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覺得這聽上去實在太扯，弱弱地小聲提醒道：“淩先生，體貌特征，是您隻需要告訴我們，她穿什麽衣服，還有臉長什麽樣子，就行了！”

  至於那個女人打起架來究竟會不會哭，他們也壓根不在意。

  “臉長什麽樣子……”

  淩夜爵又重複了一遍這句話，可奇怪的是，閉上眼睛，他根本就想不起來那個女人的麵容。

  甚至於，隻要一細想，太陽穴就突突地疼，腦袋都快要爆炸了！

  “啊——”

  他雙手捧住頭，痛苦又滿臉的不可思議，“怎麽回事？為什麽會這樣……”

  “夜爵，你怎麽了，沒事吧？”

  聶雲曦蹲**軀，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腕。

  這已經是淩夜爵能夠允許別人觸碰的最大限度了，她小心翼翼的，不敢越界。

  “沒、沒事……”淩夜爵依舊深蹙著眉，“可是我記不起來，真的一點都記不起來，那個女人到底長的什麽樣子！”

  “想不起來就別想了，沒關係的。”聶雲曦安慰他。

  反正他們才來G城沒幾天，也不可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結上仇家。

  唯一的可能性——

  偷聽者是來找聶黛夢的，隻是不巧被淩夜爵給發現了，所以才會對他下藥。

  至於他為什麽想不起來那個女人的麵容，她也不想深究。

  隻要淩夜爵沒事就好了。

  沒事，她便什麽都無所謂。

  聶黛夢在一旁緊跟著附和道：“是啊，夜爵，想不起來就別勉強自己了，反正這個人也不是衝你來的，今晚的事情，我會讓人處理好，你跟你外公還有舅舅他們，就早點回A市去籌備婚禮吧，如果到時候我有空，我會盡量抽出時間去參加你跟雲曦的婚禮的。”

  “誰跟你說，我要回A市了？”

  淩夜爵緩緩抬起頭，可說出口的話，卻是讓聶黛夢驀地一愣：“你說什麽？你還要繼續留在G城！夜爵，既然今晚有人能不動聲色地潛進這棟別墅裏來，那就說明已經有人盯上我了！你留在這裏，隻會徒增危險，還不如早點回A市去，畢竟這也是你跟雲曦的婚禮，親自籌備，不是更有意義嗎？”

  “過去的二十幾年，也沒見你管過我，現在就沒必要再假惺惺的了吧！”

  淩夜爵神色平靜地撣了撣袖口上的灰，一字一句，宛如尖刀狠狠剜在聶黛夢的心上。

  他是她十月懷胎，好不容易才生下來的親兒子啊！

  可如今對她的態度，竟是比對個陌生人都還要不如……

  因為小區的保安都還站在旁邊，聶黛夢也不能確定，那個偷聽者究竟有沒有潛進屋子裏偷過東西，很快收斂起情緒，去放貴重物品的房間查看了。

  保安們也紛紛退了出去。

  偌大的房間裏頓時隻留下淩夜爵跟聶雲曦兩個人。

  聶雲曦斟酌了再斟酌，終究還是忍不住地問出口：“夜爵，你真的……不回A市嗎？”

  “嗯，暫時不回。”

  淩夜爵繼續撣著自己衣服上的灰塵，摸到西褲口袋裏還剩一顆酒心巧克力，順勢剝掉包裝紙，塞進了嘴裏。

  這四年來，他一直都是這樣的性子。

  問一句就答一句，絕對不會有多餘的解釋。

  聶雲曦的十根手指不由地絞在一起，臉上仍舊笑得溫柔：“為什麽？”

  “現在有這樣一個人，我明明跟她交過手，也明明記得她的所有特征，可我就是想不起來她長得什麽樣子，你覺得這正常嗎？”

  一提到這件事情，淩夜爵就恨得咬牙切齒的。

  那個女人絕對在他身上動過手腳，而且還不是尋常的手腳，否則的話，為什麽他獨獨記不起來她的臉？

  他非得要找到這個女人，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不可！

  “就這樣？”

  聶雲曦眨了眨眼，試探帶著幾分囁嚅地道，“我還以為，你是因為不想跟我結婚呢……”

  這些年來，她其實一直都很清楚。

  雖然淩夜爵失去了記憶，長達四年的陪伴，也讓他漸漸放下了對自己的戒心。

  可他始終不愛她。

  尤其是在見過他對葉初初的態度之後，再對比對比她的，隻能用“客套”兩個字來形容。

  他會回應她的話，也能允許她進入自己的安全範圍之內，卻不會對她笑，更不會對她發脾氣。

  甚至就連她跟淩夜爵的婚事，都是聶老爺子自作主張撒了個謊，說是在他失憶的那段時間定下的。

  淩夜爵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隻是讓它順其自然地發展著。

  直到今天，他決定暫時不回A市，聶雲曦好似終於明白過來，在他心底真正對於這樁婚事的態度，其實是抵觸的。

  “我記得我好像跟你說過，在你身上，我找不到那種曾經喜歡過你的感覺。”

  淩夜爵的聲音淡淡的，連同表情亦是。

  聶雲曦不由地心一涼：“所以，你是不相信爺爺說我們有過婚約之類的話，是嗎？”

  “我隻是覺得，找回那種感覺，才是對你我雙方以及這樁婚約最負責任的做法，你說呢？”

  聶雲曦其實可以說“不”的，即便淩夜爵心中不悅，在聶家人的軟磨硬泡之下，他也最終會點頭答應。

  這是相處四年以來，她對他的了解以及肯定。

  可如果她真這麽說了，他對她的印象會回到四年前，就連多看一眼都覺得厭惡的那種狀態嗎？

  聶雲曦不敢賭。

  她咬著唇，最終還是理解地笑了笑：“夜爵，我明白你的想法，也願意給你足夠的時間來緩衝，所以這次，我陪你一起留下來，好不好？”

  “你也要……留在G城？”

  淩夜爵蹙了下眉，這個決定顯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聶雲曦認真地點點頭：“嗯，不是說要找回曾經喜歡我的那種感覺嗎？我都不在身邊的話，你還怎麽找？”

  這……

  淩夜爵沉默了一會兒，沒有開口說話。

  聶雲曦立馬舉手保證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打擾你的任何事情，隻是單純地想要留下來陪著你而已，再說你跟姑姑也……怎麽樣，好不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