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貨，不許亂動！”

  淩夜爵看著她手足無措的樣子，簡直都快被氣死了。

  他直接上前，將她的手跟腳都抓到浴缸外麵，近距離地觀察了之後，發現她另一隻腳的腳背上居然還有道又長又深的傷口。

  他將滿腹罵人的話忍下，拿幹毛巾替她包裹住傷口，又擠了兩大坨沐浴露，在她背上胡亂地搓起來。

  葉初初總算放寬了那麽一丟丟心，忍不住笑了：“淩夜爵，你這是要幫我洗澡嗎？”

  “是又怎麽樣，你身上哪個地方，是我沒有見過的？”淩夜爵理直氣壯地反問道。

  雖然事實確實如此。

  葉初初指了指旁邊架子上的一個瓶子：“可是你好像擠錯了，剛才的那個……是洗發水。”

  淩夜爵：“……”

  他有些不信邪地從架子上拿下來一看，在瓶子的底部，確實寫著“洗發水”這三個大字。

  平時在觀錦園，他用的沐浴跟洗發產品都是特製的，沒有任何標簽，向來隻憑位置辨認東西，誰知道唐家會把洗發水擺在浴缸的尾部？

  他氣得將手裏剩下的泡沫如數往葉初初的頭上抹去。

  葉初初一時不備，整個身子都往裏側了一下，被幹毛巾包裹的手下意識地按住浴缸邊緣，以維持住身體的平衡。

  結果用力過猛，她疼得輕輕皺了下眉。

  淩夜爵頓時變得緊張起來：“葉初初，你沒事吧？”

  “還、還好……”

  雖然她的指甲縫裏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石頭，好在鑲嵌得都不深，也隻是在按到的那一刻痛了一下，鬆開立馬就好了。

  淩夜爵又是生氣，又是心疼：“我凶你也不知道躲，你怎麽這麽傻不拉幾！”

  “那你幹嘛要凶我，就不能溫柔一點兒對待我嗎？”葉初初雙手托腮，靠在浴缸邊緣上眨著眼睛看著他。

  溫柔……

  他倒是想。

  隻不過她這段時間以來做的哪件事情，是不惹他生氣的？

  無論是那天晚上對他的隱瞞，還是今天為了找回戒指，把自己弄成這副傷痕累累的模樣，都讓他氣到快要抓狂了！

  可他就是沒有辦法控製自己，不去在意她，不去疼惜她，甚至還為她一次又一次打破自己的原則。

  他真的……徹底栽在她的手裏了！

  葉初初等了半天，沒有等到他的回答，也並不在意，轉而笑了笑：“不過我覺得，其實這樣也挺好的，自從媽媽成為植物人以後，就再也沒有人關心過我了，有的時候，我都羨慕班上的同學們有那些愛凶他們的家長，隻有真正關心你、在意你的人，才會對你凶，你說對不對，淩夜爵？”

  她的目光純粹而又閃亮，定定地看著他。

  淩夜爵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好似被狠狠撞擊了一下，捧著她的臉果斷吻下去。

  浴室裏的溫度在不斷上升，氣氛漸漸變得旖旎。

  在他想要深入的那一刻，腦子裏忽然想到什麽，猛地鬆開她。

  “……淩、淩夜爵，你這是怎麽了？”葉初初簡直一頭霧水，有些羞赧地擦去唇角的唾液。

  “沒什麽。”淩夜爵已經恢複了冷靜，重新擠出一坨沐浴露在她的背上不斷揉搓，“洗澡就洗澡，不許勾、引我！”

  她勾、引他？

  明明是他先主動吻她的好不好？

  不過今晚的淩夜爵，總讓她有種不太對勁的感覺。

  葉初初沒有再多說什麽，乖乖地坐在浴缸裏，任由他給自己洗頭洗澡。

  淩夜爵雖然是養尊處優的少爺出身，但在跟她有關的事情上，一向都很細致而又一絲不苟。

  半個小時，他幫她洗完了澡，還吹幹了頭發，全程都沒有碰到手腳處的傷口。

  他順便也把自己給衝幹淨了，還讓傭人拿來醫藥箱，坐在床上沉默地給她剪指甲。

  葉初初就這麽看著他，剛才洗澡的時候沒覺得，這會兒他拿著指甲鉗，她才發現他的手抖得厲害，手背處還有青筋突起，他的額頭亦是。

  甚至眼白的地方布滿了紅血絲，看上去已經難受很久了。

  “淩夜爵，你毒發了？！”葉初初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她下意識地看了眼牆上的壁鍾，已經晚上九點了，也就是說，他整整忍了一個小時，都沒有在她麵前表現出來？

  都怪她！

  剛才還以為那枚戒指不見了，嚇得她整個人魂都飛了。

  又去海邊找了很久，以至於她把這麽重要的事都給忘記了！

  她從淩夜爵的手中奪過指甲鉗，捧住他的臉，仰頭就要去吻他。

  淩夜爵又是如同驚蟄一般，猛地伸手推開她：“不，不要……”

  他的聲音充滿痛苦，但卻透著一股子堅定。

  葉初初完全不能夠理解：“為什麽？”

  他們不是都已經和好了嗎？

  既然這樣，他為什麽寧可自己忍受著這種痛苦，也不願意用她的吻來解毒？

  “沒有為什麽……我說不要，就是不要！”淩夜爵的每一個字眼，幾乎都像是從齒縫當中擠出來的。

  他又去拿葉初初手裏的指甲鉗，固執地非得要替她剪掉那些卡滿小石子的指甲不可。

  他的雙手抖得越來越厲害，在被葉初初看穿他毒發以後，他索性連掩藏都不掩藏了，隻是用另一隻手牢牢握住右手的手腕，以免他動手去剪的時候也會抖得這麽劇烈。

  “哢嚓——”

  他終於剪下了第一片指甲。

  雖然對於疼痛的忍耐已經瀕臨極限，所幸的是，他並沒有剪到葉初初的皮肉，那些小石子也一粒一粒地掉了下來。

  他咬緊了牙關替她擦上藥，而後是第二片，第三片，第四片……

  一直等到剪完了所有的指甲，再處理完所有的傷口，他剛要鬆一口氣，就被葉初初突如其來的吻給堵住了唇瓣。

  她像是一頭衝上來的小獸，用十分生、澀而又僵硬的吻技努力啃噬著他的唇。

  卻是難得的主動。

  淩夜爵的大腦有過片刻的怔愣，就這麽低垂著眼瞼，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葉初初吻了一會兒，也不知道他的毒到底解了沒有，抬起頭，入目便是那雙用複雜而又深邃眼神凝視著她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