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司明一把將小家夥抱起來。

  靴子一抬，就順勢將門關上了。

  他將人放進床榻裏，重新蓋好被子。

  顧諾兒很慷慨地挪到床裏麵。

  她伸出小手拍了拍一旁：“司明哥哥也可以躺下來！”

  夜司明頓了頓，幽幽冷目垂下來看了看小家夥瓷白的臉。

  她一雙烏潤的眼眸，澄澈又純稚。

  一陣衣裳的窸窣，夜司明躺在了她的身旁。

  顧諾兒連忙用小手抓住被子的一角，輕輕地蓋在他肚子上方。

  “我娘親說，睡覺時肚肚要蓋好，不然就容易著涼。”

  說完，小家夥主動從被子下抱住夜司明的一條胳膊。

  然後她小腳本意是想搭在他身上。

  奈何剛一抬腳，就踢到夜司明腰間的那個佩劍。

  劍柄玄鐵所製，十分冰冷。

  小家夥凍得腳丫立馬瑟縮了回去。

  小小的粉嫩腳趾，蜷成小貝殼似的嬌嬌模樣。

  “太冷了！”

  夜司明想也沒想，將劍拆了放在一旁。

  他一向是警惕的。

  自從白毅將劍送給了他，就不怎麽離身。

  總是以戒備的姿態，仿佛是多年來養就的習慣。

  但此時此刻，他拋去佩劍，將小家夥按在被子裏。

  並一邊掖緊被角，一邊低聲詢問：“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小家夥乖乖地揪著他的衣袖：“司明哥哥，我現在不太困了，你可以給我講個故事嗎？”

  “你想聽什麽故事？”

  顧諾兒垂眸想了想。

  “你以前的生活。”

  “以前……”夜司明聲音低沉，帶著刻意要哄睡她的一種慵懶。

  “以前我在修羅境裏，出於無聊，我一直在殺人。”

  顧諾兒小身子抖了抖，往他懷裏拱了兩下。

  “殺人？”

  夜司明輕笑，撫著她的烏發：“不算人，一堆奇形怪狀的妖獸。”

  “唔……然後呐？”

  “殺到最後，他們擁我為王，讓我統治修羅境，但也有不服從的，自然就有反抗，所以後來我踩著數萬屍骸登上了王座。”

  顧諾兒頓時小小地哇了一聲。

  “司明哥哥好厲害。”

  夜司明慢慢道：“可是後來我漸漸發現，這樣的日子很無趣。修羅境裏沒有陽光。”

  “那有糖人嗎？”

  少年輕嗤地笑了笑：“自然也沒有。”

  顧諾兒噘嘴：“那個地方不好。”

  她抓緊了夜司明的衣襟：“司明哥哥，那你以後會不會回到那裏去？”

  夜司明沉默片刻，才回答：“也許會吧。”

  但這取決於，顧諾兒什麽時候離開他。

  他拍著小家夥的後背，將她緊緊地護在被子裏。

  夜司明斷斷續續地說著自己在修羅境裏的生活。

  “那裏還有一隻長得像貓的妖獸，若有機會，我可以把它帶來給你玩。”

  夜司明將窮奇說的如同家寵一般。

  昏昏欲睡的顧諾兒點了點頭：“好吖，那我要讓它和大喵小喵做好朋友。”

  窗外的風雨不知何時大了。

  整個山頭上的所有村落，燃著昏黃不明的燈。

  這樣風雨飄搖的烏黑寒夜裏，顧諾兒卻被好好地護在他的臂彎中。

  漸漸睡著了。

  就在這時，木門被輕輕敲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