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二百零四章 真正的錦鯉之光
作者:白桃甜粥      更新:2023-04-15 17:13      字數:115972
  第二千二百零四章 真正的錦鯉之光

    第二千二百零四章 真正的錦鯉之光

    “我從小就跟在她身邊,實在不忍看她再這樣下去,就算這一切都隻是巧合,我也必須試一試!”

    “何況,也許大師你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已經修得正法了呢?”

    柳柳哽咽:“隻要有一絲機會,我都會為公主嚐試的。”

    空覺看著她如此,心中不忍。

    他重重地歎氣。

    “秋天寒涼,你跪在門口,恐怕對身體不好,你進來吧。”

    “貧僧還有一會才做完早課,這期間,你可以從旁聆聽,於心中發願,不必再跪我了。”

    柳柳感激不盡。

    她跟著空覺進屋以後,看著空覺盤腿坐在榻上。

    光芒從他身後的窗子照耀進來,輕柔地覆蓋在他洗幹淨的袈裟上。

    空覺生的俊秀,眉眼儒雅淡然,有著出家人的悠遠和寬廣。

    柳柳坐在他對麵,也沒有覺得不自然。

    她看著空覺從脖子上將佛珠拿下來,忙道:“這個我知道,從前我陪公主去寺廟裏,也看到大和尚們撚動佛珠念經。”

    空覺看她一眼,將佛珠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我做早課的時候,不撚佛珠,取下來是因為,它有些礙事。”

    柳柳:“額……這樣啊,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隨後,空覺重新拿起瓷碗和筷子。

    柳柳立刻站起來:“大師餓了嗎?我無以為報,可以幫大師做些飯菜送來。”

    空覺捏緊瓷碗,眉頭輕蹙以後舒展,他沉沉地深呼吸。

    “你坐下吧,這瓷碗,並非用來吃飯的。”

    柳柳困惑地坐下。

    隨後,她就看著空覺開始輕輕敲碗。

    響聲充滿節奏。

    瓷碗在他手裏,有著一種寧靜的聲音。

    柳柳不由得聽入神了,隨後她雙手合十,虔誠的在心中許願——

    希望四公主淩輕歌的病情,快點好起來。

    空覺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有這種幫人實現願望的能力。

    但,他隻希望,這世間的苦難人,可以少一點。

    陽光鋪灑在他二人身上。

    一個心性淡泊寧靜,一個在俗世中掙紮。

    他們殊不知,顧諾兒所居住的殿宇,就在旁邊。

    而整座宮殿,浸潤了少女無與倫比的錦鯉之力,正散發著凡人看不見的淡淡金光。

    這些淡光,隻要沾上一點,都會讓正直之人夢想成真。

    讓心懷不軌之人被反噬,惡有惡報,付出代價。

    此時。

    魏滄的府中。

    顧諾兒和夜司明坐在待客用的花園六角亭內,享受著桌上的美食。

    一桌餐肴即將用完,魏滄和袁古因為高興,喝了不少酒。

    這會兒,臉上酡紅,袁古說話都有些不清楚了。

    最後,他“怦”的一聲倒在桌子上。

    顧諾兒忙道:“咕咕沒事吧?!”

    魏滄哈哈笑著,擺擺大掌:“他喝多了,不要緊,袁古一向酒量差!”

    說完,他叫來家仆,將袁古抬去一旁的房間休息。

    顧諾兒反觀魏滄,也喝多了,眼神強撐著清醒,卻有些迷離。

    夜司明喝了他們兩個人的一倍,這會冷白的麵色,俊朗淡定。

    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潤了潤喉。

    “你要是也喝多了,就去休息吧。”夜司明冷冷道。

  第二千二百零五章 居然有狼!

    第二千二百零五章 居然有狼!

    魏滄搖頭,他看著顧諾兒和夜司明。

    “你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心裏,特別高興。”

    說完,魏滄捶桌哀呼:“我好想去大齊看望你們,可惜皇上讓我做到六十歲,才能告老還鄉。”

    隨後,魏滄哽咽,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一樣。

    顧諾兒和夜司明對視一眼。

    少女忍不住偷笑。

    平時魏滄為人很是嚴肅,原來喝醉了以後,竟是這樣。

    顧諾兒不由得問:“嘟嘟,那陸嘉清呢?這次回來,我怎麽沒看到他?”

    魏滄直起身,朝後看:“他今天也來了,奇怪,怎麽這會還沒過來,來人!去看看嘉清幹什麽去了!”

    他自己撐著身子站起來,仿佛打算親自去找。

    奈何搖搖欲墜。

    顧諾兒看向夜司明:“司明哥哥……”

    夜司明放下茶杯,冷著臉起身,一把拎住魏滄的衣領子。

    “我去將他送到那邊的房間裏休息。”

    少年說罷,就輕而易舉地提溜起高大的壯漢離開亭子。

    顧諾兒呼出一口氣,轉眸看向亭邊的水景粼粼。

    這個宅子,是淩天殷賞賜給魏滄的。

    占地較廣,最為特別的,要數這貫通府中的一汪湖泊。

    水色雅致,一座木橋修建其上,直通對岸。

    顧諾兒水眸無意中掃過對麵的院子,黑眸忽而一縮,察覺出一些不對勁。

    她眯起眼睛,悄然翻轉手腕,放出一息靈氣去探究。

    不多時,靈氣飛去對岸,在靠近院子的時候,忽然散去。

    顧諾兒刹那間站起身。

    這府中,居然有妖!

    她當即提裙,順著水上長廊,快步朝那院子走去。

    院子裏。

    一個身形頎長儒雅的貴公子,站在緊閉的門外。

    “兔兒,開門,再不過去,他們就要走了。”

    陸嘉清如今已十六七歲,正是如玉俊秀的年紀。

    他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急。

    門內,卻傳來一個少女嗚咽的嘟囔:“我不去,外麵,太可怕了。”

    她剛剛瞟了一眼,居然有狼!

    這要是去了,還不得馬上被吃了?

    她就這麽一點道行,肯定不夠塞牙縫的。

    想到這裏,屋內傳來嚶嚶委屈的哭聲。

    陸嘉清安撫說:“可是你不是一直想親眼看看,當初救了你的那個公主嗎?今日她也來了,你真的不想去見見她?”

    門內的少女沉默一瞬,猶豫地道:“可是我害怕……”

    陸嘉清正想繼續勸說。

    身後,卻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嘉清小弟弟,是你嗎?”

    陸嘉清連忙回頭。

    隻見院子門口,顧諾兒的身姿,立在搖曳的秋風花影中,美的就像是一朵盛開的牡丹。

    “小姐姐!”陸嘉清高興地呼喚。

    他快步跑到顧諾兒麵前:“終於又見麵了!沒想到,你還認得我。”

    顧諾兒眉眼彎彎,笑的嬌麗。

    “剛剛我看見你,還不敢相認,你都比我高出一個頭了!”

    陸嘉清輕笑:“那是自然。”

    顧諾兒剛剛聽到了女孩子的哭聲,但是自從她進了這個院子,那哭聲就不見了。

    她暗中查探,妖氣不是陸嘉清身上的。

    而是……

    顧諾兒笑盈盈的目光看向他身後:“你是不是還帶著一位朋友?她怎麽不出來呢?”

  第二千二百零六章 公主,奶黃好想你喔!

    第二千二百零六章 公主,奶黃好想你喔!

    陸嘉清聽言,他當即左顧右盼,確認周圍沒人。

    “公主小姐姐,你還記得,當初你救了一隻兔子,給她起名奶黃嗎?”

    顧諾兒回憶了一下,輕輕點頭。

    陸嘉清神秘地眨了眨俊秀的眼睛:“果真如你所說,她是小兔精!”

    少女驚訝:“什麽?!”

    當初,她本是一句戲言,嚇唬陸嘉清玩。

    沒想到,那隻病懨懨的小兔子,居然真的能修煉成精?

    陸嘉清頷首:“一開始,奶黃的壽命就比別的兔子要長,我還有些納悶。”

    “直到三年前,我回到屋內,看見一個嬌小的女孩,在啃我給奶黃準備的蘿卜。”

    他將事情經過,告訴給顧諾兒聽。

    顧諾兒不由得沉默了。

    奶黃原本就是普通的兔子,因為她的一句錦鯉玉言,十年的時間,竟然修煉成精。

    比尋常的妖物更要快。

    顧諾兒無奈搖頭。

    不得不說是機緣使然。

    她走到門前,好奇地問:“既然如此,她對我應當不陌生,為何閉門不出呢?”

    陸嘉清為難道:“許是小兔怕生,我勸了好久,她都說害怕。”

    顧諾兒猜測,或許是因為夜司明的原因。

    陸嘉清不知道夜司明的真實身份,但小兔妖定能察覺到強大的氣息。

    於是,少女想了想,輕輕拍門,聲音開朗道:“奶黃,你還記得我嗎?”

    門內傳來一陣激動的碰撞聲,像是小兔妖把桌子撞倒了。

    陸嘉清著急問:“小兔,你沒受傷吧?!”

    一道興奮的小姑娘音從門內傳來:“公主,真的是你嗎?”

    顧諾兒頷首:“是呀,就我一個人,你把門打開,我們好好聊一聊。”

    她話音剛落,門內的小兔妖,就豁然敞開門扉。

    顧諾兒還沒看清她的樣貌,就被一團嬌小的身影撲進懷裏。

    “哎呀——!”顧諾兒沒反應過來,往後仰倒。

    陸嘉清急忙出手,扶住了她二人。

    小兔妖拿腦袋,不斷地蹭著顧諾兒的心口:“公主,奶黃好想你喔!”

    陸嘉清連忙將她拽開:“小兔,不得無禮!”

    顧諾兒呼出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襟。

    小兔妖的熱情很讓她意外。

    奶黃站在陸嘉清旁邊,笑眯眯地歪頭:“不好意思,我太激動啦。”

    顧諾兒捂著心口,粼粼水眸打量著化作人形的小兔妖。

    隻見她長得實在嬌小可愛,外貌看起來就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

    身量不高,一張圓圓的臉蛋上,長著一對黑黑的大眼睛,很是可愛精致。

    她鼻尖有些紅,櫻桃小嘴裏,兩顆門牙稍微有點長,笑起來有兩個酒窩。

    小兔妖穿著橙藍相間的羅裙,皮膚白白的,眉心中,專門用花鈿點了一顆圓圓的黃色小痣。

    顧諾兒雖有驚訝,但更多的是欣喜。

    “奶黃,我沒想到,你竟真的可以幻化人形。”

    小兔妖笑的乖巧可愛:“公主真好,沒有被我的樣子嚇一跳,當初陸哥哥剛看到的時候,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呢!”

    陸嘉清麵色閃過不自然的尷尬。

    他輕咳一聲:“都過去了,就別再提了。”

  第二千二百零七章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

    第二千二百零七章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

    顧諾兒和他們一起進屋,小兔妖極其乖巧地給她倒了杯茶。

    隨後,她就像個小跟班一樣。

    陸嘉清坐著,她站在他身後,從腰包裏掏出一根新鮮的胡蘿卜啃。

    顧諾兒水眸從她身上移開,看向陸嘉清,笑問:“那這幾年,你一直都將奶黃帶在身邊?”

    陸嘉清認真點頭:“從一開始我就在用心照料她,後來奶黃變成人以後,我廢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將她留下來。”

    “我謊稱她是我從街上救回來的苦命女子,起初我母親不同意她留下來,後來拗不過我,也就答應了。”

    奶黃咬著胡蘿卜,接話說:“陸哥哥說,我現在是他身邊的小書童!”

    陸嘉清看著顧諾兒,好奇詢問:“當初公主小姐姐帶在身邊的那個妖精呢,這次也帶來了嗎?”

    顧諾兒眨了眨長睫,猜測陸嘉清說的應該是胡膩。

    她笑了笑:“沒帶,把他留在家裏了。”

    遠在大齊的胡膩,正在幫張媛宜搬東西,不知為何,他忽然打了個噴嚏。

    “秋天真是來了啊。”他搓了搓胳膊,望著天空感慨。

    陸嘉清聞言,有些失望。

    原本還想跟顧諾兒交流一下,飼養妖精的經驗呢。

    陸嘉清幹脆不提這茬,轉而問道:“其實我前幾天就想帶著奶黃主動去宮裏拜訪公主小姐姐,可是我舅舅說,你們正忙於深殿下的事。”

    “深殿下不慎殺人的事,我也聽說了,想必公主小姐姐,你們這次會幫他洗清冤名吧?”

    顧諾兒抬起烏黑的水眸望著他:“你也覺得深兒是被冤枉的?”

    陸嘉清重重點頭。

    “梁禦史為人清廉,在坊間名聲頗好,他曾自費舉辦義講,我去聽過兩次,實在敬佩他的為人。”

    “深殿下與梁禦史,曾連續三年,冬天施粥,夏天布棚,幫助百姓救濟窮困。”

    “常聽我舅舅說,深殿下能得此良師益友,來日若登基為帝,定能為百姓們謀福祉。”

    “所以,我是絕對不相信,這樣一個互相敬愛的老師與學生,會彼此傷害,這其中定有隱情!”

    顧諾兒抿唇,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我也正在追查真相。”

    “可梁禦史已經身故,據說,連他的屍首都已經被焚毀了,我想證明他是先中了毒,都無計可施。”

    陸嘉清一愣,旋即擰眉:“中毒?原來,梁禦史死之前,曾中過毒嗎?”

    顧諾兒點頭。

    陸嘉清馬上說道:“梁禦史被殺當日早上,我曾帶著奶黃去看望過他。”

    “因為曾聽他義講,敬佩他的為人,更重要的是,奶黃她……”

    他沒說完,小兔妖已經激動地道:“我最愛吃梁禦史家裏自己種的蘿卜!”

    陸嘉清無奈一笑:“梁禦史出事後,奶黃才告訴我,她每天晚上會偷偷溜去他家吃蘿卜。”

    “因此我覺得內疚,本想著去牢獄裏探望一番,看看有什麽可以幫忙的,然而我去的時候,梁禦史已經精神不濟了。”

    陸嘉清回憶說:“如果你說他是中了毒,我現下想起來,我們去時,梁禦史已經用完了牢飯。”

  第二千二百零八章 我用三根胡蘿卜發誓!

    第二千二百零八章 我用三根胡蘿卜發誓!

    顧諾兒凝眸:“除了牢飯,還有什麽可疑之人嗎?”

    “若梁禦史是因為吃飯中毒,那麽,下毒之人,必定是牢獄中的獄卒!”

    陸嘉清連連點頭:“如此一想,我們進去的時候,確實和一個送飯的獄卒擦肩而過。”

    “而且他手中提著食盒,裏麵放著梁禦史用完的飯菜。”

    不過……

    陸嘉清滿臉遺憾:“對不起,當時我沒注意,更沒看清楚他的樣貌。”

    獄卒穿的都一樣,再讓陸嘉清去指認,他根本認不出來。

    沒有看到是誰下毒,也就不確定是不是毒就在飯裏。

    顧諾兒心中燃起的希望,跟著寂滅下去。

    然而這時,小兔妖跟著想了半天,忽然眼中一亮。

    “公主公主,奶黃知道!”

    倆人看向小兔妖。

    隻見她鼻尖粉紅,臉蛋更是白嫩,相得益彰,眼中亮著激動。

    “那個獄卒,我雖然沒看到臉,但是他走起路來,左腳和右腳聲音不一樣。”

    顧諾兒驚圓了美眸:“聲音?”

    奶黃認真點頭:“左腳重,右腳輕!”

    兔子的聽力極好,過於敏感的它們,靠聽力來辨別危險。

    所以,奶黃若是留意到的,應該不會有錯。

    陸嘉清捏著下巴沉吟:“難道是因為腳掌不一樣大小?”

    這時,一道冰冷的聲音從外傳進來——

    “不是,若左右腳落地聲音不同,那麽,對方應當是個跛子。”

    顧諾兒看向門外,笑道:“司明哥哥!”

    夜司明跨門而入,走到顧諾兒麵前,捏住她的細弱的手掌。

    “跑到這裏怎麽不說一聲。”他言語中隻有關懷,沒有責怪。

    顧諾兒撒嬌一笑:“我想著能見到嘉清小弟弟,一時間忘了。”

    陸嘉清連忙站起身,拱手時彬彬有禮:“參見顯王。”

    夜司明頷首免禮。

    陸嘉清側首呼喚:“奶黃,過來見過……額……奶黃?”

    三人隻見,方才還激動說話的小兔妖,把自己的頭全部埋在被子裏,隻露出一個小屁股,身子瑟瑟發抖。

    她兀自嘟囔:“別吃我,別吃我……”

    夜司明擰起長眉,很是狐疑。

    顧諾兒踮腳,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夜司明薄眸中,這才化開冷霧,轉而挑起一絲嗤笑。

    “我不愛吃兔肉。”

    陸嘉清困惑:“啊?王爺此話何意。”

    夜司明冷看他一眼:“沒什麽。”

    奶黃聽見這句話,小心翼翼地揭開被子,朝他們看了一眼。

    顧諾兒挽著夜司明的手,她笑的溫婉嬌麗。

    “奶黃快來,我們繼續聊,你仔細告訴我,確定是左右腳的聲音不一樣,對嗎?”

    奶黃披著被子,默默地走下來。

    她飛快地看了夜司明一眼,隨後躲去了陸嘉清的身邊。

    “是呀,”小兔妖點頭:“我用三根胡蘿卜發誓,絕對沒有記錯。”

    顧諾兒看著夜司明:“司明哥哥,我覺得我們有線索了!”

    雖然還沒找到那個叫沈文泰的門客,但,可以先從拷問獄卒開始調查。

    事不宜遲,現在就得動身。

    “奶黃,嘉清,改日等此事塵埃落定,我再請你們入宮賞宴。”

    顧諾兒說罷,拉著夜司明的手,轉身就走。

  第二千二百零九章 積勞成疾,身心交瘁

    第二千二百零九章 積勞成疾,身心交瘁

    陸嘉清追出門外。

    “哎!公主小姐姐,有任何需要的事,盡快來找我啊!”

    夜司明和顧諾兒,腳步極快的離開院子。

    奶黃看見那隻大狼妖走了,手拍心口:“好險!嚇得我尾巴差點冒出來了。”

    因為魏滄喝多了,夜司明幫家仆,扶著他去休息。

    隨後兩個人和魏府的管家說了一聲,就乘坐馬車前往曾關押梁禦史的大理寺牢獄。

    可沒想到,這次,他們倆連門都沒進去。

    大理寺牢獄的守衛,用兩把銀槍擋住了顧諾兒的去路。

    “請王爺和公主見諒,沒有太子殿下的手諭,我們不能放行!”

    顧諾兒微微蹙眉:“連我也進不得?”

    守衛抱拳:“對不住公主殿下,牢中關押著的犯人,個個幹係重大,我們不能放您進去。”

    夜司明鬆了鬆袖口,桀驁不馴道:“和他們囉嗦什麽。”

    顧諾兒一把握住夜司明的手。

    她拉著他轉身,回到了馬車上。

    夜司明不解:“怎麽不讓我動手,我可以保證不打死他們。”

    顧諾兒搖頭:“若是在大齊,我們這麽做,沒關係。”

    “可眼下西黎中,雲麟洲掌握大權,皇帝淩又在病中,我怕我們動了手,反而讓雲麟洲借機為難。”

    畢竟,皇帝淩不像她爹爹顧熠寒。

    顧熠寒不怕背上暴君的名聲,他看不慣的大臣,殺就殺了。

    可現在,西黎上上下下,有一大半的江山,都被雲麟洲握在手上。

    夜司明冷著眉眼,打量大理寺的門庭。

    “大理寺與刑部沆瀣一氣,而刑部又在雲麟洲手上,不讓我們進去,定是雲麟洲特意吩咐的。”

    顧諾兒不置可否。

    她想了想:“我們還是先回宮,我去看看皇帝淩的身體情況,再做下一步打算。”

    待倆人回到宮中。

    夜司明將顧諾兒送到了奉天殿外。

    守門的大太監幫忙通傳,不一會,顧諾兒便被引入殿內。

    “咳咳——”

    她剛進去,就聽到淩天殷劇烈的咳嗽聲。

    仿佛一夜之間變得更嚴重了。

    繞過前殿屏風,顧諾兒看見淩天殷披著龍袍,麵色有著一些蒼白,但還在強撐身體批閱奏折。

    看見顧諾兒來了,淩天殷立刻放下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諾兒小丫頭,來的正好,朕這裏有兩盤甜葡糕,是大齊沒有的,你一定要嚐嚐。”

    顧諾兒站在禦桌前,她看著堆積成小山的奏折。

    “皇帝淩,你都病成這樣了,為什麽還要處理政務,等休息好了,再做也不遲。”

    淩天殷擺擺手:“雖然現在有太子事事幫朕打理,但有些要務,還是要捏在自己手上。”

    顧諾兒走上前,輕輕地捏住他的手腕。

    淩天殷哈哈朗笑:“諾兒還會把脈?”

    顧諾兒水眸黑潤:“會一點點,看你的病,應該不成問題。”

    淩天殷還想說話,顧諾兒立刻道:“噓!讓我好好把脈。”

    於是,這位九五之尊,立刻乖乖閉上了嘴,像個等待結果的小孩子。

    顧諾兒感受著淩天殷的脈象,黑眸深處,漸漸泛起波瀾。

    積勞成疾,身心交瘁。

    淩天殷的身體,不樂觀。

  第二千二百一十章 有多少個十年可以等?

    第二千二百一十章 有多少個十年可以等?

    顧諾兒沉吟了片刻。

    她問道:“有紙嗎,我寫一個藥方給你。”

    淩天殷連忙看向自己的桌案。

    除了奏折,就是文書。

    他不願讓顧諾兒等著,就將一份奏折取來。

    “寫背麵。”淩天殷說著,順帶將自己的朱批,遞給了顧諾兒。

    又怕顧諾兒彎腰站著寫太累,他主動起身。

    “來,諾兒小丫頭,你坐龍椅上,好好寫!”

    顧諾兒也沒有跟他扭捏客氣,直接坐上龍座。

    少女腰板挺直,氣質清雅流華,自有一番白牡丹般的俏麗。

    淩天殷滿意地看著她的側顏。

    真好,這就是他的女兒!

    雖然是從顧熠寒那搶來的。

    顧諾兒將藥方寫完以後,吹了吹半幹的墨。

    她道:“皇帝淩,這個藥方,你每天要服用三次。一次都不可以落下,知道嗎?”

    淩天殷笑的合不攏嘴:“好好好,別說三次,一天五次,幹爹也能喝!”

    說著,他叫來大太監,將奏折直接遞去。

    “把公主開的藥方送去太醫院,讓他們立刻配藥,朕要日日服用!”

    大太監一怔:“是。”

    顧諾兒眨著長睫:“以後,我隔幾天就來抽查一次,你若是沒有好好喝藥,我就馬上回大齊!”

    淩天殷深邃的眼睛內迸發欣喜。

    “諾兒,你是說,你會多留幾天?”

    一開始,他知道顧諾兒參加完太子大婚就會離開西黎,淩天殷感到很是不舍與傷心。

    畢竟,距離上一次見到顧諾兒,已經過去了十年。

    而他的人生,有多少個十年可以等?

    顧諾兒輕輕點頭:“我打算多留一些時日,過完年再走。”

    因為,淩輕歌的病還沒好,她不放心離開。

    何況淩深的冤名還沒有洗清。

    以及淩天殷更是病著。

    這其中種種,都讓顧諾兒放心不下。

    她不願曾做的那個夢成真。

    淩天殷聞言,高興地來回踱步:“好啊,實在是太好了!你能留下來過年,幹爹這就讓人去著手安排。”

    顧諾兒驚訝:“距離過年還有兩個多月呢!”

    “不早了!提前籌備,才能讓你在西黎過個好年。”

    接下來兩日。

    淩天殷逢人就炫耀:“朕的千璃,關心朕的身體,給朕開藥,你們家中的女兒,可懂醫術?可有如此體貼?”

    大臣們隻能賠笑。

    後妃們默默恭維。

    尤其是當淩天殷問到戶部尚書陶大人的時候。

    陶大人一臉尷尬:“皇上得此愛女,真是天降洪福。”

    他一想到自己的女兒滿臉疤痕,而皇上還故意在他麵前炫耀。

    陶大人就不滿的很。

    什麽千璃尊公主,那分明,是大齊帝的女兒!

    顧諾兒寫信,將自己決定多留一些日子的事,告訴了顧熠寒。

    夜司明得知以後,少年靠桌,冷靜分析。

    “你確定皇上得知這事,不會氣憤地親自跑來西黎來?”

    顧諾兒將信拿紅漆封好,笑眯眯說:“不會的,我信裏講了,要娘親勸住爹爹。”

    隨後,顧諾兒請小太監幫她將信寄出。

    昨天,她已經從淩天殷拿得到了一張獨屬於皇帝的玉令。

    拿著玉令,可以在西黎上下,暢通無阻。

  第二千二百一十一章 這次,本公主代表的是皇上

    第二千二百一十一章 這次,本公主代表的是皇上

    顧諾兒與夜司明,再次來到了大理寺前。

    這次的守衛,還是一如既往的阻攔。

    但當顧諾兒亮出玉令後,守衛傻眼了。

    “看清楚了嗎?這次,本公主代表的是皇上。”

    太子權利再大,依舊不是皇帝。

    守衛隻能低頭放行。

    牢獄裏的味道實在不好聞,還充斥著慘叫,和犯人疼痛的低吟。

    顧諾兒順著陰潮的甬道往前走,兩邊牢房中,關著各色各樣的人。

    他們大部分渾身是血,奄奄一息。

    顧諾兒和夜司明對視一眼。

    少女轉頭,對跟著他們的獄卒道:“你們將看守牢房的人都叫來,本公主有話要問。”

    獄卒一愣,連忙照辦。

    不多時,十二個人就站在了顧諾兒的麵前。

    “卑職等參見公主!”

    夜司明冷冽的眼神,從他們每個人的靴處劃過。

    顧諾兒看著他們:“大理寺一個如此寬闊的牢獄,竟隻有十二個獄卒?”

    “是不是有人在家休工,今日沒有來上職?”

    獄首拱拳回稟:“公主殿下,我們施行輪流值守,白天十二人,晚上十二人。”

    “現在站在這裏的,是白天值守的獄卒們。敢問公主可是要找什麽人?或許卑職能幫忙。”

    顧諾兒水眸漾著烏光,她聲音清冷詢問:“有沒有一個獄卒,腿腳不便?”

    隻見獄卒們對視一眼。

    夜司明捕捉到他們的目光,厲聲道:“不想挨打,就如實相告。”

    獄首忙說:“回王爺,有!有個叫嚴琸的獄卒,一個月前,他不慎傷了腿腳,走起路來就有些瘸。”

    “不過,他是今晚值守的獄卒,要不,公主和王爺,晚上再來?”

    夜司明俊冷的麵孔,凝著果斷與睥睨。

    “現在就傳他過來,否則耽誤要事,我拿你是問。”

    獄首一驚,連忙去吩咐。

    然而,還不等跑腿的獄卒前去嚴琸家裏尋人。

    就有四名衙門的官兵騎著快馬來報:“章獄首可在!大理寺內獄卒嚴琸,被發現今早辰時死於家中,現在要帶你回衙門調查!”

    獄首大驚失色:“跟我沒關係啊!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死!”

    那幾名官兵不聽他解釋。

    “昨晚嚴琸從大理寺下職後就回到了家中,你是最後一個見他的人,所以,你有什麽冤屈,上公堂再說吧!”

    他們將獄首帶走了。

    顧諾兒和夜司明對視一眼。

    少女緊蹙眉頭:“被人先行一步了。”

    嚴琸一定是被滅口了。

    而動作這麽快,聽聞風聲的,除了雲麟洲和陶家,顧諾兒想不到第三個人。

    下毒之人已死,看來這條線索也斷了。

    夜司明伸手,輕拍顧諾兒肩頭。

    “別急。”

    他轉而詢問剩下膽戰心驚的獄卒們。

    “曾關押梁禦史的牢房是哪個,帶我們去。”

    獄卒們都不願惹事上身,他們麵色為難地低下了頭。

    夜司明沉息,眼眸薄冷:“隻要你們不怕像嚴琸一樣,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盡管可以保持沉默。”

    夜司明說完,幾個瞬息過後,一個瘦小的獄卒站出來。

    “王爺,卑職帶您去。”

  第二千二百一十二章 事情出現了轉機!

    第二千二百一十二章 事情出現了轉機!

    夜司明隻是抱著試試的心態,想去梁禦史待過的牢房看看,會不會有什麽線索留下。

    然而,牢房裏早已清洗幹淨,連幹草都是新鋪的。

    地縫的間隙裏,有著犯人們長年累月留下的暗紅血跡。

    顧諾兒歎出一口氣。

    “看來,如果想知道跟梁禦史有關的情況,隻能再想其他辦法了。”

    忽然,顧諾兒身後的牢房裏,原本躺著一個奄奄一息的人。

    聽完她這句話,他像是“活”過來一樣,猛地撲到欄杆邊。

    “你說什麽?梁禦史?你們是為了梁大人來的?”

    他劇烈的動作,讓腳腕和手腕上的鐵鏈,撞出激蕩的響聲。

    夜司明將顧諾兒護在身後,擰眉問:“你是何人。”

    這名犯人身上的牢衣渾身是血,頭發淩亂。

    他露出來的半張臉,也是血汙。

    通過聲音判斷,是個約莫三四十歲的男人。

    “我叫馬富,我是梁大人的門客!”

    顧諾兒水眸驚訝:“你也是門客!?那你可認得沈文泰這個人?”

    犯人激動地連連點頭。

    他緊緊抓著柵欄:“帶我出去!再多留一天,我一定沒命了!”

    一炷香後。

    顧諾兒用淩天殷的玉令,將人直接帶走。

    消息傳到東宮時,雲麟洲正在與幾名心腹臣子商議政務。

    在得知馬富被救,他眼中頓時寒意四起!

    “為何馬富還活著?”雲麟洲冰冷詢問。

    卓然拱手抱拳:“是卑職辦事不力!馬富每天都會遭五十道鞭刑,本想讓他承受不住酷刑而死,之前幾日去查看,他都是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可誰知道,這可能是他的緩兵之策,讓卑職誤以為他快死了,竟尋機被救!”

    雲麟洲冷著俊臉,他還沒說話,旁邊的陶大人已經怒拍桌案。

    “大膽!太子殿下吩咐的事,你竟疏忽至此,要是馬富掌握著我們的證據,你可知會害了太子殿下?”

    雲麟洲冷冷看他一眼:“夠了,事到如今,多說無益。”

    陶大人連忙看向雲麟洲:“太子殿下,當務之急,是派出刺客,不計後果的將馬富殺了!”

    “殺?”雲麟洲目光寒意森森:“你是打算讓刺客衝到千璃公主那去麽?”

    陶大人低著頭,眼中醞釀著歹毒的計劃。

    他說道:“太子殿下,事關重大,我們唯有鋌而走險,才能……”

    “滾!”他話都沒說完,就被雲麟洲罵了一聲。

    幾個臣子見狀,噤若寒蟬。

    陶大人難以置信地抬起頭:“殿下?”

    雲麟洲冷眸中,滿是銳利。

    “當初若不是你辦事不力,讓梁禦史發現端倪,又怎會有今日的麻煩!”

    陶大人急了:“臣也是為了太子殿下!”

    雲麟洲嗬笑:“為了我,才惹的這些麻煩麽?”

    陶大人心虛地低頭:“臣不敢。”

    雲麟洲擺手:“馬富的事,你不準再插手,都退下吧。”

    陶大人還想說點什麽,奈何怕雲麟洲發火,隻好跟著臣子們離去。

    雲麟洲垂下冷眸,陷入了沉思。

    隻有卓然知道,為什麽太子會怒罵陶大人。

    那是因為,太子在意千璃尊公主,又怎會派刺客靠近她。

  第二千二百一十三章 禁軍聽令,拿下太子!

    第二千二百一十三章 禁軍聽令,拿下太子!

    馬富跟著顧諾兒和夜司明他們離開以後,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

    太醫給他換了藥,馬富吃了點東西,就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臨昏迷前,馬富告訴顧諾兒和夜司明。

    “沈文泰是被梁大人提前兩日支走的,他離開的時候,拿著重要的東西。”

    也就是說,梁禦史搜查到的那些關於陶家的貪汙罪證,可能真的在沈文泰手中!

    而沈文泰,也許是藏起來了。

    馬富知道沈文泰之前的住所。

    夜司明打算,等馬富睡醒,就讓他帶著他們去沈文泰的屋子裏去。

    有了氣味,找人就易如反掌。

    這夜。

    淅淅瀝瀝的小雨,綿綿不絕。

    宮人來報,淩深身體不適,夜司明就去探望一二。

    顧諾兒則去奉天殿,檢查淩天殷是否按時用藥。

    淩天殷非常信任顧諾兒,她交待一日三次,他一次不落。

    眼瞧著氣色都跟著漸漸好了起來。

    顧諾兒伸手,摸著他的脈,輕輕點頭。

    “不錯,堅持的很棒,身體是國之根本,皇帝淩,你以後不可以那麽操勞了!”

    淩天殷笑道:“朕也不想,可是若什麽事都倚仗給太子,朕這皇帝的位置,豈不是就顯得多餘了?”

    顧諾兒抿了抿唇,聽出了言外之意。

    淩深不肯爭,雲麟洲又一支獨大。

    淩天殷考慮周全,定不會放縱雲麟洲一個人把控整個朝廷。

    所以,如今他的辛累,都是為了給淩深和陸皇後撐著一片天。

    顧諾兒乘坐小轎子,若有所思地回到了千璃宮。

    空覺不知去哪了,夜司明還沒回來。

    顧諾兒卻看見庭院中,站著一個不速之客。

    “太子?”她出聲道。

    茫茫雨夜裏,雲麟洲披著虯龍玄色披風,撐著傘,獨自一人等在庭院中。

    聞聲,他回過頭來:“諾兒,你怎麽如此生疏的稱呼我?”

    顧諾兒從宮女的手中接過傘,雲麟洲便示意宮女退遠一點。

    少女和他保持著距離而站。

    “從前喊你麟洲,是因為,你是我的朋友。”

    “而現在喚你太子,則是因為,我不知道此時此刻站在我麵前的這個人,還是不是我當年認識的那個雲麟洲。”

    雲麟洲薄唇一抿,笑的風輕雲淡。

    “是,也不是。雲麟洲是宣王世子,而我現在,是西黎太子,淩洲。”

    他上前一步:“但是,諾兒希望我是誰,我就可以是誰。”

    顧諾兒擰起眉頭:“梁禦史的事,跟陶家有關係,但我相信,陶家沒有你的授意,又怎敢興風作浪。”

    “你今日來,不是為了誰,而是因為聽說我帶走了馬富,對不對?”

    雲麟洲麵上笑容淡的如看不見的月色。

    “是。我不想瞞你,諾兒,把馬富交給我吧,你不要卷進這場是非裏來。”

    顧諾兒沒想到,事到如今,他居然還能如此心平氣和地跟她講條件。

    少女捏緊拳頭:“也就是說,你明知道深兒是無辜的,你還裝作你無法為他澄清的樣子,來騙我們!”

    雲麟洲麵色微冷:“這其中的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顧諾兒抿唇:“我不會相信你的這些鬼話了,禁衛軍聽令!”

    她話音一落,從四麵八方湧出來許多帶刀的禁衛。

    火把的色澤,在雨夜裏愈洶愈滅。

    夜司明從暗處,提劍走來。

    雲麟洲微微凝眸:“諾兒?”

    顧諾兒退開兩步,眼中有著悲痛,和決絕。

    “我料到你會來,所以,設了一個陷阱。”

  第二千二百一十四章 諾兒,你真的想讓我死,是嗎

    第二千二百一十四章 諾兒,你真的想讓我死,是嗎

    雲麟洲感到這一瞬間,他的心好像被一隻手扼住。

    生生的疼。

    顧諾兒見他眼神濃稠的如墨,黑冷的不見一絲光亮。

    他問:“為什麽?”

    顧諾兒抿唇:“馬富其實在一個時辰前,就已經不治身亡了。”

    他受了太重的傷。

    雖然被顧諾兒救了回來,可惜為時已晚。

    馬富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給了顧諾兒。

    之後就昏了過去,不過兩炷香的時間,就沒了氣息。

    顧諾兒目光烏黑地道:“是我讓人故意放出去消息,讓你們以為他還活著。”

    “陷害梁禦史的背後主謀,如果知道馬富沒死,一定會想辦法來滅口。”

    說到這裏,雨好像下大了。

    在顧諾兒和雲麟洲之間,隔著的是雨幕,更像是一層無法跨過的天塹。

    雲麟洲喃喃:“你算計我?”

    顧諾兒拔高聲調,清冷反駁:“是你先害深兒的!他是你弟弟啊,你怎麽能忍心讓他背負殺人的罪名?何況,梁禦史還是他的恩師。”

    雲麟洲凝眸,眼內發紅。

    他怔怔地看著顧諾兒,一遍又一遍地望著她。

    “諾兒,這件事,非我本意。”

    顧諾兒別開眼神,她不再看雲麟洲的目光,以免心生不忍。

    “禁衛軍,將太子拿下,等候皇上審問!”

    然而,她話音剛落,尚書令匆忙跑來,身後跟著幾個太監。

    “住手!”尚書令大喝一聲。

    顧諾兒回眸看去。

    隻見尚書令高舉聖旨。

    “戶部尚書陶大人已經向陛下認罪,在奉天殿外伏法,太子殿下是無辜的,這是皇上的聖旨,請千璃尊公主過目。”

    顧諾兒渾身一震。

    夜司明上前拿過聖旨,展開看了一遍。

    陶大人竟將所有的事承擔了下來。

    陷害梁禦史與貪汙受賄,都是他一人所為,與太子沒有關係。

    淩天殷無法,在證據確鑿下,隻好賜死陶大人。

    顧諾兒豁然抬眸,看向雲麟洲。

    隻見他依舊目光幽深,但唇角,卻帶著若有似無的笑。

    好像他早就料到會有陷阱,所以,雲麟洲來了一個釜底抽薪。

    他是太子,隻要他想,有的是人為他前仆後繼的犧牲。

    而他,隻需要端坐高位,運籌帷幄。

    地位堅固,無法撼動。

    “轟——”

    天上悶雷響起,顧諾兒心中駭然,感到森森的寒冷。

    雲麟洲到底有多麽深的城府,竟能料到她的計劃。

    此時,禁衛軍手中的那些火把,也在大雨中被澆滅,唯有陣陣餘熄。

    “太子殿下!”卓然帶著東宮的親衛們,匆匆跑入千璃宮院內。

    他們將雲麟洲護在中間,將他簇擁的,像個新皇。

    尚書令寇大人是雲麟洲的心腹之一。

    這會兒,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太子殿下受驚了,請回東宮歇息吧。”

    雲麟洲微整衣襟,抬步離去。

    在經過顧諾兒身邊的時候,他停頓片刻。

    “諾兒,”雲麟洲側首望著她:“你剛剛,是真的想置我於死地,是嗎?”

    顧諾兒貝齒咬唇,目光冷冷的。

    夜司明護在了她的身前。

    雲麟洲與夜司明四目相對時,天上的閃電紫光,照徹二人同樣冰冷的眼神。

  第二千二百一十五章 太子之座,異常穩固

    第二千二百一十五章 太子之座,異常穩固

    戶部尚書陶大人忽然認罪,承認自己構陷迫害了梁禦史。

    並主動交待自己曾貪汙受賄,金額巨大,令朝野上下嘩然大驚。

    而朝堂之上,雲麟洲向淩天殷請罪。

    “兒臣管教不當,竟讓戶部出現這種事,請父皇責罰。”

    話裏話外之意,都是他不知陶大人做了這些事。

    淩天殷自然不信。

    然而,朝中,太子的黨羽紛紛上奏陳情,言明太子無辜被連累。

    於是,淩天殷將雲麟洲和陶寧的婚事取消作罷。

    並將戶部從雲麟洲手中奪回,視作懲罰。

    一夜之間。

    陶家也盡數成為了無家可歸的階下囚。

    一如當初的梁家。

    陶大人已死,淩天殷留了陶府其餘人的性命,並將府中所有值錢的東西充公。

    據說,陶夫人想要上吊自盡,卻被陶榮發現,及時救了回來。

    秋天的西黎,總是細雨綿綿。

    梁禦史的案子,看起來就這麽平定了。

    顧諾兒和夜司明,陪著淩深還有梁姒音,去山郊給梁禦史的衣冠塚上香祭拜。

    “爹,陶家已經惡有惡報,你在九泉之下,可看見了嗎?”梁姒音淚水漣漣,哭著磕頭。

    淩深沉默不語,他的眼神,相較之前,更要成熟沉穩。

    夜司明和顧諾兒共撐一把傘,少女倚靠在他的身邊。

    “陶大人一死,戶部如今空缺了出來,深兒可有什麽打算?”

    淩深回過頭,跟顧諾兒和夜司明道:“我會向父皇請示,請他將戶部給予我曆練。”

    顧諾兒頷首:“那就好。”

    雲麟洲勢力龐大,陶大人的死,對他來說,相當於斷了一臂。

    畢竟戶部關係著西黎的財政,至關重要。

    淩深若願意爭,那就不至於讓戶部重新落回雲麟洲的手中。

    “但是,諾姐和明哥為了我,得罪了太子哥,恐怕以後的日子……”淩深皺眉,很是擔心。

    顧諾兒含笑,眼神淡淡的黑:“你別擔心我們,我畢竟是大齊的公主,雲麟洲害不了我什麽。”

    她轉而看向梁姒音:“倒是梁姑娘,如今你們家的冤屈被平反,你可有什麽打算?”

    梁姒音輕輕點頭:“我打算報官入宮,去做女史。”

    顧諾兒有些驚訝。

    淩深替梁姒音解釋:“畢竟掌握真正關鍵的門客沈文泰還沒找到,我想,姒音入宮,跟在我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女史,就可以留在皇子身邊,是一種女官。

    顧諾兒笑了笑:“如此也好。”

    回到千璃宮以後。

    夜司明去看了一眼空覺。

    等他回到主殿時,看見顧諾兒頭發披散,坐在窗戶邊上的軟靠中,正蜷縮著雙腿,看雨出神。

    夜司明眸色沉了沉。

    他拿起衣裳,披在少女的肩頭。

    “你這幾天總是走神,還在想雲麟洲的事?”

    顧諾兒眸色黯淡了些許。

    她伸手摟住夜司明的腰,將整個人埋在他的懷中。

    “司明哥哥,”顧諾兒的聲音悶悶的:“我覺得有一瞬間,我跟雲麟洲沒有區別。”

    夜司明坐在她身旁:“為何這麽說?”

