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齊景生出去後。

  室內恢複了安靜。

  顧諾兒一時間沒有急著開口。

  老婦人便一直保持著行禮的姿勢。

  屋子的窗戶小，光線並不透亮。

  落在顧諾兒軟白的小臉上，給小家夥增添了幾絲深沉。

  她一雙水眸，明亮又帶著聰慧。

  顧諾兒端坐在小板凳上，小腰脊挺直，自帶雅致。

  “老奶奶，你認得我，對嗎？”小家夥軟糯開口。

  她的聲音沒有責備和審問之意，卻讓老婦人渾身一震。

  隻見老婦人將頭深深地垂了下去。

  “民婦……”

  她似是在斟酌如何回答。

  顧諾兒卻沒有給她狡辯的機會。

  小家夥繼而道：“你知道嗎，從小我爹爹就說，再厲害的大人物，在自己的孩子麵前，也不能撒謊。否則豈不是給孩子做了壞的榜樣？”

  顧諾兒定定地看著她：“景生小弟弟長大至今，你有沒有瞞過他什麽事？”

  老婦人要說的話，生生地哽在了喉嚨裏。

  “當然，你不跟我說真話也沒關係，你表現如此怪異，我就自己去查，隻是你現在不坦白，若是等我查到什麽，那就別怪我不客氣啦。”

  小家夥神色威武，即便老婦人看不見她的表情，但也被她的氣定神閑所折服。

  突然，老婦人俯身跪下，幾乎是痛哭：“公主殿下，民婦絕不是故意撒謊，請您饒恕。”

  顧諾兒悠閑地翹了個二郎腿，小小的人兒，側顏瞧著很沉穩冷靜，還真像個小大人似的。

  她戴了粉色碧璽的小手指輕輕地敲著自己的膝蓋。

  “唔，現在記得我是公主了？老奶奶，我不是壞人，但你行跡奇怪，我便要問問，你到底是什麽人，是不是進過宮？”

  老婦人將頭觸地，半晌才哽咽說：“是……老奴綠竹，給公主叩首請安。”

  “綠竹……”顧諾兒念了幾遍。

  綠竹抬起頭來，早已看不見的眼睛裏，蓄滿了眼淚。

  她抽泣道：“老奴當年，在先皇後身邊做貼身一等宮女，伺候她的起居。”

  顧諾兒豁然站起身。

  她圓圓水潤的眼眸裏，漾起波瀾。

  “你是我皇奶奶的婢女？”

  “是……”

  顧諾兒細細的柳眉皺了起來。

  “聽說，當年我皇奶奶慘遭身邊的心腹婢女陷害，婢女聯手裕太妃，害的我皇奶奶進了冷宮，這個人，是不是你？”

  細聽之下，小家夥的語氣，變得冷若冰霜。

  綠竹搖頭：“不是老奴，是跟老奴一起伺候的宮女，她叫綠影。”

  一般地位崇高的妃嬪身邊，通常都有兩名心腹大宮女伺候。

  就像喬貴妃，身邊是婉音和婉萱。

  兩個宮女不僅伺候著娘娘的起居，更是她們最為信任的人。

  顧諾兒深深皺眉：“當年到底怎麽回事，你給我細細說來。”

  綠竹深深歎了口氣。

  她知道，藏了這麽久，終究是逃不掉命運的安排。

  事到如今，她也隻有將知道的全部事，和顧諾兒和盤托出了。

  “當年，老奴和綠影，是先皇後娘娘從家中帶到宮裏去的婢女。我們自小跟著娘娘，雖身份為婢女，但娘娘待我們，情同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