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諾兒若有所思點點頭，一時沒說話。

  空覺卻忍不住好奇，主動開口詢問：“埋的這個人，你認識？”

  “唔，前兩天剛剛認識。他是幫助另外一個大壞蛋，想要害我的人。不過臨死前，他悔改了，可惜還是被別的壞蛋奪走了性命。”

  空覺手下的動作一愣。

  他突然覺得——

  妹妹好乖。

  這個人想幫別人害她，她也能本著仁善，將屍首埋葬。

  空覺的餘光，看向一旁坐在大石頭上的小奶娃。

  她白膩如珍珠似的肌膚吹彈可破，一雙眼睛靈動明亮，小鼻子秀挺，粉唇晶瑩。

  就像個人間的小仙子。

  但，她背後就是屍橫遍野、白骨森森的亂葬崗。

  小家夥就像誤入的精靈。

  為何這個妹妹，總是出其不意。

  身邊跟著法力深厚、身份神秘的大妖物。

  如今還敢孤身一人，闖入這鬼氣森森的密林。

  空覺收回泛濫的思緒，由衷道：“能以德報怨，這很好。”

  顧諾兒頓時睜圓眼眸：“窩不是每次都這樣的，遇到那種專門欺負人的大壞蛋，我可一點也不會心軟！

  書上說過，可恨人也有可憐之處。但有的人就是單純可恨！不過和尚哥哥埋葬的這個人，是很可憐噠~”

  空覺沒再言語，隻抿著唇。

  他利落地埋葬好韓錚，將禪杖插入泥地裏。

  隨後，雙手合十，開始念起了超度的經文。

  就在這時，一道清雅的樂聲突然從他身後響起。

  音色悅耳動聽，在林間，愈發聽得明亮清震。

  似是能蕩滌心靈般動聽。

  空覺回頭，見顧諾兒不知從哪兒撿來了一片還沒發黃的綠葉子。

  放在唇間，輕輕吹奏。

  見空覺看過來，顧諾兒也停了下來。

  她笑眯眯地：“好聽叭？這是窩爹爹教給我噠。他說，很久以前他的爹爹去世的時候，他很難過。

  就坐在皇陵裏，吹了一宿這樣的清葉聲。爹爹說，樂聲能帶去對已故之人的祝福和思念。所以窩想試試。”

  空覺一愣。

  印象裏，嗜殺冷血的父皇，對著這個妹妹，竟會露出他從前脆弱傷情的一麵？

  空覺還以為，顧熠寒他隻會殺伐果決。像吹葉子這樣的事，根本跟他個性不符。

  空覺默默點頭：“好聽。”

  隨後，他又念起經文，顧諾兒便在他身後，晃著小腳，吹了一首清幽的葉曲。

  秋風打著旋兒經過，不知韓錚，有沒有聽到。

  但他一定已經去了更遠的彼岸。

  ……

  四季糖鋪裏。

  夜司明抱臂坐在大堂內，麵色冷淡，像個門神。

  他左邊不遠處，喬修離坐在輪椅裏，也很安靜溫雅。

  兩人隻偶爾眼神交匯，雖然都是在等顧諾兒，卻並不交流。

  喬修離身邊還有個姑娘，跟他年紀約莫差不多大，一直纏著喬修離說話。

  “喬公子，此番偶遇，真是湊巧，你也喜歡吃這裏的糖糕？你喜歡什麽口味，我買來給你。”姑娘笑眯眯的。

  喬修離的小廝擋著她，不讓她靠的太近。

  否則，真怕她一屁股，坐到了少爺的膝蓋上！

  喬修離神色疏遠：“這位姑娘，既是偶遇，你如何得知我姓氏？”

  那姑娘一愣，麵有尷尬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