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方墨行疼得直叫喚，不過針筒還拿在護士的手裏，他不敢招惹這個手持“武器”的人。

  隻能回頭吼另一個：“葉初初，你什麽毛病？連我打不打針你都要管？”

  “嗯，如果你不想讓我管的話，頂多等到你的腳傷徹底治好，我以後再也不來煩你就是了。”葉初初按著他的手臂，頭也不抬地說。

  正好護士把針打完，緩緩抽出了針頭。

  葉初初用消毒棉球替他按壓了一會兒，確定血液不會再流出來，這才扔掉站起身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等、等等！”方墨行開口叫住她。

  他當然不是真的怪葉初初多管閑事，自從昨晚見過她鮮血淋漓的樣子之後，此刻她能安然無恙地站在自己麵前，他高興都還來不及，怎麽會嫌她煩呢？

  “咳……你的身體好些了嗎？”方墨行不太習慣問這些關心人的話，有些不自在地輕輕咳了兩聲。

  “好多了，醫生讓我再稍微休息兩天，說是補補血就能出院了。”葉初初抬眸看著他，“隻要你能每天按時地打針，擦藥，也許我還能好得再快一些。”

  方墨行聽出她話裏的關切，不由地嗤笑一聲：“葉初初，你又不是我叔兒，怎麽還教訓起我來了？”

  “對了，你腳傷得這麽嚴重，方教授還沒來看過你嗎？”葉初初隨口問道。

  她記得剛才好像隱約聽見護士們說家屬聯係不上來著，但方教授，應該不至於聯係不上吧？

  “我沒告訴他。”

  方墨行淡淡道，見葉初初的眼裏全是震驚，他抿了抿唇，不情不願地解釋，“我叔兒這段時間正在忙著趕一篇很重要的論文，更何況，就我這點小傷，有必要再多一個人來擔驚受怕的嗎？”

  ……小傷？

  葉初初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剛才護士明明說那顆釘子差點兒釘穿他的腳掌，這句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環顧了一圈這個病房，她連杯水都沒有找到，不禁問道：“你的午飯呢？”

  “等你走了，我就去吃了。”

  “你又準備自己走著下樓去？”

  方墨行：“……”

  她怎麽說“又”，難道他昨晚下樓的事情也已經被她給知道了？

  “不行！”葉初初堅決地搖了搖頭，“你還是好好在病房裏待著吧，我去幫你買。”

  “喂……”

  方墨行猛地從床上起身，試圖攔下她，慌亂之中抓住了葉初初的一根手指，那種細膩而又溫熱的觸感讓他渾身一僵。

  葉初初的臉色也發了燙，從他掌心之中抽回自己的手指：“你幹嘛？”

  “沒、沒什麽……”方墨行的聲音訥訥的，好半晌才直視著她的眼睛，道，“你不是說過，不會陪我一起吃飯的嗎？”

  他又想起了自己對葉初初表明心跡的那一天，為了拒絕他，她甚至連一丁點兒模棱兩可的希望都沒有留給他。

  “不會陪那個想要追我的方墨行吃飯，但是會陪救我出火場的方墨行吃飯。”葉初初糾正道，“順便——上次買藥的錢還沒有還給你，請你吃飯，這樣我們就算是扯平了。”

  她永遠都是這樣。

  如果想要拒絕一個人，就會跟對方徹底劃清界限，再是細微的恩惠跟人情都不會欠。

  方墨行將手枕在腦後，往病床上懶洋洋地一靠：“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吃了！”

  葉初初簡直無語：“方墨行，你還是小孩子嗎？居然拿不吃飯來慪氣！”

  “那你是我叔兒還是我媽，管我管得這麽寬！”

  “你……”葉初初都快氣笑了，“有的時候，我發現你還真是挺幼稚的，怕打針又不肯吃飯，比兒科裏的那些小朋友都好不到哪裏去！”

  “可你喜歡的，不就是這樣的嗎？”

  那個淩夜爵，在他看來也沒有成熟到哪裏去，不懂得隱忍跟權衡，做事隻憑衝動跟自己的喜好。

  葉初初低頭緊抿著唇，不想回應這麽無聊的話題。

  方墨行兀自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不過他確實把你看得很重要，比任何東西都重要。”

  葉初初不由地愣了愣，她是知道方墨行跟淩夜爵一塊兒去廢棄寫字樓裏救的她，早在綁匪捂住她跟康納德太太嘴巴的時候，她就已經聽到方墨行的聲音了。

  但他們之間具體說過些什麽，才會讓方墨行有如此的印象，她卻不得而知。

  這種事情，總也不好去問淩夜爵。

  她從櫃子裏拿出些一次性的紙杯，給他倒了熱水：“所以，你現在終於打算放棄了嗎？”

  “為什麽要放棄？”方墨行很不能理解地聳了聳肩膀。

  葉初初：“？？？”

  都肯為自己的“情敵”說好話了，這不是放棄還能是什麽？

  方墨行接過她手裏的水杯，溫度恰到好處，他舒舒服服地喝了一口：“他能為你做到的事情，我一樣可以，甚至於，他不能為你做到的那些事情，或許我也能夠做到，你確定不考慮一下我嗎？”

  “有什麽事情是他做不到，但你卻可以的？”葉初初順著他的話往下問了句。

  “這得等到你答應我了，我才能夠告訴你！”方墨行故作神秘地賣了個關子，隨即又道，“更何況，你不是還在吃避孕藥嗎？在你們沒有孩子之前，我覺得我的機會還是挺大的，放棄豈不是太可惜了嗎？”

  葉初初：“……”

  不，她不會答應，他也沒有什麽機會。

  “算了，我去買飯了！反正不管我再怎麽拒絕，你也壓根沒打算放棄，還是別委屈自己的肚子了。”再待下去，她怕自己會被方墨行給活活氣死，還是出去轉一轉吧！

  “喂，葉初初。”見她轉身要走，方墨行在背後開口叫住她，“不管發生什麽事，又或者說你遇到了什麽樣的難處，我都會幫你的，隻要你開口。”

  這番話，聽上去有些莫名其妙的，葉初初也沒有深想，很快走出病房下了樓。

  跟她往反方向上來的另一部電梯裏麵，吳芷萱戴著墨鏡以及漁夫帽，正警惕地看著四周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