    顧諾兒長睫低垂:“雲麟洲沒說錯,那天晚上我讓禁軍抓他,確實沒考慮過後果,他若是入獄,也許會死。”

  第二千二百一十六章 不要把別人的錯歸結給自己

    第二千二百一十六章 不要把別人的錯歸結給自己

    顧諾兒回想那一瞬間,她可能真心想把雲麟洲置之死地。

    因為她選擇了保護淩深,那麽雲麟洲定然會受傷。

    夜司明骨節分明的手掌,輕輕護住她的頭。

    少年聲音低沉,帶著獨絕的清醒。

    “你不該把雲麟洲犯下的過錯,歸結到自己的頭上。”

    顧諾兒抬起水濛濛的眼睛,不解地望著他。

    夜司明耐心安撫:“雲麟洲設局算計別人的時候,他就該料到,他會有這麽一天。”

    “就算不是你,也會是淩深,或者是陸皇後,亦或是淩天殷。”

    “害人者,終得反噬,與你無關。”

    顧諾兒聽著,心中好受不少,可眼淚還是落了下來。

    她哽咽道:“我不知道為什麽雲麟洲會變成這個樣子,我也不知道他這些年都遭遇了什麽,心思變得如此狠辣。”

    夜司明望著窗外的雨幕,他環抱住顧諾兒的身軀。

    隻聽少年沉沉道:“或許,你從沒了解過真正的他,從前你認識的那個雲麟洲,不過是他想表現給你看的一種假象。”

    “大概,現在爭權奪利的太子淩洲,才是真正的他。”

    顧諾兒心頭一震。

    她靠在夜司明的懷裏,感受著他輕輕拂過墨發,使她感到安穩。

    夜司明淡淡道:“凡塵之中,利欲熏心的人,比比皆是,他們迷失權勢當中,早已變得絕情。”

    此時。

    東宮中。

    尚書令寇大人向雲麟洲拱手稟奏。

    “已經按照太子殿下的要求,將陶大人剩下的妻眷都安排妥當。”

    “不過……”寇大人皺起眉頭:“我們推舉新的官員入戶部,頂替戶部尚書職位的奏折,被皇上給駁了回來。”

    雲麟洲似乎這幾日都沒怎麽睡覺,眼下一團淡淡的烏青。

    他閉眼靠著椅子,用手輕輕按著太陽穴的位置。

    “父皇為何駁回來?”他冷聲低問。

    寇大人垂眼:“聽說,是深殿下向皇上請奏,希望接領戶部,倘若皇上同意,深殿下必定會推一個他的心腹,頂上戶部尚書的位置。”

    “到時,深殿下手中既有戶部,還有兵部,他勢力逐漸壯大,對太子殿下來說不是好事。”

    雲麟洲睜開眼眸。

    他盯著寇大人,原本冷淡無情的麵孔上,忽然抿唇笑了起來。

    “哈——”這笑聲,聽來十分駭然。

    寇大人嚇得睜圓了眼睛。

    他覺得太子殿下愈發瘋狂了。

    雲麟洲撫桌,語氣自嘲:“好得很啊,父皇不喜我,深兒要叛我,就連那日,諾兒指揮的禁軍,也是淩平帶領的人。”

    “他們一個二個,都想要我的命。”

    他緩緩站起來,眼神陰森寒冷。

    “既然這樣,那就全部殺了,一個不留。”

    寇大人渾身一抖:“太子殿下有何計劃?”

    雲麟洲垂眸看他一眼:“陶寧身在何處?”

    “回殿下,陶大小姐如今住在陋巷。”

    “你派兩個人去遊說她,不管用什麽辦法,加強她心中對我的恨意,對顧諾兒的恨意。”

    寇大人豁然抬頭:“殿下的意思是……”

    雲麟洲冷冷看著他:“不要問,盡管去做。”

    “是。”寇大人告退。

  第二千二百一十七章 唯獨你顧諾兒不應該!

    第二千二百一十七章 唯獨你顧諾兒不應該!

    他走後,雲麟洲撐桌,雖麵無表情,可緊握桌沿的手指關節泛白,足以顯示出,他有多麽用力。

    雲麟洲緊咬牙關,眼底深黑無光。

    所有人都可以要他死,唯獨顧諾兒不該。

    他可是從沒想過要她的命。

    而她,卻那麽無情。

    次日。

    雲麟洲去陸皇後宮殿請安,順便帶了一根荊條。

    陸皇後柔美的麵上是驚訝。

    “洲兒,你這是做什麽?”

    雲麟洲穿著樸素的衣裳,雙手呈遞荊條,跪在了陸皇後麵前。

    “母後,是我失察,底下的人不經我的準許,就對深兒加以迫害,甚至冤枉他殺害恩師。”

    “我身為長子,又是深兒的哥哥,實該有罪,請母後責罰!”

    雲麟洲說罷,高舉荊條,示意陸皇後抽打。

    陸皇後眼中含著溫情,她急忙起身,將荊條丟去一邊,隨後扶起雲麟洲。

    “洲兒,這事本宮都聽說了,不怪你,是那罪臣陶大人心思狠毒,竟想離間你們兄弟倆的感情。”

    她拉著雲麟洲坐下來。

    “母後知道,身在其位,有許多逼不得已,你雖然不是本宮親生,但本宮明白你生母曾對你多麽殘忍無道。”

    “你如今既養在本宮膝下,喊本宮母後,那麽,本宮就會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看待。”

    陸皇後伸手,輕輕拂過雲麟洲的額發。

    “洲兒,母後沒有別的願望,隻希望你、深兒,還有陛下,都能平平安安。”

    她緊緊地握住雲麟洲的手:“我們是一家人,不管任何時候都是,知道嗎?”

    雲麟洲眼眸微垂:“兒臣謝過母後體恤。”

    ……

    連下了好幾天的雨,終於放晴。

    空覺打開門,他有些狐疑地皺起眉頭。

    那個叫柳柳的宮女,已經兩天沒來了。

    為了聆聽經文,她幾乎天天都來。

    但是,這兩天卻不曾出現。

    以她的虔誠來說,是不會放棄的,莫非,遇到了什麽麻煩?

    空覺本想出去打聽打聽,然而,他剛走出房門,卻隱約的聽到,有人呼痛的低吟。

    他一愣,連忙順著聲音找過去。

    千璃宮實在是太大了。

    庭院深深,這會兒顧諾兒和夜司明又不在宮中。

    空覺手捧瓷碗,當他找到後院時,那種哼疼的聲音戛然而止。

    “奇怪……”空覺擰起眉頭。

    他找了一圈,都沒有受傷的宮人。

    難道,是他聽錯了?

    “師傅,你怎麽在這啊,我正找你呢!”

    淩平從遠處快步走來,一臉喜色地拉住空覺的手腕。

    空覺被他拉著往前走,驚訝問道:“施主,你有什麽事啊?”

    淩平笑著說:“你今天可走運了,我母妃近日喜讀經書,我就將你推薦給了她。”

    “你若是能得我母妃喜愛和敬重,以後就不用敲碗化緣了,想吃多少都夠,我母親可能還會賜你一個金碗,走走走。”

    空覺急促道:“哎!施主,請慢些走,貧僧的袈裟長。”

    倆人鬧哄哄的離去。

    而千璃宮中,一個不起眼的地窖內。

    有個人奄奄一息地呼喚:“來人……有沒有人啊……”

  第二千二百一十八章 誰讓千璃尊公主,緊咬不放?

    第二千二百一十八章 誰讓千璃尊公主,緊咬不放?

    陋巷之內,破敗的茅草屋。

    磚縫中有間隙,秋風呼呼的往裏灌。

    “娘,喝點藥吧。”陶榮扶起虛弱的陶夫人。

    陶寧在一旁咬了一口幹硬如石頭的窩頭。

    “這什麽破東西!我不吃了!”她猛地甩開窩頭,趴在桌子上委屈地哭了起來。

    打她出生到現在,何曾受過這種苦?

    陶榮急忙將窩頭撿起來。

    “姐,你不吃也不要浪費,我們所剩的銀錢不多!”

    陶寧含淚抬眸,憤恨地道:“還不是你不爭氣,沒有在朝中謀得一官半職?”

    “你若是中用,我們也不會找不到幫忙的人,娘也不用睡這種堪比茅廁的屋子!”

    陶榮沉默地捏緊窩頭。

    這時,門口傳來低聲呼喚:“敢問陶家夫人和公子小姐,可在裏麵?”

    陶榮前去開門,卻見是一名穿著得體的五品官員。

    有些麵生。

    陶榮頗為警惕:“閣下是?”

    官員拱手:“在下是陶大人的至交好友,也是他的下屬,戶部侍郎楊啟。”

    陶寧聽見此言,頓時站起身問道:“你是不是來救我們離開這兒的?是不是我父親的罪名被平反了?!”

    麵對她的問話,楊官員臉上閃過一絲無奈。

    他問道:“可否進去說話?”

    陶寧一把扯開陶榮:“別擋在這裏,楊叔叔,請進。”

    楊啟進來以後,陶寧想給他倒杯茶,都尋不到合適的茶具。

    “陶小姐請不用為在下費心。”楊啟忙道。

    陶夫人撐在土炕上,咳嗽著詢問:“楊大人,我夫君的罪名,是否被平反了?”

    楊啟麵有為難,他歎口氣:“陶大人他……之前已經在奉天殿伏法,因著罪名嚴重,涉嫌構陷皇子,皇上決議,將他的屍首懸掛城牆示眾。”

    “什麽?!”陶夫人一口氣沒接上來,險些暈死過去。

    陶榮急忙過去:“娘!”

    他輕拍陶夫人的後背,為她順氣。

    陶寧更是驚愕無比:“太子殿下呢?他沒有幫我爹求情嗎?”

    死後還要鞭屍,這該是多麽大的恥辱啊!

    楊啟遺憾搖頭。

    他站起身,向屋內的三人拱手。

    “在下此次來,是念著往日陶大人對我多番照拂的恩情。”

    說著,楊啟從袖子裏掏出一包銀子放在桌上。

    “不瞞夫人和小姐公子,陶大人的死,相信你們心中也清楚,是為太子殿下頂罪了。”

    陶榮刹那間皺起眉頭,感到困惑。

    陶寧卻恍然大悟一般:“果真如此!”

    她記得,她爹曾說過,太子殿下有一個不能被皇帝發現的秘密。

    一旦被察覺,就會招來殺身之禍!

    陶夫人掩麵哭泣:“我夫君是太子殿下的一等心腹,殿下怎會這般無情,不為他開罪,還任由我夫君的屍首懸掛城牆!”

    楊大人唉聲歎氣:“太子殿下他……確實無情了一些,不過,誰讓千璃尊公主,緊咬不放?”

    陶寧豁然睜大了眼睛:“千璃尊……又是顧諾兒?!”

    楊大人輕輕點頭:“公主她感覺梁禦史死的蹊蹺,所以對此案一直緊咬不放,昨日更是直接查到了大理寺的牢獄去。”

  第二千二百一十九章 用來囚禁不聽話的顧諾兒

    第二千二百一十九章 用來囚禁不聽話的顧諾兒

    陶寧攥緊指尖,深陷掌心。

    她咬牙切齒:“該死的顧諾兒,為什麽總與我過不去!”

    楊啟垂頭喪氣:“也許,陶小姐也感覺得到,太子殿下對千璃公主,特別寬容。”

    陶寧怒道:“豈止是寬容,我看,他都恨不得將顧諾兒八抬大轎娶回東宮!”

    “現在顧諾兒應該得意了吧?我和太子婚事告吹,她就能做太子妃了!可憐那顯王,倒是顯得多餘!”

    陶榮一直默默不語,直到聽到這裏。

    他忍不住開口道:“可是,姐,我覺得千璃公主與顯王感情要好,應該不會……”

    “閉嘴!”陶寧怒極:“陶榮,你到底是有多蠢,你怎麽還幫著顧諾兒說話?你也被她迷暈了腦子嗎?”

    陶寧麵容猙獰,若有所思:“顧諾兒覺得淩深被冤枉,就要徹查梁禦史的案子。”

    “太子不想她失望,更不願牽連他自己,於是讓我父親去認罪伏法!一定是這樣,太子,你好狠的心啊!”

    她說著,大哭不止。

    陶夫人想起丈夫的死,和自己如今的漂泊,也扶床痛哭起來。

    楊大人歎氣:“還請夫人和小姐節哀,陶大人之所以願意去認罪,將所有的過錯包攬在自己身上。”

    “那是因為,太子殿下許諾過,他會代替大人好好照顧你們,可我看你們所住的地方,就知道殿下食言了。”

    陶寧心中的怨恨,豁然拔高了許多。

    她眼中燃燒著洶湧的恨意。

    “太子一心為顧諾兒著迷,哪裏還有空管我們?我父親死後,他巴不得我走得越遠越好!”

    陶寧咬牙切齒:“好,好極了,既然他不仁,休怪我不義!”

    楊大人拱手:“下官不能在此逗留太久,今日之所以來,也全是不忍辜負了陶大人曾經的恩情。”

    “這包銀子,算是聊表心意,請夫人、小姐和公子,保重自身。”

    說罷,他離去。

    然而,楊大人卻沒走遠。

    他在茅草屋的拐角一側停下。

    聽見陶寧和陶榮,就太子和顧諾兒的事,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姐,這個楊大人說的話是否屬實還有待考證,我以前沒在爹身邊見過他啊!”

    “你說這麽多,不就是想為顧諾兒和太子解釋,陶榮,爹娘白生了你這麽一個兒子,不同仇敵愾,反而幫著外人!”

    陶寧尖銳的聲音傳來:“我一定要他們付出代價!”

    楊大人撫須,得逞一笑。

    他轉身,示意暗衛:“去告訴太子殿下,一切如他所料,順利進行。”

    雲麟洲深知陶寧的性格可以如何利用。

    所以,他讓她恨自己,是為了讓陶寧去投靠他的對手,淩深。

    陶寧自以為掌握了雲麟洲的一些機密,以她睚眥必報的個性,應當會找上淩深。

    而讓陶寧恨上顧諾兒,則是因為,雲麟洲必須要讓顧諾兒和淩深之間決裂。

    得知計劃順利的雲麟洲,站在宮廷的高處,俯瞰皇城的金黃朱紅。

    他已經選了一處最好的宮殿,用來——

    囚禁不聽話的顧諾兒。

  第二千二百二十章 來看莊姐姐家的大宅子

    第二千二百二十章 來看莊姐姐家的大宅子

    今日天氣極佳。

    顧諾兒和夜司明受莊若雲的邀請,去她新買的大宅子裏做客。

    等他倆拿著禮物到了以後,才發現莊若雲邀請了不少賓客。

    就連陸嘉清也在其中。

    “莊姐姐生意做的紅火,認識好多大人物哦!”顧諾兒水眸看向四周,邊向夜司明感慨。

    夜司明牽著顧諾兒的手,點頭道:“這麽一看,你選的禮物倒是沒錯。”

    顧諾兒知道莊若雲一心賺錢發財,所以,沒有送一些關於婚姻的祝福禮品。

    而是去了金店,請人打造了一座赤金的財神爺。

    少女嬌笑甜甜:“那當然,莊姐姐一定會喜歡的!”

    這時,身旁傳來幾聲興高采烈的呼喚——

    “王爺,又碰到您了!”

    顧諾兒和夜司明扭頭看去。

    隻見幾個衣著顯貴的公子,笑著朝他們走來。

    夜司明微微凝眸,側首和顧諾兒道:“淩平的幾個好朋友,上次非要認我為師父,讓我教他們武功。”

    顧諾兒噗嗤一笑。

    “定是淩平太崇拜司明哥哥了!”

    夜司明握著顧諾兒的手腕,想帶她離開。

    然而,那群公子卻擋在了他們的去路。

    “王爺!”他們看見顧諾兒,頓時禮貌作揖:“公主殿下好。”

    為首那人長得俊秀,笑說:“請問公主殿下,可否將王爺借給我們片刻?我們有幾招想要請教他。”

    顧諾兒輕眨麗眸:“我……”

    她看向夜司明。

    夜司明將她拉到身後:“公主說她舍不得離開我片刻,你們去問淩平吧。”

    顧諾兒臉頰粉紅,探頭瞧了他們一眼,忍不住捂唇偷笑。

    為首的公子一愣,轉而笑說:“王爺是怕你不在公主身邊,公主殿下悶得慌是吧?放心,我來解決!”

    他說罷,扭頭吩咐小廝:“去叫少夫人過來。”

    片刻後,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就跟著小廝快步走來。

    “娘子,”那公子匆匆跑去,說道:“我們和王爺有事商量,請你來陪公主說話解悶。”

    那年輕的姑娘聞言,朝顧諾兒看了一眼,便笑著走來。

    “公主殿下好,請跟臣婦這邊來。”

    顧諾兒眨了眨長睫,仰眸看向夜司明。

    “司明哥哥,”她小聲撒嬌:“他們盛情邀請,恐怕你也不好拒絕,既然這樣,我就去和那少夫人聊一會。”

    夜司明凝眸,隻好同意。

    他沉聲說:“我等下來找你。”

    顧諾兒嗯了一聲,便與那少夫人離去。

    夜司明冷眸掃過那幾個笑的像花朵一樣燦爛的公子。

    “請教招式可以,但我若是下手重了,不許喊疼。”

    “一定一定!”公子們高高興興地簇擁著夜司明走了。

    顧諾兒跟著那少夫人坐到了湖邊的亭子旁。

    早已有兩三個年輕的姑娘坐在其中。

    她們見少夫人回來,都紛紛笑道:“郭少夫人與郭少爺感情真好,這一會不見,居然就要派小廝來請。”

    那少夫人掩唇一笑:“你們就別調侃我了,我家那個可不是為了這件事,而是請我陪伴千璃尊公主。”

  第二千二百二十一章 隻有她家夜司明沒桃花

    第二千二百二十一章 隻有她家夜司明沒桃花

    她話音一落,其餘幾位年輕的少夫人皆是一愣。

    她們看向顧諾兒,急忙起身行禮。

    “參見公主。”

    “免禮。”顧諾兒大大方方揮袖。

    郭少夫人請她落座,並挨個介紹。

    原來這一桌的幾個姑娘,都是剛剛新婚不久的閨秀。

    從前沒出嫁的時候,她們就是好友,也總是結伴去照顧莊若雲的生意。

    一來二去,就都熟了。

    那位胡少夫人見顧諾兒平易近人,又生的漂亮多姿,難免想親近一番。

    “想不到莊大掌櫃如此厲害,竟還認得公主殿下。托了她的福,我們才能得見殿下朱顏。”

    顧諾兒笑意嬌柔:“我與莊姐姐很久之前就是至交好友,她鋪子裏的東西,也都是我心頭好呢。”

    在座的幾個少夫人聽了這話,紛紛對視一眼。

    她們眼中迸發出光亮。

    看來,總是去莊若雲的胭脂鋪子裏買東西準沒錯,連公主都喜歡!

    幾人聊起家長裏短,顧諾兒就品茶淡淡的聽著。

    胡少夫人說她丈夫家裏有兩個美妾,被她用雷霆手段趕了出去,她丈夫哭著不舍,卻也隻能從命。

    孫少夫人說,她的丈夫心底有一個真心喜歡的姑娘,卻因為那姑娘家世低微,所以孫家不讓娶。

    “那姑娘原本遠走他鄉,奈何近日又回來了。”孫少夫人說著,歎了口氣。

    除了顧諾兒,其餘幾個少夫人都是倒吸一口涼氣。

    “那你還忍得?都在京城裏,瓜田李下,指不定哪日見麵,舊情複燃了!”胡少夫人拍桌道。

    郭少夫人點頭附和:“就是啊,這種時候,就應該將她扼殺在路上,省得哪日被迎回府,受苦的是你自己!”

    她們忘情地討論後宅心計。

    忽然,郭少夫人回過神來。

    她頓時輕咳兩聲,朝一直沒說話的顧諾兒幹笑道:“不好意思公主殿下,我們幾個開玩笑鬧著玩,您可別當真,聽進心裏去。”

    顧諾兒放下茶盞,她甜甜一笑,水眸漾著碧波似的柔光。

    “不會啊,你們說的情真意切,我能感覺到你們是真心為了朋友出謀劃策。”

    她們見顧諾兒如此善解人意,便忍不住更加親近。

    孫少夫人好奇地問:“公主,請恕臣婦多嘴,聽說您和顯王還未成親?”

    顧諾兒點點頭:“我們的婚期在後年春。”

    “那也快了,”胡少夫人接話說:“據說顯王在大齊,可是第一等猛將,少年有為,應當有許多姑娘暗送秋波吧?”

    顧諾兒眨了眨眼,努力回憶:“好像……沒有呀。”

    幾個少夫人異口同聲:“沒有?怎會!顯王此等身手和容貌,在哪都當時炙手可熱的呀。”

    顧諾兒如實道:“也許是有,可是他從未讓我知道,都解決的很好。”

    忽然,她想到馮家大小姐和後來收養的那個二小姐馮若莘。

    “唔,倒也有兩個鬧到我麵前來,不過……”

    胡少夫人忙問:“不過什麽?”

    顧諾兒笑了笑:“一個因為意外過世,另外一個被他親手抓進牢獄裏了。”

    少夫人們瞪圓了驚奇的眼,沉默無聲。

  第二千二百二十二章 你真好福氣

    第二千二百二十二章 你真好福氣

    郭少夫人忍不住問:“在公主之前,王爺也沒有愛慕上別的女子?”

    顧諾兒麗眸輕眨:“我三歲的時候,就認識他啦,在我之前,恐怕也沒有別人了。”

    少夫人們又是同時驚訝。

    最後,孫少夫人緩和笑意:“公主殿下好福氣,竟能有個從一而終,滿心滿眼隻為你的好郎君。”

    一道熟悉的聲音橫插進來。

    “那當然了,我們諾兒貌美聰慧,顯王能娶她,也是顯王的福氣!”

    莊若雲帶著兩名婢女,笑著走來。

    幾位夫人忙道:“你可算來了,今日客人太多,要見你一麵真難。”

    莊若雲先向顧諾兒請安。

    才笑著解釋:“實在不好意思,招呼不周了,我剛剛從朋友那脫身,就趕忙來瞧你們。”

    她說罷,身後的婢女送上一盤精致的水果,和一壺清酒。

    “幾個好姐姐請享用,望你們多多體諒。”

    郭少夫人抿唇一笑,拿起一顆葡萄:“你去忙吧,我們又不會真的與你計較。”

    莊若雲伸手,輕輕將顧諾兒拉起來。

    她含笑望著眾人:“那我就將公主先搶走了,與她說會話,就送回來。”

    郭少夫人打趣說:“你可要記得早點將公主送回,我怕顯王一會來找,尋不見人會著急的。”

    顧諾兒落落大方的順著玩笑道:“我去去就回,若是我家王爺找來,你們千萬告訴他,我可不是被人藏起來了。”

    幾個少夫人聞言,皆是掩唇一笑。

    莊若雲與顧諾兒離去。

    胡少夫人拿帕掩唇道:“我家妹婿的外甥女,跟陶家是親戚關係,原本聽陶家的大小姐說,千璃公主不好相處,但今日一見,卻是個十分通情達理的姑娘。”

    孫少夫人連連點頭:“我也覺得,公主平易近人,很好相處。”

    “倒是那陶家大小姐,我常聽人說,她雖有賢淑的雅名,但背地裏髒話張口就來,心思很是歹毒。”

    郭少夫人知道自家相公想要拜顯王為師。

    於是,這會自然幫著顧諾兒說話。

    “陶家貪汙受賄,還設計陷害深殿下,早就知道這一戶家人不是什麽好東西了,他們的話,自然也是潑髒水,不能信以為真。”

    其餘兩個少夫人點頭附和:“他們被陛下懲罰,真是罪有應得。”

    莊若雲拉著顧諾兒,去了她宅子中,一個僻靜的後花園。

    這裏屬於內院,賓客們不會往這走。

    “若雲姐姐,你的宅子可真大呀。”顧諾兒環顧四周。

    花園內奇花異石,比比皆是。

    莊若雲輕笑:“一有錢,我就忍不住買宅子,加上這個,如今在西黎我都有十四處房地了。”

    顧諾兒由衷讚歎:“你可真厲害!”

    莊若雲曾說過,她要賺很多錢,賺到足以讓她安心的數目。

    她一直在堅持自己的初衷,並為此拚盡全力。

    “諾兒,這個給你。”莊若雲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小方盒。

    “這是……?”

    莊若雲打開盒子,隻見裏麵躺著一個四四方方的印章。

    “這是我胭脂鋪的玉印,你憑這個印章,可以隨時從鋪子的賬房裏支取銀錢。”

  第二千二百二十三章 我呀,準備去西域了

    第二千二百二十三章 我呀,準備去西域了

    顧諾兒一驚:“我不能收,莊姐姐,你鋪子經營地好好的,為什麽突然把玉印交出來了?你可是遇到了什麽難處?”

    莊若雲噗嗤一笑。

    “你看你緊張的,莫怕,我呀,是準備去西域了。”

    “去西域?”顧諾兒睜圓了美眸。

    莊若雲輕輕點頭:“我不是說過嘛,我下一步,就是打算將胭脂鋪開到西域去。”

    “之前十皇子送給輕歌的一些西域香粉,輕歌曾給了我一點,我拿來調配研製後,竟有別樣的顏色和味道。”

    “我感覺,這是一個特別的機遇,所以我打算去西域將生意做起來。”

    顧諾兒啊了一聲:“那得去多久?”

    莊若雲想了想:“少則兩年,長則五六年吧。”

    顧諾兒舍不得地握住她的手。

    “才剛見麵,又要分別。”

    莊若雲輕輕摟了摟她的肩膀。

    “我也舍不得你呀,不過,我得賺多點銀子,這樣才能安心。”

    “所以,我這一走,短時間內不回來了,我便將這玉印放在你這,你倘若有銀錢需要,就去我賬房中拿,不用跟我客氣。”

    顧諾兒水眸閃動著光澤:“莊姐姐……”

    她欲言又止。

    莊若雲歎了口氣。

    “輕歌病情未好,諾兒,就請你多多去陪伴她了。等你離開西黎時,可以將玉印交給輕歌的婢女柳柳。”

    顧諾兒重重點頭:“莊姐姐放心,我會保管好的。”

    倆人相視一笑。

    忽然,聽到不遠處樹林掩映間,傳來一聲憤怒的嗬斥——

    “母親怎麽這也要管?我是她的兒子,不是她的奴才!”

    這是莊若雲的宅子,出了什麽事,她都得負責。

    聞言,她當即拉上顧諾兒:“去看看。”

    倆人悄然靠近。

    從樹後探頭瞧去,原來竟是陸嘉清與一名隨從。

    那隨從滿麵為難:“大少爺,您就和奴才回去吧。”

    “夫人今日安排了寇小姐來府上與您見麵,您卻帶著那兔兒姑娘來這宴會玩樂,夫人非常生氣,一定讓小人把您帶回去。”

    陸嘉清猛然甩袖:“我不回去,更不想見什麽寇小姐。”

    “還有,你回去告訴母親,別以為我不知道她總是為難兔兔。”

    “下次她若是再欺負兔兔,我就一直住在舅舅家,再也不回去了。”

    隨從大驚失色:“大少爺,萬萬不可啊,夫人本來已經遷怒了兔兒姑娘,您若是再惹怒夫人,恐怕兔兒姑娘無法在府中立足。”

    陸嘉清憤憤說:“我已快要及冠之年,母親不能總強迫我做我不喜歡的事。”

    “兔兔的去留,我自有主張,不必母親操心。”

    說罷,他轉身離去。

    “大少爺!”隨從連忙追了上去。

    顧諾兒微微凝眉。

    她小時候來西黎時,那陸夫人就不好相處。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還是沒變。

    這會兒,旁邊的莊若雲義憤填膺地道:“又是這個陸夫人。”

    顧諾兒一愣:“莊姐姐與她有過節?”

    莊若雲一向爽朗大方,但提起陸夫人,竟滿麵鄙夷。

    “我跟她沒有過節,不過像陸夫人那種拜高踩低、見風使舵的人,我都是敬而遠之。”

  第二千二百二十四章 好生可憐!

    第二千二百二十四章 好生可憐!

    莊若雲不高興的說:“當初前廢後鍾氏還在時,這個陸夫人就到處巴結鍾家。”

    “那時,她總給輕歌送禮,後來鍾氏被廢,她就躲得遠遠的。”

    “輕歌病了以後,我曾聽說民間偏方中,有一味藥材剛好產在她娘家那邊。”

    “於是我便登門拜訪,懇請她找一些熟悉的人,將藥草運過來,哪怕出高價,我也願意。”

    “誰成想,她將我拒之門外,還說我一介商賈,身為女子拋頭露麵,很是丟人,不願與我來往。”

    顧諾兒擰眉:“她竟如此勢利。”

    莊若雲冷哼一聲:“何止呢。先前陶家跟太子有姻親關係,她便想讓陸公子娶陶夫人的外甥女。”

    “多次說媒,但陶家瞧不上陸家,自然作罷。現在,一定是看見尚書令寇大人受太子重用,轉而巴結起寇家了!”

    顧諾兒大呼過分。

    “我與魏都督關係要好,嘟嘟他為人正直,怎麽會有這樣的妹妹?”

    莊若雲歎氣:“魏都督如今官拜兵馬大將軍,地位崇高,卻無妻無妾,你可知為什麽?”

    “為什麽?”顧諾兒眨了眨眼:“不會又是這陸夫人害的吧?”

    莊若雲無奈地點點頭。

    “我聽輕歌說,當年魏將軍年輕時本與一名知書達理的姑娘互生情愫。”

    “倆人都要定情之時,陸夫人卻認為那姑娘家世門第不高,不斷使絆子,將這門親事攪黃了。”

    倆人說著話,已經走回了賓客聚宴的園子裏。

    莊若雲目光帶有惋惜:“最後,魏將軍眼睜睜地看著那姑娘嫁予他人。”

    顧諾兒跟著搖頭歎息:“好生可憐。”

    “誰可憐?”夜司明的聲音從旁傳來。

    顧諾兒側首瞧去。

    隻見夜司明長眉攏著桀驁不羈,正走到她身邊。

    莊若雲含笑說:“我和諾兒說那些不能終成眷屬的有情人可憐,還好你們二人青梅竹馬,如今好事將近,真是可喜可賀。”

    夜司明挑眉,攥住顧諾兒的手指。

    “多謝你的美言。”

    莊若雲笑眯眯地說:“你倆聊,我去前麵招呼客人去了。”

    顧諾兒美眸看向夜司明,隻見他肩頭沾著一片落葉。

    少女伸手摘掉,順便幫他撣了撣肩膀上的灰塵。

    “司明哥哥,你這是陪他們去哪玩啦?”

    夜司明輕笑:“那邊的後院,他們向我請教招式,我就略施拳腳。”

    顧諾兒長睫撲扇:“沒傷到人吧?”

    夜司明頓了頓。

    他嫌棄一個一個教很慢,就讓五個人一起上。

    一拳打敗一個,之後,夜司明便會將這個人拋上樹枝掛著。

    最後五人都被他掛在了樹上。

    他們輸的心服口服,連稱技不如人,還得再練。

    麵對顧諾兒的詢問,夜司明揚眉道:“一點沒傷著他們,我收著力道的。”

    也隻是把他們都掛在了樹上而已。

    顧諾兒放下心來。

    這時,夜司明伸出一拳:“把手伸出來。”

    顧諾兒不明所以,伸出白皙細嫩的手掌。

    夜司明張開拳頭,一隻翩然精巧的金蝴蝶振翅鬢花,就放在了顧諾兒的掌心。

  第二千二百二十五章 任何時候,我都不會離開你

    第二千二百二十五章 任何時候,我都不會離開你

    少女美眸中漾起亮色。

    她見過無數珍寶,像這樣做工巧妙,栩栩如生的金蝴蝶,倒是見的不多。

    顧諾兒摸了摸蝴蝶,笑著問:“哪裏來噠?”

    夜司明見她開心,跟著輕笑:“從郭禦那搶來的。”

    郭禦,也就是方才郭少夫人的丈夫,一心想要拜夜司明為師的那個貴公子。

    “啊?”顧諾兒睜大了眼眸。

    夜司明長眉一頓:“不對,強行買來的。”

    顧諾兒噘嘴:“到底怎麽回事?”

    “方才練完武休息時,郭禦從懷中拿出一個錦盒,其中放著這枚珠花。”

    “他說他排了三個月的隊伍,托人從高昌國買來的。聽說這種珠花,在高昌意味著平安順意。”

    “我見蝴蝶精美,覺得你一定會喜歡,就向他問了價。”

    夜司明說完,顧諾兒眨了眨長睫:“你給了他多少錢。”

    少年淡淡道:“四百兩。”

    顧諾兒驚訝:“這可是足金打造的珠花,會有這麽便宜?”

    摸起來都是沉甸甸的金子感。

    “以西黎的物價,這樣的金子,不說工藝,至少也要六百兩,再加上這製作巧妙的工序,在大齊都要賣七百兩呢。”

    顧諾兒聰慧,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她哼哼一笑:“我知道啦,這是郭公子故意,半賣半送給司明哥哥的。”

    “他要拜你為師,想送東西,可直接說,你定然不會收,所以幹脆以這個做借口,請你收下。”

    夜司明嗯了一聲。

    “我知道。”他淡笑:“所以我走的時候,在他衣領裏又放了四百兩的銀票。”

    不肯虧欠,是夜司明的行事準則之一。

    顧諾兒捂唇噗嗤,笑說:“郭公子說不定現在心裏正開心,以為你收了他的好禮,該收他為徒了。”

    “他太笨,天資不夠,學武隻會害了自己,我不收他。”

    哪怕,郭禦很聰明,知道夜司明軟硬不吃,唯獨那未過門的嬌妻顧諾兒是他心頭好。

    所以郭禦投其所好,準備了一枚精致的珠花禮品。

    可他絕對想不到,夜司明實在清醒銳利。

    早就察覺了他的目的。

    說罷,夜司明將那朵蝴蝶珠花,戴在她的發間。

    顧諾兒眉眼彎彎,俏皮地眨眸:“好看嗎?”

    “好看。”夜司明認真地點頭。

    他從不敷衍顧諾兒,連誇獎時,都如此誠懇。

    少年全心全意的望著眼前的心上人。

    顧諾兒心中很是喜歡。

    但嘴上還是體貼的說:“司明哥哥,以後不要花那麽多錢了。”

    八百兩銀票呢!也不是小數目。

    “八百兩,如果能讓你開心一會,也值得了。”

    說罷,夜司明緊緊握住顧諾兒的手。

    他沉聲說:“我感覺你最近心神難寧,可能是被淩深的事所影響了。”

    “這朵蝴蝶珠花,願它每一次振翅擺動時,都能帶走你的煩惱。”

    夜司明俯首,輕輕吻了吻顧諾兒白潔的額頭。

    他給予了她絕對的安心。

    “也別忘了,就算天塌下來,都會有我幫你頂著。”

    “任何時候,我都不會離你而去,顧諾兒。”

    顧諾兒眼中忽而盈滿淚水。

    她投入夜司明的懷中:“司明哥哥……”

    秋日倒影中,兩人相擁的身影,親昵無間。

    他二人所不知道的是,遠在大齊的秋水殿內,被顧諾兒放在高閣上的那樹妖的盒子。

    由一點點細縫,漸漸擴大了些許。

  第二千二百二十六章 柳柳去哪裏了?

    第二千二百二十六章 柳柳去哪裏了?

    淩深沒有辜負顧諾兒和夜司明對他的期望。

    經過梁禦史的案子過後,他開始主動參與進朝堂中。

    他先是舉薦主清流一派的中書舍人鄧大人升為戶部尚書,頂替了陶大人的位置。

    鄧大人不僅與梁禦史是私下的至交好友,更是一直堅持為梁禦史洗刷冤情的大臣之一。

    所以,他上台後,自然而然就成了太子黨羽的敵人。

    好在,淩深認真起來,也並不是好欺負的。

    他手中掌管兵部,兵部尚書葉大人是淩天殷的心腹。

    葉大人受皇上暗中示意,一直忠心耿耿地幫扶皇帝淩深。

    短短的七八日過去。

    朝堂中的勢力,已經換作一番新天地。

    淩深作為陸皇後的親生兒子,自然有不少朝臣支持。

    但太子淩洲,乃是正統的嫡出嫡長。

    皇上也一直沒有傳出會換太子的風聲。

    再加上,雲麟洲擅長運籌帷幄,拉攏人脈。

    所以,如今他的勢力和威望,還是占據上風。

    朝堂的風雲,變幻莫測。

    今日秋風蕭蕭,天氣陰沉多雲。

    顧諾兒來到淩輕歌的殿內,打算陪她吃一頓午膳,順便看著她用藥。

    這些日子,隻要顧諾兒來看望淩輕歌,都會嚐試用錦鯉之力,祝她早日康複。

    也會握著淩輕歌的手,悄然為她渡去一絲絲靈力。

    起效雖然甚微,但好在,淩輕歌再也沒有失禁和流口水的情況了。

    連她抽搐昏迷的次數都減少了許多。

    “輕歌,張嘴,啊~把這口肉粥喝下去,你就是最棒的。”

    顧諾兒手持瓷勺,用哄小孩子的口氣,哄著淩輕歌吃飯。

    淩輕歌卻隻是用無神的一雙眼看著她。

    “啊……”淩輕歌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麽。

    顧諾兒將瓷碗放在旁邊:“輕歌,你說什麽?”

    淩輕歌努力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顧諾兒實在是聽不明白。

    淩輕歌最後急了,伸手亂指,不小心打碎了放在一旁的瓷碗。

    外頭伺候的嬤嬤聽見聲音,急忙進來收拾。

    “哎喲!千璃公主,您可千萬別碰,小心紮傷了手,讓老奴來吧!”

    嬤嬤看顧諾兒彎腰去撿,連忙阻止道。

    顧諾兒再次看向淩輕歌。

    卻見淩輕歌死死盯著嬤嬤,她嘴裏嗚道:“流……”

    顧諾兒微微擰眉。

    她黑幽的麗眸看向正在撿拾碎瓷的嬤嬤。

    顧諾兒忽然想到什麽。

    “好幾日沒看見柳柳了,為何是嬤嬤在這裏伺候?”

    嬤嬤抬頭,賠笑說:“奴婢不知道,內侍司安排奴婢過來,說是四公主需要人照顧,奴婢就來了,也沒看見柳柳去哪。”

    顧諾兒困惑地皺眉。

    她握著淩輕歌的手,卻感覺到,淩輕歌聽到這句話以後,手微微發抖。

    顧諾兒當即覺得不太對勁。

    過了一會,淩輕歌又好似走神了一般,開始坐著發呆,目光空洞無比。

    顧諾兒將她扶到床榻上,看著她睡著了以後,才從她宮中離開。

    原本,顧諾兒是想去拜訪陸皇後,請她幫忙過問柳柳的去向。

    然,顧諾兒剛走出宮門,就看見夜司明邁著長腿,朝她走來。

  第二千二百二十七章 失蹤的門客出現了

    第二千二百二十七章 失蹤的門客出現了

    “司明哥哥!”顧諾兒見到他,頓時笑意嬌嬌。

    她小跑過去,夜司明第一時間握住她的手。

    “今日起風了,你怎麽穿的這麽少?”夜司明微皺長眉,語氣頗為關懷。

    顧諾兒噘嘴撒嬌:“也不是很冷,我帶了一件披風的。”

    “你陪淩深練完武啦?”顧諾兒把頭靠在他肩上,跟夜司明一同往回走。

    這些日子來,夜司明總會陪淩深去練武,加強他的拳腳功夫。

    夜司明嗯了一聲,隨後笑道:“我要帶你去看一個人。”

    “誰呀?”顧諾兒好奇。

    她被夜司明帶回千璃宮,直接繞到了後院,顧諾兒發現,淩平竟站在一間不起眼的耳房外。

    看見夜司明回來,淩平抬步走來:“我讓我自己府上的郎中給他包紮好了,人已經醒了。”

    夜司明拍了拍他的肩:“多謝。不過這件事,你也不要外傳,以免連累你。”

    淩平一笑,頗為義氣:“這算什麽,你和諾兒做的是好事,我自然要幫忙。”

    顧諾兒聽到這裏,更是疑惑:“你倆打什麽啞謎呢?”

    房間裏,到底是誰啊?

    夜司明挑眉,桀驁不羈的眉宇,含笑看她一眼。

    隨後,他伸手推開門。

    顧諾兒邁步進去,看見一個陌生的男子,靠在床榻上。

    下巴上是剛剛打理過的胡須,還透著青茬。

    臉色虛弱,蒼白至極。

    他脖頸和腰腹都纏著一圈又一圈的白布。

    屋內除了血腥味,還有濃重的藥香。

    “他是……?”顧諾兒困惑。

    夜司明牽著她靠近。

    靠在床榻上的男人聽見聲音,虛弱地睜開雙眼。

    “平殿下說,是顯王和公主殿下救了草民,草民沈文泰叩謝二位恩人。”

    他顫抖的手扶住床沿,看樣子就想跪下來磕頭。

    顧諾兒一驚:“沈文泰?”

    那名掌握著關鍵證據的失蹤門客!

    夜司明抬手製止了他,語氣淡淡:“你傷勢嚴重,不宜牽動身子,躺著吧。”

    “謝王爺。”沈文泰目露感慨,默默地點點頭。

    顧諾兒看著夜司明:“司明哥哥,這是怎麽一回事呀?”

    夜司明將顧諾兒拉去旁邊。

    “我們剛到西黎的時候,停在江麵上與雲麟洲會麵,我卻聞到一股異樣的血腥味。”

    “所以我單獨去了後船檢查,發現江河中飄過一個人,不知他是生是死,所以我將他打撈了上來。”

    “當時簡單為他包紮,後來急著下船,就將他放在了我們隨行的衣箱中。”

    可惜這個男人昏迷不醒。

    夜司明不知道他是誰,因從他受傷的痕跡來看,應當是被人砍傷。

    為不引來麻煩,夜司明隻能將他先放在地窖中,每日去查看他的傷勢。

    今晨,他再去的時候,看見這個男人居然已經醒了。

    經短暫的詢問,才知道,原來他就是他們一直尋找的沈文泰!

    夜司明將他從地窖裏帶了出來,為不讓雲麟洲知道,特地沒有尋求太醫院的幫助,而是讓淩平從他的皇子府裏,將他的郎中叫來診治。

    沈文泰從淩平的口中得知,救了他的人叫夜司明,是皇上特封的顯王。

    顯王他不知道,可夜司明的名字,卻是如雷貫耳。

    那可是大齊第一戰神。

  第二千二百二十八章 夜司明出宮

    第二千二百二十八章 夜司明出宮

    沈文泰知道他們有心救自己,頓時放下心來。

    顧諾兒既驚訝,又欣喜。

    “司明哥哥真是太厲害啦,原來最重要的證人,就在我們身邊。”

    她轉而走向床榻邊:“沈先生受了這麽重的傷卻沒喪命,福大命大。”

    沈文泰虛弱地笑了笑。

    “多謝公主謬讚。”

    他低下頭:“草民身上的傷,是太子的人造成的。太子命人將我滅口,把我扔進江中,幸好得王爺救起。”

    顧諾兒咬牙:“果然是他。”

    夜司明冷聲詢問:“聽說梁禦史之所以招來殺身之禍,是因為他抓住了陶家貪汙的證據?”

    沈文泰立刻點頭:“不僅如此,梁大人還發現,太子從中獲利不少,因此,才被他們殘忍迫害!”

    說到此處,沈文泰眼眶通紅。

    顧諾兒忙道:“你情緒不宜激動,身上傷勢過重,平靜一些。”

    沈文泰深深呼吸,緩和了好一會。

    “我找到太子,本是天真的以為,太子平日裏為人儒雅,看了我的辯詞,一定知道梁禦史是被冤死的!”

    “可惜,我到被扔進江裏的那一刻才明白過來,陶家之所以敢目無法紀,構陷良官,正是因為太子在背後撐腰!”

    顧諾兒微微凝眸:“那梁禦史整理了一本有關於太子和陶家貪汙的證據,在你那嗎?”

    沈文泰卻沒有急著回答。

    而是抬起那雙悲痛的眼睛,謹慎且警惕地打量著顧諾兒和夜司明。

    他在想,他們值不值得信任。

    夜司明麵色一肅,冷聲說:“如果我們是太子的人,我就不會救你,在得知你身份的那一刹那,你就會被我殺死,徹底滅口。”

    沈文泰沉默地垂下了眼瞼。

    須臾,他抬首:“證據,確實在我這裏,我去找太子的時候,為了完全的把握,將證據藏了起來,沒有帶在身上。”

    “證據在哪?”顧諾兒問。

    “在京畿泰平鎮的一家金店裏,我將證據偽造成書信,連同我的一些財產,存當給了金店。”

    沈文泰說完,又道:“去找金店拿的時候,隻要說是‘青石先生’寄存的,就可以取出來了。”

    “青石是我的小名,除了梁大人,無人知曉。”

    所以,這也是最安全的辦法。

    之後,顧諾兒讓沈文泰先安心休息。

    她與夜司明離開屋子。

    “司明哥哥,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取吧。”

    夜司明冷眸卻沉著濃濃的黑。

    他想了想,果決道:“我去,你留在宮裏。”

    顧諾兒不解地眨了眨長睫。

    夜司明眼中滿是清醒。

    “為防萬一,我不知道這個沈文泰有幾分可信,所以我獨自去,以防危險。”

    “你留在宮裏更安全。”

    在夜司明看來,如今雲麟洲雖對他們恨意滿滿。

    但目前陸皇後、淩深和淩平都在宮中,顧諾兒不會遇到什麽危險。

    就算有危險,他也趕得回來。

    顧諾兒猶豫了一下。

    她想跟夜司明一起去,但,她左思右想,還是覺得自己應該留下來。

    不然,沈文泰如此重要的一個證人,放他在這千璃宮中,實在危險。

  第二千二百二十九章 太子還要管到本公主頭上?

