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抿唇不語，望著前方，好一會才說：“是臣婦有所疏忽。”

  顧諾兒笑了一下。

  “不，江伯母隻是順勢而為。”她轉而定定地看著對方。

  因為不喜歡謝飲香，嫌棄她沒有母親教導禮儀，家世又配不上侯門。

  旁人的針對，對江夫人來說，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

  被顧諾兒看穿的江夫人，微微低了低頭，一時間什麽都沒說。

  顧諾兒長睫纖穠，一雙烏黑圓潤的眼眸，藏著冰雪一般的聰明透徹。

  “也許江伯母就是想用這件事，讓飲香姐姐知難而退，可是，未免有些太過分了。”

  “方才捕快來了，若是我不在，難道伯母還要繼續順勢，讓她被捕快帶走，去查所謂的茶餅有毒嗎？”

  “伯母可知道，若是你這麽做，對一個自尊心極強的姑娘來說，是一種多麽痛苦的折辱。”

  顧諾兒望著她：“一個外來的遠親，自然成了伯母手中利用的刀。”

  “但，伯母覺得這樣，真的是對的嗎？你默許的這一切，何嚐不是給了背後使壞的人一次寬容的暗示。”

  “這次她敢給自己下毒，下次呢，你確定她不會為了別的什麽事，就對花蘿卜哥哥下手？”

  江夫人麵色早已繃緊嚴肅。

  聽到這裏，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緊了袖子。

  顧諾兒笑了一下，嬌俏的麵容上，帶著一層清淺的嘲弄。

  “我想，那位曹表妹肯定和伯母表達過，她寧可做妾也要侍奉在你身邊。”

  “可這種手段醃臢的人，假設在宮中，就算是做個不起眼的宮女，我娘親都嫌她破壞和平，定會將她鏟除。”

  “後宅的安寧比什麽都重要，不是嗎？江伯伯沒有妾侍，潔身自好，伯母或許沒有經曆過不愉快的爭寵之事。”

  “那麽為何，到了你兒子這裏，就要插手幹預他的幸福呢？”

  顧諾兒最後留下一句：“何況，花蘿卜哥哥先前風流成性，浪名滿城，如今收心斂性，也都是飲香姐姐的功勞，能娶她做妻子，是他求來的福氣。”

  話已說完，小姑娘不打算再多言。

  餘下的事，就交給江夫人自己去想吧。

  她盈盈走下台階，身後的江夫人忽然道：“如果有一天，公主也要下嫁身份不對等之人，皇上和貴妃娘娘也會同意嗎？”

  顧諾兒站在原地，眼眸恰好望著不遠處的夜司明。

  對方正在等她。

  從方才到現在，夜司明至少等了快半個時辰。

  但這會兒，少年烏黑的眼眸裏沒有半點不耐煩。

  反而在接觸到顧諾兒的眼神後，朝她揚眉示意。

  夜司明總是給了她所有的安全感。

  顧諾兒粉唇弧度曼麗，笑意甜甜，眼裏也跟著漾起波光。

  她聲音愉悅地回答：“我爹爹娘親當然會同意啊。”

  “畢竟，他們看著我選擇自己所愛，走向真正的幸福，哪對父母會拒絕讓孩子快樂呢？”

  說著，顧諾兒再不多耽擱，提裙快步跑向夜司明。

  江夫人瞧著她仰頭和永夜侯說著什麽，兩人都是展顏輕笑。

  她什麽都沒說，嚴厲的眉眼，氤氳起一絲複雜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