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則顧諾兒睡的非常安穩。

  夢裏，她又來到了那一片水墨畫似的場景中。

  天道爺爺還是在獨孤垂釣。

  那魚線落入水裏，漣漪都不曾散開，靜的就像是從來沒有變幻過。

  老爺子回眸，看見顧諾兒小手背後。

  臉上一副做錯了事的小表情。

  “天道爺爺，對不起，我讓那個條壞蛇傷到了凡人，正在收拾爛攤子啦。”

  老爺子卻隻是撫須笑。

  “孩子，你沒有做錯。這就是命運的順序。”

  “順序？”

  顧諾兒不解。

  她原本是要治大水，結果在水裏發現了作亂的蛇影。

  將蛇打跑了，卻讓它留下來的毒，害了下遊靠水而居的百姓們。

  這下子才起了時疫。

  然而天道爺爺卻並無怪罪她的意思。

  他笑眯眯地：“你已經救了無數蒼生了。”

  顧諾兒眨了眨眼：“什麽時候吖？”

  天道老爺子但笑不語。

  顧諾兒知道自己降世的任務。

  她是要阻止爹爹濫殺無辜的。

  難道，這就是救了蒼生嗎？

  小家夥歪頭苦思。

  這時，天道爺爺才笑道：“好孩子回去吧，過一陣子，你會去一個你從沒去過的地方，在那裏，你會明白我剛才話裏的意思。”

  顧諾兒眨了眨烏黑的眼眸：“什麽地方吖！”

  但是天道爺爺並沒有回答。

  他一揮魚竿，小家夥就悠悠轉醒。

  耳邊恰好聽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侯爺不好了！死了好多人！”

  顧諾兒驟然驚醒，從床榻上坐起來。

  夜司明本來合衣坐在腳榻上假寐。

  聞言抱著劍就立刻起身。

  還不忘回頭摸了一下顧諾兒的頭發。

  “別害怕，我去看看，你若要來，穿好衣裳，別著涼。”

  說罷，他匆匆開門而去。

  顧諾兒眨了眨眼，正要掀開被子下地。

  一旁卻有個身影在竹榻上動了動。

  她轉眸看去，一時詫異：“和尚哥哥？”

  空覺在竹榻上坐了一夜。

  沒怎麽睡，生怕夜司明爬上床去躺在妹妹身旁。

  但他嚴防死守，發現少年也隻是合衣一動不動地坐了一晚上。

  這會兒空覺眼下兩團烏青，也聽到了剛才官吏急忙稟奏的話。

  他起身拍了拍袈裟：“妹妹，我跟著一起去看看，你別著急。”

  臨走前，他又囑咐說：“記得拿手帕捂住口鼻。”

  空覺也出去了。

  顧諾兒自己飛快地穿好衣裳。

  推門離開的時候，才發現天剛蒙蒙亮。

  但是漫天昏黃，還下著細小的雨絲。

  雨是她召來的，大概今晚才能徹底停了。

  寒風從麵前吹拂而去，帶來凍人的徹骨。

  顧諾兒裹緊自己的狐裘，快步朝人聲鼎沸的地方走去。

  到了附近，一片混亂。

  有哭著喊娘的，也有尖叫暈倒的。

  好不容易井然有序的村落，一夕之間，又成為了一團熱鍋上的螞蟻。

  夜司明冷著臉站在一旁，有人為他撐傘，他正在聽張禦史的匯報。

  “現在一個郎中都沒來，情況太不樂觀了，這些得了病的人，等不起了！”

  夜司明喊秦鬆過來：“拿我的令牌，去城中請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