    第二千二百二十九章 太子還要管到本公主頭上?

    淩平為夜司明準備了快馬。

    去京畿泰平鎮,需要兩天一夜的時間。

    但夜司明速度快,說不定今天去,明日一早就能返還。

    顧諾兒拉著他的手:“司明哥哥,那你一切小心。”

    夜司明垂眸,薄唇抿出一個輕笑。

    “等我回來,能不能聽到你說你想我?”

    顧諾兒麵色頓時飛粉。

    下一秒,她輕輕點頭:“能。”

    在淩平的掩護下,為不透露給雲麟洲知曉,夜司明的快馬,從皇宮東門離去。

    今日在東門值守的禁衛軍,全都是淩平的心腹。

    傍晚。

    陰沉的天,讓夜色來的很早。

    顧諾兒先去看了看空覺。

    七哥哥一如既往地在做晚課。

    於是,她就沒有打擾他。

    估摸著時辰,顧諾兒覺得淩天殷這個時候應該喝藥了。

    她便去奉天殿看望淩天殷。

    然而,剛走上白玉階,就聽到淩天殷在裏麵發脾氣。

    “暉州大旱,秋季已過,竟顆粒無收,當地官員還敢向朕的奏折裏,呈報說一切安好。”

    淩天殷勃然大怒:“他竟敢瞞報,咳咳……”

    他氣的一陣劇咳。

    顧諾兒腳步一頓。

    這個時候,她好像不方便進去。

    正當她站在台階上猶豫的時候,奉天殿的門被打開,雲麟洲從內走了出來。

    他身後跟著兩個官員,官員一臉土色,想必是挨了罵,心情不佳。

    顧諾兒看見雲麟洲,目光立刻轉向旁處,不去看他。

    起先雲麟洲也目不斜視,麵色冷淡溫俊,看樣子並不想和顧諾兒交流。

    然而,當他經過少女身邊的時候,忽然停下了腳步。

    “公主來做什麽?”雲麟洲冷聲發問。

    顧諾兒鎮定自若地回答:“來看望皇上。”

    雲麟洲看著她的目光,似笑非笑:“聽說公主十分關心我父皇的病情,甚至自己開具藥方。”

    顧諾兒冷若冰霜:“是又如何?太子還要管到本公主頭上?”

    雲麟洲麵色一寒。

    他輕聲說:“我豈敢。隻是感慨,父皇到底重視你,你給的藥方,他信任無比。”

    顧諾兒挺直背脊,目視前方。

    她擲地有聲地道:“我真心希望幹爹能長命百歲,治下的江山穩固,朝野中,再無狼子野心之人。”

    雲麟洲笑了一下。

    “我,也願公主,所願成真。”

    說罷,他步下台階。

    顧諾兒不予理會。

    這時,一名大太監從奉天殿快步出來。

    他瞧見顧諾兒時,喜笑顏開。

    “陛下剛剛在裏麵就聽到了公主的聲音,讓奴才將公主殿下請進去說話。”

    顧諾兒提裙,登上台階後入內。

    淩天殷扶著桌,咳了好幾聲。

    顧諾兒跑到他旁邊:“怎麽又咳了,是不是這兩天沒有好好喝藥呀!”

    淩天殷朗笑,故作輕鬆:“朕當然聽你的話,好好地喝了,你沒看,麵色都跟著好了嗎?”

    “朕之所以咳嗽,是因為高興!”

    顧諾兒困惑:“高興什麽?方才你還發了那麽大的脾氣呢。”

    淩天殷撫掌而笑:“當然是朕聽到,諾兒小丫頭,方才在外頭喚朕幹爹。”

    他拍了拍心口的位置:“這裏高興!”

  第二千二百三十章 誰,都不準帶走他的妹妹

    第二千二百三十章 誰,都不準帶走他的妹妹

    顧諾兒無可奈何一笑。

    她走過去,聲音輕軟地說:“皇帝淩,現在你最大的問題,是太操勞了。”

    “雖然每日喝藥,但最要緊的,還是你必須好好休息。”

    “我看過司寢局的記錄,這些日子,每天你睡覺的時間,竟都沒有三個時辰。”

    淩天殷歎氣:“現在正是關鍵的時候,深兒剛掌權,有些路,朕得給他鋪平了才放心。”

    顧諾兒烏黑的眼眸中,流露出理解和心疼。

    淩天殷怕淩深成長太慢,在朝堂上吃虧,所以想為他擺平前路的麻煩。

    但,朝政之事,就猶如遍布荊棘的森林,何時能有盡頭?

    好在淩天殷肯聽顧諾兒的話。

    臨走前,顧諾兒再三交待,讓淩天殷務必每日中午也要再休息一個時辰。

    淩天殷笑著答應了。

    顧諾兒走後。

    淩天殷問身邊的大太監:“公主對朕好不好?”

    大太監笑的跟花一樣:“好!太好了!公主對陛下,就像是女兒孝順父親,關心著您的龍體安康!”

    淩天殷朗笑:“說得好,賞!”

    夜色已深。

    顧諾兒穿著白色的寢衣,頭發披在在肩,如黑瀑般,閃爍著光澤。

    少女站在敞開的窗邊,仰望月盤。

    她雙手緊緊交握合十,烏眸浸潤著澄澈水澤。

    “希望皇帝淩的病能夠好起來,希望輕歌、深兒,無論遇到什麽,都能化險為夷。”

    顧諾兒低下頭,誠懇地祈求。

    “叮鈴”一聲響。

    那熟悉的錦鯉之法,自她的眉心中竄出,變成一條條金絲一樣的線。

    接下來,它們會分別飛向淩天殷、淩輕歌和淩深的方向。

    顧諾兒望著這幾根金線。

    然而,卻見它們剛騰升至空中,忽然響起細微的“啪”的聲響。

    刹那間,她的法力消散,原本象征著錦鯉之願的金色絲線,化作了點點晶瑩,隨後消散的無影無蹤。

    顧諾兒豁然睜圓了黑眸。

    失效了?

    天道爺爺說過,因為她幫助藍藍重塑元神,她會因此受到因果的反噬。

    法力會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失去作用。

    顧諾兒擰起眉頭。

    正待她想確認時,院子門口忽然傳來嘈雜的聲音。

    “太子有令,將涉嫌下毒的千璃尊公主,押去奉天殿!”

    顧諾兒看向院中,一群太子親衛湧入千璃宮的門庭內。

    他們的動靜,驚動了偏殿中的空覺。

    他當即衝出來,擋在正殿的門口。

    “大膽!”空覺怒斥:“千璃宮為公主居所,豈是你們這群侍衛可以隨意踏入的?”

    為首的卓然麵上全然是不講情麵的冷意。

    “皇上中毒吐血,危在旦夕,太醫在皇上每日喝的湯藥中,查出了毒草,這段時間,皇上一直在喝公主給的藥方。”

    “所以,千璃尊公主涉嫌謀害陛下,我等奉太子之令,將公主帶去奉天殿審問!”

    空覺一向平靜的俊秀麵容上,滿是雷厲。

    “你們敢!”他一聲斥嗬。

    身披袈裟,卻如煞神,死死地擋在門口,眼神黑冷。

    誰,都不準帶走他的妹妹。

    這時,一道清麗冷靜的聲音從內傳來:“我跟你們走。”

  第二千二百三十一章 誰再敢攔本公主,其罪當誅!

    第二千二百三十一章 誰再敢攔本公主,其罪當誅!

    空覺回眸,隻見顧諾兒已經穿戴整齊,背脊挺直,頭顱高昂地走了出來。

    “妹妹!”他低聲急呼,眉眼中滿是擔心。

    顧諾兒輕輕地按了一下他的手背,示意他不必緊張。

    少女滿麵淡然從容,她站在廊下,任由燈籠的光,照出她麵容的精致美麗。

    顧諾兒眼神冷冷:“本公主可以和你們走,但,我是為了配合你們去調查皇帝中毒的真相,而並非是認罪伏法才跟你們走!”

    說罷,她一甩袖:“聽懂了麽?”

    萬分端莊,極致嚴厲,氣勢凜然。

    與顧熠寒,有十足十的相似。

    卓然心中冷笑。

    這個時候,就讓她再嘴硬一會!

    他拱手,敷衍說:“一切都聽公主主意。”

    顧諾兒黑眸沉沉。

    她必須要走,因為千璃宮的後院中,還收留了沈文泰正在養傷。

    若是鬧大了,隻怕害的他被人發現。

    顧諾兒走了,卓然他們跟在後麵。

    空覺擰著眉頭看著他們的隊伍遠去。

    這秋夜中,風聲飄搖。

    空覺咬緊牙關。

    永夜侯,你快回來!

    夜司明此時不在宮中,空覺擔心顧諾兒的安危,隻怕有陷阱。

    所以,空覺當即去找了淩平求助。

    淩平如今在朝中說不上話,但是他第一時間派人出宮,去找淩深傳訊。

    今日白天,淩深代表淩天殷在民間行秋祭大典,所以留宿城中的皇子府內。

    更深露重。

    然,奉天殿內,燈火通明。

    顧諾兒一進去,就看見雲麟洲身穿紫金袞龍袍,氣勢威厲。

    而他身邊站著六個朝中重臣,也都是他的心腹臣子。

    雲麟洲看見顧諾兒的麵上,沒有半點慌色。

    他淡淡開口:“原以為你不肯輕易過來。”

    顧諾兒不看他,徑直朝內殿走:“我是來看望幹爹的。”

    尚書令寇大人頓時上前,攔住了顧諾兒的去路。

    “公主,你現在涉嫌謀害皇上,你不能再到禦前去!”

    他話音剛落,顧諾兒抬手,極其果斷淩厲地給了他一巴掌。

    “放肆!”顧諾兒率先嗬斥出聲。

    周圍的幾個心思老道深沉的臣子們,都不由得一震。

    被打的寇大人難以置信,瞪圓了眼,看著顧諾兒。

    雲麟洲卻隻是微微揚眉。

    隻聽顧諾兒教訓說:“皇上封我為千璃尊公主,視我如己出,我也尊皇上一聲幹爹。”

    “現在,他中毒病倒,我作為女兒,豈有不能探視的道理。誰再敢攔本公主,其罪當誅!”

    幾聲淩厲的嗬斥下來,寇大人咬牙,隻好眼睜睜地看著顧諾兒繞過他,走進了內殿。

    “太子殿下!”寇大人扭頭,急喚一聲。

    雲麟洲卻輕輕嗬笑。

    仿佛覺得,顧諾兒這個反應,更有趣了。

    顧諾兒進去以後,看見明黃龍榻上,淩天殷麵色蒼白,昏沉地閉著眼。

    一旁站著四個太醫,正在小聲交流治療對策。

    大太監帶著四名侍衛站在旁邊,守著一碗喝了一半的褐色藥汁。

    顧諾兒幽黑的目光,一一掃過。

    幾個太醫看見顧諾兒進來,都拱手行禮。

    顧諾兒沒有拖泥帶水,直接問道:“皇上是喝藥的時候,驟然咳血暈倒嗎?”

  第二千二百三十二章 原來在這等著她

    第二千二百三十二章 原來在這等著她

    太醫點頭:“是,已有半個時辰了。”

    顧諾兒看向淩天殷的麵色,她上前,試圖給淩天殷把脈。

    太醫卻高聲道:“公主殿下,倘若陛下再有個意外,您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顧諾兒沒有看他,隻是輕輕按在了淩天殷的脈象上。

    少女側顏冷豔動人。

    她聲音冰冷:“我都來這了,你覺得,還有什麽責任是我所不能承擔的?”

    太醫啞口無言。

    顧諾兒靜心凝神,感受著淩天殷的脈象。

    好在她一直跟三哥哥學了一些醫術,哪怕不用法力,也能看出一個人的病情好壞。

    淩天殷體內的毒不重,甚至可以說是突發之症。

    看來,下毒之人,今日才動手。

    顧諾兒心中有數後,把淩天殷的手,輕輕放回了被子中。

    太子雲麟洲已經帶著臣子們進來。

    連同他們一起的,還有聽聞消息,趕來看望的陸皇後。

    “陛下!”陸皇後麵帶擔憂,急忙伏坐在床邊,緊緊地握住了淩天殷的手。

    雲麟洲語氣足夠平穩:“既然母後也來了,兒臣便當著大家的麵,一次性將前因後果說清楚。”

    “今天傍晚,父皇喝藥時忽然嘔血不止,隨後陷入了昏迷。”

    “太醫前來診治後,發現父皇中了毒。”

    陸皇後眼中含淚看著他:“可是這和諾兒有什麽關係?”

    雲麟洲拱手回稟:“兒臣問過太醫院,這些日子來,父皇都是讓太醫院按照公主開的藥方煎藥。”

    “一日三次,頓頓不落。經由太醫查驗,這藥方中有一味藥,與父皇的龍體狀況相衝。”

    陸皇後忙問:“是什麽藥?”

    雲麟洲抬眸看著顧諾兒,他一字一頓道:“龍骨草。”

    顧諾兒麵不改色,眼底澄澈卻陡然一暗。

    原來在這裏等著她。

    陸皇後一臉詫異:“龍骨草?那是何物?”

    雲麟洲轉而對皇後說:“輕歌病重後,公主作為她的朋友,從大齊寄來許多龍骨草,主治她的離魂之症。”

    “但大家應該不知道,龍骨草若是給不適宜的人用了,數量巨大時,足以堪比砒霜毒藥,會令人氣血上湧,死於暴斃。”

    方才挨了顧諾兒一巴掌的尚書令寇大人立刻指著顧諾兒,叫罵起來。

    “你這大齊來的賊女,竟敢試圖謀害皇上,枉費皇上和皇後如此信任寵愛你!”

    顧諾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沒有下毒。”

    寇大人甩袖,負手冷笑:“口說無憑,證據確鑿,除了你,誰還能哄的皇上將毒藥當成救命的藥湯喝下?”

    顧諾兒不慌不忙,從懷中拿出一張紙。

    她黑眸靈動,白俏的麵色,堅強不屈。

    “當初寫藥方給皇上的時候,我專門用的是臨摹的紙張,也就是兩張紙疊在一起寫,他那一張,我這存留一張。”

    雲麟洲眼神幽黑了起來。

    顧諾兒從容地指著太醫帶來的冊子說:“隻需要兩相對比我的字跡,看看其中有沒有龍骨草這一味藥,就知道我有沒有下毒了。”

    寇大人方才還凶狠的叫囂,這會眼神閃爍著驚愕,他用餘光看了一眼太子。

  第二千二百三十三章 我顧諾兒,豈會給你們機會?

    第二千二百三十三章 我顧諾兒,豈會給你們機會?

    眾人都沒有動彈,唯有陸皇後拿起冊子,從中抽出顧諾兒開藥方的那張紙。

    她主動遞上前,顧諾兒將兩張紙合在一起。

    她麵朝眾人。

    “你們看清楚了,這字跡,逐一能對上,而我,根本沒開龍骨草這味藥!”

    顧諾兒說罷,一聲冷笑。

    她的氣質,猶如空穀中的蘭花,卻帶著極強的反擊性。

    仿佛是如果有人試圖斬斷她,那麽她將會變成勁草,狠狠地回擊不懷好意之人。

    顧諾兒看向太醫。

    “太醫們如果仔細查看,應該清楚,我寫的藥方,不過是將你們之前開給皇上的,重新眷抄了一張。”

    說罷,她一甩手,將一張藥方扔給太醫:“自己看!”

    太醫們驚訝,連忙聚在一起查看。

    “當歸、附子……這……果然一樣!”他們麵麵相覷。

    顧諾兒昂著細白的下頜,對著雲麟洲的方向道:“皇上日理萬機,太醫開的藥,他想起來的時候才會喝。”

    “但是我知道,我要是開口,他一定會聽我的,所以我才將看過的太醫藥方,重新抄了一份給他。”

    “我的初衷,是想讓他痊愈,如果你們說藥方裏有龍骨草,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雲麟洲帶來的心腹臣子們,相互交流了一個陰惻惻的眼神。

    顧諾兒知道他們有後手。

    少女豈會給他們機會?

    顧諾兒聲音一轉,緩步走過大臣和雲麟洲的麵前。

    她聲音冷幽:“不是隻有你們懂藥理,龍骨草產自大齊,我給輕歌寄這草藥之前,恰好用心了解過它的功效。”

    “藥書中說,龍骨草不能與別的藥混合使用,因為別的藥會衝散它的毒性。”

    “如果皇上真的是因為龍骨草中毒,那麽,這碗藥裏,反而沒有龍骨草。”

    “不過,龍骨草無色無味,就算下在藥中,也不會被人察覺。”

    寇大人咬緊牙關,聲音陰鷙地說:“嗬,公主這番話,豈不是自相矛盾?”

    “如果下在藥碗裏會被衝散毒性,那為何皇上會喝藥時吐血昏倒?這藥,分明就有問題!”

    顧諾兒正想說話。

    陸皇後卻猛然站起身:“有沒有問題,一試便知。”

    隨後,她當著眾目睽睽的麵,端起藥碗,直接灌入自己口中。

    喝了至少一半下去。

    “皇後娘娘!”眾人高呼。

    顧諾兒也有些驚訝。

    她本來想自己以身試藥,可沒想到,漂亮娘娘為了她的清白,竟也願意做到這一步。

    陸皇後麵色鎮定。

    她拿出帕子,擦拭唇角的藥汁。

    “佘太醫,這龍骨草若是毒發,需要多久?”

    “回娘娘,一般不超過半柱香的時間,此毒性猛,起效極快。”

    “好!那就等,你們好好地瞧著,這藥碗中有沒有龍骨草,待會就有分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陸皇後卻始終沒有嘔血和昏倒。

    半柱香後,太醫上前診脈,拱手道:“娘娘鳳體安康。”

    陸皇後目光看向眾人:“現在你們可以確信了,這藥沒有問題,龍骨草,也如公主所說,不是隨同湯藥一起下的。”

    顧諾兒緩慢走過雲麟洲的麵前。

    她聲音清冷,目光銳利:“既然這樣,就更好分辨龍骨草是被何人所下了。”

    “這種草,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如果用手觸碰,則會不小心染上它的顏色,從青色變成淡紫色。”

    “所以,這個毒,就是你下的!”

    顧諾兒腳步一轉,直接來到一直低著頭的大太監麵前。

    她一把抓住太監的手腕舉起來。

    而太監來不及攥拳,眾人卻清楚的看見,他的大拇指與食指中指上,都有淡紫色的痕跡。

  第二千二百三十四章 學的是治世策,看的是史經論

    第二千二百三十四章 學的是治世策,看的是史經論

    大太監麵色一驚。

    他急忙想要縮回手臂。

    然而顧諾兒反應更快。

    她拽著太監的手腕,直接將他的手按在桌子上。

    隨後,顧諾兒飛快地拔下發釵,狠狠紮進他的手背中。

    將他的手,幾乎是釘在了桌子上。

    大太監發出淒厲的慘叫。

    在場的臣子們,都是倒吸一口冷氣。

    常聽說千璃尊公主是嬌寵長大的公主。

    可是,他們從沒想過,她還會有這樣淩厲的一麵。

    其實顧諾兒在動手的那一瞬間,心頭也是一顫。

    但是,她記得爹爹說過。

    對付惡人,就要比他更狠!

    不僅手段上,要步步緊逼,氣勢上,更不能弱了下去。

    否則,惡人隻會成為反撲的老虎!

    顧諾兒用行動向眾人證明。

    她不是任人陷害算計的溫室小白花。

    而是大齊眾多權臣,還有暴君顧熠寒用心培養教導出來的,真正的盛世明珠!

    她小時候學的是治世策,看的是史經論。

    權臣們教會她的,是太平之理!

    從爹爹顧熠寒那學到的,是雷霆萬鈞的果斷。

    平時她溫和嬌柔,那是因為她對人向來善良。

    可若是有人犯到她頭上。

    這些被她收斂起來的鋒利與尖銳,將會變成刺破黑夜的亮光。

    照徹所有的暗。

    顧諾兒轉而看向雲麟洲等人時,眼神烏黑明亮,氣勢平靜傲人。

    “現在,還有誰覺得,本公主是下毒之人?”

    無人敢應。

    雲麟洲更是神情複雜。

    顧諾兒轉而看向麵容因疼痛而扭曲的大太監。

    “說出實話,我饒你全屍!”

    大太監怕極了,哭喊著道:“公主殿下饒命啊!奴才是趁著皇上喝藥前,品嚐糕點的時候,偷偷灑在糕點上的。”

    陸皇後急聲問:“是誰指使你謀害陛下,嫁禍給公主的?!”

    大太監眼神慌亂的四處看。

    “奴才……奴才以死謝罪!”

    說罷,他突然側首,狠狠撞向牆壁。

    這一瞬間,顧諾兒伸手想去拉他,奈何沒拽住。

    當鮮血迸發出來的時候,有人拽了一下她的衣袖,才讓那些滾燙的血滴,沒有弄髒她的衣裙。

    顧諾兒回眸,看見是雲麟洲站在她身後。

    她豁然甩開袖子,頓時站的離他遠遠的。

    他們已不是朋友,而是敵人了。

    大太監身死,無法再查下去。

    寇大人說道:“皇後娘娘,現下理應徹查最近支取龍骨草的宮人都有誰。”

    “據臣所知,四公主病了以後,龍骨草作為她的主治藥材,一直由她的婢女保管。”

    雲麟洲上前一步說:“事發之後,輕歌的婢女柳柳,兒臣已經第一時間讓人關押起來了。”

    顧諾兒眉頭皺起。

    柳柳?

    陸皇後也是目露疑惑。

    “柳柳伺候輕歌已久,她四歲就跟在公主身邊做侍女,此事恐怕與她無關,洲兒,你可不能冤枉一個好人。”

    雲麟洲拱手:“請母後放心,兒臣定當徹查清楚,若她無辜,定然釋放。”

    陸皇後輕輕搖頭,似是很疲憊。

    “你們將這裏收拾一下,本宮今夜就留在奉天殿內照顧皇上。”

    隨後,陸皇後看向顧諾兒:“公主也留下,本宮有話要說。”

  第二千二百三十五章 我可以證明公主無辜

    第二千二百三十五章 我可以證明公主無辜

    宮人們動作很快,無聲卻迅速地清理了大太監的屍首。

    雲麟洲也帶著官員們退下。

    當屋內,隻剩下陸皇後、顧諾兒和昏迷的淩天殷時,陸皇後靜靜握住顧諾兒的手。

    她哽咽道:“孩子,本宮知道你受委屈了。肯定嚇壞了吧?”

    顧諾兒搖搖頭:“漂亮娘娘,你不要哭,我不害怕。”

    “誰冤枉我,我就收拾誰,誰想欺負我,我就不給他好果子吃!”

    陸皇後欣慰一笑,隨後眼眶通紅。

    她看著淩天殷,重重歎氣:“這兩年來,本宮一直有不好的預感。”

    “洲兒長大了,愈發跟我們不親近了,他雖然政務上頻頻建功,十分出色,可本宮卻覺得他……”

    陸皇後說到這裏,默默地停下了。

    顧諾兒也看向淩天殷。

    少女鄭重道:“漂亮娘娘,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不會讓你們有事的。”

    說到這裏,顧諾兒也有些許鼻酸。

    “我記得皇帝淩不喜甜,他忽然品嚐糕點,一直是藥太苦了,他肩上擔子太重,可是他還總是安慰我,說他沒事。”

    陸皇後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就像母親對待自己的孩子一般。

    她目光溫和:“別太難過,他品嚐糕點,不過是想先試試味道,因為他始終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吃糕點了。”

    “皇上總跟本宮說,諾兒這小丫頭,就喜歡翹著腳坐在他的龍椅上吃糕點吃葡萄。”

    “一轉眼,你都長這麽大了。他多怕你跟他不親昵了,還總是問本宮,他做的夠不夠好,你會不會喜歡。”

    這些話,卻讓顧諾兒忍不住眼淚決堤。

    她抱住陸皇後嗚咽:“漂亮娘娘,我絕對會保護好你們的。”

    陸皇後拍了拍她的後背:“本宮相信你,也相信司明和深兒。”

    “更希望洲兒,能迷途知返,別釀下大錯。”她說到最後一個字時,重重歎氣。

    而此時。

    宮外的一條青石板路上,一輛馬車飛快的行駛而過。

    淩深挑著簾,滿麵焦急:“快點,再快點!”

    他剛得知消息,顧諾兒被汙蔑下毒。

    淩深當即就要返宮救人。

    車夫正在奮力駕車。

    忽然!

    竟有一個黑影從巷子裏竄出來,攔在了馬車的道路前方。

    “籲——!”車夫急忙拉緊韁繩。

    馬匹發出嘶鳴,高高抬起蹄子。

    車夫驚魂未定,扭頭道:“殿下,有一個姑娘攔車!”

    淩深挑簾怒斥:“大膽!再不讓開,本殿下將你收押大牢,酷刑伺候!”

    他生怕遲一點,都會耽誤他救顧諾兒。

    然而,那個姑娘卻上前幾步,急道:“深殿下,我是陶寧,我有證據,可以證明公主是被冤枉的!”

    淩深一愣。

    他定睛看去。

    暗夜中,陶寧臉上還有著淡淡的疤痕,這讓她的身影,顯得猶如鬼魅般。

    淩深遲疑了一下,才道:“上車說。”

    次日一早。

    陸皇後下了鳳諭。

    為了皇上的龍體康複,她要陪同淩天殷去京郊行宮休養一陣子。

    陸皇後拿出淩天殷之前擬定的聖旨。

    倘若他病重,則朝政大權,由太子淩洲,和皇子淩深分別把持。

  第二千二百三十六章 不好了夜司明大開殺戒了

    第二千二百三十六章 不好了夜司明大開殺戒了

    這其中,也是顧諾兒的意思。

    現在淩天殷身體急需好好休息。

    她也要騰出手來,保護好淩深的同時,對付雲麟洲。

    所以,將淩天殷和陸皇後,送到京郊行宮裏,才是最好的選擇。

    當天下午,淩天殷在昏迷中,被侍衛們抬上馬車,送往行宮。

    為保安全,淩平帶領著禁衛軍,與魏滄一起去行宮中,守衛皇上和皇後的安全。

    顧諾兒聽說,陸嘉清也帶著小兔妖跟著魏滄去了。

    許是不願單獨留下來麵對陸夫人。

    黃昏時分。

    顧諾兒出現在了宮中牢獄內。

    她聽說柳柳被抓捕,特來看望。

    “公主!”柳柳受了幾道鞭刑。

    她看見顧諾兒的身影出現,急忙跑到柵欄前。

    柳柳滿臉淚痕:“奴婢沒有陷害您,沒有拿龍骨草去跟大太監裏應外合,請公主明鑒啊!”

    雲麟洲將柳柳關押大牢,竟沒有一絲留情。

    顧諾兒緊緊握住柳柳的手指:“你別害怕,我一定會證明你的清白。”

    柳柳淚如雨下。

    她露出來的胳膊上,鞭子留下的血痕觸目驚心。

    顧諾兒當即嗬斥一旁的獄卒。

    “現在案子結論未定,你們居然用刑,是想對她屈打成招嗎?天理和公道何在!”

    獄卒拱手,滿麵為難:“公主殿下息怒,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太子殿下怕此宮女不從實招來,所以讓我們先上了鞭刑五道。”

    顧諾兒麗眸中滿是氣惱:“這個狠心的人!”

    柳柳連忙說:“公主殿下,請不要為了奴婢跟太子殿下動怒。”

    “奴婢現在最擔心的,莫過於四公主的安危,現在奴婢出不去,請公主多多去看望四公主,別讓她受到傷害。”

    顧諾兒重重點頭:“柳柳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輕歌,也不會讓你在牢中待太久。”

    這時,淩深身邊的一名近衛,匆匆跑入牢房中。

    “公主殿下!不好了,顯王殺去了東宮,在太子那大打出手,深殿下請卑職來找您過去製止!”

    顧諾兒神情一凜。

    她跟柳柳道:“我改日再來看你。”

    隨後,便提裙快步離開了牢房。

    東宮中。

    源源不斷的太子親衛衝上前來,卻都被夜司明斬殺於劍下。

    夜司明目露凶光,神情冰冷,通身泛著嗜殺的果決。

    他的腳下,躺著十幾個太子親衛的屍首。

    卓然在不遠處厲聲道:“太子乃西黎儲君,王爺竟敢在東宮大打出手,危及儲君的安危,莫非是要造反嗎!”

    夜司明一劍刺穿一名親衛的胸膛。

    他利落收臂,劍刃拔出來的時候,帶出淋漓的鮮血。

    夜司明冷冷開口,似有切齒的怒意。

    “那就叫狗屁太子出來,我不在時,誰給顧諾兒委屈和冤枉,我就要誰的命!”

    卓然麵色一變:“大膽!竟敢出言不遜!來人,將顯王拿下!”

    這期間,雲麟洲一直不曾露麵。

    雲麟洲一直坐在屋中,麵色深沉地把玩一枚棋子。

    哪怕外間時不時傳來親衛慘呼倒地的聲音,他也無動於衷。

    淩深知道夜司明即便是殺一千個人也不會眨眼。

    他急忙撲過去,抱住夜司明的胳膊:“明哥,先冷靜一下!”

  第二千二百三十七章 她受了冤枉,你讓我冷靜?

    第二千二百三十七章 她受了冤枉,你讓我冷靜?

    夜司明側眸,冰冷的目光,像是九重霜雪,足以將人凍斃。

    “顧諾兒受了冤枉,你讓我冷靜?淩深,再不讓開,我連你也殺了。”

    顧諾兒,就是他的底線。

    其餘人倘若違背底線,夜司明絕不會留情!

    “司明哥哥!”

    這時,顧諾兒的聲音傳來。

    夜司明手中劍,順勢一挑,殺了兩個衝過來的親衛。

    隨後,他轉身快步走到門口。

    將即將進門的顧諾兒攔在了外麵。

    他不讓她見裏麵的血腥,隻一心將她護在一片安穩的天地中。

    “你沒事吧?”夜司明俊眉深皺。

    他上下打量顧諾兒,隻怕她受傷。

    顧諾兒連忙搖頭:“我很好,司明哥哥,我們先回千璃宮,我將事情原本告訴你。”

    夜司明遲疑了一下。

    他想殺了雲麟洲。

    但顧諾兒知道,此時若是沒有理由,直接殺了西黎的儲君,畢竟不好。

    誰讓她是大齊的公主,身份敏感。

    “司明哥哥。”顧諾兒拽了拽他的衣袖。

    夜司明隻好頷首答應。

    他跟著顧諾兒離開。

    卓然急忙率親衛們追趕:“不許走!在東宮鬧下如此亂子,還想跑?”

    淩深立刻擋在卓然之前。

    他身邊的護衛,直接拔劍相向,簇擁在淩深的身邊。

    卓然麵色嚴肅:“深殿下,您這是要包庇那兩名逆賊?”

    淩深氣勢威厲,他負手道:“千璃尊公主,是父皇親封的公主,顯王,也是父皇金口玉言定下的王爺。”

    “他們二人豈能任由你們汙蔑?公主昨晚蒙受冤枉,顯王護妻心切也是情理之中。”

    “父皇去了行宮養病,宮中的大小事務,由本殿與太子哥共同裁決,他二人若是有什麽不妥,本殿下一力承擔!”

    說完,淩深眯眸:“卓然侍衛,如此,你可滿意了?”

    卓然抱拳:“卑職不敢。”

    這時,一名小太監匆匆跑出來,他低聲說:“卓大人,太子殿下讓你回去。”

    淩深冷哼一聲:“我改日再來拜會長兄,今日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罷,淩深揮袖離去,他身邊的近衛們也將劍入鞘。

    卓然回到雲麟洲麵前。

    “太子殿下,如今公主和顯王愈發跋扈囂張,就連深殿下也……”

    他話都沒說完,雲麟洲卻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言。

    雲麟洲坐在窗子邊,盯著麵前的殘缺棋局。

    他若有所思後,忽然輕輕一笑:“以前隻覺得深兒單純,現在看來,他也不容小覷。”

    千璃宮中。

    夜司明要去換衣裳,顧諾兒卻拉住了他的手。

    少女皺著柳眉,望著他肩膀上衣服被劃破的幾處。

    “司明哥哥,這是方才那群人傷了你的,還是你出門在外時受傷的?”

    夜司明低頭看了一眼:“應當是剛剛他們圍擁上來時,我光顧著殺人,沒留意才被劃破了衣裳。”

    他望見顧諾兒水眸漾著烏黑的波光。

    夜司明緩言安撫:“不要緊,我去換衣裳,方才沾了血,怕有腥氣。”

    然,他話音剛落,顧諾兒卻主動抱住他的腰,靠在了他的懷裏。

    “司明哥哥,”顧諾兒哽咽說:“還好有你。”

  第二千二百三十八章 想給司明哥哥生孩子怎麽回事

    第二千二百三十八章 想給司明哥哥生孩子怎麽回事

    夜司明聽她哭腔,眸色頓時一沉。

    “他們到底還是讓你受了委屈,對麽?”

    早知道,他方才應該直入雲麟洲的房內。

    先將他宰了再說,反正早已看不慣雲麟洲的惺惺作態。

    顧諾兒吸了吸鼻子,她搖頭。

    少女抬起盈盈美眸,鼻尖和臉頰蹭的粉紅。

    “我是心疼皇帝淩,西黎的朝政,一點也不輕鬆,太子勢大,怪不得皇帝淩一邊打壓不敢放任太子發展,一邊又要為深兒開辟出一片天下。”

    所以,淩天殷才會積勞成疾。

    夜司明牽住她的手指。

    他眸色黑沉,語氣沉穩從容:“你若是為此擔憂害怕,不如我先送你回大齊。”

    “倘若你放心不下淩深,等我將你送回去以後,再返身回來陪伴他。如何?”

    總之,夜司明不想讓顧諾兒費心費神。

    而且他感覺敏銳,夜司明已經察覺到,西黎朝廷中,危機四伏。

    雲麟洲將矛頭同時對準了淩深和顧諾兒。

    夜司明不願她深涉險境,所以想讓將顧諾兒送走。

    然,顧諾兒卻搖頭婉拒。

    “已經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我隻怕司明哥哥將我送回去後再回來,一切都會來不及。”

    她水眸閃爍著烏黑的星光:“為今之計,就是迎難而上,盡快處理好一切,我們才能放心地回到大齊。”

    夜司明沒有說別的。

    他隻攥緊了顧諾兒的手掌。

    “無論怎麽樣,我都會與你一起,承擔千難萬險。”

    從小就是如此。

    顧諾兒想做什麽,隻要她說她想,夜司明便無二話,一心一意的陪著她。

    望著夜司明眼中堅定的愛意,他眼中翻湧著的深邃烏黑,滿是對她的憐惜與寵溺。

    顧諾兒怔怔地瞧著。

    她忽然感覺,這些日子來,雖然麵對了許多困難,但她的心就如開了殼的蜜竅一樣,源源不斷地流出絲絲甜意。

    從前在大齊,她被爹爹、娘親們、哥哥們圍繞著寵愛。

    雖知疾苦,卻從未體驗過身處險境的感覺。

    而今,顧諾兒在西黎,竟有一種她與夜司明相依為命的錯覺。

    越是情況艱險,周遭不懷好意之人層出不窮,她越能撥開迷霧,看見夜司明對她的那一顆比金子還要真的心。

    這樣的領悟,竟化作了一種本能。

    顧諾兒不知如何表達。

    隻知道,她忽然想為夜司明生兒育女,想讓他們的這個家更加幸福快樂。

    夜司明不知她在想什麽,隻瞧著少女眼中蓄著方才的淚,卻沒了哭意,隻是泫然盈盈地呆看他。

    他一聲輕笑,抬指刮她鼻尖:“瞧什麽?”

    夜司明從袖中拿出拿布緊緊裹著的一個四四方方的錦盒。

    “我將沈文泰說的證據拿了回來,待我換一身衣裳,我們便去找他確認。”

    顧諾兒連連點頭,望著少年的眼神情意綿延:“好!”

    夜司明繞過屏風更換衣裳。

    他正要拿起幹淨的外袍時,卻發現方才並沒有帶進來。

    忽然,一隻玉白的手,握著他的外裳遞了進來。

    夜司明薄眸一怔。看見顧諾兒背對著他站在屏風外,一手拿著衣服,努力伸進來。

    “給你。”少女聲音略低,帶著嬌嬌的調子。

  第二千二百三十九章 七哥哥在超度?!

    第二千二百三十九章 七哥哥在超度?!

    這一幕,倒真像是新婚的夫妻了。

    夜司明沒有多想,隻覺得他的小東西果真體貼。

    等換了衣裳,他倆拿著盒子去了後院的隱蔽居所。

    空覺正在其中,為沈文泰念經。

    彼時,沈文泰平躺在榻上,雙目緊閉。

    顧諾兒嚇得花容失色:“沈先生出什麽事了?!哥哥為何要給他超度?!”

    夜司明眉頭一凜,當即上前兩步,在沈文泰鼻下探息。

    兩個瞬間過後,少年才冷冷說:“還有氣,沒死。”

    空覺已經捧著瓷碗站了起來。

    “妹妹,侯爺,你們誤會了,沈先生說他頭疼欲裂,想聽佛經靜心,我才念了一會,他就睡著了。”

    顧諾兒呼出一口氣。

    她嬌麗的麵上滿是“幸好”兩個字。

    “七哥哥,你們嚇壞我了。”

    聽到聲音的沈文泰,虛弱地睜開眼睛。

    “公主,你們回來了?東西,可找到了嗎?”

    “找到了,沈先生,你看看,是不是這個。”顧諾兒將纏繞的布解開,打開錦盒後,裏麵放著一張又一張宣紙。

    上麵密密麻麻的字,還有朱砂圈出來的名字,全都是朝廷中,與陶家勾結貪汙的官員。

    顧諾兒看著滿字紙頁,心驚不已。

    “這些名字,至少大半個朝廷的官員竟都牽涉其中了。”空覺都不由得訝異。

    所以,他們才會急著要梁禦史的命!

    當一群人做錯一件事的時候,他們就會想讓那個沒有做錯事的人銷聲匿跡。

    所有人都沉睡時,清醒的那人,活著都是錯。

    沈文泰沉重地點點頭。

    他望著窗外明媚的光芒,眼中卻流露出愴然之色。

    “大人生前讓我拚上性命,也務必要保管好這些罪證,隻要呈遞到皇上麵前,一切就都有救了!惡人會伏法,大人他也能沉冤昭雪。”

    顧諾兒看著他的模樣,實在不忍告訴沈文泰。

    現在淩天殷自己都在病中,昏迷不醒。

    朝中由太子和淩深監國,隻怕就算罪證遞上去,以太子如今的勢力,也會壓下來。

    顧諾兒想到這裏,不由得鼻酸起來。

    她說道:“我們會尋找合適的機會呈給皇上,在此之前,沈先生你就一直在這千璃宮中養病,沒有人會來打擾你。”

    隨後,顧諾兒將一張張紙疊起來,打算收好。

    突然。

    她目光一晃而過,看見一個人的名字。

    顧諾兒一怔。

    她粉嫩的指尖,顫顫的重新打開那張已經折起來的紙。

    梁禦史用朱砂圈起來的名字,代表貪汙金額巨大,是貪官中的貪官。

    顧諾兒的目光難以置信。

    她瞧著那個名字,素白的手掌都開始克製不住的發抖。

    夜司明留意到,上前覆住她的手背:“怎麽了?”

    他垂眸一瞧。

    袁古的名字,赫然在上。

    竟貪汙了一百萬兩的白銀。

    袁古和魏滄,都被顧諾兒視作真心朋友。

    看到袁古也參與其中,顧諾兒會震驚和傷心,也是在所難免。

    夜司明沉了沉眼眸,他瞬時抽走那張紙,利落地疊好,將所有的證據放回盒子裏。

    隨後,夜司明輕輕摟住顧諾兒的肩:“我們先出去吧,讓沈先生好好休息。”

  第二千二百四十章 我們會一起共慶這太平之世

    第二千二百四十章 我們會一起共慶這太平之世

    顧諾兒順從地點頭。

    空覺跟著他們走到門口。

    這時,沈文泰忽然在身後呼喚:“公主殿下!”

    顧諾兒眼眶紅紅的回眸。

    隻見沈文泰半撐著身子,眼中是最後一點希望的光芒,仿佛隨時會被秋風吹滅。

    他許是沒有安全感。

    幹裂的嘴唇囁喏兩下,終究問出:“您一定會為梁大人平反,將證據交給陛下的,是嗎?”

    顧諾兒重重點頭。

    她堅定道:“我一定會讓冤死之人,得清白於天下,希望過年之前,所有的事已經塵埃落定。”

    “到時,我一定請沈先生喝一杯熱酒,共慶這太平之世。”

    沈文泰眼中升起感慨的淚光。

    他朝顧諾兒的方向,俯身跪拜,額頭觸榻,鄭重之重。

    離開屋子後。

    空覺想了想,還是問道:“妹妹,聽說西黎皇帝中毒以後,有一名叫柳柳的宮女被收押關牢了?”

    顧諾兒嗯了一聲:“七哥哥也知道柳柳?”

    空覺手撚佛珠,俊秀的麵容上,神情薄淡。

    他一笑,說:“有過幾麵之緣,她曾來找我聽佛法,幾番交流下來,我覺得她不像是會給陛下投毒之人。”

    “所以,懷疑這其中另有隱情,也覺得她是無辜的。”

    顧諾兒笑了笑。

    “七哥哥與柳柳見麵幾次,都能察覺到她不會是狠下毒手之人。”

    “而太子看著柳柳照顧他妹妹輕歌那麽多年,卻依舊狠心下令。”

    空覺眉頭擰起:“原來是太子下令。”

    顧諾兒安撫說:“不過七哥哥不用擔心,早上深兒派人來傳話,說是他有辦法將柳柳救出。”

    空覺鬆了口氣:“那就好。”

    入夜後。

    顧諾兒心情沉重,夜司明自然無心去別的地方,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於是,淩深隻好帶著梁姒音,隱秘地來看望沈文泰。

    梁姒音如今是淩深宮中的女史,皇子殿下的禦前女官。

    所以,她已穿著體麵,清麗的麵容,初露威嚴。

    沈文泰看見他們倆,比看見顧諾兒和夜司明還要激動。

    他先是哭著呼喚:“小姐,我沒有辜負大人的囑托,已拚死護住了證據,相信有朝一日,大人一定會沉冤昭雪!”

    梁姒音眼淚簌簌,她緊緊握著沈文泰的手,哽咽說道:“沈叔叔,你辛苦了。”

    淩深也跟著沉聲說:“如今有我在,絕不會再允許旁人隨意欺辱你們,老師的案子,我定會還他一個公道。”

    沈文泰含淚,重重點頭。

    沒說一會話,沈文泰就得休息了。

    他受了重傷,得好好養著。

    淩深和梁姒音本想拜會夜司明和顧諾兒。

    但是淩深今天聽夜司明說,顧諾兒心情不好,讓他們別來打擾他二人。

    淩深隻好帶著梁姒音,往皇子殿回。

    路上,梁姒音沉默寡言。

    宮人遠遠的跟在他們身後,就連月光,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但更像是有一段無法跨越的距離。

    淩深專門停下腳步,等梁姒音跟上。

    可梁姒音見他停了,她也停下來。

    淩深不由得擰眉:“你怎麽了?有什麽心事?”

  第二千二百四十一章 你為什麽對陶寧好

    第二千二百四十一章 你為什麽對陶寧好

    梁姒音對著淩深憋不住心事。

    既然他問,那麽她就敢說。

    梁姒音上前兩步,盯著他問:“聽說,你給了陶寧一個安穩的住所?”

    淩深一愣:“原來是這件事,沒錯,昨夜她攔住我的車駕,稱她有給諾兒姐姐證明冤枉的證據。”

    梁姒音麵上不苟言笑:“什麽證據?”

