏。

  大家聽完這一番話，頓時嚇得連哭聲都止住了。

  “照這麽說來，我們都是必死無疑，連一點生存的希望都沒有咯？”

  “死歸死，幹嘛要用這麽恐怖的方式來折磨我們？我們又沒有得罪過那個什麽‘毒液’組織，究竟是誰往香檳裏下的毒啊！”

  “嗚嗚嗚……要是被我知道是誰在背後動的手腳，做鬼我都不會放過他的！反正都要死了，大不了同歸於盡嘛！”

  “對，死也要先弄死那個害我們的人！”

  …………

  聶雲曦一身狼狽地倒在主舞台上，對於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其實是有些疑惑的。

  那個保安確實是中了升級版的“RS”病毒，毒性發作導致痛苦不堪，最後活活把自己給掐死的。

  可她對照了一下自己的症狀，除去腹痛難忍，以及玻璃杯上倒映出來她的眼睛有點紅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了。

  這點疼痛不至於讓她去死，她也沒有任何想要自殘的欲、望。

  最重要的是，“RS”病毒隻有先生才能拿得出來，他還要倚靠她來克隆繁星身體裏的靈蠱，怎麽可能會要了她的命？

  聶雲曦暗暗鬆了口氣，突然間，一股猛烈的窒息感席卷而來，她透不過氣，下意識地用手按住了脖子，卻又有另外一種奇癢難耐的感覺很快在她的皮膚上蔓延開來。

  “啊……難受，好難受啊……誰來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不抓癢，身上的每一寸皮膚就如同被萬蟲啃噬著；鬆開手，缺氧窒息的感覺又真實地讓她瀕臨死境。

  最後聶雲曦隻能牢牢按住自己的脖子，扭動身體，試圖用摩擦力來緩解另一種痛苦。

  聶黛夢心疼得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雲曦，你這是怎麽了？別嚇姑姑……千萬別嚇我啊！”

  “天呐，雲曦小姐是不是已經毒發了？我看她的樣子，簡直比死還要不如，讓我也經曆同樣的痛苦，我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她現在的樣子，真的跟琴瑟博物館那個保安死的時候一模一樣，眼睛一樣的紅，還有手也是一樣掐著自己的脖子，整個人瘋癲亂竄，完全失去有意識了。”

  “雲曦小姐真是可憐，本來今天是她結婚的大喜日子，誰能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馬上我們所有的人都要經曆跟她一樣的痛苦跟折磨了！”

  …………

  聶雲曦腦袋裏嗡嗡的，但還能勉強聽到賓客席裏說話的聲音。

  她的症狀——真的是中了“RS”病毒所致的嗎？

  這麽說再有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她就會變成一具徹頭徹尾的屍體了？

  其實也不是沒有可能，“毒液”組織的殘忍，她比誰都清楚。

  先生能抽幹自己親人的血來試藥，還有她曾經在實驗室裏見到過的，他手底下的團隊用活人來做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