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麽能行？”吳芷萱不滿地道，“萬一你趁機在畫上麵動了手腳，讓我們辨認不出來，到時候又該怎麽算？”

  “隻是一筆而已，吳小姐的視力難道已經差到了這種地步，加完一筆之後，就連人都認不出來了嗎？”方墨行轉著筆，那一遝草稿紙被他按在小桌板上，就連一個邊角都沒有露出來。

  “夜爵，這……”吳芷萱沒了主意，隻得轉頭求助地看向淩夜爵。

  淩夜爵真是煩透了這個女人，又要興風作浪，又沒有可以掌控全局的能力。

  他大手一揮：“加！”

  就像方墨行所說的，隻是一筆而已，他就不信加完這一筆之後，他連畫上的人究竟是誰都認不出來！

  “那你們就稍等我一會兒。”

  方墨行終於將紙翻轉過來，低眸凝視著畫上的人，像是醞釀了片刻，才提筆落在紙上，筆鋒流暢而又輕盈，而且說是一筆，就是一筆，沒有任何的拖泥帶水。

  一陣細膩的沙沙聲落，他終於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淡淡道：“好了。”

  他把最上麵的那頁紙撕下來，再遞過去。

  吳芷萱剛才全程都緊盯著方墨行的一舉一動，生怕他會從中動手腳，這會兒亦是充滿了好奇，伸長了脖子想要去看紙上的內容。

  可是沒辦法。

  在這間屋子裏麵，她才是最沒有資格過問方墨行感情的那個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淩夜爵伸手接了過去，從他的表情來判斷畫上的人到底是不是葉初初。

  就見男人的目光在紙上落了幾秒，眉頭忽然深深地蹙了起來，帶著極大的不可思議。

  “姓方的，你確定，這——是你喜歡的女人？”淩夜爵的唇角勾著幾分冷然的笑意，吳芷萱卻無從判斷，這究竟是屬於嘲諷還是慍怒。

  但不管怎麽說，畫上的內容既然對淩夜爵而言是個壞消息，那麽對她來說，就一定是個好消息！

  她試探問了句：“夜爵，這位方先生喜歡的女孩子……難道是我們認識的人嗎？”

  淩夜爵對著方墨行冷冷一嗬：“豈止是認識？還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呢！”

  近在眼前……

  這四個字對於吳芷萱來說，簡直就像是一支鎮定劑那般，讓她懸吊許久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在這個房間裏，就隻有她和葉初初兩個是女人，而且她跟方墨行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任何的交集，淩夜爵口中所指的那個，除了葉初初之外，還能有誰呢？

  她今天終於能夠一雪前恥，親眼見到他們倆分手鬧崩的畫麵了！

  葉初初站在旁邊，也是不由地擰了擰眉。

  方墨行到底想要做些什麽？

  她不是都已經拒絕得很明確了，難道他以為，正式地向淩夜爵“宣戰”，他們就能處於一個公平競爭的位置了嗎？

  不，方墨行應該不至於那麽愚蠢才對，他肯定是有可以自圓其說的辦法，才會像現在這樣有恃無恐的。

  可他到底有什麽辦法啊？就非得急死她不可嗎！

  “夜爵，你現在應該相信了吧？我沒有欺騙你，我對你說過的一切，都是真的！”

  吳芷萱的神色有些激動，繼而又冷眼瞥向葉初初，“你的本事倒是真不小，已經得到了夜爵的心，居然還要再去勾搭另一個男人，葉初初，你這樣做，對得起夜爵嗎？對得起他為了你，就連東淩集團都可以甩手不要的決心嗎？”

  就算方墨行喜歡她，那也是方墨行的選擇，在她沒有正式表態之前，她又憑什麽這樣說她？

  葉初初張了張嘴，剛要說些什麽，就聽見靜謐的空氣當中，傳來“哎”的一聲低歎。

  “你歎什麽氣？”

  這一聲歎息，儼然是屬於方墨行的。

  吳芷萱這會兒正得意著，除了葉初初之外，也想給這個男人一點小小的教訓嚐嚐。

  “我在感慨，我付出的這份感情，大概率是得不到回報了。”方墨行搖了搖頭，一副失落不已的樣子。

  “那可未必！”吳芷萱勾唇冷冷地一笑，“也許，等到某天她落魄了，無家可歸的時候，你也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呢！”

  “是嗎？但你現在不是已經落魄到無家可歸了嗎？”

  方墨行依舊是那種淡到骨子裏的語調跟聲音，吳芷萱卻是驀地一愣，連帶同葉初初跟站在門口的向岩都吃了不小的一驚。

  “你、你剛才說什麽？把那句話……再給我重複一遍！”吳芷萱的聲音訥訥的。

  她今天遭受的打擊實在是太多了，以至於到了此時此刻，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方墨行抬眼打量著她：“吳小姐，我聽你的意思，可是一心向著淩少呢！你讓我再重複一遍，該不會隻是為了打擊我一下，好讓我徹底認清現實吧？”

  他眼中帶著幾分戲謔，可因為給人的感覺實在太過聰明而又出眾了，仿佛連話都自帶說服力。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的……”吳芷萱不可思議地喃喃道，而後一把從淩夜爵的手中奪過了那張畫。

  紙上畫著的，儼然是一個長發飄飄的女孩子。

  她跟葉初初都是長頭發，雖說兩個人的發色不一樣，但因為是用鉛筆畫的，從紙上也根本區別不出來。

  五官他是用簡筆畫的，看上去略微有些抽象，隻是那雙眼睛——

  吳芷萱也不知道為什麽，在看到那雙眼睛的第一秒，她就覺得畫上的人是她自己。

  “這……這怎麽可能？！”吳芷萱忍不住地咆哮道，“你畫的人怎麽會是我？我們根本就沒有任何交集啊，而且在今天之前，甚至都沒有見過麵！”

  “我們見過啊。”

  “在哪裏？”

  “錢家的訂婚宴上。”方墨行淡淡說，“那天我還特地問過你，那枚紅寶石胸針，你究竟能不能看出真假來。”

  “可你那天幫的人是葉初初，你是為了幫她才這麽問我的！”

  “那又如何？難道我就非得要眼睜睜地看著你做錯事，這才是喜歡一個人該有的態度嗎？”方墨行的眼中不知為何，平添了幾分落寞跟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