    “她已交待,當初那些龍骨草,是陶家安排在宮中的宮女,偷了一部分運出宮販賣。”

    “因為龍骨草生於大齊,在西黎內少見,所以價格昂貴,為此,陶家大賺了一筆。”

    梁姒音聽言,隻有冷笑。

    她側眸,看著滿地冰冷的月光,一如她的眼神。

    “陶寧還真是豁得出去,為了擺脫現在的境地,她將自己家族拉出來頂罪?是因為她知道,她爹不能再死一遍了。”

    淩深抿了抿唇,他站去了梁姒音麵前。

    年輕的皇子殿下,頗為耐心地低聲解釋:“姒音,我知道你討厭她。”

    “可是,她提供的證據,正好能為諾兒姐姐脫罪。”

    梁姒音咬牙:“公主本就無罪!何需她幫?”

    淩深又道:“可是柳柳呢?照顧我四姐的柳柳,還因為龍骨草的事被關在大牢裏。”

    “我已經派人將陶寧提供的證據,移交給了刑部和門下省,明日一早,柳柳就可以放出來了。”

    “陶寧罪該萬死,但現在我們需要她,就得暫時留著她的性命。”

    梁姒音捏緊拳頭不語。

    淩深再度開口說道:“何況,她交換的條件,隻是要一個可以安穩住下來的宅子,除此以外,我什麽都沒有予她。”

    “可這還不夠嗎?!”梁姒音猛然抬頭,已經淚流滿麵。

    她眼中的仇恨,再次熊熊燃燒。

    梁姒音哽咽質問:“她有了宅子,不必承受刮風下雨的淒苦,不必為那些屋子裏的蛇蟲鼠蟻而擔驚受怕,更無需躲避周圍人不懷好意的暗算。”

    “可我呢?當初我全家被貶,父親身死,母親病弱,我每日都在忍受漏雨的房屋,吃了上頓沒下頓。”

    “就連我娘的藥錢,我都要想盡辦法去獲得,還要分出神來,應付那些地痞流氓!甚至就連他們摸我的手,我都不敢報官!我怕來的官員不是幫我的,而是也踩我一腳,讓我徹底站不起來!”

    梁姒音眼淚如雨,語氣苦澀:“我遭罪的時候,怎麽沒有遇到好心的人,來給予我一個安穩的住處?”

    “淩深,你不要忘了,陶家始終是害死我父親的凶手啊!她陶寧,是我殺父仇人的女兒!”

    見她哭了,淩深連忙伸手,想牽住她解釋。

    “姒音……”

    “不要再說了。”梁姒音猛然甩開他。

    她杏眸紅紅地望著他:“我沒有辦法要求你跟我一起記恨陶家,但是我希望,對於陶寧,你即便不落井下石,也最好不要再伸出援手。”

    說完,梁姒音轉身,快步走了。

    淩深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宮道盡頭。

    年輕俊秀的皇子殿下,這時還不明白心中的難過由何而來。

    隻是梁姒音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深深地烙印在他心中。

    淩深想到方才她說被地痞流氓欺負時,眼神頓時一冷。

    次日早。

    京都的一條陋巷中,巡邏的官差竟發現,住在這裏的地痞九人,竟不知被誰砍斷手腳,全都死於非命了!

  第二千二百四十二章 氣死這個賤骨頭!

    第二千二百四十二章 氣死這個賤骨頭!

    次日。

    淩深帶著梁姒音,出宮去各府衙視察。

    自從他親自掌權以後,事必躬親。

    淩深多次視察每個下屬機關,要求他所管的官員恪盡職守,不得徇私枉法。

    因著淩深愈發努力,他的好名聲逐漸在民眾當中傳開。

    甚至偶爾淩深出門,都會有百姓忽然衝出人群,跪在地上訴說自己的冤情。

    對於這些事,淩深勢必逐一詢問,仔細排查。

    並安排心腹,對每個冤情跟進。

    今天也不例外。

    他的馬車剛駛出皇城的那條街道,就被人攔了下來。

    淩深沉聲詢問:“可是有百姓要遞訴狀,若是,即刻呈上來。”

    然而,外麵的侍衛卻說:“回殿下,是……陶姑娘要陳情。”

    淩深一怔,他扭頭看向身旁坐著的梁姒音。

    梁姒音目不斜視,隻盯著馬車裏鋪著的軟毯,一言不發。

    淩深有片刻的遲疑。

    這時,馬車外,陶寧主動開口說:“民女是專程來感謝殿下的,因著殿下的垂恩,我們總算有了一個能遮風擋雨的留宿之地。”

    “家母的病,今晨也好轉不少,深殿下對陶寧及民女一家,都有救命之恩,民女無以為報,唯願當牛做馬伺候殿下。”

    梁姒音聽到這裏,發出一聲低低的嗤聲。

    她了解陶寧,豈是那種甘願做婢的人?

    淩深聲音肅冷,端的是四平八穩:“報恩就不必了,你本是罪臣之後,但本殿下念在你提供證據,迷途知返的份上,特地網開一麵。”

    “還望你及你家人,從此往後本分做人,否則,律法絕不輕饒。”

    馬車外的陶寧,柔柔福身,細眉攢尖,滿麵無辜委屈:“謹遵殿下教誨。”

    她退到一旁,馬車便動身,骨碌離去。

    待淩深的車駕和侍衛們都走遠了,陶寧才在徐徐秋風中,露出一個狡猾的嗬笑。

    梁姒音這個賤骨頭,還真是好福氣。

    如今在淩深身邊做女史,出入都有馬車接送,據說宮裏還有兩個婢女服侍她。

    陶寧知道梁姒音定然恨自己,所以專程等在這裏。

    她就是要將這些話,說給梁姒音聽。

    氣死這個賤骨頭!

    “梁姒音,你等著吧,我倆命運相似,你沒道理比我過得好!”陶寧咬牙,低語憤恨道。

    顧諾兒和梁姒音,都別想好過!

    今天,顧諾兒起的比較晚。

    宮女為她梳妝完畢,少女看了一眼銅鏡裏自己的容顏。

    黃銅鏡也遮掩不住的肌膚白皙如玉,麵貌如畫,黛眉下的兩汪水潤的黑眼仁,透著明亮的光。

    她頭上的一套牡丹發飾,更是美輪美奐。

    大朵的紅牡丹,由寶石拚做而成,光芒萬丈。

    宮女都不由得笑著說:“這套牡丹發釵,是皇上專門讓人為公主殿下打造的,極襯殿下的氣色,皇上真真兒是將公主當成愛女來照顧呀!”

    顧諾兒原本麵上有著淡淡的笑意。

    卻在聽到這句話以後,不由自主的眼神一黯,流露出些許神傷。

    淩天殷對她好的無可挑剔。

    那可是切切實實將她當成女兒來疼愛。

    所以現在西黎的朝廷局勢混亂,顧諾兒更不能在他病中一走了之。

  第二千二百四十三章 夜司明給顧諾兒帶了個“東西”

    第二千二百四十三章 夜司明給顧諾兒帶了個“東西”

    宮女擅長察言觀色。

    她看見顧諾兒的麵色一變,當即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宮女連忙跪下,慌張道:“請公主殿下恕罪,奴婢不是有意傷您的心。”

    顧諾兒緩緩一笑:“你起來吧,我聽得出你是無心之語。”

    但,少女伸手,還是將牡丹釵子取了下來。

    她說:“這既是幹爹命人做的,我想等他回宮了,再戴給他看,現在先收起來吧,換那套白玉首飾。”

    宮女心有餘悸:“是。”

    不一會,門口傳來夜司明的聲音——

    “顧諾兒,我給你帶了個東西。”

    顧諾兒將剛拿起來的書放下,提裙快步出去。

    她笑著問:“是什麽東西?”

    然而,顧諾兒話音剛落,待看見夜司明手裏提著的“那物”,她驚圓了美眸。

    “咕咕?”

    夜司明將袁古五花大綁,嘴裏還塞了抹布,直接用手提著,像拎著東西一樣就進宮了。

    怪不得他說帶了一個“東西”。

    夜司明揮手,周圍的宮女們極有眼色的退下,離開了千璃宮的院子,順勢關上了宮門。

    顧諾兒走過去,夜司明將袁古扔在地上,直接摘了他嘴裏的抹布。

    袁古大口呼吸,差點喘不上來氣。

    他向顧諾兒求救:“公主,您可救救末將,王爺他太胡鬧了,在練武場上眾目睽睽下,他直接把末將綁走了,這以後,末將還如何立威信。”

    顧諾兒眨了眨長睫。

    天不亮,夜司明就說有事要出宮,半個時辰後就回來。

    原來是去宮外的練武場找袁古了?

    隻見夜司明挑眉嗤笑:“咱們不是說好了麽,倘若你輸給我,你就任由我處置。”

    袁古坐在地上,像個被綁的大螃蟹,他不服氣地反駁:“那也不能這麽個處置法啊!”

    夜司明抱臂,居高臨下地瞧著袁古。

    那薄情的眉眼中,有些許不以為意的冷笑。

    “你覺得這個辦法讓你丟人了?可若是我以貪汙之名,讓官府出兵抓你,難道你就有麵子?”

    袁古本還在喘粗氣,聞言後,臉色一白,呼吸都變得小聲。

    “王,王爺,您這話什麽意思,末將不明白。”

    “不明白?”夜司明彎腰,拔出匕首,用刀尖輕輕地點了點袁古的心口:“真的不懂?”

    袁古驚慌失措:“王爺,刀劍無眼啊!公主,求您管管他。”

    顧諾兒起先驚疑不定,目光在夜司明和袁古身上來回梭巡。

    但,她聽了夜司明的話以後,便登時明了。

    司明哥哥這是要直接開門見山,審袁古為何貪汙了巨額銀兩的事。

    多年來的相處,已經生出了一種不需要言明,他們也能彼此懂得對方的心意。

    顧諾兒知道夜司明自有把握。

    於是少女抿了抿唇:“我勸不住司明哥哥,咕咕,你要是害怕,就趕緊告訴他實話吧。”

    “什麽實話啊!”袁古嚇得冷汗直冒。

    夜司明是真不跟他客氣,刀尖就壓著他心口的位置!

    隻見夜司明微微眯眸,薄目中翻湧著濃稠的黑墨。

    他冷冷問:“一百萬兩白銀,你花三輩子都花不完,錢都放哪了?”

  第二千二百四十四章 我沒看見,就是他們沒殺人!

    第二千二百四十四章 我沒看見,就是他們沒殺人!

    一旁的偏殿裏,淩平和空覺扒拉著窗子,倆人瞪大了眼睛看著庭院中發生的一切。

    淩平本來是給空覺來送陽春麵的,卻沒想到剛好碰上這一幕。

    夜司明身上散發出的凜冽氣勢,隔著一些距離,都讓淩平感到膽顫。

    更何況是離得那麽近的袁古,淩平覺得他都要嚇破了膽吧。

    “小師傅啊,咱們是不是……要出去勸一勸?不然袁古要是死在這,也不太好。”淩平拿不定主意,問道空覺。

    空覺默默地從窗邊呲溜一下滑下來,盤腿坐回了榻上。

    “阿彌陀佛。”他雙手合十。

    淩平看著空覺一雙冷靜的死魚眼:“小師傅,你倒是說句建議,別光念佛了。”

    空覺很是淡定:“佛祖曾說,人生無常,冥冥無端,似幻非幻,一切如泡影。”

    淩平一臉不解:“我聽不懂。”

    空覺雙手合十,閉上眼:“意思就是,他們殺人,我閉上眼,就看不到了,所以我就不承認有這回事發生。”

    淩平一愣:“啊?還能這樣。”

    這不就是偏袒?

    一想到外頭是夜司明,淩平當即默默地關緊窗戶。

    他學著空覺的姿勢盤腿打坐。

    “小師傅大智慧。”淩平也跟著閉上了眼。

    院子裏。

    袁古已經被夜司明的一番直逼命門的死亡威脅,給嚇得麵色蒼白。

    他也不再隱瞞。

    “沒錯……我是貪汙了一百萬兩。”

    顧諾兒親耳聽到這句話以後,還是難免心痛地擰起眉頭。

    “為什麽?咕咕,你不是這樣的人。”她努力鎮定詢問。

    袁古癱坐在地,身上的韁繩早已被夜司明挑開,他痛苦地捂住腦袋。

    “我也是沒有辦法,我的兩個女兒都病了,我需要錢,給她們治病!”

    顧諾兒和夜司明對視一眼,兩人眉宇凝霜。

    夜司明揚眉:“什麽病,要花一百萬兩?”

    要知道,這麽多雪花銀,將京都裏的一半醫館買下來都夠了。

    袁古苦不堪言:“是邪病。”

    顧諾兒擰了擰眉:“邪病?”

    袁古紅著眼睛,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了出來。

    原來六年前,他的妻子為他生了一對可愛的女兒。

    按理說,這本該是值得高興的大喜事,袁古一直想要女兒。

    可惜,他的兩個孩子,接二連三的生怪病。

    不是起紅疹,就是食欲不振,要麽昏昏欲睡。

    請了很多名醫、郎中還有太醫來查看,都說不出個病因。

    最後,還是當時的陶大人引薦了一位高人,據說是一名半仙。

    半仙說袁古的兩個孩子被前世的仇人纏住了,必須死一個,不然就會一直生病,直到死為止。

    兩個孩子都是袁古的心頭肉,無論放棄哪個,他都舍不得。

    所以這個七尺兒郎,跪在地上懇請半仙救兩個孩子的性命。

    半仙猶豫了許久,後來才告訴袁古,也確實有個辦法,能把孩子都救下來。

    隻不過,代價很大。

    那個時候,袁古為了女兒的事四處奔波,精神早已出於崩潰的邊緣了。

    不管什麽辦法,他都願意嚐試!

  第二千二百四十五章 這分明就是一個陷阱

    第二千二百四十五章 這分明就是一個陷阱

    半仙告訴他,兩個孩子的前世仇人是被火燒死的。

    必須以毒攻毒,拿火嚇跑他。

    但是,兩個孩子畢竟肉體凡胎,當然不能真的被火燒了。

    每年的夏天,天底下最為火熱之地——昌國,會產一種果子,叫麻葡。

    這種果子在傳說中,是火神留下來的果種,聽說吃了的人,會感到腹部如火燒一樣難耐。

    但因為能生津止渴,味道還清甜可口,所以一直是昌國最貴的藥材。

    半仙就讓袁古去買這個麻葡。

    說是吃了以後,孩子腹部如火燒,那個仇鬼自然不敢來打擾。

    起初袁古半信半疑,但是托人買了一點過後,兩個孩子吃了果真有半個月沒再生病。

    由此,袁古就徹底相信了半仙所說的話。

    可,麻葡這種東西,隻在昌國有,每年還隻在七月產出,當中秋過後,麻葡就不會結果了。

    一個孩子的一個月湯藥中,就必須要用到一百棵麻葡樹的果子。

    何況袁古有兩個孩子。

    為了孩子,他不惜耗費所有的家財,將昌國所有的麻葡買了下來。

    但是,這其中的開銷,實在龐大。

    光是路程、購買、采摘、保鮮、運送、快馬還有花匠等一係列錢財,一趟就需要二千兩白銀。

    袁古畢竟隻是個將軍,雖然功勞不少,但財產並不豐厚。

    他開始向魏滄借錢,又向周圍的親朋好友借賬,可些大家支援他的這些錢,都是杯水車薪。

    正當他一籌莫展之際,朝中有人舉薦他負責運送兵器去南邊的康州。

    到了康州,他被當地的首富豪紳沈家熱情款待。

    在一次酒局上,沈富商向他提出了一個請求。

    富商希望借袁古運送兵器的軍隊,將自己的鹽和鐵藏匿其中,一起運到京城。

    袁古當時嚇得酒都醒了。

    要知道,西黎是不允許商人私自開采鹽礦和鐵礦的。

    沈富商希望把東西藏在他的軍隊中,這是因為袁古奉命運送兵器,過城關的士兵們不會檢查一個將軍的隊伍。

    袁古當時就拒絕了。

    可,沈富商馬上拋了一個甜頭出來。

    每運一次,他就能給袁古二千兩的白銀作為酬謝。

    袁古說到這裏,不必他繼續往下說,顧諾兒也聽明白了。

    “你至少替那個沈富商運了五次。”顧諾兒攢眉。

    袁古點頭,愴然淚下:“我也是沒有辦法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孩子被病痛折磨致死。”

    夜司明忽而道:“你說的富商,是不是叫沈勝?”

    袁古一愣:“你豈會知道?”

    夜司明冷笑一聲,從懷中拿出一張紙:“梁禦史先前整理的貪汙名單上,涉嫌者其中就有他,他負責賄賂官員為自己牟利。”

    “而收他賄賂的人,恰好就是之前的陶尚書。”

    袁古一震。

    顧諾兒擰眉說:“看來,這是環環相扣,專門做了一個局,引你泥足深陷,不得不跟他們同流合汙。”

    到時就算東窗事發,袁古貪汙錢可能還不算大事,他包庇倒賣私鹽和鐵礦的商人,才是死罪中的死罪!

  第二千二百四十六章 袁古的兵權

    第二千二百四十六章 袁古的兵權

    如今也跟著反應過來的袁古,痛苦地捂頭:“怎麽會這樣。”

    顧諾兒擰著細眉,仔細思索說:“他們費盡周章,將你拉入泥潭中,定然是為了從你這裏行方便。”

    “咕咕,你好好想一想,你身上有什麽東西,是他們想要的?”

    袁古陷入了沉思。

    “是兵權。”夜司明淡淡道。

    他的冷眸中,滿是清醒與冷靜。

    袁古一驚:“對!沒錯!”

    如今朝中,依附太子的勢力固然不少,但是最重要的兵權,始終被淩天殷握在自己手裏。

    就連兵部,淩天殷也隻給了淩深。

    如今的禁衛軍,由淩平帶領。

    也就是說,朝中根本沒有任何一支軍隊,完全的屬於雲麟洲。

    就算太子想造反,也沒有兵力支持。

    顧諾兒刹那間就想明白了。

    這是淩天殷的苦心。

    但如果雲麟洲他們拉攏了袁古,那就不一樣了。

    多年之前,顧諾兒剛來到西黎的時候,袁古還是魏滄手下的一名副將。

    現今,魏滄升做兵馬大將軍,袁古也早已是三品的鎮國將軍。

    袁古從前跟隨魏滄,所以他二人都深受淩天殷信任。

    淩天殷將京都,以及京都周圍的兩個郡容州和滄州的兵馬將士,都交給袁古統領。

    目的就是必要時候,拱衛京師,保護皇家的安危。

    顧諾兒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袁古在京都的兵馬,就有近兩萬人。

    更不論那些雜兵和小卒。

    想通這一點關竅的顧諾兒,擰眉喃喃:“怪不得他們耗費這麽大的力氣,也要拖你入局。”

    袁古若是調遣兵馬效忠太子,那淩深幾乎沒有勝算。

    京都也必定陷入一番血戰!

    袁古也明白過來。

    他一拳砸在地上,痛恨自己如此愚蠢,竟著了小人的道!

    袁古咬緊牙關,鄭重承諾:“但請王爺和公主放心,如果真的到了危亡時刻,末將寧可選擇捐身自刎,也絕不會助紂為虐!”

    夜司明眸色黑沉,語氣平靜,銳利的目光,仿佛早已洞察一切。

    他淡淡道:“你永遠猜不透擁有歹心之人的下一步會怎麽做,他們的狠毒,往往超出你可以預計的範圍。”

    意思就是,現在想這些,恐怕為時過早,也根本無濟於事。

    袁古如同被當頭棒喝。

    他眼中充血,扶地感到痛苦和無助。

    “那……那末將現在就去找深殿下,向他陳述己過,不管有什麽罪,末將都認!”

    說著,袁古就要起身去找淩深。

    顧諾兒一把拽住他:“咕咕,你現在不能去,皇帝淩去行宮養病,朝政由太子和深兒一起把持。”

    “他們大概會趁著這個機會動手,你現在去,被太子的眼線看到,一定會引起麻煩,所以現在,得忍。”

    袁古萬般後悔:“都怪我一時大意,辜負了皇上對我的信任。”

    顧諾兒目光沉重,憐憫地看著他。

    袁古有了家,也有了牽掛,所以對方瞅準他的軟肋,專門設下了一個局。

    一個父親,麵對家國和妻女,該如何選擇,想必不管什麽時候都是一個難題。

  第二千二百四十七章 我的寶貝,和我們的寶寶

    第二千二百四十七章 我的寶貝,和我們的寶寶

    顧諾兒和夜司明沒有過多為難袁古。

    隻叮囑他不要情緒外露,被太子的人發現端倪。

    看著袁古失魂落魄地離開。

    顧諾兒忍不住問夜司明:“司明哥哥,我覺得咕咕有點可憐。”

    夜司明不置可否。

    他攬著顧諾兒的肩,往殿內走。

    夜司明的語氣淡然不羈:“他也許適合領兵打仗,但絕不是個聰明人。”

    顧諾兒一時興起,忍不住問:“如果司明哥哥是他,會怎麽做?”

    夜司明揚眉,垂眸看了身旁的少女一眼。

    他簡潔地回答:“我不會相信別人的話。”

    顧諾兒歪了歪頭,眨動長睫:“就是說,陶大人推薦的人,你不會用?”

    夜司明頷首:“我隻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東西,所以,倘若我是袁古,在得知昌國的麻葡有用以後,我就會辭官,帶著妻女直奔昌國。”

    顧諾兒眼中一亮:“對哦!麻葡在昌國不貴,貴的是來回運送的開銷費用。”

    夜司明聲音帶著些許慵懶。

    “孩子都病了,明知昌國有東西可救,當然是帶著孩子過去,怎能愚蠢的固守原地?”

    “換言之,袁古或許也從沒想過要放棄他現在得來的一切。人的想法一旦局限了,跟死物沒區別。”

    倆人說話間,走到了門口。

    顧諾兒下意識抬腳要跨過門檻,夜司明便伸手,替她輕輕拉起一點裙擺。

    他對她的照顧和寵溺,就像是烙印在血肉之中一樣。

    不需要任何刻意的安排,他的行為就像是喝水似的自然。

    仿佛對顧諾兒好,已經融入了他的本能。

    顧諾兒眼眸中瑩然少女般的情懷,晶亮如黑曜石。

    她白皙的麵頰騰升粉紅,說了一句:“司明哥哥,我覺得你以後,一定會照顧好我和孩子的。”

    夜司明含笑的神情一頓。

    他薄眸中刹那間燃起星火般的驚訝和欣喜。

    “我們的孩子?”夜司明重複著這幾個重要的字。

    顧諾兒雖然嬌羞,但鼓足勇氣望著他,輕輕點頭:“對呀,跟你成婚,不就會有我們的孩子嗎?”

    夜司明頓時捧住她的臉頰,高興地就像是一隻會搖尾巴的狼。

    “再說一遍,讓我聽聽。”他眼中浮現著極大的愉悅。

    從前都是他一直在設想未來的日子是什麽模樣。

    這是他第一次從顧諾兒口中聽到,她對他們的婚後生活的幻想。

    原來她也願意為他生兒育女。

    狼跟人不一樣,在狼群原始的觀念中,愛是責任,也是跟一個固定的存在繁衍後代,壯大他們自己的狼群。

    在夜司明的心中,顧諾兒的這句話,無異於她願意跟他一起,建立狼群,讓子嗣綿延不絕,生生不息。

    顧諾兒舔了舔粉唇:“我……我們的孩……”

    少女還沒說完,夜司明已經覆下薄唇,在她如桃瓣似的嘴上輕吻一口。

    “那就太好了,”夜司明薄息噴湧,與他的眼神一樣炙熱滾燙:“以後就是,我的寶貝,和我們的寶寶。”

    顧諾兒靠在他的懷裏,感覺自己臉頰燙的像被煮過一樣。

    一直努力保持沉默的綠姻,終究忍不住破口大罵——

    【能不能把我摘下來,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第二千二百四十八章 輕歌,你是想提醒我什麽?

    第二千二百四十八章 輕歌,你是想提醒我什麽?

    因著陶寧提供的證據,柳柳被放了出來。

    “奴婢叩謝公主的救命之恩!”

    淩輕歌宮中,顧諾兒來看望她和柳柳。

    柳柳跪在顧諾兒麵前,眼淚婆娑。

    顧諾兒連忙伸手將她拉起來。

    “你在牢中受了刑,還沒好全,這幾日就不用急著伺候,先把身上的傷勢養好再說。”

    柳柳感激涕零地點頭。

    坐在她們身邊的淩輕歌正把玩著一個勺子。

    她麵前放著已經冷了的肉粥。

    淩輕歌不愛吃東西,隨時隨地會被別的東西吸引。

    柳柳走過去:“公主,咱們還是吃一點吧,吃了以後,奴婢帶您去院子裏曬太陽。”

    一旁的嬤嬤也上前幫忙。

    然而,淩輕歌忽然不耐煩,抓著勺子來回甩手,就是不讓她們靠近。

    “啪”的一聲響,淩輕歌不小心將麵前的粥碗打碎在地。

    “哎喲,公主殿下,您這是做什麽。”嬤嬤跺腳,大呼糟蹋了食物。

    顧諾兒眼神一冷,說道:“四公主如今生了病,本就控製不好力道,你應當多加照顧,而不是出言指責。”

    嬤嬤麵色一變,連忙跪下磕頭。

    “千璃公主饒命,奴婢豈敢埋怨四公主,隻是……隻是心疼四公主的病。”

    顧諾兒看著淩輕歌保護著勺子,一臉受驚的惶恐。

    她不願再在淩輕歌麵前發脾氣。

    於是,顧諾兒輕聲說:“嬤嬤,柳柳,你倆將這些收拾幹淨。”

    “讓小廚房悶一盅清潤去火的老鴨湯,一個時辰後端來給四公主喝。”

    嬤嬤和柳柳垂首應是,倆人收拾完碎瓷,又出去忙活。

    顧諾兒坐到淩輕歌身邊,她看見床榻上,有一個布紮的小馬駒。

    少女拿起來,笑著跟淩輕歌說:“我小時候,有一個布老虎,是我爹爹送的,我也很喜歡它,總是將它帶在身邊。”

    淩輕歌抬起不安且懵懂的眼神看著她。

    好一會,她忽然開口,發出不完整的音節:“……諾……諾?”

    顧諾兒眼中欣喜閃爍:“輕歌,你認得我啦?沒錯,我是諾兒呀!”

    淩輕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神變得驚懼和不安。

    “跑!跑!”她不能說完整的話,但不斷的重複這幾個字:“諾,跑!”

    淩輕歌甚至拽了拽她的手腕,仿佛是要把顧諾兒推出宮殿一樣。

    就在這時,顧諾兒感覺到她掌心有鼓起的疤痕。

    顧諾兒立刻將淩輕歌的手翻過來。

    沒想到,淩輕歌的手掌心,竟然用某種利器,刻著一個歪歪扭扭的“金”字!

    顧諾兒大驚失色:“輕歌,這是怎麽弄的?是誰傷了你?”

    淩輕歌卻還是重複著:“跑啊!”

    顧諾兒扭頭,在淩輕歌的床榻上一陣尋找。

    突然!

    她在枕頭下,摸到了一個硬物。

    拿出來一看,竟是當初淩輕歌從她頭發上扯下來的那個珠花。

    而珠花的邊沿,鋒利的鎏金鐵尖,沾染著些許暗沉的血跡。

    顧諾兒心驚無比。

    她回到淩輕歌麵前:“輕歌,你是想提醒我什麽,對不對?你讓我跑,是跑去哪裏?你讓我躲什麽?”

    這時。

    院子裏,遠遠的傳來柳柳的聲音:“給太子殿下請安。”

  第二千二百四十九章 狠狠紮雲麟洲的心

    第二千二百四十九章 狠狠紮雲麟洲的心

    雲麟洲眼神冷沉。

    他往淩輕歌的殿內走:“公主這幾日如何?”

    柳柳低頭道:“聽伺候的嬤嬤說,公主殿下還是不肯吃飯和吃藥。”

    雲麟洲嗯了一聲:“下次她不吃,就找人灌下去,為了她好,就算手段強硬點,也沒辦法。”

    柳柳心下發寒,麵上隻能恭敬點頭:“是。”

    雲麟洲的隨從為他挑簾。

    他剛進去,就看見顧諾兒在給淩輕歌的手掌纏紗布。

    顧諾兒聽到聲響,隻抬起水潤烏黑的眼眸看了他一眼,隨後麵無表情的收回了目光。

    雲麟洲微微揚眉。

    他緩慢踱步過去:“輕歌怎麽了?”

    顧諾兒用自己的手帕,將淩輕歌刻了字的手掌纏好。

    隨後她站起身說:“太子與其問我,不如問問你自己,你將柳柳捉拿歸案,這幾日那嬤嬤伺候的如此不盡心,連輕歌手掌被打碎的碗劃破了,也不知道?”

    雲麟洲頓時擰眉:“四妹受傷了?給我看看。”

    淩輕歌連忙瑟縮,顧諾兒當即擋在了她的麵前。

    “這種小事,就不勞煩太子了,你若真的有心,也把她當成你的妹妹,就不要再將柳柳帶走。”

    “輕歌從小就被柳柳伺候,換了別人來,她又驚又怕,對病情的好轉沒有半點益處。”

    雲麟洲沉眸片刻:“我平時政務繁忙,竟不知輕歌被刁奴欺負。”

    他側首:“來人,將那嬤嬤拖下去,亂棍打死。”

    雲麟洲吩咐完,他卻轉而看著顧諾兒。

    仿佛在等她為嬤嬤求情。

    而顧諾兒隻是暗中緊了緊袖子下的手,貝齒咬住下唇,一言不發。

    那嬤嬤被拖拽著左右手,哭嚎著求饒,聲音吵嚷,嚇得眼淚漣漣。

    淩輕歌受到了驚嚇,她縮在柳柳的懷裏,害怕地看著嬤嬤的方向。

    雲麟洲就那樣一言不發,坐在桌邊,甚至悠閑的喝了一口茶。

    顧諾兒終於忍不住了。

    “她僅僅伺候不周,你就要她的性命,太子殿下果真心狠。”

    雲麟洲眼中閃過若有似無的笑。

    他將茶盞放下來:“論心狠,我應該不及你。不過,你既開口,本太子就留她一條賤命。”

    說罷,雲麟洲側首吩咐:“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就罰此刁奴去暴室思過吧。”

    嬤嬤死裏逃生,心有餘悸般向雲麟洲連連磕頭。

    雲麟洲聲音幽冷:“不必謝我,你該謝對誰都很善良的千璃公主。”

    嬤嬤又轉而對著顧諾兒磕頭:“謝謝公主,謝謝公主!”

    顧諾兒聽出了雲麟洲的話外之音。

    他還記恨著她設下陷阱的恩怨。

    顧諾兒見嬤嬤額頭都磕破了也不敢停。

    她閉了閉眼:“起來吧。”

    嬤嬤這才踉蹌著離去。

    顧諾兒本想看著淩輕歌午睡了再走,但沒想到,雲麟洲竟然也留了下來。

    他甚至從書架裏取了一本書,坐在靠窗的軟靠上慢慢閱讀。

    三個人在室內,誰也沒有說話,唯淩輕歌微微發抖,她的手死死地抓著顧諾兒的衣袖。

    顧諾兒覺得自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這時,卓然從外入內,看見顧諾兒時,他一頓,想要說的話也忍住了。

    雲麟洲正在看書,聽聲抬眸:“有事就說。”

    卓然這才抱拳:“寇小姐已入宮,正在禦花園裏等殿下。”

    雲麟洲重新看向書冊:“知道了,你先退下。”

    “是。”

    顧諾兒本在心裏鬆了口氣。

    等雲麟洲去看寇小姐就好了。

    誰知道,雲麟洲似乎壓根沒有走的意思。

    他抬眼看見顧諾兒正在打量他。

    雲麟洲一笑,眼神卻很冷:“你有話要跟我說?”

    顧諾兒怔了怔,擰眉果斷道:“你怎麽還不走?”

  第二千二百五十章 你擔心他辛苦,為他發愁?

    第二千二百五十章 你擔心他辛苦,為他發愁?

    聽到顧諾兒這話,雲麟洲的麵色刹那間如同結了九重寒冰。

    他原本以為,顧諾兒會知道她之前的舉動傷了他的心,他以為她會懷有歉意。

    可沒想到,從她口中,竟聽到了催趕之語。

    她就這麽不願跟他待在一起?

    顧諾兒見雲麟洲目光幾次變幻,就像一滴水,歸於深邃寧靜的大海一般,毫無波瀾。

    好一會,雲麟洲才似是嘲諷,又像是自嘲一樣,冷笑了一聲。

    “是我將自己高看了。”

    說罷,他將書扔在桌子上,轉身就走了出去。

    顧諾兒鬆了口氣。

    幸好雲麟洲沒有來查看淩輕歌的手傷。

    顧諾兒輕輕握著淩輕歌的手,低聲說:“輕歌,我先走了,明日再來看你。”

    淩輕歌神情毫無變化,眼神空濛的發起呆來。

    禦花園的亭子裏。

    一個妙齡女子,麵貌柔美,卻帶愁容。

    她望著滿園好景,卻無心欣賞。

    “太子殿下駕到。”隨著太監一聲唱禮,女子連忙回過神,福身行禮。

    “參見太子殿下。”

    “免。”雲麟洲冷著麵色,入亭內落座。

    寇月曦擅長察言觀色,她隻看了幾眼,就猜到今日太子殿下心情不好。

    於是,她更小心翼翼地服侍,倒了一杯茶呈上。

    雲麟洲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麵,心不在焉:“你坐吧。”

    那杯茶,他一口也沒喝。

    寇月曦坐如針氈,有些不安。

    今日她父親,非要讓她進宮與太子賞花。

    可是太子性格陰晴不定,捉摸不透,她實在應付不來。

    寇月曦心想,勉強再坐一會,就找借口離宮吧。

    然而,雲麟洲看似心不在焉,卻忽然開口問:“寇小姐仿佛有心事?”

    寇月曦一愣,沒想到竟被他看穿。

    她想了想,垂首咬唇,說道:“月曦擔心朋友,所以有些焦躁惶恐,讓太子殿下見笑了。”

    雲麟洲揚眉:“你朋友?何人?”

    寇月曦默默抬起眼睫,打量了他的神色一眼。

    “陶家的二少爺,陶榮,曾是月曦的同窗好友。聽說陶家犯事後,最近他四處務工養家,很是辛勞。”

    寇月曦很怕雲麟洲生氣,畢竟陶家差一點就成了太子的嶽丈家。

    然而,雲麟洲聽了這話以後,麵不改色,神情始終淡淡漠然。

    “所以,你擔心他辛苦,為他發愁?”雲麟洲的語氣,不辨喜怒。

    寇月曦急忙站起身跪了下去。

    “太子殿下明鑒,月曦隻是念在同窗之情,頗為可憐陶二公子的遭遇。”

    “不瞞殿下,陶二公子從小就被人嘲笑智力低下,其實在月曦看來,他是個熱心腸的好人,並非愚蠢,隻是率真。”

    “也因此,我們倆的關係,在書院裏最好,聽說他現在過的辛苦,月曦曾想幫襯一二,但父親不許……”

    寇月曦為人單純和善,多愁善感,說到這裏,竟然紅了眼眶。

    雲麟洲垂眸望著她,縱使寇月曦還在說著什麽,他卻全然聽不見了,目光也跟著飄忽迷離起來。

    他想到了很多年前,他還是宣王世子時,必須要扮傻的那些日子。

  第二千二百五十一章 他想起了當年

    第二千二百五十一章 他想起了當年

    有一次,雲麟洲被幾個年紀稍長的貴公子,逼在角落裏欺負。

    他們拿著石頭,騙他是糖塊,欺負他傻,讓他吃下去。

    雲麟洲隻能拿在手裏,麵對他們的起哄,他不想放在口中,卻又害怕暴露自己並非真的傻子這件事。

    這時,顧諾兒出現了。

    她從地上撿起石頭,飛快地砸向那幾個年長的公子。

    “你們真可惡,竟然騙他吃石頭,我請你們吃滿頭大包!”

    “哎喲!公主饒命啊!我們隻是逗他玩!”貴公子們抱頭鼠竄,四散而逃。

    顧諾兒叉著小腰,那會還年幼的她,卻像個從天而降的神明。

    “你下次不要被他們騙了,這是石頭,不能吃的!”小家夥把雲麟洲手中的石子拍落。

    雲麟洲愣愣的望著她。

    顧諾兒從袖裏拿出幾個青棗,她笑眯眯的:“吃這個吧,又甜又脆。”

    雲麟洲沒有接,顧諾兒以為他害怕,就拿起一個青棗咬了一口,示範給他看。

    “你瞧,放心吧,這是能吃的!”

    雲麟洲這才肯接過兩個,他低聲說:“謝謝。”

    這個時候,夜司明從不遠處的拐角走過來,他揚聲冷道:“顧諾兒,要上課了。”

    “來咯!”顧諾兒將所有的青棗都塞到雲麟洲手中。

    她邁著快樂的小步子,噠噠跑向夜司明,讓他牽著走了。

    雲麟洲到現在還記得,那幾個青棗,幾乎甜到了他的心裏,化解了好幾年來無人問津的苦滋味。

    “所以,殿下,月曦想求一個恩典,隻要您首肯了,父親就不會再反對了。”寇月曦已經哽咽連連。

    雲麟洲回過神。

    “去看望陶榮吧。”他忽而開口。

    寇月曦以為自己聽錯了,哭聲一頓,她抬起淚眼望著雲麟洲。

    卻見雲麟洲薄淡俊秀的眉眼中,仿佛透過她,看著另外一個人一般,竟顯出些許的溫和。

    “你不是想去麽,就去吧。”

    雲麟洲站起身,淡淡道:“陶家也曾用心效忠朝廷,若是我全然不管,世人也許會罵我無情無義,所以,你就代替本太子,去看望陶榮。”

    寇月曦大喜過望,磕頭謝恩。

    看著她腳步匆匆,且急不可等地離去。

    雲麟洲瞧著她的背影,俊冷的目光,有一瞬恍惚和愴然。

    他沒有夜司明幸運,更在顧諾兒身邊出現的比較遲。

    如今的寇月曦和陶榮,多麽像當初顧諾兒和他。

    搬送重物的碼頭邊,江水潺潺。

    穿著體麵,舉止優雅的寇月曦,與滿身粗衣的陶榮形成了鮮明對比。

    “陶榮,你嚐嚐這個,再吃一口卷煎,這是我特地讓人去你喜歡的酒樓買的。”

    六個婢女端著不同的菜肴,在大樹下一字排開。

    寇月曦將筷子塞進陶榮的手中,看見他滿頭淋漓的汗水,又想拿出自己的手帕為他擦汗。

    陶榮卻很生硬的避開了。

    他皺著劍眉:“你現在不應該來找我,陶家獲罪,全朝廷的人都恨不得劃清界限,倘若被太子知道你私自過來,定會有人參你爹一本。”

  第二千二百五十二章 你把她認成誰了?

    第二千二百五十二章 你把她認成誰了?

    寇月曦連忙說:“就是太子殿下允許我過來的。”

    “我昨日進宮,將你的情況說給太子殿下知道以後,殿下非常體諒你的不容易,專程叫我代替他來看你。”

    “陶榮,我倆曾是那樣要好的朋友,就算你家出事,我又豈能跟你劃清界限,那樣還叫什麽朋友?”

    寇月曦說著,黑眸中流轉著小女兒家的嬌怯。

    她鼓起勇氣,拿帕子沾了沾陶榮額頭上的汗水。

    沉浸在思緒裏陶榮,完全沒反應過來。

    他隻顧著疑惑:“太子怎會有這樣的好心?”

    寇月曦嚇了一跳:“這話可不能亂說,好了,你一定餓了,快吃點東西吧。”

    陶榮回過神來,他麵色緊繃:“你拿回去吧,我得回碼頭上幹活去了。”

    寇月曦連忙拉住他:“你好歹吃兩口再走呀!”

    陶榮輕輕掙脫開來。

    他鄭重其事地對寇月曦道:“聽說你就快成為太子妃了。”

    寇月曦麵上一白,有些尷尬且無地自容似的:“消息已經傳開了麽……”

    寇家好不容易抱上太子這棵大樹,寇大人一心想要成為太子的嶽丈。

    再加上,如今雲麟洲手中,寇大人是最強而有力的王牌心腹。

    所以,寇月曦成為太子妃,隻是早晚的事。

    陶榮對她沒有兒女私情,但也真心將寇月曦當成朋友。

    他說道:“我姐姐曾對太子一往情深,如果她知道我和你來往密切,一定會傷心。”

    “所以月曦,不好意思,往後請你不要再來了,這樣對我們兩個人都好。”

    寇月曦急了:“你姐姐?陶榮,恕我說句公道話,你姐姐對你根本不好,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這麽多年了,你心裏應該很清楚。”

    “如今你們全家落難,我願意伸出援手,她理應理解才是,怎麽能為難你!”

    陶榮搖頭:“多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寧願自食其力。”

    說著,他轉身就走。

    寇月曦追了上去:“陶榮,你聽我說完!”

    就在這時,一個姑娘帶著丫鬟,從一旁的橋上走過去。

    她發間的一枚簪子,在秋陽下尤為耀眼。

    陶榮餘光看見,倏而一愣,緊接著,他就跨步追上去。

    “姑娘!姑娘請等等!”

    他用手搭在對方的肩膀上。

    那姑娘回頭,嚇了一跳。

    陶榮也在這時看清楚,這並不是那根琉璃簪,而是一個隻鑲嵌了一點琉璃的玉寶石花釵。

    不是那天那個幫了他的女子。

    “你有毛病呀!粗魯的力夫,光天化日,你想圖謀不軌不成?”這名姑娘對他劈頭蓋臉,一頓訓斥。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認錯人了。”陶榮禮貌地賠罪。

    寇月曦已經追了上來。

    她氣勢高貴典雅,對那姑娘冷冷道:“他就是認錯了人而已,你至於汙蔑他嗎?”

    姑娘不過小家碧玉,瞧見寇月曦,自感低她一截。

    頓時,也不敢找麻煩了,甩了一下帕子,扭頭就走。

    寇月曦收回嚴厲的目光,她看著陶榮:“你既不認識她,是將她認成誰了?”

  第二千二百五十三章 你把陶寧的屋子燒了?

    第二千二百五十三章 你把陶寧的屋子燒了?

    陶榮擺擺手,歎說:“我還以為看到了那日的恩人。”

    他將那次宴會上的事,告訴給寇月曦聽。

    “她伸以援手,卻不留姓名,我也沒看清楚長得什麽樣子,隻記得她戴了一個通體琉璃的發釵。”

    “我一直想要當麵感謝她,奈何沒有機會。”

    寇月曦想了想:“通體琉璃……那可不便宜,幫你的人,非富即貴。”

    她忽然有了一個主意。

    “我幫你留意著,倘若我找到了她,定來告訴你,好嗎?”

    陶榮猶豫了一下,終究點頭。

    寇月曦這才露出溫柔的笑。

    隻要陶榮不反感她來找他,她才不會管那個琉璃簪姑娘到底能不能找到。

    ……

    千璃宮中。

    夜司明站在顧諾兒背後,兩個人手握同一支毛筆,正在練字。

    然,顧諾兒卻時不時側首,看向一旁沉默地坐著的梁姒音。

    顧諾兒好幾次回眸,引來夜司明的不悅。

    他伸手,輕輕固定住少女的下頜。

    “專心練字。”夜司明聲線霸道且慵懶。

    顧諾兒好不容易練完字,便立刻從夜司明的懷中逃脫,走向梁姒音。

    夜司明一邊幫忙整理他們剛練好的字帖,一邊冷冷地看了梁姒音一眼。

    那薄冷的眉眼中,全都是不滿。

    淩深今日出宮,竟托他們照顧梁姒音。

    在夜司明眼裏,梁姒音又不是三歲孩童,有何好照顧的?

    簡直是專程送來打擾他和顧諾兒。

    顧諾兒端了一杯茶遞給梁姒音。

    “梁姑娘,我看你一直鬱鬱寡歡,是不是有心事呀?”

