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諾兒纖長的睫毛烏黑卷翹。

  她澄澈的目光看著綠姻：“我們認得？”

  綠姻捂唇咯咯笑了笑：“你也許不記得了，我可見過你，六百年前，在仙樂宴上。”

  “那時你還是瑤池裏，被天道拿星河之水嬌養的小錦鯉，而我……”

  她說到這裏停了下來，眼神如牽絲，隻是輕輕地笑了一下，便萬種風情，又藏著神秘。

  “不說也罷。”她撿起那個倒在一旁的茶杯，站起身，濕漉漉的腳踩在石頭上。

  綠姻細白的指尖舉起茶杯，仰天對著光看。

  顧諾兒留意到，她指甲前端，有一圈細細的綠痕。

  色澤沉碧，很是好看。

  綠姻望著茶杯感慨道：“這麽多年過去，時移世易，連池子裏的小錦鯉都要下凡來曆劫了。”

  顧諾兒糾正說：“我不是來曆劫的。”

  “那你是……”

  “來玩的呀。”顧諾兒眨了眨眼：“天道爺爺說，紅塵有趣，凡人重情重義，我來感受一番的，果真如天道爺爺所說！”

  綠姻臉上的笑逐漸消隱。

  她一對輪廓嫵媚的狐狸眼裏，氤氳起幾縷憤怒。

  “天道撒謊！凡人分明是薄情負義，卑劣至極！”

  “尤其是男子，見你皮相好，便對你多情喜愛，可當你表現出一點點年老色衰，他們立刻移情別戀！”

  “嘴上還要哄著你說，你是最特別的，其實，男人的真心輕賤又膚淺，皮相美則愛，容貌衰老則棄！”

  顧諾兒聽著她愈發憤怒的言語，起先靜靜地沒插嘴。

  到最後，綠姻自己氣的胸口起伏不斷，眼神怨怒冰冷！

  小姑娘才聲音清脆地問：“小綠，你是不是被凡人傷過心？”

  “不許叫我小綠！”她怒極，大呼一聲。

  在綠姻發火的時候，整個精致的亭台樓閣都為之震晃。

  顧諾兒絲毫不懼，依舊水眸泛著淺淺的波光。

  一張白嫩絕色的臉蛋，透著粉嫩和嫻靜乖巧。

  “那……我叫你綠兒？”

  綠姻咬牙：“你！”

  顧諾兒眨了眨眸：“你將我叫來，總歸不是為了跟我吵架的吧？”

  綠姻這才從自己崩潰的情緒中抽離。

  她緩緩平靜下來，一對狐狸眼再次變得嫵媚。

  “顧諾兒，不瞞你說，幾百年前，我被一個臭道士打傷元神，隻能依附在綠玉梳上修煉。”

  “梳子名貴，我也在幾個主人的手上輾轉，因元氣大傷，我除了偶爾有意識，別的時候，都在沉睡。”

  “直到我被你帶走，一個偶然，我沾染了你的精血，你不愧是錦鯉，隻是一丁點法力，便能喚醒我的元神。”

  “跟著你幾年，日日與你墨發相親，受你法力感染，我也恢複的差不多了。”

  綠姻紅唇勾起：“總的來說，顧諾兒，你可是我的恩人，我把你叫來，就是想報恩，所以要提醒你一件事。”

  她盯著顧諾兒，慢悠悠地道：“跟在你身邊的那個叫夜司明的公子，他隻會讓你傷心，情愛初時都會讓人著迷，可你一旦彌足深陷……”

  綠姻笑了笑：“就走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