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爾尼醫院——

  護士們在為受傷的保鏢處理傷口，有幾個嚴重的已經送進了急救室手術。

  元修腹部被爆炸產生的銳物傷到，還好隻是擦傷，並沒有傷到裏麵。

  陸韶城肩窩之處中彈，醫生為他取出彈頭進行了包紮，並囑咐他傷口不能蘸水，注意清潔，以防感染。

  他用英文回應著，道了謝，已然從病床上起身，撈起一旁的西服外套，慢慢往身上穿。

  旁邊的護士掩嘴驚呼，“先生，你不能這樣，你需要休息！”

  陸韶城穿上袖子，往前抻好前襟，係著扣子，蒼白著俊容朝護士笑了笑，“我沒事。”

  他說著扣好了兩顆扣子，在護士們的麵麵相覷之中走出了手術室。

  外頭，元修迎麵而來，看到陸韶城步伐穩健的樣子，驚了一下，又擔憂地打量著他的肩膀處，“Ken你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已經辦理了住院手續。”

  陸韶城隻是看了元修一眼，腳步沒停，“不用住院，去機場。”

  元修在他身邊亦步亦趨跟著，“這怎麽可以？你才做了手術，至少得休息一天，機票可以改簽。”

  “不用，一點小傷。”

  元修見他如此鎮定又不容置疑，看到前頭保羅頭上包著一圈紗布過來了，他忙招手喚，“嘿，保羅！”

  保羅快步過來，元修馬上詢問他帶來的保鏢還有多少，能否保證Ken安全登機。

  保羅思索了一下，“還有十個。”

  陸韶城聽罷，直接一句，“走吧。”

  元修知道他不願意推遲回國的時間，應該是怕紀恬深那個機靈腦袋會猜到什麽，他這是要打算瞞著紀恬深了。隻是，他看起來雖然鎮定自若，卻是異常的冷酷深沉，儼然已不似昨晚那一場有驚無險之後，還能提著興致同紀恬深煲電話粥。

  很快，保羅把保鏢們招集了過來，驅車護送陸韶城與元修前往伯爾尼機場。

  昨天襲擊他們的人死傷幾個，伯爾尼警方已經留了人員在醫院看守入院治療的匪徒，今早又死了兩個，陸韶城賭他們不會再這麽快進行第三次襲擊。

  到達機場，元修與陸韶城已經各打了幾個電話，在候機貴賓室交換著信息。

  “有個人醒了過來，警方經過訊問，那個人招認他們是近衛隊的雇傭兵，其中有兩個東方人來自Z國的民間組織，幾乎是跟我們一前一後差不多時間抵達的伯爾尼……”

  陸韶城靜靜地坐在椅子上，聽著元修的話。胳膊上麻醉藥效退去，傷口開始發疼，他的整個手臂都有一種僵沉之感，不得不用另一隻手托著。

  他的臉色也更加蒼白，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微微眯起了眸子，“查清楚他們的雇主，尤其是那兩個Z國人的底細，要快。”

  “我已經吩咐下去，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你先閉目養養神吧。”

  半個小時後，陸韶城與元修登機，十幾個小時的航程，元修把艙室裏的沙發床放平，又墊了枕頭，讓陸韶城休息。

  陸韶城傷口疼痛到達術後的一個高值，額頭上也沁出了細汗，躺下去，閉上眼睛，腦海裏思索著這前前後後的事情，不知不覺就昏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迷迷糊糊有了意識，眼前出現一張記憶中的臉龐，黑夜之中，她長發淩亂，一手撫在腹部，臉上的表情淒然又諷刺，她看著他。

  “陸川，我懷孕了。”

  “懷孕？

  “醫生說已經三個月了。你不要這麽看著我，你知道是誰的。”

  “怎麽會……會懷孕呢？”

  “你以為隻有那一晚嗎？既然開始這麽演戲，就要一直演下去。既然已經開了頭，我如果貿然拒絕他，他一定會懷疑。所以，就有了後來的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現在。”

  “這個孩子你是要留？”

  “對，孩子是有用的，也是一條生命。”

  “不行！”

  “為什麽不行？”

  “你怎麽能生下他的孩子？你想過你以後怎麽辦嗎？這個孩子又該怎麽辦？”

  “我今天不是來找你商量的，我隻是來告訴你一聲。接下來一段時間我不能在留在這裏了，我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這件事情要先瞞住他，讓他以為我背叛了他，等他知道我生下了他的孩子，一定會對我愧疚，也就會對我深信不疑了。”

  “佟言你瘋了，尼剛他會為了一個孩子而無條件信任你嗎？你忘了他是什麽人嗎？”

  “他會的。”

  “佟言！”

  一刹那間，眼前的一切突然又變了，眼前的人竟然變成了尼剛，尼剛站在狂風暴雨之中，那張本因殺戮過多變得陰戾的臉龐更是陰森駭人，他朝著虛空不斷開槍，大喊著：“佟言——”

  “Ken？Ken，Ken你怎麽了？”

  陸韶城突然睜開了眼睛，入目是飛機頭等艙的艙頂，胳膊上的疼痛隨之傳來，他俊眉擰了一下，轉頭，看向一旁的元修，“現在到哪兒了？”

  “剛剛過了黑海。”

  陸韶城一手在額頭上抵了抵，“國內有什麽消息了嗎？”

  元修點了點頭說，“已經查出那兩個人的資料，他們是三峰公司重要成員馮天的人，這個馮天綽號雷哥，據說是因為打呼嚕聲響如雷有了這麽一個綽號。三峰公司的老板嚴峰很愛惜羽毛，手上從不沾血，雷哥就是他的另一隻手，這是公開的秘密。”

  雷哥……

  陸韶城不禁想起來伯爾尼時，前往機場的車上看到的李毅的資料，那的確是多年前在雲城警察局長風分局做過他的副隊長的，那個李毅。李毅如今就是在雷哥身邊做事。

  這是一個巧合嗎？

  他凝眉思索了一會兒，見元修探身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他問，“還有什麽事？”

  元修遲疑道：“不知道這個時候該不該說。”

  “既然都說了，就說完，別吞吞吐吐的。”

  元修歎了口氣，“羅伯特打來電話說，佟語在微博上發文爆光太太的設計作品是抄襲。”

  陸韶城聽了臉色頃刻變冷，直接拿起手機，查看微博。

  元修在一旁緩和道：“這隻是小事，太太那邊你不用擔心，她以前也不是沒經過這種事。隻要我們把佟語的微博賬戶封了就可以。”

  陸韶城低沉著嗓音道：“那不等於變相的承認了抄襲？深深怎麽可能抄襲？”

  “你想怎麽做？”

  陸韶城垂了眸子，眉峰冷然，動了動唇。

  元修聽見他說了一句——自尋死路。

  隨後，陸韶城翻到通訊錄，撥了一個號碼。

  到了這個時候，也許是最後的時候，最後一次為她遮風擋雨。

  他不想再顧忌什麽，他想放縱一下自己，幫他的女人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