    梁姒音接過茶盞,小聲說了謝謝。

    她對顧諾兒很有好感,覺得這個公主識大體、明事理。

    於是,也不拘泥,將自己的心事告知。

    “公主殿下,是不是我太小心眼了,我沒有辦法接受淩深幫陶寧的忙。”

    聽她說了前因後果,顧諾兒若有所悟。

    “原來是這樣,其實我能理解你的苦衷,陶家畢竟跟你有血海深仇。”

    “而你作為淩深的摯友,當然希望朋友能站在你這邊。”

    “不過我也能理解深兒,有時候要救一個人,就必須得忍下一些不好的情緒。”

    梁姒音低下了頭,摸著茶盞喃喃:“其實我也知道淩深的做法是對的,可是我心裏,就是過不去那道坎。”

    顧諾兒安撫的摸上她的肩膀,笑的溫柔:“不著急,慢慢來。不必強迫自己去忍受仇恨,也不用責怪自己為什麽沒有理解旁人。”

    “梁姑娘,相比你理解深兒,我覺得深兒更想看到你過的開心。”

    梁姒音一怔。

    仔細想想,好像確實如此。

    這時,夜司明冷冷道:“淩深身在其位,有身不由己,但你的矛頭,應該對準你厭惡的那個人,而不是淩深才對。”

    梁姒音豁然感到自己被點醒了一般。

    對呀!

    她仇恨的是陶寧,那麽,她應該對付陶寧,為難淩深幹什麽?

    兩個人更不應該為了陶寧吵架!

    梁姒音想通以後,臉上神色才變得鬆快許多。

    “多謝公主和王爺開導,我想明白了。”

    她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淩深的聲音——

    “姒音呢,我找她有事。”

    下一秒,宮女掀簾,淩深跨步入內。

    顧諾兒一笑:“你不是說要明早才回來?”

    淩深的臉色卻不好,他目光複雜的看著梁姒音。

    “你找人把我安排給陶寧的屋子燒了?”

  第二千二百五十四章 我們去賞景,別管傻子的事

    第二千二百五十四章 我們去賞景,別管傻子的事

    淩深的話,讓顧諾兒皺起困惑的眉頭。

    什麽給陶寧的屋宅?

    正在整理筆墨硯台的夜司明,直起身冷冷地朝淩深看了一眼。

    梁姒音最是驚訝。

    她豁然站起身,憤怒道:“你不要血口噴人,我何時指使別人燒她屋子了?”

    顧諾兒擰起細眉:“深兒,到底怎麽回事?”

    淩深抿緊薄唇,將他給陶寧安排了一間屋子的事,告訴給了顧諾兒。

    隨後,他看向梁姒音。

    “方才我出宮時,遇到了哭著求救的陶寧,昨晚半夜有人在她家中放火,他們險些因此喪命。”

    顧諾兒也跟著站起身,半護著梁姒音。

    “那你怎能認定是姒音燒的,如今秋天氣燥,一不小心走水也有可能,除非,陶寧告訴你是姒音幹的?”

    淩深搖頭:“陶榮發現了放火之人,是宮裏負責管花鳥的匠人田阿伯。”

    “田阿伯招供,是姒音指使他,讓他在陶家的新宅裏放火。”

    顧諾兒狐疑萬分。

    她問梁姒音:“你也認得這個田阿伯?”

    梁姒音麵色慘白,眼中強忍著委屈的淚水。

    “認識,剛進宮的時候,因為他對我和藹可親,我常常去給他幫忙,翻土種花之類的,沒想到,他居然汙蔑我!”

    夜司明抱臂,靠在桌子邊,一直不說話。

    他隻是揚起眉宇,拿一種看傻子的目光看著淩深。

    顧諾兒眸瞳深沉,紅唇微啟:“深兒,即便如此,也不能證明梁姑娘指使了花匠。”

    “依我看,陶家樹敵頗多,有人故意縱火也不為奇,你應當先查清楚,再來問梁姑娘。”

    淩深點頭,神情複雜:“我已派人多方追查,相信很快就有結果。”

    “隻不過,西黎有律例,在城中縱火危害百姓們的安全,是重罪。”

    他看著梁姒音:“我不希望姒音受罰,所以才有此一問。”

    梁姒音上前一步,眼眶通紅地道:“你根本就是懷疑我!若不然,你怎會來質問?”

    淩深連忙急聲解釋:“我來找你,是怕如果真的是你做的,我提前知情就可以為你規避一些危險!”

    “太子哥他們時時刻刻都注意著我的舉動,他們知道揪住你的錯處會令我為難,姒音,我並不是懷疑你,我是擔心你!”

    梁姒音氣笑了,眼淚隨之落下。

    她搖頭苦澀:“你說的真是冠冕堂皇。陶寧與我有深仇大恨,全京城都知道,我如果要放火,何必半夜偷偷前去?”

    “我巴不得當著眾人的麵,將陶家所有人挫骨揚灰,祭我爹娘在天之靈!”

    “沒做就是沒做,我不可能承認,你也無需再問!”

    說罷,梁姒音含淚離去。

    淩深想要拉住她的手,卻被她猛然甩開。

    “梁姑娘!”顧諾兒追了兩步。

    夜司明忽而開口:“不用去追。”

    他上前牽住顧諾兒的手:“我們去花園賞景,別管傻子的事。”

    顧諾兒睜圓了眼睛:“嗯?”

    隻見夜司明薄冷的眼眸,極是嫌棄地掃過淩深。

    經過淩深身邊時,夜司明冷聲說:“出去以後,別跟其他人說以前我教過你,我怕丟人。”

  第二千二百五十五章 我做慈母,你是嚴父

    第二千二百五十五章 我做慈母,你是嚴父

    顧諾兒還擔心淩深,扭頭呼喚:“深兒……”

    夜司明摟著她的肩,不讓她管,直接將少女帶走。

    淩深一人立在原地,麵色黯然神傷。

    他捏了捏眉心,很是苦惱。

    夜司明帶著顧諾兒泛舟遊湖,一起領略宮中的秋色美景。

    顧諾兒望著粼粼水麵,想著梁姒音和淩深的誤會該怎樣解開。

    夜司明坐在她身旁,倆人麵朝湖麵,徐徐的秋風吹來,顧諾兒鬢邊的碎發輕輕搖晃,為她白俏的容貌,更添靈動。

    “你還在想淩深的事?”夜司明問。

    顧諾兒回過神,嗯了一聲:“司明哥哥,陶寧的屋宅著火,顯然有問題。”

    夜司明眉宇桀驁,聞言,不羈地嗤笑:“何止是問題,別人就差把‘算計’這兩個字寫在臉上了,淩深看不出而已。”

    顧諾兒困惑:“深兒很聰慧,為何連這點道理都看不明白?”

    夜司明從後頭拿來兩杯茶,一杯給顧諾兒,一杯予了自己。

    他品茶淡道:“淩天殷事事為他鋪好路,他如今身在局中,沒有了父親的幫助,自然不清楚著了誰的道。”

    在狼群中,也有這樣的傳統,不過有些不一樣。

    狼崽剛出生以後,身為狼王的父親會培養它,訓練它。

    幫助它打獵,並教它如何圍剿獵物,統治狼群。

    但,狼群的特點是,最強大的那頭狼才能變成整個族群的王。

    如果狼崽表現不佳,捕獵的手段並不出色,不能在長大後保證整個狼群的安危。

    狼王就會果斷放棄它,哪怕這是自己的幼崽。

    所以夜司明深諳此道。

    他沒有淩天殷那麽久的耐心。

    顧諾兒蹙起柳眉。

    這麽一看,雲麟洲城府和手段之強,遠在淩深之上。

    顧諾兒輕輕歎氣:“深兒隻要點撥就能明白,司明哥哥,不如我們再幫一幫他吧,我答應了漂亮娘娘,一定會照顧好他們的。”

    夜司明側眸,俊朗的麵容中,浮現著一抹思量。

    片刻後,他攬住顧諾兒的肩。

    “你這般放不開手,孩子永遠不能長大。”

    顧諾兒白嫩的麵頰浮起昳麗的粉紅。

    她眨著烏黑的眼睛說:“我做慈母,你是嚴父,有司明哥哥在,我相信孩子一定能變得很強大的!”

    夜司明挑眉,垂眸望著懷中的少女。

    此時,湖泊岸邊,宮女領著寇月曦入宮去見太子。

    寇月曦餘光看見湖麵上有一個東西,一直在閃光。

    她轉眸看去,隻能瞧見遠遠的有一對璧人在劃船。

    那曼妙女子背對著她而坐,頭上的琉璃釵,折射出耀眼的璀璨。

    琉璃釵?!

    寇月曦忙問宮女:“那邊小船上的一對璧人猶如伉儷,我還不知宮中有這等人物,他們是誰?”

    宮女笑著說:“是千璃尊公主和顯王,他們恩愛親昵,已是宮中一段佳話。”

    寇月曦小小的驚訝。

    原來竟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齊國公主。

    她又看了顧諾兒一眼,悄然記了下來。

    半夜。

    千璃宮中,鳥蟲寂靜,唯獨庭院裏,還站著一個落寞的身影。

    宮殿門扉被人從內打開。

  第二千二百五十六章 好蠢的人,真不想管他

    第二千二百五十六章 好蠢的人,真不想管他

    夜司明長腿邁步走了出來,輕輕闔上了門。

    他剛將顧諾兒哄睡著。

    淩深見他出來,連忙上前一步:“明哥!”

    夜司明伸出手指比在薄唇邊,示意他噓聲。

    淩深訕訕點頭。

    隨後,夜司明比了一個手勢,倆人結伴,來到了宮殿後院。

    夜司明坐在廊下,穿著單薄的裏衣,隱約可見健瘦的胸膛。

    他長發散落鬢邊,更加俊美無雙。

    “你在這站了一天,反思出什麽了?”夜司明看著淩深問。

    淩深輕輕歎氣:“我不該在今日直接來找姒音,應該查清楚以後,再做結論。”

    夜司明咬緊牙關,閉了閉眼。

    好蠢的人,真不想管他。

    但是。

    他轉念,想到今日白天,顧諾兒為淩深說情的那些話。

    “司明哥哥,你想想深兒小時候,最喜歡追在你的屁股後麵了,一口一個哥哥的喊,他信任你就像信任他的父皇一樣。”

    夜司明睜開冷眸,眼中流露睥睨嚴厲的神色。

    他最後再管一次這愛哭的小鬼吧。

    “你隻反思出怎麽跟梁姒音解釋這件事麽?如果這樣,你還是沒有想到問題的關鍵。”

    淩深聞言,立刻拱手躬身,誠懇說:“請明哥賜教!願聞其詳。”

    夜司明冷冷看他一眼。

    “你隻需要想幾個問題,就能明白這些事,是誰所為。”

    “其一,你進宮那晚,已是深夜,陶寧為什麽能正好守在路中給你提供證據,是誰通知了她,你會進宮的消息?”

    這第一個問題拋出來,已經讓淩深猶如當頭棒喝,豁然驚醒一般,瞪大了眼睛。

    夜司明繼而說:“其二,連你也說了,放火是重罪,一個宮裏的花匠,為何要冒險去幫梁姒音縱火?”

    “如果說他收了錢,那麽你最清楚梁姒音現在到底有沒有銀子,據我所知,她此前無家可歸,還是你給予了她女官的位置,她才能入宮有落腳之地。”

    “那麽試問,她又何來的銀兩,去收買一個人為她做事。”

    夜司明忽然嗤笑了一聲:“還收買一個老頭,真是可笑!”

    顯然是有人觀察到田阿伯和梁姒音來往密切,故意安排的。

    說到這裏,淩深已經握緊拳頭。

    “是我不好,誤會了她!”

    夜司明抬眸看著他,平靜卻殘酷地說了一句:“你豈止不好,你還是愚蠢。”

    “旁人挖個坑,你當真就跳進去,以你現在的能力,還敢誇下海口掌政,西黎真交到你手裏,恐怕完了。”

    淩深挨了訓斥,低下了頭,不敢否認。

    “這麽一看,就是有人利用陶寧設局害我,看來,我得與陶寧撇清關係,原本一開始幫她,就是為了跟她提供證據交換條件。”

    夜司明抱臂:“我覺得,你還是留著她吧,據我觀察,陶寧跟你的蠢倒是不相上下,恐怕如今也身在局中而不自知。”

    “有她這麽一個對手在明處,你大概知道如何提防,倘若你將她趕走,別人再安插一個厲害的對手到你身邊,你就隻能等死了。”

  第二千二百五十七章 狼狼課堂開課了

    第二千二百五十七章 狼狼課堂開課了

    淩深默然。

    片刻後,他拱手:“我於人心詭譎這塊,實在不精,讓明哥笑話了。”

    夜司明揚眉嗤笑,滿是桀驁不馴。

    他仰頭看著月色說:“其實,人們無非拿捏了你的軟肋而已。”

    淩深追問:“何意?”

    “梁姒音,不就是麽,你喜歡她。”夜司明將目光投向淩深。

    淩深聽言,陡然麵紅耳赤:“沒有!明哥,此話不能胡說,事關女子名節,我隻是看在恩師的份上照顧她!”

    他一連串的反駁,讓夜司明不耐煩地皺起眉頭。

    “沒用的東西,喜歡就是喜歡,竟還不好意思,怪不得別人拿捏弱點,從梁姒音下手。”

    淩深默默地低下頭:“我錯了。”

    轉而,他想到一件事。

    “但明哥若是處在我今日的難題上,會如何處理?”

    “處理?我為何要處理。”夜司明反問:“如果是顧諾兒的仇人,不需要她點火,我去幫她將對方的房子和人,都燒的灰都不剩。”

    淩深似乎悟透了什麽。

    夜司明挑眉:“看你聽得認真,我就再告訴你兩條處世準則。”

    “一,你喜歡誰,就無條件的愛護她,相信她。她要殺的人,不管是好是壞,就是該殺之人,如此,你沒有軟肋,旁人無法拿她來傷害你。”

    “二,與人交手心計時,懂得將計就計,聲東擊西,很重要。”

    淩深將夜司明說的一字一句,牢記在心。

    他眼中光芒,逐漸大亮。

    “聽明哥說了這番話,我真是豁然開朗,明哥,請受淩深一拜!”

    淩深拱手作揖,夜司明卻側身,避開了這一禮。

    他冷笑:“別拜的太早,我怕你聽懂是一回事,用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到時輸給他人,丟我的臉。”

    淩深幹笑兩聲:“不會再有下次了。”

    他忽然想到什麽,主動走過去說:“明哥,倘若我能繼位,一定請你來做我的丞相。”

    夜司明擰起眉頭:“丞相?你公報私仇麽。”

    淩深一愣:“這怎麽是報仇,我是為了答謝你今日的教導之恩啊!”

    夜司明站起身:“我不稀罕,別打擾我和顧諾兒的生活。”

    說罷,他順著長廊往前走,準備回去休息。

    淩深追在他身後:“明哥思維縝密,又足智多謀,你隻要願意出任朝廷,沒有人是你的對手。”

    “不了,”夜司明拒絕的很果斷:“人心複雜,全是陰謀,我比較喜歡陽鬥。”

    “陽鬥?那是何意?”淩深不解。

    夜司明進了自己的門,轉身冷笑說:“就是看誰不爽,就把誰往死裏打。”

    說罷,他關上了門:“睡覺,你走吧。”

    淩深愣了愣,隨後了然一笑,朝門內拱手作揖三番,才離去。

    次日。

    陶寧本來等著淩深為她主持公道。

    然而,她卻聽說,淩深隻是將田阿伯以放火罪處死了!

    還不等陶寧去確認,就看見淩深的心腹隨從來到客棧。

    “陶姑娘,”隨從麵無表情,語氣深冷:“我們深殿下十分同情你的遭遇,但他忙於政務,無暇再管,這裏是二十兩銀子,足夠你們去找地方居住了。”

  第二千二百五十八章 名為報恩,實則不安好心

    第二千二百五十八章 名為報恩,實則不安好心

    陶寧聲調拔高,有些尖銳:“深殿下不管了?”

    怎麽會這樣!

    明明昨天,她失措地找到他時,演的一出好戲,已經讓淩深將信將疑。

    隻是一日過去,淩深就如此快刀斬亂麻地處理好了一切。

    隨從不想跟陶寧廢話,他隻將淩深交待的事做完,便拱手離去。

    陶寧悔不當初,恨得咬緊牙關。

    “梁姒音這個心思深沉的賤人!”她低聲辱罵。

    一定是梁姒音使了什麽計謀,才讓淩深不願再管。

    這時,客棧的門扉被人敲響。

    陶夫人去開門,外麵,站著戶部侍郎楊啟。

    “楊叔叔,你可一定要再幫我一次!”陶寧急忙上前,拉住他的袖子懇求。

    楊啟反手將門關上,他搖頭歎氣,坐到了桌邊。

    “陶姑娘,上次我提醒你等在深殿下回宮的路上,已經是破格僭越了,如果讓別人知道,我這戶部侍郎的位置,隻怕也保不住!”

    陶寧坐在他旁邊,神情急切:“怎會呢,我守口如瓶,不會告訴別人的。”

    “楊叔叔,你別忘了,你曾受過我爹的照拂呀,你最後再幫我一次吧。”

    “不然,我跟我娘,就真的沒有出路了,我弟弟陶榮還年輕,你總不能看著他做一輩子苦力吧?”

    “而且,我已經燒了我的房子,本想嫁禍梁姒音,誰知她城府太深,殿下為了保護她,已經將我們收買的田老伯賜死了!”

    陶寧半是懇求,半是威脅。

    她語氣幽幽:“楊叔叔別忘了,收買田老伯的銀子,還是你給我的,我要是真的走投無路,保不齊會說胡話,到時候連累你就不好了。”

    楊啟麵色一變:“這……唉!那好吧,我就最後再幫你一次。”

    “後日,深殿下會帶著女史梁姒音,前往城中的玄武和朱雀兩條大街視察。”

    “深殿下心腸善良,陶姑娘,這也是我最後能幫你做的了。”

    說罷,他留下五兩銀子,才離去。

    陶寧送他到門口,轉過身來時,眼神淩厲陰毒。

    她嗬嗬一笑,跟陶夫人說:“我一定要讓淩深對我們心生愧疚,不得不管!”

    不過一會,陶榮推門進來。

    陶寧嫌棄他搬工做苦力,身上臭汗味重,掩鼻皺眉,躲得遠遠的。

    “陶榮,誰許你進門了,你也不知說一聲?真髒!”陶寧罵道。

    陶榮沉默地看她一眼,沒有反駁。

    他將兩顆碎銀子放在了桌上。

    “娘,姐姐,我今天發工錢了,你們拿去買點吃的。”

    自從陶家出事,唯有陶榮不挑剔,天天出去找事做,隻為了養活母親和姐姐。

    陶夫人看著那兩個碎銀子,有些發愁。

    “這還不到一兩。”

    陶寧冷笑:“買吃的?你這個錢,買點燒餅和醬牛肉都不夠!”

    說著,她甩出二兩銀子:“方才楊叔叔來過了,給了一點錢,你拿著去給我買點白蠟燭!”

    陶榮正在喝水,聞言豁然抬頭:“姓楊的又來了?”

    他直接將水碗放下,站起身來嚴肅說:“我跟你們說過,我不在的時候,別讓陌生人來。”

    “這個楊大人三番四次造訪,名為報恩,實則攪弄是非,真是不安好心!”

  第二千二百五十九章 沈先生被發現了

    第二千二百五十九章 沈先生被發現了

    陶寧瞪著他:“不安好心?我看你才是蠢到家了!”

    “爹出事以後,朝中所有大臣都巴不得跟我們劃清界限,隻有楊叔叔肯私下來往,你還汙蔑他。”

    陶榮嘴巴笨,說不過陶寧。

    但是他覺得這個戶部侍郎就是有問題!

    “姐!”陶榮急的麵色發紅:“你自己都說了,大家都對我們避之不及,為什麽這個楊大人要湊上來。”

    陶寧冷笑:“喲,如今你這個破腦子,也敢想別人是不是有陰謀了?”

    “我們現在一窮二白,完全沒有利用價值,如果像你所說,楊叔叔刻意接近我們的目的是什麽?我們什麽也沒損失啊!”

    陶榮來回踱步,焦躁說:“你說的對,我腦子笨,我想不明白他這麽做的目的,但是爹說過,天上沒有白撿的餡餅。”

    陶寧直接走過去打了一下他的頭。

    “陶榮,你也就配做那些苦力活了,我告訴你,你既然幫不上忙,就別總是添亂。”

    “這種話不許再說,等我籌謀到一切,你和娘就等著享福吧。何況咱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隻有算計別人的份!”

    陶夫人到底心疼兒子,看見陶寧動手,連忙上來拉拽。

    她皺著眉頭哀勸:“好了好了,榮兒,你姐姐一向聰明有主見,你就聽她的吧。”

    陶榮挨了打,咬牙不悅。

    他漆黑的眼中,滿是失望和薄怒。

    陶寧白了他一眼:“怎麽,你還想還手?”

    她將二兩銀子扔在陶榮懷裏,像打發一個乞丐。

    “幫我去買一點白蠟燭和紙錢回來,剩下的,你自己支配,趕緊走吧,看見你就徒添煩惱。”

    陶榮欲言又止,終究拿著銀子,麵色陰沉地離去。

    宮中。

    一抹倩麗的身影,站在宮門口往裏瞧。

    寇月曦對宮女說:“你去幫我通傳一聲,我想求見公主。”

    宮女卻道:“公主和王爺半個時辰前,一起去賽馬了,約莫還要一會才能回來,寇小姐若是不急,可以先進屋內等候。”

    寇月曦想了想,溫柔點頭:“有勞了。”

    她是外客,所以宮女隻將她引進了一處偏殿中等待。

    宮女端上茶水和糕點後,便離去。

    寇月曦安安分分的等著,但過了半個時辰以後,顧諾兒他們還沒回來。

    可她茶壺中的茶水已經用完了。

    寇月曦走到門口,左顧右盼,想找宮女來為她添茶,然而,院內秋陽靜謐,空無一人。

    但這時,她餘光卻看見,後院的方向,有一個人影走了進去。

    “等一等。”寇月曦喊道:“請幫我添茶。”

    對方好似沒聽到。

    寇月曦便提裙下台階,繞過樹影朝後院追了過去。

    後院更為僻靜,且沒有一個人。

    寇月曦有些後悔,她腳步緩緩,有些猶豫地看著四周,在想要不要先回去。

    這時,她聽見不遠處的小屋內,傳來對話聲。

    “今日貧僧就為沈先生念一念《心經》。”

    “有勞小師傅。”

    寇月曦困惑地上前,她透過半敞的門縫往裏看。

    隻見一個穿著袈裟的俊秀和尚,坐在床榻邊,而榻上,竟有一個受了傷的陌生男人!

  第二千二百六十章 竟被太子碰到

    第二千二百六十章 竟被太子碰到

    寇月曦驚訝。

    千璃宮是公主的居所,怎麽會收留一個男子?

    她隻怕自己看見了不該看的,連忙轉身離去。

    門口光影閃動,空覺察覺,他側眸看去,隻瞧見了一個飛快遠走的身影。

    空覺刹那間擰眉,他站起身追出門口。

    見那個女子的身影,已經倉皇地離開了宮門。

    空覺深感不妙。

    寇月曦不想繼續留在宮裏,她有些不安。

    因為她曾聽說,宮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知道了一些秘密,是會招來殺身之禍的。

    寇月曦在宮女的引領下,腳步匆匆地要離宮。

    忽然,她因分神,竟直接撞上了一個人。

    “啊!”寇月曦驚呼一聲,往旁摔去。

    一隻筋骨分明的手,立刻攥住了她的手腕。

    “寇小姐無礙吧?”雲麟洲垂著溫淡無情的冷眸詢問。

    寇月曦驚魂未定。

    她抬眼,看見雲麟洲身後,跟著烏泱泱的一大群宮人。

    寇月曦麵色一白,連忙請安和賠罪:“月曦見過太子殿下,方才急於趕路,沒有瞧見殿下,不慎衝撞,月曦知錯。”

    雲麟洲並沒心情去為難她。

    “不要緊,但我見你形色惶惶,是否遇到了什麽棘手的事?不妨告訴我,興許能為寇小姐解決一二。”

    寇月曦為難地咬住下唇,她謹慎的目光,看了一眼雲麟洲身後的宮人們。

    雲麟洲會意,側首淡淡道:“你們退下。”

    “是。”

    待宮人們離的很遠,雲麟洲才問:“怎麽了?可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寇月曦覺得太子應該是個好人。

    之前,她隻是說了陶榮的難處,太子便予以理解。

    所以這一回,寇月曦猶豫了一下,才說:“方才,月曦去拜訪千璃尊公主,但卻看見她宮裏,有一個受了傷的陌生人。”

    “陌生人?”雲麟洲幽幽挑眉。

    他循序引導,淡說:“寇小姐,宮中人來人往,你不常入宮,興許是公主的隨從,但你卻不認得而已。”

    寇月曦連忙搖頭:“我拜會公主之前,特地打聽過公主的情況,就怕有什麽不懂的衝撞了公主。”

    “所以我知道與公主隨行的,是她已有婚約的顯王殿下,還有一名高僧。”

    “但我剛剛瞧見的那個人,他那個人年過三十上下,身上纏著白繃,看來傷勢嚴重。我打聽的時候,沒聽說公主的隨從受了重傷。”

    寇月曦思索:“那位高僧,好像稱呼他為沈先生?”

    雲麟洲眼神赫然驟變。

    “沈先生?你沒聽錯?”

    “沒有。”寇月曦說完,表露出自己的擔憂:“月曦很怕自己發現了什麽不該知道的事,引來公主的不滿。”

    畢竟,皇上有多疼愛這個幹女兒,整個西黎都知道。

    雲麟洲沉吟片刻。

    他忽而淡淡一笑,安撫說:“千璃公主性子溫和善良,不會為難你的,你走的時候,有無被人看見?”

    寇月曦想了想:“似乎沒有。我隻怕自己闖禍,所以快快地走了。”

    雲麟洲嗯了一聲:“那你就更沒什麽好擔心的了,不過寇小姐,此事說出去難免會引人猜忌,對公主不好,更對兩國邦交無益。”

    “所以,還要懇請你守口如瓶,莫再告訴他人知曉。”

  第二千二百六十一章 妹夫的事,和尚少問

    第二千二百六十一章 妹夫的事,和尚少問

    寇月曦連忙點頭。

    她眼中充斥著單純的信任。

    “太子殿下放心,月曦絕不會告訴別人了。”

    隨後,她跟雲麟洲拜別離去。

    等到寇月曦的身影看不見了,雲麟洲的臉色,才徹徹底底的冷了下來。

    “卓然。”他啟唇呼喚。

    一旁藏匿在暗處,聽完了全部過程的卓然立刻現身。

    “殿下請吩咐。”

    “去給我盯緊他們,本太子,不想看見沈文泰活著走出千璃宮。”

    卓然低頭:“是!”

    雲麟洲負手,看著金黃的秋陽覆蓋在片片落葉上。

    他微微眯起眼眸。

    顧諾兒,原來是你收留了沈文泰。

    嗬,有意思。

    與此同時。

    顧諾兒和夜司明賽馬回宮,空覺立即將他看到的都告訴給了顧諾兒。

    “那個人我找宮女問過了,好像是尚書令的女兒,寇小姐,她一定看到了沈先生在此養傷。”

    顧諾兒滿麵凝重。

    一旁的淩深也嚴肅說:“寇家正在想辦法將女兒送上太子妃的位置,倘若他們以此消息敬獻給太子哥,那沈先生就危險了!”

    梁禦史整理的證據,是一份關鍵。

    而沈文泰必須要活著,因為他是人證。

    顧諾兒他們現在就是要保證沈文泰,能活到淩天殷回宮。

    少女烏黑的美眸裏沉浸著暴風雨般的思索。

    好一會,她豁然站起身。

    “得把沈先生送出去。”

    千璃宮一定被雲麟洲盯上了,絕不安全。

    淩深苦惱皺眉:“可是宮中遍布太子哥的眼線,要想將沈先生掩人耳目送出,絕不容易。”

    顧諾兒看向一旁的夜司明:“旁人辦不到,但司明哥哥能做到。”

    夜司明正在擦拭他的斷劍“夜諾”。

    聞言,他朝顧諾兒挑眉,隨後神態慵懶的,指了指自己的麵頰。

    顧諾兒似有會意,麵色一紅:“好吧,我答應了。”

    淩深和空覺對視一眼,很是納悶。

    “你們倆在說什麽?”空覺問道。

    夜司明利落起身:“妹夫的事,和尚少問。”

    空覺被他氣的呼吸一窒:“你!”

    淩深連忙擋在空覺和夜司明中間。

    他對空覺說:“請小師傅見諒,如今唯有明哥出手,才能為沈先生解困。”

    空覺隻好撚動佛珠,念經平息心緒。

    夜司明問顧諾兒:“什麽時候動身?”

    顧諾兒沉吟思索,忽而她眼中一亮:“就在後日。深兒恰好要與梁姑娘出宮,到時候將沈先生放進馬車裏,與皇子的隊伍同行出去,找個地方好好安頓。”

    時間很快來到後日。

    夜司明身手極快,卓然的人哪怕就藏在千璃宮的附近,也沒感覺到有人影一閃而過。

    淩深的馬車與隊伍,聲勢浩大的離開皇宮,前去坊間視察。

    按照他早已安排好的,沈文泰先生會被他送到一個安全且隱蔽的地方落腳。

    梁姒音也知道了這個計劃,這會兒,她正跟淩深同坐一輛馬車。

    “姒音,你放心,一切我都安排好了。”淩深見她一直不說話,以為她是擔心,便出言安撫。

    誰知,梁姒音隻是看了他一眼,也不開腔。

    淩深抿了抿唇,他本想開解梁姒音的心肺,這下也隻好作罷。

    馬車行進到街道中,百姓們山呼海嘯的叩謝皇子淩深對他們的照顧。

    但當淩深帶著人,進入岔路口的時候,卻聽到一聲尖叫。

    並,伴隨著女子的慘呼——

    “救命啊!”

  第二千二百六十二章 你想打,想出氣,就由你

    第二千二百六十二章 你想打,想出氣,就由你

    淩深麵色一變,立刻吩咐身邊的侍衛:“去看看何人呼救!”

    “是!”

    侍衛們順著聲音,轉道跑進一個暗巷內。

    發現滿地的紙錢,白蠟燭傾倒。

    一個頭發淩亂的女子被兩個地痞壓在地上。

    她衣衫不整,露出肩頭。

    “救救我!”她看見有人來了,淒聲呼喚。

    那兩個地痞見侍衛勢眾,本想逃跑,奈何不敵武力,頓時被按住了。

    女子也終於得救,急忙站了起來,啜泣不已。

    淩深和梁姒音走過去,倆人看見巷子裏那名女子的容貌以後,都是一怔。

    梁姒音倒是沒有多大意外,因為,方才她聽到聲音的時候,心中仿佛已有預感。

    果然是陶寧。

    這會兒,她委屈地直掉眼淚。

    淩深側頭,吩咐侍衛:“讓百姓們不要跟過來。”

    女子名節事大,若是被所有人看了身子,隻怕要投河自盡了。

    一名侍衛聽從淩深的吩咐,主動將外袍脫下來,罩在陶寧身上。

    陶寧哽咽上前,跪在地上:“民女叩謝殿下的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梁姒音勾起一絲嘲諷的冷笑。

    淩深看著滿地紙錢,再聯想到陶寧經受的這一切,他不解詢問:“到底怎麽回事?”

    陶寧抬起盈盈淚眼,啜泣說:“這個屋子,殿下還記得嗎?是您賜給我的宅子,不過前陣子燒毀。”

    “我今日本想拿紙錢,來祭奠我已去的父親,可是遇到這兩個地痞,他們竟想將我……”

    淩深怒道:“豈有此理,光天化日,天子城腳下,本殿絕不允許這等欺辱婦女之事出現!”

    他厲聲吩咐:“來人,將這兩個淫棍關入大牢,每人五十大板!”

    兩名地痞連連求饒,卻還是被拖走了。

    陶寧落淚:“多謝殿下做主。沒想到,民女如今無家可歸,任人欺辱時,還能得殿下相救。”

    她誠懇地道:“懇請殿下將民女收在身邊,哪怕隻是個洗腳婢,民女亦無怨無悔,隻望報答殿下的恩情。”

    淩深這時卻沉默了。

    他擰起冷眉,轉而看向身旁的梁姒音。

    梁姒音的神情十分微妙。

    充斥著鄙夷、冷笑。

    淩深想起了夜司明說的話。

    他微微沉吟,對梁姒音道:“梁女史聽令。”

    梁姒音一愣。

    她雖然是女史,但是淩深從未真正的叫她做過什麽。

    “下官在。”梁姒音福身,聽候差遣。

    淩深語氣沉沉地說:“此女的遭遇,令人同情。你身為本殿下身邊的女史,就請你代為安撫她一二。”

    梁姒音豁然抬頭。

    淩深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你想打,想出氣,就由你,我在巷子口等你。”

    隨後,淩深轉而離去,隻留下兩個侍衛幫忙。

    梁姒音不敢相信地瞪圓了眼睛。

    淩深他……竟然允許她這麽做?

    跪在地上的陶寧滿眼疑惑,她警惕地看著梁姒音。

    “民女不需要女史安撫,多謝殿下好意。”陶寧想要起身。

    梁姒音眼神倏而一冷:“按住她。”

    兩個侍衛頓時上前,死死壓住了陶寧的肩膀。

  第二千二百六十三章 淩深,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第二千二百六十三章 淩深,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陶寧尖叫:“梁姒音,你想幹什麽?!”

    梁姒音嗬笑:“殿下命令我安慰你,當然是照做了。”

    她垂眸,語氣冰冷:“陶寧,你也有今天,真是活該!”

    說著,梁姒音揪住陶寧的頭發,毫不猶豫地啪啪兩巴掌,直接打了上去。

    陶寧慘叫一聲。

    “你,你居然敢打我?!”她眼中浸透恨意!

    梁姒音目光冰冷:“我有何不敢?這兩巴掌,是還你當初在書院打我的那兩下!”

    當初,她們還都是府中小姐的時候,一同在書院裏上課。

    因為梁姒音檢舉陶寧作詩舞弊,在下學後,被陶寧堵在小巷子內,挨了兩巴掌。

    那時梁姒音隻知道哭,可現在,她卻不一樣了。

    陶寧咬牙切齒:“你打了我,等會我出去就告訴所有人,你仗著皇子殿下的寵愛,為非作歹!”

    梁姒音笑了笑,目光頗為不屑。

    “是嗎,誰看見我動手了?你身上的傷,都是那兩個地痞造成的,跟我有什麽關係?”

    “你!”陶寧氣的麵容扭曲。

    她還沒說完話,就又挨了梁姒音一巴掌。

    梁姒音踩著地上的紙錢。

    她彎腰嗬笑:“你居然還想要給你爹燒紙錢?可是他憑什麽?他害了那麽多人,這會應該在地府飽受酷刑,哪有機會來收你給的錢?”

    陶寧嘶吼:“你住嘴!”

    梁姒音赫然厲聲:“我偏不!你們陶家,犯下累累罪行,害的我父親在獄中慘死,我母親受辱自盡,你爹活該永世不得超生!”

    “陶寧,我警告你,用不著再使一些手段來靠近淩深,隻要我活著,就不可能讓你得逞。”

    說罷,梁姒音狠狠一推,陶寧摔倒在地,臉頰磕出一條細長的傷口,血珠子頓時冒了出來。

    陶寧慘痛地趴在地上,一時間起不來了。

    梁姒音轉過身,揚長而去。

    陶寧咬牙,仇恨填滿了她的眼眶。

    她死死盯著梁姒音的背影。

    她發誓,今日所受的恥辱和痛苦,一定要加倍報複在梁姒音身上!

    馬車上。

    梁姒音想了想,還是對淩深說:“謝謝。”

    淩深一怔,旋即輕笑:“現在出氣了嗎?”

    梁姒音昂首挺胸,眼中奕奕有光:“出了一口惡氣。”

    她對淩深,從不隱瞞,也不矯揉造作。

    淩深反而笑的更加朗朗。

    “你開心就好,之前我做的不對,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往後再有此等事發生,都交給你來處理。”

    梁姒音驚訝地看著他:“你就這麽相信我嗎?”

    淩深輕輕握住梁姒音的手。

    他鄭重道:“姒音,你已失去雙親,天地之大,你無依無靠。所以我要變得更好、更強大,成為你的依靠。”

    “你在我身邊時,完全可以放心,我一定會做的越來越好,所以我相信你,但願你也相信我。”

    梁姒音心頭一動,眼眶深處有熱淚要湧出的感覺。

    她點了點頭:“我相信你,不管發生什麽事,淩深,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二人相視一笑,和好如初。

    少年時結下的情意,最為真心。

  第二千二百六十四章 不叫司明哥哥,叫夫君

    第二千二百六十四章 不叫司明哥哥,叫夫君

    秋意洋洋的密林中。

    溫暖的陽光,照著森林萬物。

    夜司明和顧諾兒共乘一匹駿馬。

    他們拽著韁繩,不緊不慢地享受這難得的靜謐時光。

    顧諾兒靠在夜司明的胸膛上,感受著周圍的鳥語花香。

    她烏黑靈動的麗眸中,閃爍著雀躍和高興。

    “司明哥哥,你怎麽會想到帶我出來騎馬呢?”

    上次在跑馬場他們賽馬,難道還沒玩盡興?

    夜司明一手摟著她的腰,以防她摔下去,另外一隻手拽著韁繩。

    他嗤哼一聲:“你自從來到西黎,總是如臨大敵一般,心思沉重。”

    “我當然要帶你出來散散心,你得記得你是來玩的,不是給他們收拾爛攤子的。”

    其實,隻要顧諾兒不想管,夜司明隨時可以帶著她離開。

    但是他知道,他的小東西,感情細膩。

    她絕不會放任西黎落在雲麟洲手中而不管。

    顧諾兒聽言,燦然一笑。

    她發間的珠翠奪目,卻難敵顧諾兒眉宇間的俏麗。

    “隻要司明哥哥在我身邊,我就永遠有靠山,不用擔心有什麽事是我處理不了的。”

    夜司明揚眉:“既然我為你所做頗多,但你總是稱我為哥哥,會不會不夠親近了,嗯?”

    顧諾兒回眸瞧他,烏黑的眼中浸潤著水靈靈的無辜。

    她粉唇張合,似有撒嬌之意:“難道我要叫司明?可是這麽稱呼,總有不習慣。”

    “為何不習慣?”

    “因為會讓我想到白伯伯和白伯母,他們不總是喜歡喊你‘司明那孩子’嗎?”

    顧諾兒的義正詞嚴,讓夜司明眸色一沉,無言以對。

    他仔細想想,似乎真是如此。

    “那就叫夫君。”夜司明利落且霸道的說。

    顧諾兒噘嘴:“那怎麽行,還沒成婚就騙我改口!”

    夜司明笑的不羈:“這也不行,那也不好,我說的,你都一一否決了,真叫我再無對策。”

    顧諾兒俏生生地瞪他一眼:“怎麽啦?你嫌我難對付?”

    “豈會,我喜歡你難對付。”夜司明垂首,薄唇微側,便輕輕地吻了一口她白膩的臉頰。

    夜司明不知想到什麽,忽然笑了。

    他繼續方才的話說:“最好是你百般不願,反正我在你身上,有的是耐心。”

    “如此一來,哄你開心以後,我倒是更有征服的快感。”

    顧諾兒覺得他在說她的個性,但是又仿佛在暗示別的。

    少女一時間想不明白。

    夜司明已經輕笑莫測,直起身,收回了親昵的姿態。

    倆人到了一棵大樹下。

    顧諾兒立即被樹上的那些巴掌大小的紅果子吸引了目光。

    “是雲果!”她欣喜道。

    很多年前,夜司明出去執行任務以後,回來也給她帶了這樣的果子。

    知道她喜歡吃,夜司明便翻身下馬,準備去摘果子。

    但是他剛走了兩步,又返回馬匹邊,將顧諾兒抱了下來。

    “這裏林子深,你跟著我,我比較放心。”夜司明解釋道。

    於是,顧諾兒便在樹下等他。

    夜司明動作利落,一下摘了三四個紅果。

    他耳廓微動,牽住顧諾兒的手指:“前麵不遠處有溪流,去洗洗再吃。”

    “嗯嗯!”顧諾兒嬌嬌應聲。

  第二千二百六十五章 受傷的老虎

    第二千二百六十五章 受傷的老虎

    他倆剛走回馬匹邊。

    突然!

    不遠處傳來虎嘯的聲音,振動四周。

    馬匹立刻受驚,抬起蹄子長鳴。

    夜司明將顧諾兒護著後退兩步,眼看著馬匹驚嚇過度,自己朝前跑去。

    顧諾兒驚訝:“有老虎?”

    夜司明正擰著眉頭,專心聆聽。

    他說道:“聽起來是受傷的老虎。”

    顧諾兒有些欽佩。

    這也能聽出來呀,不愧是她家的夜司明。

    “怕不怕?若是不害怕,我們一起去老虎叫的地方看看。”夜司明問。

    老虎一直是森林裏的百獸之王,在如此密林深處,能讓老虎叫聲淒厲的,恐怕有事發生。

    顧諾兒主動抱住夜司明的胳膊,貼著他站。

    “有你在,我當然不怕。”

    夜司明便牽著她,撥開灌木叢,往另外一邊走去。

    這期間,他還不忘揮動斷劍,提前砍掉了一些橫生出來的樹枝,以免刮壞了顧諾兒的裙子。

    沒走一會,倆人就看見,一隻身軀龐大的老虎,竟不知被哪裏來的箭簇射中了左腿。

    老虎見有人來了,想要站起來,卻踉蹌又摔倒。

    它隻能朝夜司明和顧諾兒發出獸吼,以示警告。

    虎嘯聲嚇著林子裏的飛鳥,撲簌簌離去。

    顧諾兒看見老虎身上的箭矢。

    她疑惑道:“難道有人在這裏狩獵?”

    “不像。”夜司明沉著眼眸,觀察了老虎片刻。

    隨後,他讓顧諾兒站在原地等他。

    而他自己,則直接朝老虎走去,步子沒有一分一毫的猶豫,根本不懼。

    倒是老虎看見人靠近,不斷的嘶吼咆哮。

    當它想奮力躍起,襲擊夜司明的時候,卻被夜司明一掌按在虎頭上,直接被迫趴在了地上!

    “嗷~”許是牽扯到傷處,老虎再次發出有些淒慘的叫聲。

    夜司明冷聲說:“不要動。”

    下一秒,他伸手,直接將紮穿老虎爪子的箭矢拔了出來!

    老虎發出一聲叫。

    但沒有了箭矢的束縛,它走起路來隻是有些不便,卻沒有方才那麽疼了。

    它也沒有再襲擊夜司明和顧諾兒,隻是腳步踉蹌地跑入了深林中。

    夜司明無暇管老虎,隻打量著箭頭。

    顧諾兒這才走過去問:“司明哥哥,有什麽發現嗎?”

    夜司明冷眸深深:“這是機關裏射出來的箭,箭頭塗了一點迷藥。”

    顧諾兒有些好奇:“會不會是獵人布下的陷阱?”

    夜司明沒有急著回答,反而環顧四周,眼中凜冽的神色,更像是霜凝。

    須臾,他才說:“不,這應當是針對人的布置。”

    顧諾兒驚訝。

    隻聽夜司明道:“這裏是深山,獵人如果想要在這裏捕獵,必定是為了老虎、熊這樣的動物皮毛。”

    “如果是為了皮毛,他們則不會設下利箭這樣的機關,因為皮毛一旦被毀就賣不出去了。”

    “放下這種機關,必定是為了針對人。”

    顧諾兒困惑:“這是深山老林,會針對誰?”

    夜司明寒眸中,厲色翻湧。

    他看著顧諾兒道:“我前天聽淩深說,太子約他過幾日在烏山秋狩。”

    顧諾兒一震。

    因為,他們現在就在烏山內。

  第二千二百六十六章 咦?小師傅是餓了嗎?

    第二千二百六十六章 咦?小師傅是餓了嗎?

    顧諾兒和夜司明合力尋找,在方圓八百米的範圍內,一共發現了十六處機關。

    每個機關內的箭矢上,都塗了迷藥。

    顧諾兒不由得問:“既是害人,為何還要再塗一層迷藥?”

    夜司明眸色深冷:“也許是怕淩深跑了,要他即便中箭,也寸步難行,隻能任由他們處置。”

    顧諾兒麗眸湧出訝色,旋即氣憤說:“雲麟洲真是瘋了!”

