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就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淩夜爵。

  以前他們倆打打鬧鬧，鬥鬥嘴什麽的，她好似能夠把合約的事暫時忘記，覺得這一年或許不會太難熬的。

  可自從淩朗出現以後，這一切就都變了。

  不，準確地來說，應該是她從未認清過現實吧？

  她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再去想。

  ——

  走廊外。

  淩夜爵剛走出病房，就見到向岩迎了上來，壓低聲音對他道：“淩少，葉小姐睡下了嗎？霍醫生已經在樓下了，現在隨時都可以讓他上來。”

  霍醫生是專門給淩夜爵治療他每周六發作的那種毒症的，大半夜的他出現在這裏，目的也就不言而喻。

  淩夜爵的瞳孔不由地微微縮了一下：“要……要這麽快嗎？”

  “查出來肯定還是需要費些時間的，不過葉小姐的血液標本得盡快取，今晚就是個很好的機會。”向岩解釋道。

  雖然不知道葉初初究竟是如何起到緩解淩夜爵痛苦的作用，但能夠查取出一個人身上最多信息的途徑，除了骨髓也就隻剩下血液了。

  骨髓相對來說要麻煩一些，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也不會走這個路子。

  但血液卻是再方便不過了。

  加之葉初初如今又住了院，隻要他們冒充醫護人員說要給她做個血檢，絕對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可葉初初……葉初初她現在身體不太舒服！”淩夜爵的臉上難得露出了幾分僵硬的神色。

  向岩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淩少，抽血不會影響到身體健康的，更何況，霍醫生說隻要抽取一毫升就可以了，給葉小姐注射一支鎮定劑的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淩夜爵厲聲打斷：“鎮定劑？那是能胡亂開的東西嗎！萬一不小心弄錯了劑量，把她給注射死了怎麽辦？”

  向岩：“……”

  他活了這麽多年，也沒聽說過有誰是被鎮定劑給注射死的啊！

  但作為淩夜爵的特別助理，他已經從自家老板這番別別扭扭的話當中聽出深意來了。

  ——他不想查葉初初的血。

  雖然他也想不通理由，不過事關重大，該提醒的話他還是要說的。

  “淩少，您已經受這種痛苦折磨整整三年了，每個禮拜六晚上毒發的時候，就像有數不清的針在身上紮一樣，這種感覺沒人能比您更加清楚，雖說霍醫生已經研發出了一種可以暫時克製痛苦的藥，但那畢竟不是長久之計，至於葉小姐……”

  他想到那天晚上葉初初被抱出廢舊倉庫時的慘樣，在外麵他都聽見了，哀嚎夾雜低泣的聲音響徹了整整兩個小時。

  連他這種局外人都忍不住有些同情她。

  他頓了頓，又說：“至於葉小姐，想來那天晚上的事情對她也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如果能夠盡早解開她身上的秘密，這樣您跟她之間的合約也可以早點結束，對你們雙方來說，都是一件好事，不是嗎？”

  提前結束……

  淩夜爵反複思考著向岩的話。

  他說得很對，也很有道理。

  最初他發現葉初初的吻有著緩解痛楚的特殊功效時，就是這麽打算的。

  可是為什麽，才過了短短的一個禮拜，如今他一聽到那個女人很有可能會提前消失在自己的生活裏，居然連呼吸都變得有些發緊？

  “再、再過一段時間……”

  也不知向岩等了多久，才終於等到淩夜爵的這麽一句回複。

  他朝不遠處的病房門口望了一眼，最終無奈地抬腳離開了。

  ——

  大概是因為昏迷太久的關係，這一晚，葉初初睡得並不好。

  天光剛放亮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有些艱澀地從床上下來，雙腿依舊沒什麽力氣。

  這是她連續幾天沒吃東西，隻注射葡萄糖的緣故。

  葉初初扶著床沿慢慢地走下來，昨晚她喝光了那一大杯水，現在隻想上個廁所。

  還沒來得及走到衛生間，病房的門突然開了。

  淩夜爵一見到她下了床，臉色頓時沉冷下來：“誰讓你下來的？”

  昨晚明明見她根本連路都走不了！

  葉初初簡直嚇得腿軟，她現在是連下床的自由都沒有了嗎？

  “對、對不起……淩少，我現在就回去……馬上回去！”

  她的聲音磕磕巴巴的，還帶著顫，聽得淩夜爵心裏頭實在不是滋味兒。

  在她眼裏，他都已經凶成這副樣子，隻是說句話就讓她覺得害怕了嗎？

  他走過去，輕輕拉住她的胳膊將她扶起來：“你剛才，準備做什麽？”

  “啊？”葉初初懵了下，然後才有些尷尬地回答道，“上、上廁所。”

  “還能走路嗎？”

  “能的……”

  雖然葉初初這麽說，可淩夜爵還是一把將她給打橫抱了起來，看著她扭扭捏捏地在自己麵前走路他就覺得血脈噴張。

  想拉著她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再重溫一遍。

  他抱著她走進促狹的洗手間，將她放在了馬桶上，然後很自覺地走了出去。

  葉初初上完廁所，又慢吞吞地刷牙洗臉，隻盼著淩夜爵等得無聊，自己主動先離開了。

  可是等半個小時之後她再出去，卻發現淩夜爵還坐在沙發上。

  她頓時傻眼了，淩夜爵可不是個好脾氣的人，浪費他的半個小時比浪費別人的半個月還要來得罪過。

  “淩少，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在裏麵磨那麽長的時間讓你等的！”

  經過那一晚，她麵對淩夜爵已經不如剛開始時那樣有自己的小脾氣。

  卑躬屈膝，又戰戰兢兢的。

  仿佛他是什麽毒蛇猛獸一般，讓她除了害怕再也提不起其他任何的情緒來。

  “你就……這麽怕我嗎？”

  淩夜爵走過去，想要摸一摸她的臉蛋，卻被葉初初下意識地躲開，他伸出去的手頓時僵在了半空。

  “我沒在等你，所以，不用跟我道歉。”他將手收了回來，不動聲色地抄進褲兜裏。

  有護士敲了敲門進來替她做日常檢查，淩夜爵就退居一旁，安安靜靜地看著她們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