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司明抱著顧諾兒從正殿裏出來。

  智覺老和尚與少年四目相對的瞬間，夜司明緊了緊眉頭。

  他下意識便將顧諾兒護在了懷中。

  像是生怕老和尚讓人將小家夥從自己身邊帶走一樣。

  智覺卻隻是用年邁又和藹平淡的眼神看著他。

  “施主，你二人身上都有血跡，為免被人看見狼狽，請從後門離開吧。”

  智覺說罷，雙手合十。

  寺廟裏見血，其實是對神佛大不敬的罪過。

  但他一沒問緣由，二沒要求夜司明付出代價。

  隻是靜靜地，告訴他可以離開。

  顧諾兒眨著水汪汪的烏仁眼，粉唇囁喏地說：“和尚爺爺，對不起。把你的殿裏弄髒啦！”

  智覺當然認得小公主。

  這會兒，他卻慈愛展顏一笑。

  “公主殿下，能看見您平安無事，已是貧僧渡人有功。”

  “建造此殿，本就是想讓神佛更近地傾聽大家的心願，那麽救人性命，也是我們修行之人應當做的事。”

  “您不必言說抱歉，萬望公主注意鳳體安康。”

  小家夥聽言感動，乖乖地雙手合十，也回了一個簡單的禮。

  夜司明帶著顧諾兒從後門離開。

  兩個人的戰馬，已經被智覺老和尚牽了過來。

  顧諾兒剛想自己爬上馬背，就被夜司明一把抱住，放在了馬鞍上。

  這次，他騰出一隻右手，墊在小家夥的屁股下麵。

  “下山的路顛簸，你這樣坐罷。”夜司明眉宇冷靜地道。

  顧諾兒眨了眨圓眸：“坐在司明哥哥的手上？”

  夜司明挑眉：“有什麽問題？”

  小家夥之前進清溪村的時候已經顛簸過一次了。

  她受了這麽大的罪，夜司明不想她再難受。

  顧諾兒眨了眨羽睫，白嫩小臉上帶著一絲困惑。

  為什麽她覺得怪怪的呢？

  不過，司明哥哥一定是為她好！

  抱著這樣的信任，小家夥一屁股坐下來。

  夜司明眸色怔了怔。

  他平時在家握豆腐的感覺，似乎也跟現下一模一樣。

  少年回過神，左手引韁，慢慢地策馬下山。

  這一路，山中春意熱鬧，四處可見青綠的樹木，和開的燦爛嬌豔的野花。

  小家夥坐在前麵，發絲飛揚，側臉嬌嫩紅潤。

  “司明哥哥，如果我剛剛沒有醒過來，你打算怎麽辦？”她好奇地問。

  夜司明聽見這話，眉頭率先皺了起來。

  少年的眼神立即變得烏暗泛冷。

  “那我就去找你。”

  “找我？”顧諾兒眨了眨水眸，回頭看他：“九重天很高，你若是想上來，會有點難。”

  夜司明薄唇輕輕一勾，眼神裏透露出一點輕蔑。

  “高嗎？”他又不是沒去過。

  顧諾兒聲音軟軟地告訴他：“不過沒關係司明哥哥，就算剛剛我回不來，我也會想辦法來找你的。”

  “你還記得嗎，我跟你說過，如果我們走丟分開了，你隻要站在原地等我就好啦！我不會拋下你的！”

  夜司明垂眼看著懷中的小人兒。

  她的神情很認真，水眸烏黑明亮。

  顧諾兒似是在想辦法給他更多的安慰。

  夜司明察覺到小家夥的意圖，他挑眉，氣勢桀驁，唇帶一縷薄薄的笑。

  少年俯身，將下巴抵在顧諾兒的小肩膀上。

  他側首在她耳邊低沉含笑道：“記住你說的話，無論什麽時候，你我都別忘了奔向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