    對待手足,如此陰險狠心。

    夜司明不置可否。

    他眼神凜冽,環顧四周:“你在這裏等我,我將這些機關全部拆去。”

    半個時辰後,夜司明將十六個機關扔進萬丈深淵下,他們才返回宮中。

    剛一回到千璃宮,空覺立刻快步走來,麵色嚴肅。

    他壓低聲音對顧諾兒和夜司明道:“方才太子派人來搜宮了。”

    “搜宮?為何?”顧諾兒蹙緊眉頭。

    空覺道:“說是有刺客潛入京城,所以要徹查,一開始我不許,他們態度強硬,搬出刺客潛伏危害眾人的理由,我隻好放行。”

    “我看著他們最先去了後院,之前沈先生住的屋子搜查。”

    雲麟洲許是沒想到,顧諾兒早已技高一籌,讓夜司明提前將沈先生送出宮去了。

    夜司明冷嗤一聲:“真是愚鈍。”

    傍晚,顧諾兒將淩深和梁姒音叫來,跟他們說了在密林裏發現機關的事。

    圓桌邊,顧諾兒麵貌細膩白皙,美麗的眉眼卻藏擔憂。

    “深兒,太子這個人心思深不可測,為防他還有後手,你還是不要去秋狩了。”

    淩深卻皺眉道:“秋狩非去不可。”

    梁姒音解釋說:“西黎自開國以來就有一個傳統,儲君會在秋狩中將獵到的獵物送給臣民。”

    “獵物越多,越說明儲君得老天的喜歡,反之獵物越少,就說明這個儲君品行不端,就算以後登基,也不會得上天庇護。”

    淩深頷首,神情嚴肅:“所以我打算趁此機會,影響太子狩獵,等秋狩結束,我手下的文臣便會聯名上書彈劾他德行不夠。”

    “再加上沈先生這個人證,和梁禦史準備的那些證據,太子的罪證罄竹難書,便有希望將他定罪。”

    顧諾兒聽到這話,下意識和夜司明對視一眼。

    夜司明態度沉默凜然,顯然是有些不支持淩深主動出擊。

    顧諾兒更覺得,淩深羽翼未豐,就急著和雲麟洲較量,反而容易傷到自己。

    但淩深的計劃布置的周全,也十分胸有成竹。

    顧諾兒覺得夜司明說得對,淩深早晚要自己麵對江山社稷,他們不能時時刻刻都幫到他。

    於是,她輕輕點頭,紅唇微啟:“那好,就依你計劃行事,到了秋狩那日,我和司明哥哥盡量陪在你身邊。”

    淩深感激一笑:“待他日朝廷內亂平定時,我一定重重叩謝明哥和諾兒姐。”

    幾人說罷,忽然空覺掏出空碗,開始闔眸敲動。

    梁姒音好奇:“咦?小師傅是餓了嗎?”

    空覺對這種話仿佛已經習以為常,恍若未聞,低聲念著經文。

    顧諾兒了解自家哥哥,說道:“這是在為我們祈福,秋狩出行一切順利。”

    眾人聽後,輕笑連連。

  第二千二百六十七章 你不用找了,他死了

    第二千二百六十七章 你不用找了,他死了

    次日,尚書令寇大人便在朝上宣布了五日後,烏山秋狩的事宜。

    淩平皇子帶領的禁衛軍,作為護衛隊隨行。

    此外,還有文官武官約六十多人陪同。

    其實大家心裏都很清楚,這次的秋狩,看似是太子作為儲君,需要表現一回。

    但實際上,是淩深皇子,與太子的一場比試和較量。

    敏感的人,已經嗅到了朝堂之上的不同尋常。

    這天,梁姒音乘坐馬車,來到了偏僻的小巷內。

    她敲動門扉,裏頭傳來謹慎的詢問:“是誰?”

    梁姒音壓低聲音:“沈叔叔,是我。”

    木門應聲而開,梁姒音提著一個食盒走了進去。

    她卻沒發現,陶寧的身影,鬼祟地從拐角處探了出來。

    屋內。

    “沈叔叔,這是我從宮裏給你帶的膳食,聽說你最近胃口不好,多吃一點,才利於傷勢恢複。”

    一名侍童扶著沈文泰上前,坐在桌邊。

    這侍童是淩深親自挑選的心腹,負責照顧沈文泰的衣食起居。

    沈文泰連聲道謝:“小姐,請坐。”

    梁姒音笑了笑,語氣平靜,目光卻有些傷懷。

    “如今爹娘去世,我已不是梁家的小姐,沈叔叔算是看著我長大,可以叫我姒音。”

    沈文泰笑的儒雅,麵色雖還帶著病中的蒼白,但精神明顯好了不少。

    “沈某出身貧苦,得梁大人垂恩提攜,才有了做門客的資格。如今又被小姐這樣悉心照料,如此恩情,沈某定然要肝腦塗地的報效。”

    “不管梁家是否覆滅,小姐請你記得,隻要人在,家就還在,小姐的身上,永遠流著大人的骨血。”

    這話,讓梁姒音忍不住落淚。

    她偏過頭,輕輕揩去淚珠。

    “沈叔叔說的不錯,為爹翻案以後,我會再通過自己的努力買個府邸。”

    “到時在家中設祠堂,將我爹娘的名諱都寫上去,再請沈叔叔住進來,替我做個管事,可好?”

    沈文泰笑的淚光閃爍:“好,好啊。”

    有了梁姒音的安撫,沈文泰總算有了點胃口。

    一日不能為梁大人翻案,他就一日寢食難安。

    梁姒音知道,沈文泰之前傷的那麽重都沒死,其實都是為了這件事吊著一口氣。

    半個時辰後,梁姒音離開。

    當晚,夜色已深。

    侍童伺候著沈先生都睡著了,卻聽到了一陣斷斷續續的敲門聲。

    沈文泰驚醒。

    侍童安撫他:“先生不慌,我去瞧瞧。”

    說罷,侍童就走了出去。

    沈文泰隻聽到一聲重物倒地的悶響,隨後再無動靜。

    他呼喚:“阿童?阿童,發生什麽事了。”

    無人回應。

    沈文泰掀開被子,正要下榻去看看。

    卻見一個女子走進來。

    “你不用找了,他死了。”

    沈文泰心裏“轟”的一聲,他抬頭看著對方。

    他驚愕:“是你,陶家的小姐……”

    陶寧手裏的匕首滴著血。

    “你居然認得我?也對,你作為門客的職責,就是為人分憂,當初我家盛極一時,你在梁禦史身邊定有研究。”

    沈文泰警惕地看著她手裏的匕首。

    他粗聲詢問:“你闖入家中殺人,想要為了太子,殺我滅口嗎?”

  第二千二百六十八章 為了太子?我可沒那麽傻!

    第二千二百六十八章 為了太子?我可沒那麽傻!

    陶寧一笑:“當然不是,為了太子?我可沒那麽傻!”

    說罷,她將匕首扔了出去。

    沈文泰看著她坐在桌邊。

    陶寧陰毒的目光,讓燭火照出幽幽透亮。

    “沈先生,我知道太子的人都在找你,但我來,並不是為了要你性命,而是想跟你開誠布公的說實話。”

    “什麽實話?”

    陶寧譏諷笑道:“你肯定不知道吧,梁姒音他們都騙了你。”

    “你拚死保護的那份證據,永遠不會交到皇帝的手中,梁禦史的罪名,恐怕到你死,都無法澄清了。”

    “什麽!?”沈文泰豁然瞪目,神情惶然:“你撒謊!”

    陶寧站起身,一步步逼近。

    她滿麵嘲諷:“我撒謊?你隻要出去打聽打聽,就能知道,皇上前陣子中毒,至今未醒!”

    “朝中大權由深殿下和太子共同把持,但是你想想,淩深鬥得過太子麽!”

    夜風從半敞的門扉外吹來,桌上豆大的火苗搖晃,將沈文泰的影子拉長,顯得不安。

    他扶著床榻,滿眼都是震驚:“怎麽會這樣,小姐她沒有說……”

    陶寧哼笑:“她當然不會告訴你,因為,她隻會騙你將證據先拿出來。”

    “但其實她和淩深心裏都很清楚,皇上一日不醒,這些證據不過就如同一堆廢紙,根本奈何不了太子!”

    “噗——”沈文泰忽然嘔血,他跌下床榻。

    雙目空洞似的,他喃喃搖頭:“不會的,小姐說過,一定會為大人翻案的。”

    陶寧蹲了下來,看著他,語氣仿佛憐憫,實則目光惡毒。

    她說:“梁姒音如今是深殿下身邊的女史,很快,她可能就會變成皇子妃。”

    “什麽家仇冤情,你以為她真的會在乎嗎?”

    “沈先生,你真可憐啊,拚死護著的那些證據,都沒有用啦。”

    “梁禦史就是白白枉死,你什麽都不能為他做,可惜他對你照顧一場,卻遭受這樣的冤屈。”

    “他在九泉下,應該都不能瞑目吧?”

    “而今隻能看著,他的仇人愈發得意,他的女兒成了皇子身邊的嬌花,沒有人能為他的死做主,就連你,除了這副殘軀,你什麽都沒有了。”

    沈文泰嘴中噴湧的鮮血越來越多。

    他痛苦萬分:“大人……梁大人……文泰辜負了您的囑托,是文泰沒用!”

    隨後,沈文泰喉嚨中發出劇烈的哀呼哭聲。

    不過短暫片刻,便氣絕身亡,睜著眼睛,瞧著外頭明朗的月光,直挺挺地死去。

    陶寧站起身,麵上的冷笑,歸為一片冰冷。

    她撫上自己的麵頰,眼裏都是陰狠。

    “別怪我,怪就怪梁姒音出手這麽狠,我早就說過,惹了我陶寧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說罷,她匆匆轉身離開。

    但跨過門檻時,那個被她捅傷的侍童,居然奄奄一息地爬起來抓住了她的褲腿。

    陶寧回眸:“真是個賤命,死都死不掉,滾開!”

    她揮袖一打,侍童順勢鬆了手。

    陶寧這才趁著夜深離去。

    黎明前,打更人終於在小巷中,發現了兩具屍首。

    顧諾兒聽說消息,急忙拉著夜司明趕來。

  第二千二百六十九章 陶榮是凶手?

    第二千二百六十九章 陶榮是凶手?

    他們來的時候,附近的捕快和梁姒音都已經到了。

    梁姒音失魂落魄地站在庭院裏,看著仵作將兩具屍首蓋上了白布。

    捕快們要仵作將屍首抬走,梁姒音紅著眼睛立刻攔住。

    “不能帶走!還沒查到是誰下的手,不可以帶走他們!”

    捕快不認得她,以為是死者的親屬。

    便訓斥說:“不抬走,難道放在這裏!?讓開!”

    顧諾兒揚聲:“不許動屍首。”

    門口圍觀的百姓們讓開一條道。

    顧諾兒與夜司明走進去。

    捕快們狐疑的目光掃過他倆的麵孔。

    顧諾兒拿出淩天殷賜的令牌。

    她冷聲說:“本公主說的話,能不能聽從?”

    捕快們認出是千璃尊公主,急忙跪地叩首:“卑職等不知公主駕臨,請公主恕罪。”

    顧諾兒沒空和他們周旋。

    “免禮,這兩個死者身前與我熟識,他們突然身死,我要為他們討個公道,具體怎麽回事?”

    捕快恭敬道:“天不亮的時候,打更人發現了這兩具屍首,這個矮一點的死在了院子裏,另外一個老先生死在屋內。”

    “仵作剛剛粗略檢查過,外頭這個死於刀上,裏麵那個卻是吐血後氣絕身亡,是暴斃。”

    這也是案子的奇怪之處。

    如果是有歹人作祟,為何殺了一個人,另外一個人卻隻是氣死了?

    顧諾兒沉眸,直接想到或許是雲麟洲下的黑手。

    她在外麵和捕快們說話,夜司明便走進了屋內檢查。

    屋內沒有打鬥和掙紮過的痕跡,沈文泰倒在床榻旁邊的位置。

    夜司明又走到外間,他蹲下身,揭開白布。

    梁姒音瞧見沈文泰尚不能閉緊的雙目,她眼淚“嘩”的一下流了下來。

    “沈叔叔……是我害了你。”梁姒音跪下,泣不成聲。

    夜司明眉眼冷冽,幾乎是麵無表情。

    他忽然看見,侍童的手背上,黏著什麽。

    夜司明伸出手摘了下來。

    竟是一片被血染透半邊的圓形紙錢。

    顧諾兒垂眸瞧見,她擰眉,問向捕快:“這附近有人辦喪事嗎?”

    捕快忙道:“應當是沒有的,就算是賣白事用具的店鋪,也要隔兩個街。”

    夜司明沉眸一瞬:“將城中賣白事店鋪的位置寫給我。”

    捕快愣了愣。

    他憑啥要聽這個人的?

    夜司明見他呆愣,擰眉斥聲:“現在,立刻,就去!”

    捕快隻感到一股強大的氣場撲麵而來。

    他連忙捂住帽子:“這,這就去!”

    片刻後,一張紙遞到了夜司明手中。

    顧諾兒湊過去看。

    京都裏,賣白事的店鋪不多,一共就六家。

    捕快在旁邊道:“剛才這位爺手裏拿的紙錢,圓形頗大,看著像是西街拐角那家賣的。”

    夜司明頷首。

    他讓捕快幫忙跑腿,去找淩平請人來調查。

    僅僅半個時辰,就查清楚了。

    最近買白事用具的人不多,其中有一戶,顧諾兒他們不僅認識,還很熟悉。

    那就是陶寧的弟弟,陶榮。

    幾天前他在西街拐角的白事店,買了紙錢和祭奠用的蠟燭。

  第二千二百七十章 無辜的陶榮

    第二千二百七十章 無辜的陶榮

    事情一經查明,盛怒下的淩深,便將陶榮抓捕入獄。

    夜司明對此仍有疑議。

    現場不僅發現了那枚黏在侍童手上的紙錢。

    還發現了,一把沾血匕首,也就是真正殺死侍童的凶器。

    凶手如此肆無忌憚,將凶器扔在案發現場,這讓那些負責審案的捕快們私底下都忍不住議論。

    “哪有歹徒這麽傻?肯定是那陶家的陶榮!”

    然而,夜司明卻和顧諾兒說:“不像陶榮做的。”

    顧諾兒忙問:“司明哥哥有別的發現?”

    夜司明眉眼冷冽:“男子比女子力氣大,我看過侍童身上的刀傷,雖有八處,但隻有一個真正的致命傷。”

    “所有的傷口都不深,陶榮身為男子,要是他做的,傷勢應該更深。”

    顧諾兒沉吟。

    不是陶榮,若是女子,除了陶寧,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

    然而,淩深和梁姒音還是決定先將陶榮捉拿,以此來逼迫陶寧說實話。

    可萬萬沒想到,陶寧不僅沒有為弟弟辯解,反而在捕快上門以後,她大罵陶榮是個殺人凶手。

    陶榮百口莫辯,鋃鐺入獄。

    事情過去三日。

    沈先生入土,朝廷判了陶榮六日後問斬午市。

    夜司明陪淩平去部署禁衛軍。

    梁姒音便來千璃宮看望顧諾兒,給她帶來了一筐甜柿子。

    兩人說起陶榮殺人的事。

    顧諾兒道:“我覺得陶榮是受了陶寧的吩咐,才去買的白蠟燭和紙錢,不應該急著處死他,而應該將真正的殺人凶手定罪。”

    梁姒音據說是哭了兩日。

    這幾天她情緒不高,眼下一團烏青,無精打采的。

    聽了顧諾兒的話,她豁然抬起頭。

    “我又何嚐不知道陶榮沒有殺人的那個膽子?可是,陶家的人,誰死都是一樣的。”

    梁姒音端著茶杯,怔怔看著徐徐飄起的白霧。

    她聲音低落:“我就是心軟,當初有了機會,沒有將陶寧殺了,才讓她有機會反過來咬我一口。”

    “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猶豫,否則,就是對我自己殘忍。”

    顧諾兒蹙了蹙眉尖,欲言又止。

    在梁姒音眼裏,陶家是個整體,她要的是陶家人出事,陶榮是否無辜,她不在乎。

    但顧諾兒內心深處,卻總覺得不該如此。

    不過,她沒有立場去教訓梁姒音。

    恰好此時,柳柳來到千璃宮。

    “公主殿下可方便去看看四公主,我們公主已經一整日沒吃飯了,奴婢實在是束手無策。”

    顧諾兒立刻起身:“梁姑娘,我去看望輕歌,你自便。”

    梁姒音恭敬送行。

    跟著柳柳來到殿外,就看見淩輕歌在院子裏蹦跳著抓空氣。

    她傻傻的笑,手裏空無一物,但是她抓到了眼前打量,頓時笑的比花還燦爛。

    顧諾兒一直覺得她不是發呆就是哭鬧,很少有這麽開心的時候。

    她也不由得跟著溫麗一笑:“柳柳,輕歌她這是想到什麽了?”

    柳柳道:“奴婢一開始也不明白,後來猜測,四公主殿下應當是想到了撲蝶。”

    顧諾兒去觀察淩輕歌的動作,時而輕盈,時而抓握。

    確實是撲蝶的動作。

  第二千二百七十一章 聽本公主的

    第二千二百七十一章 聽本公主的

    “輕歌,”顧諾兒走過去,拉住她的手:“聽說你又不好好吃飯啦?”

    淩輕歌搖搖頭,她傻笑著指著空中,讓顧諾兒看她幻想出來的蝴蝶。

    顧諾兒瞧了一眼朗朗晴空。

    她眼眸睜圓,故作驚歎:“哇,好漂亮的蝴蝶。”

    淩輕歌得到了肯定,頓時連連點頭,像個小孩子一般,露出了驕傲的笑容。

    顧諾兒麗眸輕眨:“不過,這些蝴蝶跟我在禦花園看到的比起來,要遜色許多。”

    淩輕歌笑容漸漸轉為困惑,瞧著顧諾兒。

    顧諾兒見這招有效,就繼續道:“如果你願意吃點東西,我就帶你去禦花園,抓更好看的蝴蝶。”

    “否則你不吃東西,沒有力氣,怎麽抓蝴蝶呢?”

    她溫柔耐心地引導淩輕歌:“你如果同意,就輕輕點頭,好不好?”

    淩輕歌眼神有些呆板遲鈍,但看得出來,她努力在理解顧諾兒說的意思。

    須臾,她緩緩點頭。

    柳柳高興不已:“飯菜已經熱好了,奴婢這就端過來!”

    在顧諾兒的陪伴下,淩輕歌總算吃了一點東西。

    半碗稠糊的米粥,陪著兩碟青菜,一小盤醬牛肉。

    隨後,顧諾兒履行諾言,拿來薄披罩在淩輕歌的肩頭,打算帶她去禦花園。

    “公主,咱們真的要出去嗎?”柳柳卻有些猶豫。

    顧諾兒頷首,看出她的難言之隱:“怎麽了?”

    柳柳坦誠說:“之前太子殿下吩咐過,不讓四公主出去,怕宮人們看見她的病情,會私底下笑話她。”

    顧諾兒眸色淡了淡。

    她為淩輕歌係好薄披的繩子。

    少女紅唇微啟:“輕歌現在好好的,出去走走,更利於她恢複,他害怕輕歌被笑話,是怕丟了自己的臉,不理他,你聽我的就是。”

    柳柳立刻點頭。

    有千璃尊公主在,她有底氣的很!

    到了禦花園,已是初秋,少有蝴蝶。

    但好在淩輕歌看見滿園搖曳的芬芳,她已經忘記要來撲蝴蝶了,反而高興地從石子小路上跑過。

    看落葉、看遊魚,就連站在亭子裏吹風,她都很快樂。

    顧諾兒知道淩輕歌被關了太久。

    正常人都受不了,何況一個生了病的人呢?

    她們玩了一會,顧諾兒便拉著淩輕歌去亭子裏坐下休息。

    秋風不急不躁,徐徐吹來,帶來暖洋洋的舒爽。

    顧諾兒和淩輕歌靠在一起,她指著天空。

    “輕歌,你看那朵雲,像不像司明哥哥?”

    淩輕歌很乖的抬頭去看,但是她似乎忘記了夜司明是誰,所以反應很木訥。

    顧諾兒又指著另外一片雲:“那你看看那個,像不像我十哥哥顧自諒?”

    這一瞬間,淩輕歌猛然看向顧諾兒,她目光似有什麽塵囂掀起,又抬頭瞧著空中那朵雲。

    “諒……生……”淩輕歌緩慢地喊出這個深植在記憶裏的名字。

    顧諾兒激動不已:“對,你記得他!輕歌,你要快快好起來,到時我寫信給十哥哥,讓他來看你好不好?”

    淩輕歌像個孩子一樣笑了起來。

    “吃藥……我,好好吃藥……”她斷斷續續地承諾。

  第二千二百七十二章 公公叫我們金奴

    第二千二百七十二章 公公叫我們金奴

    突然。

    不遠處的宮道,傳來了一聲聲求饒的哀哭聲。

    “公公求你別打了,奴婢再也不敢跑了。”

    “嗬,賤皮子,伺候太子殿下是你的福氣,你還想著逃跑,真是打死都活該,繼續打!”

    慘叫聲不斷傳來。

    顧諾兒害怕嚇著淩輕歌,她想讓柳柳帶著淩輕歌先走,她再去看看怎麽回事。

    然而淩輕歌隻是表情怔忪地聽了一會,便立刻站起身,朝宮道走去。

    “哎!輕歌!”顧諾兒馬上跟了過去。

    她們走近以後,發現地上挨打的小宮女,穿著襤褸的衣服,渾身是傷。

    兩個小太監聽一個大腹便便的大太監的話,拿鞭子不斷地抽她。

    淩輕歌急了,卻發不出話語。

    顧諾兒會意,將她拉到身後,才訓斥說:“住手。”

    那胖太監橫了一個眼神過來。

    他本想看看是誰這麽不長眼,居然敢插手他的事。

    然而,當他看見顧諾兒的麵容時,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下了。

    “奴才參見千璃尊公主,不知公主在此,奴才不是有意驚擾,公主恕罪!”

    顧諾兒看著那蜷縮起來的宮女。

    她擰眉問:“這個人犯了什麽錯,你們為什麽打她?”

    太監跪在地上賠笑解釋:“此人是東宮的賤奴,原本要好生看管起來,但她竟然試圖逃跑,所以奴才正在叫人罰她。”

    淩輕歌在顧諾兒的身後,拽緊了她的衣袖,還在微微發抖。

    顧諾兒心中頓時有些驚訝。

    她再次看著那受傷的宮女,見她臉上有傷,目光驚懼。

    顧諾兒沉聲說:“你剛剛打也打了,將這個宮女給我留下,你走吧。”

    胖太監一驚:“這?這恐怕不……”

    “不什麽?難道我說的話,不管用?還是說我想要一個宮女,必須要通過太子的同意?”

    顧諾兒威嚴質問。

    嚇得太監連連擺手:“公主殿下當然說了算,那奴才這就回去複命了。”

    他帶著兩個小太監,灰溜溜地走了。

    顧諾兒對柳柳道:“將她扶起來。”

    那宮女自知被顧諾兒所救,連忙拚命磕頭:“多謝公主救命之恩!”

    顧諾兒不由得問:“他們幾乎是將你往死裏打,你又被貶為賤奴,可是犯了什麽過錯?”

    宮女低頭啜泣:“奴婢沒有犯錯,隻是因為不想一直被關在地牢裏,所以逃了出來。”

    “但是如果我們不經太子殿下同意就離開,就會挨打。”

    顧諾兒更為困惑:“你們?除了你,還有跟你一樣的宮女被關在東宮地牢裏?”

    宮女點頭:“約莫有三十多人,方才那個是管教我們的公公。”

    “他說如果太子殿下有需要,便會安排我們出去,倘若沒有需要的時候,就要一直待在地牢裏,活的比老鼠還不如。”

    講到這裏,她又哭了。

    淩輕歌卻更加反應激烈起來,她把那隻自己刺破的手,舉到顧諾兒麵前。

    仿佛是想提醒顧諾兒什麽。

    顧諾兒微微困惑,想了一會,才問那個宮女:“你叫什麽?”

    “奴婢沒有名字,但是公公將我們所有人都稱為金奴。”

  第二千二百七十三章 我會保你的命

    第二千二百七十三章 我會保你的命

    顧諾兒心口一震,仿佛恍然大悟。

    她扭頭看著淩輕歌,低聲問:“原來你要說的金,是這個意思嗎?”

    淩輕歌急著表達什麽,但話說不清楚,到最後,她又病情發作,抽搐不已。

    顧諾兒隻能命柳柳將她急忙送回去。

    隨後,她看著金奴:“你有辦法帶我偷偷地進去地牢嗎?你能偷跑出來,我相信,一定知道怎麽掩人耳目。”

    她要去徹查一番,這一群金奴,到底是做什麽的。

    莫非是雲麟洲養的死士?

    金奴猶豫了一下,麵上慘白:“可是公主殿下,倘若被太子殿下發現,奴婢……”

    “我會保你的性命。”顧諾兒果斷道。

    最終,這名小宮女,還是帶著顧諾兒,去了地牢。

    東宮的地牢後通禦花園深處,原本是一片廢棄的桃林。

    現在成了地牢出口的隱蔽之地。

    顧諾兒跟著她彎腰,進了一處狹**窄的石道。

    很快,視野漸漸開闊,但顧諾兒聞到了難以言喻的臭味。

    長長的暗牢,地上的血跡,無不觸目驚心。

    宮女很謹慎,她貼著拐角,往牢底的道上瞧。

    那有個四四方方的小桌子,有三個守衛正在一起喝茶聊天。

    不知說到了什麽,大笑不止。

    宮女小聲告訴顧諾兒:“這裏的守衛,半個時辰一換班,奴婢就是趁著他們換職時跑出來的。”

    果然,不過一會,那三個守衛說說笑笑站起來,朝門口離開。

    宮女連忙帶著顧諾兒,走過去。

    顧諾兒看見了令她震驚的一幕。

    一個個穿著宮女衣的女子,像動物一般,被關在牢籠裏。

    三個牢房裏關押的人數加在一起,足有三十多人。

    空氣中的味道實在難聞。

    她們就像是半死不活的僵屍一樣,靠在牆壁上一動不動。

    宮女小聲呼喚:“你們還好嗎?管事沒有因為我打你們吧?”

    那些宮女聽到聲音,才恍如夢醒。

    她們撲到木欄前,全都驚愕無比——

    “你竟然能活著回來?你沒有被打死?”

    她們的聲音太大,宮女連忙噓聲:“不要宣揚,是公主殿下救了我。”

    顧諾兒猶豫了一下:“你會開大牢的門嗎?把她們放出來。”

    宮女點點頭:“奴婢會。”

    她剛伸出手要觸碰鎖鏈。

    竟有一個宮女,大聲朝牢房門口喊叫:“快來人!她們要逃跑了!”

    開鎖的小宮女嚇了一跳:“別喊,我們是來救你的,不要喊!”

    然而她越說,對方聲音越大。

    短短幾瞬,一群守衛就湧了進來。

    那小宮女立刻躲到了顧諾兒的身後,嚇得直哭:“公主殿下,現在怎麽辦?”

    方才被顧諾兒嗬斥走的胖太監,快步走來。

    他哼笑,滿臉橫肉都寫著不客氣。

    “你有命還不逃,居然還想回來害死其餘人。”

    說完,胖太監拱手:“公主殿下,您怎麽來了這裏,此處肮髒,您的玉足不該踏入此地啊。”

    顧諾兒冷道:“少廢話,放人。”

    胖太監方才見到她,就像耗子見了貓,嚇得不行。

    然而這會,卻隻是皮笑肉不笑地嗬嗬兩聲。

    “公主殿下,請恕奴才難以從命。”

    他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太監高呼:“太子殿下駕到!”

    守衛們自覺地分站兩邊,雲麟洲大概是匆匆趕來,他還穿著太子朝服。

    紫金玉冠,儲君之威。

    ——

    作者的話:

    最近寫的劇情已經進入了諾兒這本書最後的坎坷,所以我看到有的讀者並不能接受,可是我大綱已經列好了,前麵的劇情也都鋪墊了,現在如果放棄這個環節不寫,對我來說是一種遺憾。因為諾兒和司明要度過這個坎坷,解決大反派,才能真正甜蜜的幸福生活在一起。如果接受不了的讀者崽崽們,可以去看前麵的甜甜情節緩一緩,而且在此請大家放心,不管寫什麽劇情,我都會認真對待,不會爛尾不會敷衍。

  第二千二百七十四章 是她自己不走,不是我不放

    第二千二百七十四章 是她自己不走,不是我不放

    許是以為太子會懲罰顧諾兒。

    胖太監有些得意地抬起下頜:“公主殿下,還是聽太子殿下做主吧。”

    說罷,他退去一旁,給雲麟洲請安。

    雲麟洲望著顧諾兒,麵色冷肅:“誰讓你來這裏的?”

    顧諾兒不卑不亢,亦無所懼。

    “你私囚這麽多無辜的宮女,實在慘無人道,若非我無意撞破,你還想假裝溫和到什麽時候?”

    麵對她的指責,雲麟洲並不反駁,也不解釋。

    他側眸,看向那群牢籠裏的宮女。

    “方才是誰喊人來抓?”

    那名出聲的宮女迫不及待地站出來:“回殿下,是奴婢!”

    獄卒將牢房打開,她立刻恭敬的跪在了雲麟洲麵前。

    雲麟洲看了顧諾兒一眼,便低頭問這個宮女。

    “我現在還你自由身,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宮女卻立刻搖頭:“奴婢生是太子殿下的奴隸,死是東宮的鬼,奴婢不想走。”

    雲麟洲再次看向顧諾兒,語氣平淡:“你聽見了?是她自己不走,不是我不放。”

    顧諾兒沒想到這世上竟有人如此惡劣。

    更沒想到,那宮女奴性如此之深!

    雲麟洲轉眼看向牢房裏的那群宮女。

    “你們也是一樣,想走,就可以走。”

    然而,這群剛剛還向往自由的宮女們,眼裏卻露出害怕和恐懼。

    她們搖了搖頭,瑟縮在一起:“奴婢們不想走。”

    唯有挨了打的那名叫金奴的宮女,她惶恐不安。

    “你們撒謊,你們不是每天都想著離開這裏嗎?你們不是說不想挨打,不想永遠留在這暗無天日的牢籠嗎?”

    跪在雲麟洲腳邊的那宮女聽言,冷笑回眸。

    她諂媚至極,說道:“奴婢們都是太子殿下的人,為何要走?”

    雲麟洲垂眸瞧著她:“你方才出言喚人來,是因為什麽?”

    宮女對著他恭敬道:“正如公公們教導的,金奴們的存在,就是要為太子殿下排憂解難,讓殿下始終麵帶歡笑。”

    這時,宮女又為了討好,聲音故作綿柔地道:“雖說公公們長道千金不抵一諾。”

    “但奴婢認為,隻要奴婢做的好,定然不會給太子殿下添麻煩。”

    “而且……”

    她話都沒說完,雲麟洲溫冷的目光,驟然變得寒意森森。

    “將她拖下去。”他冷道。

    宮女一愣,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麽話。

    她抬頭驚愕:“太子殿下?”

    還不等她辯解求饒,就被獄卒們凶狠地拽走。

    須臾,顧諾兒隻聽到牢房外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她微微凝眸:“雲麟洲,你到底在玩什麽把戲?”

    原本神情冰冷,仿佛帶著隱約怒意的雲麟洲,聽到顧諾兒說話,卻忍不住薄唇扯出一個輕笑。

    他眼神黑光閃爍:“你總算肯叫我的名字了。”

    隨後,雲麟洲揮揮手:“你們全部退下。”

    那些侍衛們離去,甚至帶走了所有的金奴。

    顧諾兒擰眉,素手緊捏在袖口處。

    待昏暗的牢房裏,隻有她和雲麟洲兩個人以後。

    雲麟洲朝她走近了一步。

    顧諾兒立刻道:“你就站在那說。”

  第二千二百七十五章 所以,淩深必須死

    第二千二百七十五章 所以,淩深必須死

    雲麟洲聽言,果真原地站定。

    他笑了一聲:“這裏是東宮,倘若我想對你做什麽,易如反掌,你不必緊張,我不會強你所難。”

    顧諾兒語氣疏遠嚴肅:“無關緊要的話,你可以少說。”

    雲麟洲無奈笑笑。

    他負手,身形頎長,容貌俊秀溫和,卻有著世上最無情的一顆心。

    “其實跟你吵架冷戰,實在讓我倍感煎熬,既然你今日來此,說明是老天的安排,那麽,我就與你一次性講清楚。”

    “你一定在疑惑,何為‘千金不抵一諾’對嗎?”

    “如你所見,這裏所有的宮女,都叫金奴,我給予她們培養,讓她們學習琴棋書畫、詩書禮儀。”

    “不是為了別的,而是希望她們,有千分之一像你,諾兒。”

    雲麟洲說罷,黑眸炯炯,直直地凝望顧諾兒。

    顧諾兒柳眉蹙的很深:“你有病嗎?”

    雲麟洲自嘲一笑:“我確實病了,我從知道你和永夜侯定親開始,就病得厲害。”

    他緩緩上前半步,語速也微微急躁起來。

    “我隻要想到你會嫁給別人,我就不開心,我曾試圖培養這些宮女,想尋找一個人來代替你在我心裏的位置。”

    “但是我發現,她們在我眼裏就如同一件死物,遠遠不及你在我心裏的生動。”

    “諾兒,我喜歡你啊,喜歡的讓我想不擇手段,將你搶來。”

    雲麟洲說這話時,眼中竟閃過狂熱的激動,他的手掌,微微顫抖。

    但他極力克製,隻怕嚇著顧諾兒。

    雖然如此,顧諾兒還是倒退兩步,目光露出震驚。

    “所以你汙蔑深兒,不是因為你逼不得已,而是因為你本來就是一個偽善的人?!”

    雲麟洲輕笑幾聲:“淩深?他愚鈍的像個三歲孩子,被父母保護完好,拿什麽跟我鬥?”

    “我本也可以留他一命,但是他太麻煩了,如果我要將你奪回來,我必須要登基皇位,而淩天殷一心向著他的這個寶貝兒子。”

    “所以,淩深必須死。”

    顧諾兒啟唇大罵:“你喪盡天良!皇帝淩的藥,也是你指使人下手,他是你的父親,你為何要趕盡殺絕!”

    雲麟洲笑著望著她。

    那眼神,溫柔的好似看著他的愛人。

    他耐心地講述著他所有的動機。

    “他有盡過父親的職責嗎?我幼年就被送走,過著膽戰心驚日子的時候,他在哪裏?”

    “淩深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我渴望的那些,家庭、友情、地位,我受過多少屈辱才走到今天這一步,而淩深呢?他生來就有。”

    “淩天殷對我,動輒苛責打罵,他何曾將我當成他的兒子來看待?既然他無情,我何必有義!”

    雲麟洲說到這裏,目光露出些許哀傷。

    “坦白的說,從我記事起到現在,照顧我的玉嬤嬤死後,我隻從諾兒你這裏感受過這世間的善意。”

    “世人的冷眼嘲諷,於我來說是家常便飯,委曲求全,看人眼色,我五歲就學會了這些。”

    “回到西黎以後,我就發誓再也不會過上從前那種顛沛流離、扮傻求生的日子。”

  第二千二百七十六章 你我友情,今日斷絕

    第二千二百七十六章 你我友情,今日斷絕

    顧諾兒閉上眼,可憐他的遭遇,痛恨他的行為。

    她睜開水眸,眼裏唯有嫌惡與疏遠。

    “皇帝淩待我不錯,陸皇後和深兒更是對我如同家人,恕我不能苟同你的想法。”

    雲麟洲含笑:“沒關係,你不用理解,你甚至可以不用原諒我。”

    “諾兒你隻需站在光裏,我行走在暗處,你肯偶爾照亮我,我就會很開心了。”

    顧諾兒試圖勸解他。

    她咬了咬唇,道:“隻要你安分守己,做個為國為民的好太子,將來皇帝淩也會將皇位傳給你的,深兒根本無意爭奪。”

    雲麟洲冷笑:“那是因為你不了解淩天殷,他早就病了,還要強撐身體,為他的寶貝兒子鋪下一條康莊大道。”

    “從一開始,我這個太子之位,就是淩天殷搪塞世人的。隻要他想,淩深隨時可以取代我的位置。”

    “何況,你要與夜司明成親了,我等不了那麽長時間。”

    顧諾兒心頭一震,她擰眉說:“我喜歡夜司明,就算你是皇帝,我也會嫁給他,我們的感情,於你有何關係?”

    雲麟洲笑了笑,頗為自嘲,俊秀的麵容上,有了些許陰翳之色。

    “是啊,你滿心滿眼,都是夜司明,他比我幸運多了。”

    他目光望著顧諾兒水靈的眸瞳。

    雲麟洲苦笑著說:“我聽說,最初夜司明是俘虜,被牢籠關起來,如動物一般運到大齊來的,那是你們見到的第一麵。”

    “如果可以的話,我多麽希望,關在籠子裏的那個人,是我。”

    “這樣我就可以先他一步遇到你,我也可以得到你的憐憫,夜司明能做的事,我一樣也可以做到。”

    顧諾兒斥聲反駁:“司明哥哥是無可替代的,他是我的唯一,就算他不出現,我也不會喜歡上你。”

    雲麟洲眼神一黯。

    須臾,他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顧諾兒。

    “諾兒,那倘若我給你一個選擇呢?現在我什麽都不要,扔掉太子的位置,拋棄所有。”

    “隻要你跟我走,我們去海角天涯,做一對神仙眷侶,你隻要點頭同意,我就收手,放了淩深和所有人。”

    顧諾兒神情如冰霜般,語氣果斷地說:“絕無可能。我不喜歡你,為什麽要跟你在一起?”

    “我和司明哥哥,會保護好深兒,你作惡多端,小心因果報應,我也會將你做的事找到證據,交給皇帝淩。”

    “你我從前的友情,在今日此刻恩斷義絕。”

    “往後是非對錯,你好自為之。”

    說罷,顧諾兒提裙就走,與雲麟洲擦肩而過。

    他像是被定住了身形一般,沒有去挽留她。

    隻是側眸,深黑的眼眸中,仿佛有通紅的淚意與愛恨。

    雲麟洲看著顧諾兒頭也不回地離開。

    不一會,外麵響起喧鬧聲。

    胖太監匆匆跑進來:“太子殿下,千璃尊公主強行把受傷的金奴帶走了,奴才們不敢攔!”

    雲麟洲似乎失了魂。

    他垂首,筋疲力盡地說:“讓她帶走,不必追。”

    “那……剩下的金奴怎麽處置?”太監猶豫詢問。

    一陣沉默過後。

    雲麟洲緩緩抬起頭,眼裏的淚意,已變成了狠絕的猩紅。

    “將她們全都殺了。”

  第二千二百七十七章 渴望他悔改,不如提前動手

    第二千二百七十七章 渴望他悔改,不如提前動手

    顧諾兒將那名受傷的宮女,送到了太醫院。

    宮女得到診治,對顧諾兒千恩萬謝,並說一定找機會報答她。

    顧諾兒許了她自由,讓她去宮裏負責花草的地方任職。

    臨別前,顧諾兒問:“除了金奴,你有自己的名字嗎?”

    宮女連連點頭:“奴婢叫翠錦。”

    顧諾兒看著她離開,回到千璃宮的時候。

    卻見一名女子,跪在夜司明麵前苦苦哀求著什麽。

    顧諾兒快步走近。

    便聽見女子說:“王爺,求求您幫一幫陶榮,深殿下不肯見我,我隻能求您和公主了。”

    夜司明不想跟她多話,也嫌她礙事,正想繞開。

    他一抬頭,看見顧諾兒回來,立刻走到她麵前。

    夜司明牽住顧諾兒的手:“這個人一直跪在這裏,你別為她的事煩心,我們去禦花園走走。”

    然而,那女子已經看見顧諾兒,她連忙提裙重新跪在了顧諾兒身前。

    “公主殿下,”女子淚流不止:“我姓寇,是尚書令的女兒,陶榮是我的故交好友,他一定是蒙受冤枉,陶榮不會殺人的,求你幫我跟深殿下求情。”

    顧諾兒腳步站定,抿唇看著她:“你先起來吧,現在證據指向陶榮,也查不出第二個人。”

    寇月曦眼神黯淡,眼淚漣漣:“那可怎麽辦……他馬上就要被斬首了,他是無辜的嗚嗚……”

    顧諾兒黑眸靈動,話音一轉:“倘若你有辦法拖延陶榮的死期,我就想辦法找到真凶。”

    “就是不知道,寇姑娘能不能辦到了。”

    寇月曦立刻抬起淚眼:“能!”

    她甚至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隻見寇月曦抹去眼淚:“我這就回去求我爹,公主殿下一定要說話算話。”

    說罷,她福了福身,轉而匆匆離去。

    夜司明擰眉看著她遠走。

    他側眸問顧諾兒:“你真要幫她?”

    顧諾兒瞧著寇月曦的背影:“司明哥哥,我今日發現,雲麟洲已經喪失了良心,與其對他抱有最後一絲希望,渴望他悔改,還不如提前動手。”

    “尚書令是他的心腹,沈先生的死,不管是不是雲麟洲做的,都不能讓他獨善其身。”

    夜司明眸色幽幽,認可了顧諾兒的話。

    他牽緊她的手,兩人一同進了殿內。

    兩日過去。

    顧諾兒不知道寇月曦用了什麽辦法,總之尚書令寇大人,竟主動接管陶榮殺人的案子。

    陶榮被延緩斬首之刑,留待日後證據確鑿再行刑。

    目前關押在大牢中,好歹能偷生一陣子。

    梁姒音本想讓淩深阻撓,直接將陶榮斬首示眾。

    但夜司明提前跟淩深叮囑過,故而淩深還是默許了寇大人的做法。

    這讓梁姒音心中有些難受。

    十月二十,太子秋狩日。

    浩浩蕩蕩的隊伍從宮內出發,來到了烏山獵場。

    淩深身穿皇子袍服,顯得尤為尊貴。

    坐在他身旁馬背上的雲麟洲,太子氣勢,凜然於眾人之上。

    夜司明和顧諾兒,在臣子們之首。

    今日顧諾兒除了來玩和散心,還有就是陪著夜司明,一起關照淩深的安危。

    但,顧諾兒今早又試了試,她的法術是徹底失靈了。

    按照天上與人間的時辰算法,天上的片刻一會,不知是人間的多少日。

    夜司明為保顧諾兒安全,從出門到現在,一直緊緊地牽著她。

  第二千二百七十八章 不要去靠近受傷的弱者

    第二千二百七十八章 不要去靠近受傷的弱者

    現在還不到狩獵的時辰。

    要由禁衛軍和太監們檢查每匹馬是否沒有問題後,才能開始。

    這會兒,淩深來到顧諾兒和夜司明麵前。

    顧諾兒看了一眼逐漸陰沉的天色。

    她難免擔心:“恐怕會下雨,深兒,你雖然是為了完成計劃,但要記得保證自己的安危。”

    但想了想,顧諾兒還是不放心。

    她索性道:“司明哥哥,要不然還是你騎馬,陪著深兒一起去吧,我就在看台這裏等候,不會獨自離開。”

    按照規矩,太子和深皇子,可以各帶十名護衛隨行。

    目的是保護他們的安全。

    所以倘若夜司明跟著去,淩深定然安然無恙。

    但夜司明卻果斷地道:“不行。”

    他知道顧諾兒法術失靈的事。

    其他人的生死,都不如顧諾兒重要。

    夜司明冷聲堅定說:“我的目的是保護你,所以我不能走。”

    淩深也跟著道:“是啊諾兒姐,你放心吧,這次我準備周全,不會以身犯險,更會事事小心。”

    他意有所指:“你們就在這裏,等著聽我的好消息傳來。”

    如此,顧諾兒隻好點了點頭。

    夜司明叮囑淩深說:“記得我教你的,林子裏容易有暗箭傷人,箭簇飛過來的聲音,像破空聲,昨晚給你示範過。”

    淩深重重頷首:“我記得,我還記得明哥說過,如有薄霧攔路,前方必有沼澤,要換條道前行。”

    樹林裏充滿未知,夜司明幾乎是傾囊相授,好在淩深學的認真。

    顧諾兒垂眸,瞧見淩深腰帶上,係掛著一個紅色的福囊。

    她忍不住笑了:“這個手好巧,是梁姑娘繡的吧?”

