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恬深拿起那把手槍，看了一眼桌子上相框裏陸韶城的照片，她抱起相框哭了一聲，隨後拎起槍回了臥室，換了一套運動裝，捏起手機打了偵探公司的電話。

  “幫我查一下，一個名叫李毅的男子的住址，年齡大概是40—45之間……”

  元修趕到綠景灣的時候，紀恬深正坐在餐廳的餐桌上吃飯。

  元修坐到了對麵，看著她。

  一個大碗，盛滿的米飯已經被吃掉一半，還有一碗紅燒肉，旁邊放著一大瓶家庭裝的純牛奶。

  紀恬深顯然沒有什麽胃口，但是使勁往嘴裏塞食物，有幾次還出現了惡心的表情。

  元修以為她肯吃飯情緒是好一些了，可看到她這個樣子，讓他既擔心又難受。

  “恬深，你這是要幹什麽？別折磨自己。”

  紀恬深往嘴裏塞了一口大米，聲音因為進食有些不清楚，還帶著沉悶的戾氣，“在伯爾尼到底發生了什麽，餘夢露是不是除了留下了視頻還留了別的東西？”

  元修遲疑了一下，“你在說什麽？”

  “別瞞我了！那天晚上在麵粉廠我聽到他們跟韶城的對話，我都知道了！元修，你告訴我！這些天到底發生了什麽？2527到底是誰？”

  元修見此，歎了口氣，低聲說：“三年前餘夢露被捕前的一段日子，雲城那邊警方內部查出有人被拉裏收買，泄露了2527這個代號，但是他們並不知道2527到底是誰，隻是懷疑到了Ken的頭上。”

  “雖然之後Ken洗清了自己的嫌棄，但後來餘夢露一直沒有打消對他的懷疑。也許是因愛生恨吧，聽說餘夢露在倫敦臨死前對Ken說了很瘋狂的話。我們都以為，她的事情在倫敦已經結束了。沒有想到，我跟Ken去伯爾尼開保險櫃，回酒店的時候就遭到了槍擊。”

  “後來調查才知道，餘夢露猜到自己會死於非命，她在出國前跟有過經濟往來的三峰集團老板嚴峰見了一麵，她告訴嚴峰，嚴峰損失的那筆巨款，全是拜警方一個代號為2527的臥底所賜，她在伯爾尼皇家銀行的保險櫃，如果有一個人去開，那個人就是2527，她讓嚴峰一定除去2527，否則三峰集團總有一天也會被2527端掉。”

  “三峰集團的生意本來就不幹淨，這其實是一個公開的秘密，隻不過嚴峰有後台，而且他不去碰蝳品，才能一直穩住局麵。但去年開始各地開展起掃黑除惡的行動，三峰集團的日子不好過起來，恰巧他留在伯爾尼的人手又看到了我和Ken去開保險櫃，對餘夢露生前的話更是深信不疑，這些天一直在尋找機會對Ken下手。”

  紀恬深往嘴時塞食物的動作慢了一些，“他從伯爾尼回來受傷了？”

  元修點了點頭，“怕你擔心，就沒告訴你。”

  紀恬深吸了吸鼻子，眼淚奪眶而出，再也吃不下去，放下了勺子，“所以，這些天早出晚歸，是不是也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跟我住在一起？”

  元修忍淚點頭，“Ken在商都有錢有勢，又是商會副會長，他們是不敢直接動他的，羅伯特貼身護著，他們也找不到機會。但那些人最擅長的就是綁架勒索，雖然Ken知道你和小少爺可能會有危險，也暗中加派了人手在綠景灣附近，沒有想到，還是出了意外。”

  紀恬深趴到桌子上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為什麽要瞞著我？早點告訴我，我心裏會有防備呀，我那天就不會丟熠辰在家跑去公司了！”

  “恬深，你不要怪他，不告訴你也是怕你知道了之後破綻更多。而且，那個佟語又跑出來搗亂，你不知道佟語的姐姐佟言惹到的那個人，就是尼家的尼剛，尼瑟也就是餘夢露的堂哥，當初野心勃勃要把尼剛除掉自己做家主的人，他們尼家的人都是瘋子，你看餘夢露的作風就能猜到了，尼剛比之餘夢露有過之而無不及。”

  “Ken怕尼剛的人也在商都，都想過要跟你離婚了……”

  紀恬深咬唇哭了起來，她終於明白他為什麽突然想讓她去港城報名《霓裳之城》那個節目了。

  哭了一會兒，紀恬深抹了把眼淚又問，“那你聽韶城說過一個叫李毅的人嗎？”

  元修蹙眉，搖了搖頭。

  “我感覺這件事情有蹊蹺，是李毅親手朝韶城開的槍，而且是打在了要害部位。可是，如果不是李毅，恐怕我和熠辰也已經在大爆炸中丟了性命。”

  元修還不知道這個情況，他問，“你告訴警方了嗎？”

  紀恬深搖了搖頭，“以前我也聽說過那個三峰集團在市裏非常厲害，連楊順發都要給嚴峰幾分麵子，那是手眼通天的人，我不敢完全相信警察，隻說了李毅開槍殺人，沒有說後麵的事情。”

  “我覺得李毅是個突破口，我要去找他，問清楚到底怎麽回事，我要給韶城報仇！”

  元修聽她說要報仇，趕緊勸說，“你不要貿然行動，這些人很危險，不是普通的嘿社會。Ken已經出事，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麽向他交代？”

  紀恬深凝眸，“元修，你跟我說實話，韶城到底還活著嗎？真的被燒得什麽也沒有了嗎？”

  “那麽大的火，燒到了天亮，那個路段消防車不好過，耽誤了很多時間，我不知道Ken有沒有活著，但是我們真的沒有找到他的屍體。不過，按你說的，李毅已經在Ken的要害部位開了一槍，他在那種情況下，肯定是凶多吉少。恬深，你不要再抱什麽希望，不然你到後麵是承受不住的。”

  紀恬深捂臉哭了兩聲，咬了咬嘴唇，抬起頭說，“好，我就當他……已經不在了。可我一定要看到確切的證據才能完全相信。不可能燒得什麽也不剩的，他手上戴著手表，還有我送的手串，還有護身的玉佩，這些東西是不會被完全燒沒的吧，總會留下一些痕跡。”

  深夜時分，城東麵粉廠被燒毀的不成樣子的廠房裏，亮起了手電筒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