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司明收回目光，眼中泛著黯淡的冷。

  “一會就來了。”他開口，聲音卻帶著莫名的沉啞。

  空覺看得出他心情不佳，又念在他是妹妹諾兒的護衛緣故，他雙手合十開導。

  “施主，這天底下，任何一個人心中都會有疑問，倘若你心中難過，可以去佛前靜靜，也許能得到答案。”

  夜司明擰眉：“你去忙，別管我的事。”

  空覺歎了口氣，便不再多說，念了句佛號就離去。

  盛大的天燈很快結束。

  方才熱熱鬧鬧進去的人們，又陸陸續續的離開太始寺。

  他們當中有無數都是感情極好的情侶。

  許是剛剛在銀杏樹下許過願，每個人麵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

  夜司明烏眸如墨，看著他們一一離去。

  他也曾幻想，在這些人當中，會有他和顧諾兒。

  小姑娘或許也會挽著他的胳膊從太始寺裏出來。

  夜司明原本都打算好了。

  他想告訴她，能不能不做朋友了，她想要什麽他就給什麽。

  而顧諾兒什麽都不用做，他自會愛她愛的無法自拔

  可不可以給他一個機會，在一起看看？

  可是，她沒有來。

  夜司明感到心裏有個位置，好像燃燒著滔天火焰，卻被一抹月光無意潑滅。

  隻剩下焦煙渺渺。

  連帶著他的神情，也無法再維持輕笑和淡淡的愉悅。

  少年的眉頭泛著冷，穿著白衣的他，一動不動，身形好像是僵住了。

  江蕭然和謝飲香結伴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夜司明像石頭一樣立在那。

  他倆有些詫異地對視一眼。

  江蕭然走過去，小心問道：“那個……公主還沒來？”

  夜司明望著上山的樓梯，隻有那條石階能通往太始寺。

  然而除了離人，沒有來者。

  他下頜緊繃，一句話都沒說。

  謝飲香猶豫著安慰道：“許是有事耽擱了，諾兒很少食言，定是有什麽事。”

  夜司明終於開口了，隻是聲音沙啞：“是的，她大概有事被牽絆住了，我再等等。”

  江蕭然想了想，建議道：“不如你和我們一起下山，去宮裏問問，看是什麽情況？”

  “不行，”夜司明果斷拒絕，他目光幽深：“萬一我走了，她卻來了，豈不是找不到我？”

  如此，謝飲香和江蕭然也不好再說。

  兩人陪著站了一會，就被夜司明趕走。

  太始寺裏的香客所剩無幾。

  夜司明邁著沉重的步伐，踏進了門內。

  他下意識走向正殿，那裏供奉著諸天神佛。

  也不知道為什麽，這會兒他心煩意亂，像是萬千情緒如同洪水猛獸，急於找到一個宣泄口。

  否則便悶在心裏，生生的疼。

  夜司明在正殿外不肯進去，看著殿內燈火通明，佛前長明燈不滅。

  他在想，真的如空覺所說，世人在這裏都能願望圓滿，有求必應麽？

  那麽，他的顧諾兒何時會來，佛會告訴他？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一聲蒼邁的空靈呼喚——

  “夜司明！”

  他驟然抬起頭，擰眉看向四周。

  除了掃地的小和尚，周圍並沒有人。

  當夜司明望向殿內，身形忽然一怔。

  隻見原本是低著頭俯瞰眾生的佛像，頭不知何時微微偏移，正對著殿外的一個方向。

  夜司明順著方向看去，隻能看見太始寺外的連綿群山，在暗夜中黑壓壓的。

  然而，對麵的寒山中，卻突然有一點火光閃過。

  不知為何，這一刻，夜司明的心頭驟然一緊。

  他轉身就快步往外，越走越快，直至疾步跑了起來。

  他有種強烈的預感，顧諾兒出事了。

  剛跑下石階，就見江蕭然氣喘籲籲地奔上來，麵上神情驚恐。

  “司明！不好了，我剛剛下山遇到了皇上的禁衛軍，公主被綁架了！”

  夜司明冷眸頓時湧起戾意，他猛然折身，躍過樓梯欄杆，直接翻山而去。

  江蕭然急道：“你去哪！”

  夜司明冷冽的聲音傳來：“我知道她在哪裏。”

  眨眼間，他白裳身影便消失在林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