    提起梁姒音,淩深麵上就有委婉迂回的情緒。

    他低頭,摸著福囊。

    “確實是她繡的,裏麵放著她從寺廟裏求來的平安符。”

    “昨夜她將此物交給我,說今天不陪我來了,她近來心情不佳,因為陶榮不能如期處死,我知她也失望。”

    顧諾兒輕輕歎口氣:“想要給一個人定罪,何其容易,但要一個原本無辜的人受死,我相信這種裁斷也不公正。”

    夜司明淡淡說:“梁姒音的事,你可以暫且放下,先想想你今日要做的,尤為重要。”

    淩深點了點頭。

    恰好此時出發的時辰已到。

    顧諾兒依偎在夜司明的懷裏,看著淩深被人簇擁著,麵色冷靜地走向駿馬。

    雲麟洲早已騎在另外一匹馬背之上。

    他從始至終,都跟淩深禮貌寒暄,像個溫柔卻疏遠的大哥。

    一聲鍾鼓敲響,兩個皇子騎著他們的馬,帶著隨從大部隊離去。

    淩平帶領著禁衛軍,也急忙追隨而上,遠遠地護在兩側。

    顧諾兒誠心祈願:“希望深兒事成,平安歸來。”

    夜司明安撫地摟著她的肩膀,帶顧諾兒在看台上坐下。

    “別擔心,事成事敗,你我都已盡力,剩下的,要看他自己。”

    夜司明將薄冷的目光投向林子。

    他已經教了淩深太多。

    現在,是淩深學會運用那些法則的時候了。

    昨晚,夜司明告誡了淩深最重要一條叢林法則——

    “動物們弱肉強食,不要去同情靠近任何一個受傷的獵物,以免那是個陷阱。”

  第二千二百七十九章 給你上吊用的,陶夫人

    第二千二百七十九章 給你上吊用的,陶夫人

    因著陶榮被抓進大牢,陶寧他們沒有了收入來源,也不能繼續租住客棧,隻能回到陋巷中。

    陶寧正在和陶母抱怨這裏的簡陋之時,忽然有宮內侍衛衝破她們家柴門,直接闖入了屋中。

    母女二人嚇了一跳,陶寧站起身驚問:“你們是何人!?”

    侍衛們腰間佩刀,目光冷冷地沒有回答。

    下一秒,門口人影綽約晃動。

    梁姒音穿著天青色的秋裙,冷著臉入內。

    陶寧麵上的驚訝,頓時轉而變得譏諷。

    “我當是誰,原來是梁女史啊,怎麽,被深殿下才賞識了幾天,就敢帶著人強闖民宅了?”

    “你信不信我去報官,一樣治你罪!”陶寧凶神惡煞的道。

    梁姒音冷冷一笑:“你若有機會報官,那就隨你去吧。”

    她的眼神深處有著讓人膽寒的黑霧,陶寧心中咯噔一聲,有些警惕地盯著她。

    陶母因為擔心兒子身體不好,一直臥床在榻。

    她強撐著半個身子起來:“敢問這位梁姑娘來家中所為何事?”

    梁姒音環顧了一下這間破屋。

    曾幾何時,她與她的母親也住過。

    梁姒音忘不了,她跪在床邊伺候母親湯藥。

    她母親喝不進去,隻是一遍又一遍地流淚,拉著她的手說:“音兒,你爹是無辜的。”

    過往種種,曆曆在目。

    梁姒音閉了閉眼,轉而無情的看著陶母:“我來,是為了告訴你一件事,半個時辰後,你的兒子陶榮,將在牢中被秘密處死。”

    “什麽?!”陶母驚駭。

    陶寧隻是皺眉:“宮中不是下令,說要暫緩行刑嗎?”

    梁姒音嘲諷笑道:“你們還真信?今日是太子狩獵的日子,上蒼有好生之德,太子定然不會答應將處死陶榮的事公之於眾。”

    “所以深殿下才與太子殿下一起決議,秘密處死陶榮。”

    陶母從驚愕中回過神,她拍打著床沿,痛苦地哀哭:“我的兒!是為娘沒用,保不住你啊!”

    她哭聲悲痛,撕心裂肺。

    陶寧扶著母親,她有些疑惑地看著梁姒音。

    “既然如此,你來跟我們說這些,是為了什麽?”

    梁姒音坐去木板凳上,她挺直背脊。

    “我有一個辦法,可以保陶榮的性命。”

    陶母頓時止住了哭泣,連忙抬頭朝她看來。

    陶寧卻不信,破口大罵:“梁姒音,你少在這裏貓哭耗子假慈悲,你以為我會相信你?”

    梁姒音抿唇,秀麗的容貌情緒淡淡:“信不信我,隨你,但這確實是唯一的辦法。”

    陶母急切道:“請梁女史告知。”

    梁姒音側眸示意侍衛了一眼。

    侍衛頓時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粗麻繩。

    陶母一愣:“這是何意?”

    梁姒音平靜地說:“給你上吊用的,陶夫人。”

    陶母驚懼,陶寧更是豁然站了起來:“你果然不安好心,你給我滾出去!”

    她撲過來要廝打梁姒音。

    卻被侍衛一把按在地上,除了掙紮咆哮,卻動彈不得。

    梁姒音走向陶母,陶母嚇得瑟縮到床腳。

    “陶夫人,隻有你自盡為兒子頂罪,我才能幫你向太子殿下和深殿下求情。”

  第二千二百八十章 我死後,請你放過他們

    第二千二百八十章 我死後,請你放過他們

    梁姒音語氣緩緩,就像是說著一件平常的事,她的眼神,卻冷的讓人害怕。

    “倘若你不同意,那麽陶榮就隻能死,還是說,你覺得我抓陶寧去頂替陶榮的死罪更合適?”

    “聽說沈先生死的那天,案發現場有紙錢,這個紙錢到底怎麽來的,你心裏一定有數,對不對?”

    陶母心頭大震,她含淚的目光,驚恐地看向陶寧。

    那日她也在,聽到了陶寧讓陶榮去買紙錢和白蠟燭。

    陶寧被迫趴在地上,用嘶吼的聲音道:“娘!不要聽她的,就讓陶榮去死,梁姒音不安好心,她想禍害我們全家!”

    梁姒音卻盯著陶母,更近一步說:“我確實不安好心,你們陶家殘害我父親,一命換一命,很公平。”

    “就看陶夫人你怎麽選擇了,是你自己死,我放過你的兩個孩子,還是陶榮死,你和陶寧安然無恙?”

    梁姒音說罷站起身,走到窗口,姿態悠閑:“你最好快點考慮,你可以拖延,陶榮的性命可等不起。”

    陶母淚如雨下,她捶著心口:“為什麽會這樣,到底為什麽!”

    陶榮和陶寧都是她的親生骨肉,她不會送任何一個人去死。

    陶母哭了一會,漸漸止住淚意。

    她萬念俱灰的看著梁姒音。

    “梁女史,你敢發毒誓,如果我死後,你就會放過我的一雙兒女,對嗎?”

    陶夫人曾是官夫人,她很明白,梁姒音如今得勢,她如果一直記著仇恨,以後陶榮和陶寧的日子定不好過。

    所以,她求一個答案。

    梁姒音看著她,語氣平靜地說:“我敢。要是你死後,我還針對他們二人,就讓我梁姒音,不得好死。”

    “好。”陶母眼眶通紅。

    她強撐著病體下床榻,從侍衛的手中,顫顫的拿起那根草繩。

    “娘!不要!”陶寧撕心裂肺地喊叫。

    梁姒音一揮手,侍衛立刻將陶寧的嘴堵上。

    任由她哭的青筋畢露,臉頰充血漲紅,也隻能發出唔唔的哀呼。

    草繩過梁,陶母踩上了椅子,將頭緩緩放進吊繩裏。

    梁姒音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底仇恨的光芒,仿佛被火焰點起。

    害她全家的人,都要死。

    陶母淚如雨下,她最後留戀不舍地看著陶寧。

    “寧兒,我身體不好,也不能再拖累你和你哥哥了,等你哥哥出獄,你和他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隨後,陶母側眸看著梁姒音。

    她一字一句道:“梁女史,你如今已經得到了許多,希望你高抬貴手,放過他們姐弟二人,否則我就算做鬼,也要來纏著你。”

    梁姒音頷首,冷冷說:“送陶夫人上路。”

    侍衛走過去,一下踢開凳子。

    陶母激烈地蹬腿,陶寧眼睜睜地看著母親上吊,卻無能為力,她掙紮不斷,然而,侍衛們死死地壓著她。

    陶寧眼睛充血,遍布紅痕。

    陶母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小。

    就在這時,梁姒音開口:“陶夫人,其實我騙了你,朝廷延緩陶榮的死刑,是真的。”

    “不過,我不想放過你們,也是真的。我告訴你,就算你死了,我也會對付陶榮陶寧,直到他們死了為止。”

  第二千二百八十一章 能不能活命,看你自己了

    第二千二百八十一章 能不能活命,看你自己了

    說到這裏,梁姒音微微一笑。

    “哪怕是我要不得好死,可又有什麽關係?為了複仇,就連下十八層地獄我都不怕,何況區區一死?”

    “我說過的,一命換一命,你家還欠我的!”

    “我母親死時不能瞑目,希望你也如此。”

    陶母瞪圓了目眶,死死地盯著她。

    “轟隆——”

    外頭響起滾滾天雷。

    陶夫人停止了掙紮,她睜著眼睛死了。

    梁姒音轉而看向陶寧。

    隻見陶寧滿臉淚水,眼中充血嚴重。

    梁姒音揮揮手,侍衛就放開了她。

    陶寧重獲自由,撲過來就要掐住梁姒音的脖子。

    “我殺了你!你這個賤人!你逼死了我娘!”

    她還沒碰到梁姒音,就被侍衛攔住了。

    梁姒音瞧著陶寧,秀氣的眉眼,靜靜地藏匿著黑。

    “是我逼死她嗎?明明是她自己選擇的。陶寧,你現在受到的痛苦,不過是我當時的萬分之一。”

    “雖然你也該死,但是我願意看在你母親決絕的份上,留半個時辰給你。”

    “這半個時辰,你能跑多遠就跑多遠,之後,我會讓這些侍衛追殺你。”

    梁姒音一笑:“能不能活命,看你自己了。”

    陶寧驚恐又憤恨:“你這個瘋子,瘋子!”

    梁姒音麵色幽冷:“我變成這個樣子,還不都拜你們家所賜?”

    說罷,她轉過身:“半個時辰,從現在開始。”

    陶寧咬破了下唇。

    她多麽想撕爛梁姒音的臉。

    但是她必須得走。

    有命在,就不怕不能報仇!

    陶寧轉身衝出門扉,不管不顧地往前跑。

    梁姒音臉上的神色,一瞬冷了下來。

    外頭的雨,也下大了,雷聲一刻也沒有停過。

    淩深有他的大局要顧慮,那麽,她就用她自己的辦法來報複。

    大雨滂沱的山林間。

    梁姒音來到了埋葬她母親墳前,這裏,同樣有一個她父親的衣冠塚。

    梁大人被迫害死後,他的屍首被扔到亂葬崗,如今找也找不到了。

    梁姒音跪在墓碑前,大雨敲打著她。

    “爹,娘,女兒不孝,有辱門庭家訓。”她說罷,重重叩首。

    滾燙的淚和雨水一起混雜在麵上,模糊了她的視線。

    從小,梁禦史就教導她,要做一個正直善良的好人。

    不管世事如何嚴苛,一定不要滅了心中那盞光亮。

    可是她現在,竟然逼死了一個人。

    如果她爹還在,會不會對她很失望?

    梁姒音一個人背負著血海深仇,接連遭遇巨變,她幾乎是被迫一夜長大。

    這會兒,她卸下堅強的偽裝,哭的哽咽抽噎。

    “我們的仇人死了一個,我明明應該高興的,為何我卻開心不起來?”

    “爹,娘,你們能不能告訴我,我接下來,該怎麽做?”

    她抱著冰冷的墓碑詢問,可是,沒有人再能回答她。

    ……

    大雨滂沱。

    看台上,夜司明給顧諾兒找來了一個躺椅。

    別人都坐著,他卻能讓少女躺著。

    隨後,夜司明又找宮人要了薄毯,在周圍擺了幾道短屏,擋去風雨。

    夜司明見她躺在椅子上,眨著黑粼粼的眼睛,不知在想什麽。

    一團嬌白惹人憐的模樣,他就忍不住垂首,跟她眉心相抵。

    “睡一會吧,嗯?”他聲音低沉溫和,在這樣的雨天,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

    顧諾兒側身對著他,撒嬌似的伸手摟住他的脖子。

    “司明哥哥,不知道為什麽,我有點不安。”

  第二千二百八十二章 大婚時想叫窮奇他們來

    第二千二百八十二章 大婚時想叫窮奇他們來

    夜司明聞言,低笑一聲。

    “因為淩深這個小子太不爭氣了,所以你總是怕他受傷。”

    在夜司明心裏,顧諾兒不開心,那一定是別人的問題。

    淩深實在沒用。

    顧諾兒被逗笑,清甜的笑意驅散眼中少許的擔憂。

    “也許是吧,總覺得看著深兒長大,將他當成親弟弟來疼愛,難免就操心多了一點。”

    “疼愛?”夜司明揪住了這個令他不悅的詞:“我不同意。他若要做皇帝,需要學會自己麵對挫折。”

    說罷,他握住顧諾兒的手,拽到唇下,輕輕吻了吻她的手背。

    “雨下的這麽大,他們一會就會回來了,不如你想點別的來轉移注意,比如這次從西黎回家以後,我就可以著手準備迎娶你的事了。”

    顧諾兒點頭,水眸盈盈,沾染點點甜蜜的星光。

    她細數道:“爹爹派人為我們籌備的喜服也差不多完工了,等回去肯定就繡好啦。”

    “對了司明哥哥,到時我們還要想辦法,把窮奇它們帶出修羅境,我也想它們參加我們的大婚。”

    夜司明思索了一瞬,薄眸微展輕笑:“好。”

    再難的事,隻要顧諾兒開口,他也會為了她辦到。

    許是因為有夜司明在身邊,顧諾兒靠在躺椅上,長長的睫毛逐漸垂落下來。

    不一會,就麵朝他的方向睡著了。

    顧諾兒的手指,還勾著夜司明的手掌。

    他便一動不動,不在乎地麵濕寒,靠著躺椅席地而坐,守著睡著的她。

    此時。

    細密的雨幕鋪天蓋地一般,罩住了林子。

    淩深策馬行駛其中,速度從疾馳到減慢。

    他方才一直追在雲麟洲的身後,但雨下的越來越大,他不方便再追。

    何況淩深的本意是要阻撓太子狩獵。

    依照西黎的傳統,倘若今日太子獵物所得不多,證明他品行不端,不被上天承認和庇護。

    今日雨下的這麽大,看清道路已是艱難,何況狩獵?

    淩深感到勝券在握,所以,他不疾不徐了起來。

    經過一處叢林,他聽見幾聲像鹿一樣的哀鳴。

    便當即使人去查看。

    他身後的侍衛撥開灌木叢,發現不遠處躺著一隻受傷的母鹿。

    那鹿肚子上,插著一根太子的箭簇,而周圍卻不見太子的人。

    “殿下,是否要卑職去將這隻鹿撿回來?”侍衛詢問。

    淩深高坐馬背,雨滴順著他俊秀的眉宇往下滑落。

    他微微凝眸:“不必,讓它自生自滅吧,我們隻當沒看到。”

    明哥教過他,林子裏受傷的獵物,很可能是陷阱。

    陸皇後最喜歡鹿,連帶著淩深也對鹿有特別的感情。

    倘若放在平時,他定會派人前去營救。

    但今日不同。

    他記得夜司明的話,林子裏危機四伏,不能掉以輕心。

    何況太子射中了這頭鹿,竟然沒有讓人拖走,反而留在了原地。

    事出反常必有妖,淩深決定不管。

    他調轉馬頭,帶著身後的侍衛們朝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淩深絲毫沒有留意到,林子深處有一個不起眼的弓弩,正對準了那頭鹿。

    倘若他方才走過去,那麽弓弩射中的,定然是他。

  第二千二百八十三章 你居然要對我趕盡殺絕

    第二千二百八十三章 你居然要對我趕盡殺絕

    淩深騎馬走了一會,也獵得了幾隻動物。

    多數是山雞、野兔子一類。

    就在這時,他聽到熟悉的聲音。

    “來人救命,來人!”

    是太子的聲音!

    淩深一愣,旋即策馬緩緩過去。

    直到眼前視野開闊,他來到了一處懸崖旁。

    隻見雲麟洲跌坐在懸崖邊沿的不遠處,他雙腿膝蓋的位置,被血染透,渾身更是濕漉漉的。

    那些侍衛們不知所蹤。

    雲麟洲麵色蒼白,回眸看見淩深,便道:“深弟,別過來。這個崖邊,隨時有斷裂的危險。”

    淩深眸瞳緊縮:“太子哥為何會到這裏來?”

    “我追逐一隻野熊,誤入此地,若不是我反應及時,恐怕會跟馬匹一起摔下懸崖。”

    雲麟洲說完,淩深轉眼看著懸崖邊。

    果然有馬蹄緊急停步的痕跡。

    雲麟洲強忍疼痛:“侍衛去幫我叫平弟他們了,你先回看台吧,我已受傷,狩獵不能再繼續。”

    淩深沉了沉眉頭。

    他確實想要轉身就走,但不知那些侍衛何時回來。

    假若任由太子在這,這樣濃重的血腥氣,興許會招來別的野獸。

    淩深痛恨雲麟洲的手段,卻無法將他留在此地。

    他沉吟片刻,開口吩咐侍衛:“你們去四周找一下藤草,編成繩子的模樣,讓太子哥拽著,我們將他拖過來。”

    雲麟洲一怔:“深兒……”

    侍衛們立刻四散而去。

    淩深穩坐馬背,他不打算自己動手。

    大雨滂沱中,雲麟洲雖然受傷了,但坐姿竟有些隨意。

    他隻定定地看著淩深:“你真的不走?”

    淩深抿唇,目光沉沉地說:“我雖曾被太子哥陷害汙蔑,但我仍舊記得我們是兄弟。”

    “母後也多番告訴我,要奉哥哥為至親,把你丟在這裏,我於心不忍。但我能做的,也僅有這些。”

    雲麟洲聽後,緩緩低下頭,輕笑了出來。

    “我終於明白了。”

    淩深看著他這樣,目露疑惑:“明白什麽?”

    隻見雲麟洲竟然站了起來,仿佛一點也沒受傷一樣。

    大雨滂沱中,他的眼神十分黑沉陰冷。

    “我明白為什麽顧諾兒一直站在你那邊了,因為你足夠善良,深兒,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真想留你一命。”

    淩深麵色一變:“你居然是裝的!”

    雲麟洲嗬笑:“不然呢?”

    他話音剛落,四周就竄出許多太子親衛。

    卓然帶頭,猛然甩鞭,就將防備不及的淩深捆下馬背!

    淩深摔在地上,立刻就被雲麟洲揪住了衣領。

    他頓時反抗,卓然卻從他背後,直接給了淩深腰背一刀!

    淩深痛的悶哼。

    他扶著雲麟洲的肩,搖搖欲墜。

    “為什麽,太子哥,你要對我趕盡殺絕,我從沒想過要你的命。”

    淩深雙目赤紅,咬緊牙關,渾身因疼痛顫抖。

    而雲麟洲垂著眼眸,看著一個將死的螻蟻一般,無情且冰冷。

    “怪就怪,淩天殷一心寵愛你,皇位必須是我的,你太礙事了,淩深。”

    說著,雲麟洲將他拖到懸崖邊,冷風吹起兄弟倆的衣袍,天上暗雷滾滾驚心!

    淩深想要反抗,卻漸漸失去力氣。

  第二千二百八十四章 夜司明,根本就不是人

    第二千二百八十四章 夜司明,根本就不是人

    雲麟洲眯起冷淡的眼眸:“希望你下輩子,不要再這麽愚蠢。”

    說罷,他猛然一踹,淩深墜入萬丈懸崖!

    雲麟洲眼睜睜地看著他被薄霧吞噬,消失在穀底。

    卓然跪地道:“深殿下的那些侍衛也已經處理完畢,一同扔下了懸崖。恭賀太子殿下,徹底掌握朝中大權!”

    雲麟洲轉過身,冷冷地朝前走去。

    他不開心。

    因為,這隻是第一步。

    一道道紫雷響徹天際,好似天公發怒,震的山崖兩邊碎石滾滾。

    飛鳥們受驚,撲騰著黑翅冒雨飛遠。

    看台上,夜司明微微擰眉,扭頭看著很遠的地方,飛鳥離樹,叫聲淒厲。

    與此同時。

    另外一處山野間。

    陶寧已經被梁姒音派來的侍衛,逼到了絕路。

    她嚇得跌坐在地,看著他們手中明晃晃的森白砍刀。

    “你們不能殺我,我死了,我父親從前的那些好友叔伯們,不會放過你們的!”

    侍衛們冷笑。

    “陶姑娘,怪就怪你命不好,得罪了梁女史,就算殺了你,又如何?”

    “梁女史現在不僅受深殿下器重,日後有機會變成皇子妃,而且,女史還與公主和顯王交好。”

    “你惹了梁女史,這輩子已經走到頭了。”

    說罷,侍衛不再囉嗦,舉起砍刀,朝陶寧劈來。

    陶寧捂住腦袋,閉上眼嚇得尖叫。

    然,一陣滾燙,仿佛熱漿一樣的東西,噴在了她的手臂和身上。

    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反而隻有悶哼和重物倒地的動靜。

    須臾,陶寧顫抖著睜開眼。

    隻見那些侍衛,竟然全都死了!

    她嚇了一跳,也是在這時,看見有個少年拿著滴血的長刀,目光陰鷙的看著她。

    陶寧快要嚇得肝膽俱裂。

    她後縮倒退:“好漢,求求你不要殺我,我身上沒有錢。”

    蒼青盯著她,皮膚猶如死白。

    他開口,聲音好似禿鷲沙啞。

    “這些侍衛口中說的公主和顯王,是否叫顧諾兒、夜司明?”

    陶寧一怔。

    蒼青見她發愣,嗬斥凶狠:“回答我!”

    陶寧嚇哭了:“是,是顧諾兒他們。”

    蒼青聲音陰沉:“你與他們有仇麽?”

    陶寧已經六神無主,連忙磕頭求饒。

    “沒有!沒有,我豈敢?雖然從前有一些誤會,但如今我已一無所有,不會再去招惹他們了,我一定有多遠,滾多遠。”

    她以為,蒼青是來為顧諾兒他們出頭的。

    誰成想,她竟然被蒼青扶了起來。

    陶寧眼裏滿是驚懼和疑惑,膽怯地看著蒼青。

    隻見雨幕中,他笑的很是猙獰恐怖。

    “怕什麽?既然跟他們有仇,你我就是一路人,現在你跟我一起進京都,路上,把你的事,都原原本本地告訴我。”

    陶寧狐疑地瞧著他。

    她改口換了稱呼:“恩公打算找他們複仇?可是……顧諾兒深受皇上的恩寵信任,就連當朝掌權的兩位皇子,也向著她。”

    “還有那顯王夜司明,武功高強,能一人敵千人,我在他們手中吃過虧,不想再以卵擊石。”

    蒼青笑聲陰森:“你當然鬥不過他們了,因為夜司明,根本就不是人,而是狼妖!”

  第二千二百八十五章 似乎,他們從前就是仇人

    第二千二百八十五章 似乎,他們從前就是仇人

    天雷轟隆作響。

    陶寧聽言驚駭:“妖?”

    蒼青點頭:“對待妖,就要用特殊的辦法,而今我來,就是為了報仇!”

    陶寧膽戰心驚:“恩公莫非是道士一類?”

    蒼青嗬嗬兩聲:“你可看好了。”

    說罷,他身上的人皮,從額頭開始破裂,嚇得陶寧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須臾,一條巨大的三頭黑蛇便出現在她眼前。

    它雙目猩紅,吐信森森,渾身冒著邪氣。

    陶寧嚇得一聲尖叫。

    “恩公,你……”

    黑蛇森森冷笑:“我本為惡妖相柳,夜司明為了顧諾兒,毀我元神,吃我金丹,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它本來死透了。

    可誰成想,天不亡它。

    當初相柳被顧諾兒在水裏追逐,曾紮了她的身體一下。

    也是那一瞬間,他從這個小女童的身體裏,汲取了丁點奇怪的靈氣。

    這股靈氣,竟能在夜司明將他殺了以後,還保他一縷元神!

    所以相柳得到機緣,附身到這名叫蒼青的少年身上。

    他不知道那個顧諾兒到底有什麽厲害之處。

    僅僅隻是紮了她一下,碰了她的血,就能起死回生。

    那麽,如果將她吃了,一定法力大增!

    就連對付妖神夜司明,也不在話下。

    傍晚。

    看台上點了燈,在飄搖的雨幕中,就像大海上唯一的光亮。

    顧諾兒焦急的來回踱步,一群臣子們在她身旁,紛紛感到嚴肅噤聲。

    須臾,淩平濕漉漉的,帶著禁衛軍們趕回來。

    顧諾兒連忙走上前:“怎麽樣?”

    淩平滿臉沉重:“沒有找到,隻在一處懸崖邊,發現了一灘血跡。”

    夜司明站在顧諾兒身邊擰眉:“即便沒發現淩深,那跟隨他的那些侍衛何在?”

    淩平搖搖頭:“也沒找到他們的身影。”

    大臣們慌了。

    “深殿下怎麽會無緣無故的失蹤呢?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啊!”

    “除非,是掉到了懸崖底下!”

    顧諾兒嚴厲嗬斥:“不許胡說!密林之大,也許深兒隻是一時走丟了。”

    說罷,她立刻背過身,纖細的指尖快速掐算。

    雖然沒有法力,但是卜卦對她來說不難。

    顧諾兒在算淩深現下的情況。

    得到的卦象卻是——

    “九死一生。”顧諾兒低聲喃喃,水眸睜圓。

    這時,雲麟洲一瘸一拐地被人扶著過來。

    “怎麽樣,深兒有消息了嗎?”他沉著眉眼關懷。

    顧諾兒轉過身,目光森冷地看著他:“深兒跟太子一起進了林子,隻有太子回來了,你在林中,沒看到過深兒嗎?”

    雲麟洲平靜解釋:“一開始深兒緊緊跟在我後麵,後來我為了狩獵,策馬疾馳遠去,就與他分別了。”

    “之後再也沒有見到過他,我周圍的侍衛都可以作證。再後來,我的腿追逐野熊時受傷,侍衛去叫平弟來將我扶回了看台。”

    “這期間,我一直沒有再見過深兒。”

    夜司明盯著雲麟洲纏了白繃的那條腿。

    他冷眸幽幽:“追逐野熊受傷?”

    雲麟洲點頭:“是。”

    忽然!

    夜司明黑靴豁然往前,他猛地抽出一名侍衛的腰間佩劍,直接將纏繞雲麟洲傷口的白布劃開。

    他用勁巧妙,不會傷到雲麟洲,但恰好能讓眾人都看見他的傷勢。

    隻見雲麟洲的膝蓋下方一寸的位置,確實有一條橫著的血痕。

    周圍人這才反應過來,太子心腹卓然頓時斥責:“顯王,冒犯太子殿下,你好大的膽子!”

    夜司明丟了長劍,擋在顧諾兒麵前冷笑。

    “這傷,既不是野熊造成的,更不像是樹枝刮破,倒像是有人,故意拿劍劃傷一樣,切口整齊平整,傷勢不深。”

    雲麟洲冷冷盯著夜司明:“顯王此話,是說本太子故意的?”

    夜司明冷眸中戾氣凜冽:“是不是有意,你騙的了別人,瞞不過我。”

    倆人目光相處,如對峙一般,天上驚雷作響。

    夜司明覺得這種感覺十分熟悉。

    他看見雲麟洲,體內好戰嗜殺的血液就如同沸騰了起來一樣,心中的殺意更深。

    似乎,他們從前就是仇人。

    這時,一聲虎嘯傳來。

    臣子們在看台上朝下看去。

    大家驚慌喊了起來:“有老虎,老虎來了!”

  第二千二百八十六章 老虎領路,尋找淩深

    第二千二百八十六章 老虎領路,尋找淩深

    太子親衛們立刻張弓拉弦,對準了從叢林裏出來的老虎。

    顧諾兒瞧了兩眼,當即認出來。

    “司明哥哥,這是我們那日救下來的老虎!”

    夜司明抬手:“將弓箭放下。”

    卓然立刻反駁:“不行,老虎乃山中猛獸,無故下山定會傷人,應該提前射殺,以保安全。”

    夜司明側眸看他,眼中戾氣翻湧,將卓然嚇的心頭一震。

    這個顯王的眼神,令人後背汗毛倒豎。

    “我說放下。”夜司明冷聲警告。

    卓然連忙站去了雲麟洲身後,等候太子發號施令。

    雲麟洲看了顧諾兒一眼,才淡淡說:“放下吧,既然顯王武功高強,想必有他在,沒有人會受傷。”

    夜司明不想理會他的陰陽怪氣,立刻與顧諾兒走下看台。

    倆人直奔老虎而去。

    眾臣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連雲麟洲也皺緊了眉頭。

    說來也奇。

    那老虎隻走出了林子,便靜靜地坐了下來,盯著夜司明的方向。

    它仿佛就是在等他們過去。

    大家隻見夜司明和顧諾兒攜手過去以後,老虎忽然低頭,獸口一張,就吐出來一個帶血的福囊。

    顧諾兒急忙撿起來,大驚失色:“是深兒的東西!”

    這福囊,被鮮血染透了一半。

    顧諾兒的指尖不住地顫抖:“流了這麽多血,他會不會出事了!”

    老虎忽然站起身,轉而在前麵帶路走進了林子裏。

    夜司明握緊顧諾兒的手安撫:“別怕,它大概是來領路的,我們跟著它,應該能找到淩深。”

    老虎時不時回頭看一眼,確保夜司明和顧諾兒跟了上來。

    臣子們嘖嘖稱奇。

    “常聽聞顯王在大齊乃一等一的猛將,竟還能令老虎這樣的百獸之王臣服,實在前所未見。”

    “是啊,聽說顯王去大齊之前,曾是堯夏國的狼王,從狼群和死人堆裏廝殺出來的,很是悍勇。”

    卓然還記著夜司明將他打骨折的仇。

    他立刻轉而嗬斥說:“太子殿下是金龍,有他在,不管老虎還是狼,都得俯首稱臣!”

    臣子們麵麵相覷,瞧了一眼雲麟洲的麵色,接著紛紛低下頭不語。

    雲麟洲眯眼看著顧諾兒和夜司明一起走進叢林裏。

    淩平已經派禁衛軍隨行幫忙。

    卓然靠近雲麟洲,低聲問道:“太子殿下,他們不會將人找到吧?”

    萬丈懸崖,早已粉身碎骨,這若是還能找到,那顯王和千璃尊公主他們,可就真真兒的邪門!

    雲麟洲沉聲說:“你帶幾個人跟上他們,順便拿把傘給公主。”

    雨還在下,他不想顧諾兒淋雨。

    卓然抱拳:“是。”

    而此時,夜司明早已將外袍脫下來,讓顧諾兒披在頭頂上避雨。

    老虎顯然是專程來找他們的,它走在前麵帶路,選的都是人跡罕至的崎嶇道路。

    夜司明牽著顧諾兒,時不時回頭叮囑:“小心些。”

    他一邊說著,一邊揮劍砍斷路邊橫生出來的枯枝。

    顧諾兒抬眸看了一眼漸黑的天色。

    她不禁擔憂。

    但願深兒平安無事!

  第二千二百八十七章 太好了,他還活著

    第二千二百八十七章 太好了,他還活著

    老虎帶著他們走的路,簡直不像是人能過的。

    有一段路在懸崖峭壁中間。

    沒有任何防護,底下就是呼嘯的風和萬丈深淵。

    夜司明擔心顧諾兒害怕,便將她背了起來。

    他跟著步伐矯健的老虎,倒是如履平地。

    可身後的那些禁衛軍,還有卓然帶領的太子親衛們,何曾走過這樣的險路。

    卓然更是幾次踩空,差點摔下萬丈懸崖!

    他驚魂未定,緊貼山壁。

    但更讓他害怕的,還是他發現,現在的路是朝山崖下走。

    卓然很清楚,淩深就是被扔下了懸崖。

    莫非這隻老虎,真的能帶他們找到淩深?!

    終於,他們來到了崖底。

    這裏大概曾是一條江河的支流,如今隻剩下涓涓小溪,順著亂石流淌而過。

    老虎輕車熟路地跳躍,此時天色擦黑。

    禁衛軍們拿出隨身攜帶的火折子引燃照亮。

    顧諾兒趴在夜司明的背上往前眺望。

    忽然,她眼中一喜:“在那!深兒!”

    老虎已經跳到了淩深身邊,它坐在了不遠處。

    顧諾兒從夜司明的背上下來,倆人急忙來到淩深身邊。

    隻見他渾身傷痕,衣袍被鮮血浸染,已經不省人事。

    夜司明指尖按在淩深的脖頸上,須臾,他冷聲說:“一息尚存。”

    顧諾兒差點喜極而泣。

    深兒弟弟真是福大命大。

    夜司明立刻檢查了一下淩深的四肢和骨頭。

    淩深的兩個腳腕全部骨折了,右手的小拇指更是錯位。

    夜司明冷靜從容地替他接骨,並撕下他的衣服布條,為淩深固定了他受傷的四肢。

    隨後,他吩咐兩名禁衛軍來回交換著將淩深背上去。

    又安排了一名腿腳快的禁衛軍,前去看台稟報消息,讓太醫待命。

    卓然眼睜睜地看著夜司明將淩深救了,他陷入了無盡的驚愕中。

    從那麽高的懸崖上摔下來,骨頭都錯位了,人居然還能活著!

    原本老虎幫忙就夠離奇了,現在竟還有這種事!

    卓然扭頭,看見顧諾兒竟然在摸著那個老虎的頭,仿佛在誇它。

    那百獸之王,竟然就乖乖地坐著,任由公主撫摸。

    隨後,夜司明走過去,老虎抬起爪子,如同打了個招呼一般,轉身飛快地躍入山間深處,眨眼間不見了。

    卓然心中大駭!

    千璃公主和顯王,絕對不簡單!

    人已找到,顧諾兒就不那麽著急了。

    隻要深兒還活著,她就一定能救他。

    “不過,司明哥哥,那個老虎怎麽知道我們在找深兒?”

    夜司明牽著她的手,倆人一起往看台上走。

    他耐心解釋:“老虎都有百獸之王、叢林之王之稱,自古以來,有的山神就是老虎所化。”

    “上次我們幫了它,也許它是為了報答那次的恩情,至於它為什麽能精準地找到淩深。”

    夜司明說到這裏,略一停頓。

    他回眸,冰冷的目光盯著魂不守舍的卓然。

    夜司明低語森森:“也許是它,親眼看到了什麽。”

    臣子們得知淩深被找回來,都發出了慶幸的感慨。

    唯有雲麟洲與他的心腹朝臣們,目光複雜。

  第二千二百八十八章 我是外姓人,你還是奴才呢

    第二千二百八十八章 我是外姓人,你還是奴才呢

    雲麟洲看著昏迷的淩深被抬進馬車裏,不由得緊皺雙眉。

    為何他還能活著?!

    回到皇宮中。

    淩深的殿內,顧諾兒他們全在。

    四個太醫接連看過,都不由得搖頭歎息。

    梁姒音急了:“深殿下的情況到底如何,太醫們請如實告知啊!”

    太醫朝顧諾兒和夜司明拱了拱手。

    才道:“深殿下看樣子是從高處墜落,肺腑受傷嚴重,但好在福大命大,竟然沒有傷及要害。”

    “這會兒暈沉,也是因為頭腦中有淤血逆行,臣等會每日來施針診治,但深殿下這樣的情況,微臣們不敢保證哪一天能醒。”

    顧諾兒倒是不急。

    隻要她的法力恢複,救助淩深沒有問題。

    她連忙點頭:“有勞太醫。”

    宮女送太醫們去前殿開藥。

    梁姒音坐在淩深床榻邊垂淚:“好端端的去狩獵,回來就變成這樣了。”

    夜司明轉而看向一旁抱著柱子擔憂,覺得自己幫不上什麽忙的淩平。

    “你帶著禁衛軍跟隨,沒有發現什麽異樣?”

    淩平鬆開了柱子。

    他大歎:“此事說來也有我的不對,我本來是跟著他們,保護太子哥和深弟的安全,可是太子哥的箭矢百發百中。”

    “他不撿獵物,我隻好讓禁衛軍幫他,最後我自己也不得不幫忙撿拾,加上當時雨太大,漸漸地,我就被落下了。”

    梁姒音含淚咬牙:“獵物越多,越能證明當今儲君德行好,太子狩獵卻不撿獵物,這分明就有問題!”

    “淩深一定是被他所害。”她眼裏泛著仇恨的光芒。

    顧諾兒抿了抿唇。

    她正想說話。

    此時,門口卻湧入好些個太子親衛。

    他們上來就按住了淩平。

    夜司明冷聲嗬斥:“你們想做什麽?”

    淩平掙紮:“大膽,你們敢綁我?”

    卓然從門口快步入內,抱拳說道:“實在無意打擾深殿下休息,但是太子殿下有令,讓我們捉拿平殿下。”

    顧諾兒擰眉:“理由何在?”

    卓然理直氣壯地說:“此次太子殿下受傷,深殿下更是昏迷不醒。”

    “平殿下負責禁衛軍,需要都護所有人的安危,卻造成兩名皇子有恙,太子殿下認為是他的疏忽,所以讓卑職等將平殿下帶回去審問,依規矩辦事。”

    淩平急了:“胡說!我如果不是為了幫太子哥撿獵物,我會疏忽大意嗎?這是欲加之罪!”

    顧諾兒冷聲說:“你們回去告訴太子,隻要我在,就不能帶走他。”

    卓然頓了頓:“請公主殿下不要讓我等為難。”

    “請恕卑職鬥膽,太子殿下如今監國,深殿下現下陷入了昏迷,朝中大事小事,都要聽憑太子殿下的。”

    “雖然公主殿下承皇上厚愛,可到底……是外姓人啊。”

    他這話剛說完,夜司明已經伸手握劍,殺氣凜冽。

    顧諾兒按住了他。

    少女從容不驚,冷若冰霜:“我說好聽是外姓人,你說難聽了是個奴才。”

    “本公主的命令,還輪不到你來質疑,將我的話原樣告訴太子,有什麽不對,就讓他來指教吧,主子的事,你這個奴才少問。”

  第二千二百八十九章 那道秘密聖旨,公主監國

    第二千二百八十九章 那道秘密聖旨,公主監國

    顧諾兒說完,淩平猛然掙脫了太子親衛的束縛。

    “你們告訴太子哥,有錯我會認,不是我的罪責,我絕不會承擔!”

    卓然見硬碰硬根本敵不過顧諾兒他們,再多不甘,也隻能先咬牙退下。

    然而,過了半個時辰。

    忽然有宮人來傳,說是兵馬大將軍魏滄進宮去見太子,並且帶去一道聖旨。

    “旨意事關公主殿下,請殿下立刻前往東宮接旨吧。”宮人道。

    顧諾兒眼中狐疑不已。

    “與我有關?具體所為何事?”

    “奴婢不知。”

    看來去了才知道。

    夜司明為顧諾兒穿上披風:“我陪你去。”

    到了東宮,廊下燈火通明,照徹庭院雨夜。

    正殿內,雲麟洲高坐太子之寶座,麵色清冷陰翳。

    他看見顧諾兒進來了,目光流轉片刻,就收了回去。

    魏滄身姿挺拔,回頭朝顧諾兒請安。

    立刻有東宮太監搬出兩個座椅,讓顧諾兒和夜司明落座。

    隨後,雲麟洲才冷冷開口:“大將軍,公主也到了,到底是何旨意,你可以說了。”

    魏滄這才點頭,打開聖旨。

    雲麟洲和顧諾兒同時站起身,正想福身接旨。

    然而,雲麟洲已經跪了下去,魏滄卻攔住了顧諾兒。

    “公主殿下請起,陛下特意吩咐過,您不必跪聽。”

    顧諾兒一愣,下一秒就被夜司明拉了起來。

    皇帝淩對她,處處都是偏愛和縱容。

    魏滄宣讀:“……朕茲體抱恙,皇子淩深實在青稚……”

    越聽到最後,顧諾兒越是驚訝。

    原來,這封聖旨,是淩天殷病重前擬定好,秘密交給了魏滄的。

    聖旨上說,淩深還很小,對朝政的事不夠純熟。

    所以,一旦淩深出現意外,亦或是做了什麽讓朝廷不滿的事。

    若那時淩天殷的身體沒有好轉,那麽,就讓千璃尊公主,也就是顧諾兒,與太子共同監國。

    此言一出,雲麟洲豁然抬頭。

    他雙目微微赤紅,湧起不甘。

    原來他的父皇,早已想好了應對之策。

    哪怕淩深不在,淩天殷都要抬一個人出來,與他分庭抗禮!

    雲麟洲指尖攥拳,骨節發白。

    顧諾兒從怔忪裏回過神。

    “嘟嘟,皇帝淩真的讓我一起監國?”

    魏滄頷首,恭敬道:“末將不會拿這件事開玩笑,公主殿下,這確實是皇上的意思。”

    淩天殷交待過,如果淩深出了意外,他也無力顧及朝堂,那麽,就讓魏滄拿著聖旨將顧諾兒請出來。

    有她在,淩天殷很放心。

    所以,確如雲麟洲所說,淩天殷自始至終都在防著他。

    顧諾兒黑眸粼粼,泛著猶豫。

    外頭大雨淅瀝,像淩亂的琴弦,根根敲打她心。

    須臾,她伸手,堅定地接過聖旨。

    少女美眸中光澤流轉:“我定不負聖意。”

    她回過頭,看著已經站起身的雲麟洲。

    顧諾兒捏緊聖旨,嬌麗的麵容上,滿是堅不可摧,如帶雪紅玫瑰般的凜然。

    如今已有權利,那麽有些事,就要速戰速決。

    次日,朝堂之上,顧諾兒在夜司明的陪同下,盛裝出席。

    眾臣也聽說了淩天殷的安排,除了驚愕,便是唏噓。

    皇上寧可相信一個大齊的公主,也對太子百般防備。

    顧諾兒上早朝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罷免了雲麟洲的心腹——卓然。

    ——

    作者的話:

    雖然雲麟洲殺青倒計時了,原本是個讓我興奮的大工程,但是我今天聽了有聲改編裏雲麟洲的聲音,真是太好聽了太有磁性了,當然了我們司明的也好聽哈哈,我頓時覺得那種聲音喊出病嬌的話肯定很帶感……

  第二千二百九十章 雷霆風格,當機立斷!

    第二千二百九十章 雷霆風格,當機立斷!

    這個決定,遭到了太子心腹大臣們的極力反對。

    “公主,卓然乃太子身邊一等護衛,您說廢就廢了,有什麽理由呢?”

    “是啊,祖宗禮法規定,凡事都要循規蹈矩,總不能公主厭惡卓侍衛,就將他罷免!”

    朝堂上,臣子們你一言我一語,攻擊著顧諾兒的決策。

    少女端坐在金椅上,安靜聆聽,直至他們抒完己見。

    從前,她坐著的地方,是淩深的位置。

    而今,換她與雲麟洲對坐,分庭抗禮。

    顧諾兒不苟言笑。

    她眉眼精致,威嚴初露:“這都要仰賴昨天太子提醒了本公主一句話。”

    “此次太子秋狩,禁衛軍的職責隻在於陪同和護佑兩名皇子,但卓然身為太子的一等侍衛,竟讓太子受傷。”

    “難道他沒有瀆職疏忽的過錯麽?太子為儲君,一旦傷及性命,後果不堪設想。”

    “本公主隻是罷免卓然,將他杖責一百,流放疆北之地,並沒有賜他死刑,也是看在他伺候了太子這麽久的份上,有何不對嗎?”

    顧諾兒語氣清然,四兩撥千斤地化解了那些臣子們的疑問。

    雲麟洲目光森森,冷白的俊麵看似平靜,實則微微攥緊椅把手的骨節泛白,已泄露了他的心情。

    夜司明站在顧諾兒身後,抱劍冷看。

    顧諾兒氣勢凜然於眾人之上,她身後的夜司明殺伐氣息又足夠厚重。

    一時間,太子的那些心腹大臣,竟找不到話來反駁顧諾兒說的。

    畢竟,昨天是他們先叫囂著建議太子,處罰淩平管教禁衛軍不當。

    然而卻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最後,臣子們隻能將目光投向太子。

    雲麟洲淡淡開口:“公主好決策,我自然沒有什麽異議,隻是禁衛軍護衛不力是不爭的事實,如果卓然要罰,那麽公主認為又該怎麽懲處禁衛軍?”

    顧諾兒似乎早就有所準備。

    她輕抬下頜,紅唇啟合,有條不紊地說:“我已經安排了下去,當時隨同的禁衛軍,每個人罰俸兩個月。”

    “至於統領禁衛軍的淩平皇子,則罰俸三個月。這些銀子俸祿,將會用來給太子和淩深皇子治療傷勢。”

    尚書令寇大人是太子的人。

    他聽言,頓時拔高聲調反問:“這,卓侍衛被重打板子,流放疆北,而這些禁衛軍,竟隻是罰俸而已?”

    顧諾兒麗眸烏黑,清醒靈動。

    她看著寇大人,淡定從容地道:“怎麽,難道寇大人的意思是,淩平貴為皇子,竟要跟卓然這等家奴護衛相提並論?”

    寇大人麵色一變。

    “臣不敢,並非此意!”

    這個不敬皇子的鍋,他可背不動。

    雲麟洲似是有些累了,修長的手指按在眉骨的位置。

    他知道,顧諾兒有備而來。

    不管說什麽,她都有應對之策。

    所以,卓然的事,雲麟洲沉默片刻後,才抬首道:“那就按照公主所說,如此安排吧。”

    太子竟然妥協了!

    臣子們麵麵相覷,心思各異。

    光是一個早朝,他們就明白了。

    千璃尊公主跟之前的淩深皇子比起來,手段更為圓滑且果斷。

    淩深像陸皇後,性格溫和,凡事好商量。

    但千璃尊公主,顯然更像大齊皇帝。

    雷霆風格,當機立斷。

    不好惹!

  第二千二百九十一章 諾兒朝上威風,私下嬌氣

    第二千二百九十一章 諾兒朝上威風,私下嬌氣

    下朝回到蕊珠宮。

    方才在朝堂上多威風,私底下顧諾兒就有多嬌氣。

    她剛進門口,就提裙,直接將鞋子踢了出來。

    “司明哥哥,司製房新給我準備的鞋子實在是太硬了!雖然鞋底加厚,看起來好像高了一些,可是踩上去,就像硌著兩塊石頭。”

    害的她今天即便是坐著,都有些不舒服地來回擺動兩隻腳。

    顧諾兒踩著白白的足衣,走過軟絨絨的地毯。

    她坐去椅子中,縮起兩條腿,輕輕地揉著腳踝,一臉抱怨。

    夜司明蹲下身,當即從她手中接過少女的小腳,褪去襪衣幫她揉捏穴位。

    顧諾兒的腳剛好被他一掌握住,細白小巧,腳趾粉嫩。

    然而磨紅的腳底,無不彰顯著她的嬌弱。

    夜司明便擰了擰眉,頗有些心疼:“這鞋子確實不適合你穿,上朝進殿前,我看你兩次搖晃,險些摔倒。”

    顧諾兒知道今天是要立下威風,所以她都鼓足了精神。

    原本端著姿態嚴肅地走進大殿,但誰成想鞋子不舒服,她差點當眾摔了!

    得虧夜司明就跟在她的身邊。

    他當即不動聲色地扶住了她的肩膀。

    有夜司明在,永遠都有人給她兜底善後。

    她誠懇地說了一句:“還好有你在。”

    顧諾兒側趴在一旁的桌子邊,眼眸晶亮地瞧著夜司明。

    從她的角度看過去。

    夜司明低垂的眉眼線條十分俊朗。

    顧諾兒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描繪他的臉部輪廓。

    從入鬢的冷眉,經過一雙隻對她含情的薄眸,再到筆挺的鼻梁。

    本來還想撫摸一下他的唇峰。

    然而,顧諾兒“搗亂”的指尖,被夜司明一把握在掌心。

    他幽幽抬起墨黑的薄眸。

    夜司明眼底炙熱,情緒滾燙。

    “顧諾兒,你在亂摸什麽?”

    顧諾兒輕眨長睫,麵色紅潤,卻直直地瞧著他。

    她說:“我想把司明哥哥每個時候的樣子,都記住。”

    夜司明挑眉:“方才我是什麽樣子?”

    “疼愛我的模樣。”顧諾兒答。

    疼愛……

    夜司明忽然陷入了一陣沉默。

    顧諾兒覺得自己說的足夠誠懇。

    可是不知道夜司明想到了什麽,她見他的臉色忽然變得極度不自然起來。

    甚至夜司明豁然站起身,黑眸中愛意滾燙,似乎有些期待但又很猶豫地道:“還沒到時候吧。”

    顧諾兒滿頭霧水:“什麽呀?”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淩平的聲音。

    “大哥,諾兒,我來感謝你們了!”

    淩平大大咧咧的走進去。

    夜司明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將足襪飛快地將顧諾兒的兩隻小腳包了起來。

    小東西的腳,不能給別人看到。

    淩平一愣,連忙背過身去:“非禮勿視,非禮勿視,我什麽都沒看到啊!可別殺我滅口。”

    顧諾兒忍不住笑聲連連:“哪有那麽嚴重,司明哥哥才不會對你下狠手呢。”

    夜司明彎腰,幫顧諾兒穿好鞋襪。

    他淡淡應聲:“對,頂多挖他一雙眼睛。”

    淩平大呼小叫起來:“那可不行,沒了眼睛,我怎麽帶兵打仗?大哥你放心,我最老實了,眼睛從不亂瞟。”

    顧諾兒拿起一旁的茶盞:“好啦,你可以轉過身來了。”

  第二千二百九十二章 陶寧跟著蒼青進宮了

    第二千二百九十二章 陶寧跟著蒼青進宮了

    淩平回身,將端著的托盤放到桌子上。

    他笑嘻嘻的:“朝堂上的事,我都聽說了,多謝大哥和諾兒幫我解圍,不然,我真是白受一樁委屈。”

    說罷,他將紅布一拽,托盤上,竟放著一對深紫色的鴛鴦玉佩。

    “我母妃一定要讓我拿著過來謝你們,這玉,是我母妃的傳家寶,傳女不傳男。”

    顧諾兒訝異:“這麽貴重?那我們不能收。”

    淩平擺手:“你必須得收!母妃說了,她就喜歡你。何況今天你們幫了我這麽大的忙,這對鴛鴦玉佩,當然得收下。”

    “鴛鴦,代表恩愛,希望大哥和諾兒白頭到老,永不離棄。”

    這個祝福夜司明倒是喜歡得很。

    他淡淡頷首:“那我收了。”

    淩平嘿嘿一笑。

    他就知道,這麽說,夜司明絕對不會拒絕。

    顧諾兒讓宮女將玉佩收好。

    這時,淩平才道:“剛剛我從深弟那回來,他還是沒有醒,梁姑娘一晚上沒睡,一直掐著時辰給他喂藥。”

    顧諾兒聞言,不由得輕輕歎氣。

    “發生這種事,我相信梁姑娘心裏也不好受。”

    淩平麵色有些複雜。

    他說:“恐怕她要是知道了另外一件事後,更不好受,現在深弟還昏迷著,到時沒人給她做主了。”

    顧諾兒喝茶的動作一頓:“什麽事?”

    淩平歎氣道:“剛剛回來的時候,我聽說,堯夏國的使臣入宮去拜見太子了,你知道他們還帶著誰?”

    夜司明擰眉:“再賣關子你就別說了。”

    淩平趕忙說:“是陶寧!我四處打聽,才知道,這個陶寧不知怎的,跑到山上去遇到野獸,又被堯夏國的使臣救了。”

    “不知道他們都說了一些什麽,我隻聽說,太子把陶寧封為了他的女史!那不就是和梁姑娘一個地位了嗎?”

    “唉,從前的仇家,竟然要在宮裏低頭不見抬頭見,梁姑娘想必是挺痛苦的吧。”

    顧諾兒卻狐疑地抓住了另外一個重點。

    她看著夜司明:“堯夏國使臣為何跑到西黎來了,他們不是要去大齊拜見我爹爹嗎?”

    夜司明沉息:“我也記得是如此。”

    難道,堯夏國忽然改變主意了?

    與此同時。

    東宮中。

    殿內,唯有雲麟洲和他的兩個暗衛,以及陶寧和蒼青。

    雲麟洲冷冷說:“我已經按照你們的要求,將陶寧封為女史。”

    “現在,你們可以告訴我,夜司明到底有什麽秘密了吧?”

    “要是胡言亂語,本太子就將你二人連同堯夏國的所有使臣,活埋。”

    最後兩字,雷霆萬鈞。

    雲麟洲從來都言出必行。

    陶寧被他的氣勢嚇了一跳。

    但想到如今她有蒼青撐腰,還怕一個太子?

    蒼青嗬嗬的笑,聲音頗有些難聽。

    “請太子屏退左右,我自會說明。”

    雲麟洲冷著眉眼,看了一眼身後的暗衛。

    他語氣雖淡,卻強勢:“在西黎,你沒資格和我談條件,要麽說,要麽滾。”

    蒼青笑了一聲。

    “我隻怕接下來的話,會讓常人聽了不信,出去胡言亂語。但既然太子不怕,我自然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他停頓了一下,說道:“夜司明,不是人,而是一隻法力比肩神明的狼妖。”

  第二千二百九十三章 公主早就清楚了夜司明的身份

    第二千二百九十三章 公主早就清楚了夜司明的身份

    雲麟洲豁然一怔。

    他旋即擰眉:“胡說八道,將他拖下去!”

    竟然連這種怪力亂神的話都說出來了?

    可笑。

    蒼青立刻上前一步,趕在暗衛動手之前,從袖中掏出一麵蒙著布的鏡子。

    “太子殿下可以不信,但是,看了這麵鏡子,太子就明白,我所言非虛!”

    說罷,蒼青直接將布摘了下來。

    隻見這麵銅鏡,約有頭顱大小。

    四周繁雜的花紋,像是奇怪的咒語。

    不知名的紅色木材,鑲嵌著這麵銅鏡。

    看到這麵鏡子時,雲麟洲輕輕擰了擰眉。

    蒼青擦拭鏡麵兩下,便見這鏡中猶如薄霧散開,竟顯出另外一幅景象!

    天空如火,妖獸浮屍遍地!

    時不時有獸鳴哀嚎聲傳來。

    一隻體型碩大的黑狼,身上冒著火紅的烈焰。

    在殺夠了妖獸以後。

    它一躍而起,一舉撕裂天空的月亮!

    從此,白月變半彎的血月。

    黑狼落在最高的懸崖之上,身後就是那紅血彎月!

    從這時開始,鏡中大地振動,萬妖跪伏黑狼。

    這頭狼睜著猩紅獸眸,狼牙尖銳森白,嗜殺地瞧著眾妖。

    它的眼裏,將所有的生物分為兩類——

    活的,和死的。

    別說雲麟洲了,就連陶寧看的,也不由得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哪怕看的是鏡子裏的虛像,她也被這黑狼的氣勢嚇的不輕。

    此時,鏡中的黑狼周圍騰升起黑煙。

    待煙霧散去,一名身形健瘦的少年,從中而出。

    這熟悉的眉眼,桀驁不馴,連天地都敢一戰的冷笑,不是夜司明,又是何人!

    雲麟洲驚愕:“他?他果真是……”

    蒼青將鏡子重新罩住,夜司明那時的笑意冰冷且無情。

    他還不知情為何物。

    見到雲麟洲幾乎失語,蒼青笑了笑,似乎意料之中。

    “如太子所見,這就是夜司明真正的身份,修羅界的妖神殿下。最初,他從修羅界裏闖入人間,本要掀起腥風血雨。”

    “但因為公主,他暫時安分守己,可這不代表他日後會不會獸性大發,要知道,夜司明野性難馴,狼的骨子裏就是殺伐和自私。”

    雲麟洲擰緊了眉頭。

    這麽說,顧諾兒跟著夜司明,一定會受傷!

    雲麟洲立刻站起身。

    他第一反應是要去告訴顧諾兒這件事。

    然而,蒼青卻看出他所想,攔住了他。

    “太子以為,跟公主說,公主就會害怕退縮嗎?殊不知,公主早就清楚了夜司明的身份,她甘之若飴。”

    “怎麽會?諾兒難道不在乎她自己的安危,不在意天下人的安危?!”雲麟洲不相信。

    蒼青嗬嗬冷笑。

    “恐怕,她早已被這狼妖哄的意亂情迷,還管什麽生死?”

    雲麟洲目光深沉,沉默片刻,才咬牙問道:“可這樣的妖怪,我們凡人之軀,如何對付?”

    蒼青笑了:“這正是我來襄助太子的原因!這麵鏡子,名為斬妖鏡,乃上古天神渡厄仙君的法器。”

    雲麟洲轉眸看去:“那你是從何得來的?”

    “當年妖神夜司明犯下殺孽無數,被天神們驅趕至修羅境,在那發生了血戰。也是那一次,渡厄仙君被妖神拆骨剖心,從此神隕。”

    “而渡厄仙君的法器,也因此流落失蹤,最後,到了我的手裏。”

    “這麵鏡子若是由渡厄仙君來用,威力更大,但即便沒有渡厄仙君,隻要輕輕撫摸這些符文,找到機會,都能讓妖神在這鏡子裏被困百年,直至元神化為一灘血水!”

    蒼青說罷,雲麟洲盯著他,緩緩走近。

    “這麽說,蒼先生獻上如此寶物,本太子自然該尊為上賓,以禮對待?”他似笑非笑。

    蒼青正要說話,雲麟洲卻忽然用不知何時握在手中的匕首,猛然刺入蒼青的心房位置!

    雲麟洲用力之狠,甚至貫穿了蒼青的心脈。

    熱血噴湧而出,一些血珠,直接濺上了雲麟洲俊冷的麵容。

    雲麟洲低聲輕笑,猶如惡鬼。

    “法器很好,我收下了。”

  第二千二百九十四章 就拿你,為此鏡開刃吧!

    第二千二百九十四章 就拿你,為此鏡開刃吧!

    蒼青被劇痛包圍,他豁然擰眉,目眥欲裂地看著太子。

    “你……竟敢對我動手。”

    雲麟洲沒有回答,隻是鬆開了緊握匕首的手。

    陶寧驚呼:“蒼先生!”

    若是沒了蒼青,她就沒什麽作用了,肯定還會被趕出宮去!

    陶寧連忙撲過來想要幫蒼青止血。

    誰知雲麟洲反而嫌她礙事,抬腳直接將她踹去旁邊,撞倒了香爐。

    雲麟洲冷冷道:“將此妖人帶到本太子麵前,真不知說你蠢,還是愚鈍。”

    陶寧疼的站不起來,隻知道嗚咽的哭。

    蒼青倒在血泊中抽搐,雲麟洲彎腰,骨節分明的指尖,將他身旁的鏡子拿了起來。

    鏡子沾血,鏡麵模糊依舊。

    雲麟洲垂眸打量:“如此死物,不過是能映出一些過往,怎能證明它有威力對付夜司明?”

    躺在地上的蒼青忽然淒厲嘲諷地笑了出來。

    他一聲比一聲輕:“我本來以為可以跟你合作,但沒想到你們凡人,果真喜歡找死。”

    “你以為,區區匕首,殺得了我嗎?”

    蒼青說罷,忽然從地上直立起來。

    兩名暗衛當即抽劍擋在了太子的麵前。

    然而,他們卻眼睜睜地看見,蒼青臉上的人皮漸漸脫落,一條黑蛇毫發無傷地露出!

    它身形龐大,快要頂破殿宇的蒼穹。

    身軀粗壯,蛇尾輕輕一掃,就將兩名暗衛割喉殺死。

    雲麟洲冷著眼眸後退半步。

    “原來你也是妖物?”

    相柳笑聲陰森:“待我吃了你的三魂七魄,再占用你的身軀,做太子複仇,倒是比做這個蒼青,好多了!”

    隨後,它猛然朝雲麟洲襲去。

    突然!

    一陣紅光自雲麟洲的手中湧現。

    相柳渾身竟被定在原地一般,拚命掙紮都動彈不得。

    它那雙銅黃的蛇眸沾染了慌色。

    “你竟會開斬妖鏡!”

    雲麟洲左手捧著鏡子,右手輕拂上麵的法文。

    他冷笑:“不是你說的麽,摸過符咒,就能使得鏡開。”

    “果然如我所料,蒼先生沒有完全說實話,這個鏡子,正麵能呈現過往的幻象,而背麵,才有斬妖之效。”

    相柳眼中的豎線驚恐張開。

    它反應過來:“你是故意逼我現出原型的?!”

    雲麟洲抬眸看它一眼:“還不算蠢,不親自試,我怎知這個鏡子有沒有效?”

    蒼青知道的這麽多,又帶了稀世寶鏡給他,雲麟洲當然不傻,知道蒼青的身份恐怕也不一般。

    否則,蒼青怎麽知道夜司明是狼妖的?

    雲麟洲賭,蒼青是妖。

    所以用匕首殺他,逼他生氣,現出原型。

    最後,再嚐試鏡子收妖的功效。

    雲麟洲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在拿到這個鏡子的瞬間,他就用把握和信心,能讓這個蒼青,化成血水。

    所以,他無懼無畏,甚至胸有成竹。

    就連鏡子背麵才是斬妖功效的念頭,都是不由自主浮現在他心頭的。

    雲麟洲撫摸著鏡子上的符咒,感受著它發紅發燙,好似與他共鳴一般。

    “真是個寶鏡。”雲麟洲笑了。

    隨後,他抬起頭,眼神陰冷地瞧著黑蛇。

    “就拿你,為此鏡開刃吧!”

    語畢,鏡麵對準了相柳,陶寧趴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強大的黑蛇毫無反擊之力!

  第二千二百九十五章 她這是染上蛇毒了嗎?

    第二千二百九十五章 她這是染上蛇毒了嗎?

    它身上的血肉被一點點拆解,被散著紅光的鏡子吸收!

    相柳痛苦地甩動蛇尾,來回掙紮,然而,鏡子所照耀的地方,根本讓它無處可逃!

    最後,它甚至被一片片剝掉了蛇鱗!

    相柳臨死前,驚愕地嘶吼:“你居然是……”

    然,不等它說完,就已化作一灘血水。

    陶寧瞪著眼睛目睹了一切,她幾乎忘了喘息。

    太子麵對妖蛇依舊不慌不亂,心思縝密到令人恐懼的程度!

    陶寧餘光瞥見,一旁的地上,有一片落下的蛇鱗。

    她連忙撿起來揣在了懷裏。

    雲麟洲正在觀賞鏡子的景象,並沒留意到。

    不一會,他總算想起殿內還有個陶寧。

    雲麟洲朝她緩緩走去。

    陶寧嚇得連連後退:“太子殿下,別殺我!別殺我!”

    雲麟洲卻撿起了地上的匕首,語氣無情:“你什麽都看到了,我留著你也沒用。”

    陶寧麵色慘白,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關鍵時刻,她想起了雲麟洲最想要的東西!

    “太子殿下,我,我可以幫助您與顧諾兒在一起!”

    果然。

    她說完這句話,雲麟洲停下了腳步。

    他白俊的麵容還沾著血珠,看起來驚心動魄,偏偏他眼神黑沉。

    “你能怎麽幫?”雲麟洲冷道。

    陶寧現在也沒有任何想法。

    但她極力表現自己的忠心。

    “我知道顧諾兒身邊的夜司明,一直是太子殿下的心頭大患,如今淩深都不再是太子殿下的對手,殿下又有寶鏡幫助,何愁解決不了夜司明。”

    “我畢竟是女兒身,太子殿下不方便辦的事,隨時可以吩咐給我,就算死,我也希是為太子殿下做成了一件事才死!”

    雲麟洲聽言,漠然無比。

    須臾,他才薄唇輕勾,笑了。

    “好,那就留你一命。”

    說罷,他扔開匕首。

    陶寧大口喘息,渾身已被冷汗浸透,仿佛從鬼門關走了一回。

    雲麟洲麵不改色地叫人,來收拾殿內的殘局。

    侍從們看到地上好多血都驚愕了,卻不敢問是怎麽回事。

    陶寧回到了她的女史屋內,換了一套衣服。

    四下無人時,她拿出了那片蛇鱗。

    正仔細打量時,忽然發現手指觸摸過蛇鱗的地方,竟然也生出了些許若隱若現的蛇鱗。

    陶寧嚇了一跳。

    她連忙丟開手中那片蛇鱗,仔細端詳自己的手。

    隨後她發現,不止是手指,拉起袖子,整條手臂都有淡淡的鱗紋!

    她這是染上蛇毒了嗎?

    陶寧連忙把袖子拉下來,將自己身上的變化藏好。

    她驚恐萬分,生怕被雲麟洲知道以後,她也會像相柳一樣,被吸收進那麵鏡子裏。

    次日。

    陶寧成為太子女史的消息,傳遍了皇宮。

    聽說陶寧救了堯夏國的使臣,可惜那使臣進宮以後,重傷不治,最後還是死了。

    但陶寧因有功勞,得太子讚賞,所以得以女官一職,留在宮內。

    知道這個消息以後,梁姒音最為惱恨。

    陶寧真如死而不僵的臭蟲!

    這天下午。

    梁姒音帶著四名宮女,端著淩深的衣服,正準備回皇子殿裏去。

    卻與同樣帶著宮女的陶寧,狹路相逢。

  第二千二百九十六章 神明對太子殿下不滿?

    第二千二百九十六章 神明對太子殿下不滿?

    陶寧氣色極好,看見梁姒音時,她就綻了一個涼浸浸的笑。

    梁姒音本不想理會她。

    然而,陶寧經過她身邊時,忽然道:“我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梁女史?”

    梁姒音站定腳步,嗬笑一聲,扭頭看去。

    她眼中烏黑,神色凜然:“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古人誠不欺我。”

    陶寧捂唇咯咯地笑。

    不知是不是梁姒音錯覺,她覺得陶寧身上有一種很難聞的味道。

    就像腐臭的肉一樣。

    陶寧看著梁姒音,得意道:“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從此往後,你要小心行事,否則被我抓住把柄,你就等著看我怎麽對付你吧,梁姒音。”

    梁姒音絲毫不畏懼。

    她早已不是當年心性單純的小姑娘。

    若要比狠,她絕不會輸。

    聞言,梁姒音也隻是一笑。

    她眼神幽冷,麵上的笑足夠譏諷。

    “好,那就拭目以待,到底是誰先死在對方手上。”

    陶寧與她四目相對,兩人勢同水火,眼中皆有仇恨翻湧。

    這天上的烏雲卷了又舒,狂風呼嘯。

    西黎迎來了初冬。

    宮裏有一個專門供妃子們吃素抄經的地方,叫淨台殿。

    每月初五,雲麟洲作為儲君,都要作為代表,來這裏上香祈佛。

    這次大臣們陪著他來,雲麟洲需要在眾人的目睹下,為昏迷的淩天殷和淩深祈福。

    他來時,有一名穿著袈裟的和尚在這裏做早課。

    雲麟洲看了他一眼,認出了這是和顧諾兒隨行的人。

    空覺本要退出去,將地方讓給他們。

    但雲麟洲格外開恩:“你就留在一旁吧,我上完香就會走,不妨礙師傅你繼續念經。”

    空覺雙手合十,念道感謝。

    太監給雲麟洲取了三支香來,但香在雲麟洲手上,怎麽都點不燃。

    群臣們站在淨台殿的外麵,皆目露疑惑,彼此麵麵相覷。

    這是怎麽回事?

    神明有何不滿,竟不吃太子殿下的香火?

    雲麟洲再三將香放在火苗上,卻還是一個結果。

    引不燃。

    雲麟洲眼神一冷,他抬眸看著殿內諸佛。

    神明也站在他的對立麵?

    就在這時,空覺上前道:“方才殿下為貧僧留了三寸之地念佛,現在就讓貧僧為殿下引香吧。”

    雲麟洲側眸看著他,淡淡笑了:“也好,有勞師傅。”

    香火在空覺的手中,很快引燃,送到雲麟洲的手裏,再由他插入香壇中。

    待渺渺白煙飄起,門口的大臣們高呼太子聖恩。

    雲麟洲跪了三跪,起來以後,示意大臣們先行離去,他有幾句話想跟空覺聊聊。

    冬風凜冽,倆人行走在庭院裏,空覺始終雙手合十,保持半退一步的距離。

    雲麟洲含笑溫和:“師傅是從大齊而來對麽,那裏也曾是我的故鄉。”

    空覺大概聽過雲麟洲的事,也知道他做了許多不好的事。

    “阿彌陀佛,看來殿下心中,也偶爾懷念著過去,殊不知現在和過去沒有不同,隻有殿下的心境變了。”

    雲麟洲揚眉。

    他聽出來了,這個和尚想要開解他。

    雲麟洲淡淡問:“不是心境變了,是周圍的人不一樣了。當經曆過足夠多的惡意,當然再難保證從前的心境。”

  第二千二百九十七章 什麽,顧熠寒來西黎了?

    第二千二百九十七章 什麽,顧熠寒來西黎了?

    空覺俊秀的目光,十分清淡自然。

    他看著雲麟洲,誠懇地說:“殿下,所有的事,不過都是纏繞在你心中的心魔。”

    “是心魔,使你怨憎會,使你求不得,使你放不下。”

    “貧僧有八個字,想要送給你。”

    “一念放下,萬般自在。”

    雲麟洲怔了怔。

    他竟然依稀覺得,好像很久之前,也有人跟他說過這句話。

    當他琢磨這句話的意思,直至回過神以後,空覺已經不在這裏了。

    與此同時。

    距離西黎京都還有三百裏的小城中。

    一個身材高大俊朗的男人,帶著四個清俊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個個商人打扮,穿著雖是普通的衣裳,奈何氣質十分出眾。

    他們的出現,讓女掌櫃和店內的客人們都是眼前一亮。

    她立刻放下手裏的賬本,笑眯眯的撲過去。

    “各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方才離得遠,已經覺得這幾個人貴氣不凡。

    這會靠近了看,個個俊美養眼。

    為首的高大男人,顯然是這幾個青年人的父親。

    他沒有開口,隻是負手眯眼,來回打量客棧裏的環境。

    倒是他身後一個長著桃花眼的青年人,直接拍了一錠金子在桌子上。

    “給我們要五間上房。”

    女掌櫃眼睛一亮:“好嘞好嘞,這就安排!阿牛,快領著幾位貴客上樓去!”

    待幾個人一起進了同一間屋子裏。

    顧熠寒才摘了頭上的帽子。

    “還有多久到京都?”

    早在顧熠寒收到顧諾兒的信,聽說女兒決定過完年再回到大齊以後,他就坐不住了!

    乖女兒怎麽能在別人家樂不思蜀呢?

    怎麽能陪淩天殷那個老賊過年!

    顧熠寒更舍不得寫信逼迫女兒返回。

    於是他思來想去,決定謊稱抱病離宮休養,讓大皇子顧自霄代他處理政務。

    他親自來了西黎,打算跟女兒一起回去。

    還帶了幾個聲稱要保護他的兒子。

    五皇子從袖中拿出地域圖:“按照我們現在的速度算,乘坐馬車和改換馬匹,一天隻能走三十裏。”

    “而距離京都還有三百裏,大概還要有十天左右,就能抵達京都,見到妹妹了。”

    二皇子聽言,有些不滿:“早知道你們就聽我的了,我包一條船,我們直接走水路,更快還舒服。”

    三皇子給父皇和兄弟們都倒了一杯茶。

    他溫和笑說:“當初我們計算過路程,抵達西黎的時候已經是冬天,有的河段已經結冰,反而不如騎馬來得快。”

    八皇子在門口擺好機關,這一路上,全靠暗衛和他來保護父皇和哥哥們的安全。

    “既然這樣,我們休息一晚,明早就動身直接走。”顧熠寒品茶後,發號施令。

    幾個兒子們皆點了點頭。

    顧熠寒歎氣:“西黎的冬天比大齊更為寒冷,不知道諾兒受不受得了。”

    二皇子一手撐臉,擔憂:“不知道有沒有人給她買漂亮的衣服和首飾。”

    三皇子憂傷:“妹妹要是不舒服了,能不能得到很好的照顧?”

    五皇子麵色平靜,卻最為思念:“妹妹想念我們的時候,會不會哭鼻子?七弟羅裏吧嗦,應該不會安慰人。”

    八皇子總結似的歎口氣,卻不知道說什麽。

    他比較樂觀,覺得以妹妹的個性,定然過的不錯,何況還有夜司明。

    但是他不敢說,因為父皇和哥哥們都覺得隻有他們才能照顧好諾兒。

    最後。

    這幾個大齊最尊貴的男人們決定睡飽覺,明早天不亮就出發!

  第二千二百九十八章 獨當一麵顧諾兒

    第二千二百九十八章 獨當一麵顧諾兒

    這日天灰撲撲的,寒風呼嘯,眼瞧著快下雪了。

    千璃宮中炭火具足,烘暖的如同春天一般。

    顧諾兒一件水繡緞麵的襖裙,持墨筆坐在桌前批看奏折。

    她身上的衣裳有西黎的特色,腰肢處收的細細的,更襯她的身材窈窕有致。

    距離淩深昏迷,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

    梁姒音來顧諾兒這裏送東西順便坐坐,聊起淩深時,都止不住的歎氣。

    “太醫說,阿深每日的脈象都比昨日更好點,也喂得進去藥,可惜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醒來。”

    顧諾兒恰好寫完了奏折上的最後一個字。

    她聞言放下筆,抬眸朝梁姒音看去。

    “梁姑娘不用擔心,司明哥哥也偶爾去看過,都說深兒骨骼恢複的很快,何況有你悉心照顧,想必很快就能醒來了。”

    夜司明親眼去確認過。

    淩深的骨頭,比常人痊愈的速度更快。

    顧諾兒和夜司明私底下猜測,這許是因為淩深母親是鹿妖的緣故。

    陸皇後生了孩子以後,法力雖然微弱稀薄,但她的孩子應當也不簡單。

    顧諾兒不清楚淩深會不會法術,但是就這個恢複速度來說,淩深沒有性命之憂。

    所以,她更為放心。

    隻在淩深清醒過來之前,幫他把朝廷把控好。

    梁姒音聽了顧諾兒的安慰,心裏好受不少。

    淩深昏倒以後,她也沒什麽朋友能傾吐心中的委屈,隻是常來顧諾兒這兒坐一坐。

    “諾兒姐,”梁姒音也跟著淩深這樣稱呼了:“我聽說你最近看奏章比較辛苦,這是底下的大臣進獻給阿深的清心明目茶,我拿來給你嚐嚐。”

    “我知道諾兒姐和王爺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阿深,你們非親非故,卻有這樣堅固的友情,真是令人羨慕。”

    顧諾兒聽言笑了,模樣嬌嬌。

    “你和深兒不也是感情牢固嗎?”

    她說這話,意有所指,梁姒音聽出顧諾兒的話外之音,麵頰一下子紅了。

    顧諾兒偷笑。

    隨後她麵容神色溫了兩分:“我也聽太醫說了,深兒剛病的那一陣子,你經常熬一整夜照顧他。”

    “梁姑娘,你也辛苦了,我以前聽深兒說過你很喜歡練字,正好今天宮務司說,他們得了一塊進貢的榴台寶墨,本要給我,我做主送給你吧。”

    梁姒音驚訝,有些欣喜。

    榴台寶墨,其實是一塊硯台。

    白天的時候研磨,是墨色,倘若晚上研磨,就會變成黑藍色。

    大家都知道這種硯台材質特殊,因為稀少所以昂貴。

    梁姒音喜歡練字,這對她來說,就是最好的禮物。

    她連忙向顧諾兒道謝。

    顧諾兒坐在桌案後,皮膚白膩,五官漂亮精致,如珠似玉。

    笑起來的時候,就像花團錦簇堆起來的白牡丹盛放一樣,既嫵媚又清貴。

    “不用謝,都是一家人,一會你就直接去宮務司取,便說是我讓拿的。”

    梁姒音正想離開,卻見宮女從外快步進來。

    “公主殿下,寇家小姐求見。”

    寇月曦?

    梁姒音眉頭一斂。

    顧諾兒沉吟片刻,點頭:“請她進來。”

  第二千二百九十九章 你是說,人是陶寧殺的?

    第二千二百九十九章 你是說,人是陶寧殺的?

    梁姒音自覺地退讓到了一旁,靜靜地聽著。

    寇月曦進來的時候,麵上神情期期艾艾。

    她蓮步上前,提裙下跪,叩首請安。

    顧諾兒立刻皺了皺柳眉:“寇小姐這是做什麽。”

    她說完,兩旁的宮女連忙上前將寇月曦扶起來。

    隻見寇月曦滿眼殷紅。

    “公主殿下,請您放了陶榮吧,他是無辜的,他真的不會殺人。”

    先前淩深與太子共同掌權,淩深不肯放了陶榮,太子也不願管。

    寇月曦來求顧諾兒,並聽從顧諾兒的話,為陶榮爭取了死刑延後的機會。

    但如今顧諾兒掌權,她一句話,就能讓陶榮恢複自由身。

    顧諾兒知道寇月曦是為這件事來的。

    她紅唇輕動,粉麵淡淡:“寇小姐,不瞞你說,這些日子來,我也一直在想辦法為陶公子洗清冤屈。”

    “可不但沒有證據,也毫無頭緒,總不能仗著權利說放人就放人。”

    “不過你不用擔心,我答應過你的事,絕不會食言。”

    “雖然我沒辦法馬上釋放陶公子,但,我可以保證他暫時性命無憂,倘若你不放心,也可以每日進去看望他一次。”

    寇月曦連忙抬起頭,淚眼中彌漫著欣喜若狂。

    “當真能進去看他?”

    她每次都想探監,但地牢看守嚴密,尋常人進不去。

    顧諾兒輕輕點頭,她立刻抽出一張紙寫下自己的命令,並蓋以公主的禦章,宮女呈給寇月曦。

    寇月曦連忙好生珍藏進袖子裏。

    她擦去眼淚:“謝謝公主殿下,謝謝您。”

    顧諾兒含笑:“寇小姐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凡事不宜操之過急。”

    “臣女明白,臣女告退。”寇月曦恭敬的福身。

    梁姒音見狀,也福了福身:“諾兒姐,我也先回去了。”

    她跟著寇月曦離開千璃宮。

    待她倆一前一後的走在宮道上。

    梁姒音快步去追:“寇小姐請留步。”

    寇月曦回頭,見是梁姒音,神情立刻有些冷淡和疏遠。

    因為她知道,之前深殿下態度強硬地要處決陶榮,就是為了這個梁姒音。

    “梁女史有什麽事嗎?可要快點說,我還有要事在身,不能奉陪。”

    梁姒音仿佛看不出她的厭惡,隻麵帶憐憫地道:“我知道陶公子是無辜的,還請寇小姐安慰他不要稀裏糊塗的替人頂罪。”

    寇月曦聽言立刻皺眉:“頂罪?何意?”

    梁姒音有些驚訝:“寇小姐還不知道嗎?”

    她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大家都說陶二公子是給他姐姐陶寧頂罪了呀!”

    寇月曦驚愕:“什麽?!你是說,人是陶寧殺的?”

    梁姒音連忙擺手:“大理寺都沒斷清楚的案子,我可不敢亂說。”

    “隻不過,聽說凶手在現場留下了一點紙錢,正因為如此定了陶公子的罪。”

    “但據我所知,那些紙錢,分明是陶寧委托陶公子去購買的。”

    “當初我陪深殿下出街巡視,還瞧見陶寧給她父親燒紙錢時被地痞欺負,當時紙錢散落一地,深殿下的那些貼身侍衛都能證明。”

    寇月曦神情變化,雙手絞著帕子:“我就知道陶寧不是好東西!”

  第二千三百章 光頭,今日怎麽跑那上麵去了

    第二千三百章 光頭,今日怎麽跑那上麵去了

    梁姒音抿唇:“想想也能理解,陶公子為人正直,陶寧是他唯一的親人了,所以他才會認命吧。”

    寇月曦咬牙切齒:“我絕不會讓陶寧就這麽逃了罪責!”

    說罷,她猛甩帕子,轉身快步離開。

    寇月曦身後,梁姒音微微一笑。

    她轉而去了宮務司,本想領取顧諾兒送給她的榴台寶墨。

    可誰成想,一進宮務司正堂的門,卻見陶寧正捧著那塊寶墨觀賞。

    宮務司的管事姑姑一臉賠笑且有些為難地站在旁邊。

    “墨不錯,我要了。”陶寧說罷,交給身邊的宮女。

    梁姒音擰眉進去:“憑什麽你說要就要?公主殿下已經將此墨賜給我了。”

    陶寧回頭,臉上浮出一抹譏諷的笑。

    “就憑你,也能用這樣的好墨?深殿下昏迷中,你作為他的女史,沒有事情可以記錄,寶墨給了你豈不是浪費?”

    “我跟在太子殿下身邊,正是需要這塊硯台的時候,勸你別跟我爭搶。”

    說罷,陶寧態度強勢:“我們走。”

    梁姒音追過去,抓住她的手腕,去搶奪宮女捧著的硯台。

    “還給我!”

    然而她的手還沒碰到硯台,就被陶寧一巴掌打在了臉上。

    梁姒音踉蹌兩步,管事姑姑連忙扶住她。

    “你敢打我?”梁姒音捂著臉,眼中充斥著怒意。

    陶寧得意昂首:“打你又怎麽樣?我早就告訴過你,別跟我鬥!梁姒音,有本事你就叫深殿下起來為你做主呀。”

    “現在沒了深殿下的保護,你除了求公主,你還能找到誰幫忙?”

    “不過我勸你省省力氣,公主殿下那麽忙,還要處理你的麻煩,你真是活著丟人,死了又占地方呀。”

    隨後,陶寧嘲諷一笑,轉頭就走。

    梁姒音咬緊下唇,死死地盯著她的背影。

    管事姑姑驚愕:“梁女史,你的嘴角出血了!”

    梁姒音卻全然不顧。

    她死死咬緊牙關,在心中想——

    陶寧,這是你逼我的!

    ……

    此時,夜司明從外歸來。

    他今日受淩平所托,幫他去看一看禁衛軍訓練程度如何。

    剛回到千璃宮,司製房的宮女便將一團棉花送了過來。

    “這是王爺要的一些處理過的棉花,已經紮緊了。”

    夜司明垂眸檢查了一番,淡淡頷首:“有勞。”

    他走進千璃宮的院中,經過一棵梧桐樹下時,卻聽到上麵傳來熟悉的聲音——

    “阿彌陀佛。”

    夜司明腳步一頓。

    他微微揚眉,抬頭看去。

    果然,空覺坐在樹幹上,雙手合十,臉上依舊是那副慈悲渡世的微笑。

    “光頭,今日怎麽跑那上麵去了?”夜司明嗤笑詢問。

    空覺低頭看著他:“侯爺,說了很多次,貧僧是和尚,不是光頭。”

    “坐在這裏,能看的高望得遠,眼前無一物,方知世上美景遍布。”

    夜司明:……

    他有些不耐煩:“說人話。”

    空覺微笑:“我下不去了,侯爺幫幫我吧。”

    夜司明冷笑:“我就知道。”

    隨後,他輕功一掠,提住空覺的衣領,就將他提溜了下來。

  第二千三百零一章 不要不喜歡我

    第二千三百零一章 不要不喜歡我

    空覺很感動。

    他雙手合十:“多謝侯爺。”

    夜司明冷眸盯著他,好一會才說:“你流鼻涕了。”

    空覺優雅地拿出帕子擦了擦。

    他毫無尷尬之意。

    隻是淡泊寧遠地笑了笑:“坐在樹上半個時辰了,風吹得有些冷,妹妹在裏麵忙政務,我不好意思大喊大叫打擾她。”

    夜司明忍不住嘲笑:“所以你好端端的,上樹念經是為了什麽?”

    空覺伸手一指。

    夜司明抬頭看去。

    原來,樹上有個鳥巢。

    “今日風太大,將鳥巢吹了下來,我便隻好送回去,奈何上得去,下不來,慚愧慚愧。”空覺笑嗬嗬的。

    夜司明嗤了一聲:“你們和尚就是麻煩。”

    空覺低頭,瞧見他手裏拿著棉花,好奇問:“這是用來作什麽的?”

    夜司明淡淡說:“宮裏做的鞋子,總是太硬,顧諾兒穿不習慣,我要給她做個舒服點的鞋底。”

    空覺一時動容。

    夜司明一直冷言冷語,時不時還出言譏諷笑話他。

    但空覺知道,這個看似冰冷無情的永夜侯,將一顆炙熱的心都給了他的妹妹。

    空覺主動提出:“剛剛兵馬大將軍魏滄進去了,許是跟妹妹有要事相商,侯爺不妨陪我說幾句話。”

    夜司明好似沒興趣,但忍著不耐煩:“最多說五句話。”

    空覺笑意俊朗:“好。”

    他抬頭望著寒風吹過的長空。

    “侯爺,你怎麽看待執念?”

    夜司明跟著空覺坐在廊下。

    他長腿微屈,坐姿隨性恣意。

    “執念,是弱者的東西,得不到才叫執念。”夜司明眯眸,顯得很是漫不經心。

    空覺繼續道:“那是因為你目前沒有失去的東西,比如你鍾情於我妹妹,而你很幸運,她也喜歡著你。倘若她不喜歡你,而選擇別人了呢?”

    夜司明原本散漫的坐著,忽然直起了身體。

    他冷眸翻湧著嚴肅:“她不喜歡我了?”

    空覺看著他如臨大敵的模樣,一時間汗顏。

    “探討佛法,這是假設而已,你不必驚慌。”

    夜司明擰了擰眉:“倘若顧諾兒沒有選擇我,或許,她也會變成我的執念。”

    空覺了然點頭:“那麽你會傷害別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嗎?”

    夜司明停頓了一下,似乎這一瞬,他經曆了激烈的思想鬥爭。

    “不會。隻要顧諾兒不讓我做的事,即便得不到她,我也不會做。”

    “我愛她,所以尊重她,如果我變得毫無原則底線,她一定會因此傷心,更加遠離我了。”

    不管是人還是狼,麵對喜歡的事物,本性都是爭取。

    可他答應過顧諾兒的,克製本能,違背本性,永遠愛護她。

    空覺目光動容。

    他輕輕拍了拍夜司明的肩:“你說的不錯,那……”

    夜司明忽然打斷他,直接站起身:“我說夠五句了,你自己玩吧。”

    空覺一愣:“啊?這就走了?”

    夜司明頭也不回,慵懶地擺了擺手。

    空覺忽然站起來,笑道:“妹夫慢走。”

    夜司明腳步一頓,忽而回眸朝空覺看去。

    空覺笑眯眯的,像極了當初那個試圖拉著夜司明遁入佛門的禪宗老頭。

    夜司明走進正殿的時候,魏滄正想起身離開。

    顧諾兒麵前的桌子上,堆滿了奏折。

    她嚴肅的麵孔在看見夜司明來了以後,頓時變作一副撒嬌的模樣,直接丟開筆。

    “司明哥哥,我要累死啦!”

    夜司明三步並做兩步上前。

    顧諾兒站起身,正想抱怨,誰知夜司明卻主動抱住了她。

    不管魏滄還在。

    “不要不喜歡我。”他忽然道。

    顧諾兒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嗯?怎麽了呀?”

    魏滄站在一旁默默拱手:“那個什麽,我先告退了。”

    他倉皇地離去,把獨處的空間留給這兩個如膠似漆的小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