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舟的辦公室，頭一回變得擁擠，陸韶城就坐在鍾舟的辦公桌後，點燃了一支煙。

  秦鈺，田念念和蘇蘇站在他麵前，看著他。

  “不用我說，你們大概已經知道了我爸爸的死跟深深的關係，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們，我一直相信她是無辜的……”

  半個小時後，田念念作為代表回到了病房，鍾舟離去。

  田念念坐在床邊，看著已經安靜下來的紀恬深，拉著紀恬深的手說，“恬深，你別害怕了，陸總沒有要傷害孩子，他是愛你的，怎麽會傷害孩子呢？虎毒還不是食子呢。”

  紀恬深搖頭，“也許有愛，但更多的是恨。”

  田念念沉了口氣，“他說了，他沒有要拿掉孩子。恬深，你這些天是不是太緊張了，加上那個元穎過來攪和，你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紀恬深原本垂著的眸子，聽出田念念話裏的意味，一秒掀開睫羽，看著田念念，“是他說的吧？他是不是還說我病了，說我胡思亂想，說我記憶有問題？”

  田念念幹巴巴點頭。

  紀恬深諷刺一笑，“是他有病，念念，他原本就有黑暗恐懼症和心理障礙，他最近很反常，很奇怪，不能相信他的話，他隨時念頭一轉，會推翻的！”

  田念念看著紀恬深，不由得想起剛才陸韶城也是類似的話：“是她病了，她在紀家高熱驚厥入院，腦部神經紊亂，她來找我的時候就不太正常，隻是我那段時間千頭萬緒，又湊巧那一天狀態很不好，各種因素綜合在一起導致我沒有發覺，就那麽一直錯了下去。那次失憶，讓她留下了心理障礙，她最近很反常，很奇怪，說話顛三倒四……”

  紀恬深見田念念出神，抓住了田念念的手，“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說的話？我有證據的，就在前些天，我們飛紐約的飛機上，他就不太正常了，像是犯病了，更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他去倫敦見餘夢露，說餘夢露咬了他，可是他手腕上那條傷痕是細長的一條，根本不是咬的……”

  田念念的肩膀耷拉下去，又是想到陸韶城剛才的話，“你們如果不相信我的話，我可以舉例，她的情緒就是很容易受外界影響，她看電影總會把自己帶入進去，跟著電影裏的角色哭，笑，很是奇怪。就在紐約的時候，看完《盜夢空間》她就問我她是在夢裏還是現實。在紐約的家裏，她還失控拿刀砸壞了儲藏室的門……”

  田念念錯亂了。

  別的夫妻相愛相殺，這兩人互相指認對方有病。

  到底誰有病？

  田念念倒覺得自己有病了。

  田念念定下心神，“恬深，不管怎樣，我看得出來，他真的沒有想傷害孩子，他看你的眼神是有愛的。而且，女人懷孕的時候情緒的確會很不穩定，也容易抑鬱，不如，讓鍾舟幫你治一治，對孩子也是有好處的……”

  紀恬深呆呆看著田念念，眸光沉寂下去，“念念，連你也不相信我，我沒病。”

  田念念趕緊哄，“好好，你沒病，誰說你有病了。現代社會百分之八十的人心理都有一些抑鬱，現在看心理醫生並不是有病才看的，很多人就是為了放鬆。你就當放鬆好不好？”

  紀恬深的聲音沉下，是一股倔強，“我沒病。”

  “恬深，陸總真的是為你好，你要相信他，他親口說的，他不相信你會傷害陸老先生，他要找證據，不是為了把你送警察局，是為了證明你無罪，他不願意你這輩子背負著這麽一個包袱，你知道嗎？”

  紀恬深極為敏銳地反問，“他早幹什麽去了？偏偏在發現我懷孕後突然這麽做？你們不覺得奇怪嗎？他如果相信，在我頭一次去找他的時候，他就應該問我，可是他沒有問，還隱瞞著，就是想看看我的反應，就是要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找我的破綻，他把我留在身邊，不是愛我。我不能拿我孩子的生命去冒險。念念，你有栩栩了，你不是說明白我的心情嗎？”

  田念念感覺自己的腦袋不夠用了，這兩個人，說的話，都那麽有道理。

  田念念握了紀恬深的手，“我明白你的心情，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我們大家都會保護你，不會讓孩子有事。”

  勸解失敗。

  田念念從病房裏出去，等候在外的陸韶城迎上，“怎麽樣？她肯接受心理治療嗎？”

  田念念僵了僵嘴角，“對不起啊陸總，我也搞不懂你們倆到底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了。”

  陸韶城凝眉，“你覺得我說的是假話？”

  田念念趕緊改口，“我當然相信你，你是Kenland啊，管理著那麽大的一個商業帝國，你要是有病，那還了得。”說完，又是歎息，“可是恬深說的也挺有道理，她現在已經不相信你了，說你不愛她，其實想想，你之前跟那個元穎，嗬嗬，很難不讓人多想啊。”

  一直還算平靜的陸韶城，忽而眸光一凝，迸射出一抹冷意，讓田念念怵了一下。

  “我跟元穎怎麽了？”

  田念念：“呃……”的確是沒看到什麽真憑實據。

  他的聲調更是沉了下去，“我從她十三歲的時候就認識了她，她回國，又是元修的妹妹，你說我跟她有點來往不是很正常的嗎？”

  田念念啞口無言，頓頓點頭。

  陸韶城沒再說話，推門進了病房。

  田念念見陸韶城情緒變得不好，怕他再對恬深怎麽樣，趕緊跟了進去，卻見陸韶城坐到床邊，輕聲地說似乎是怕驚到紀恬深那般，說著：“深深，元穎回M國去了，她在國內所有的工作都已經取消，網上都有消息，你應該沒注意到。你不喜歡我跟她有關係，我以後不會再見她了。”

  田念念張了張嘴，竟然覺得這一刻的陸韶城，有點帥。

  這應該是真愛啊，肯定是恬深有病。

  紀恬深剛才跟田念念說了那麽久，心力交瘁，倒是顯得又溫順了，她抬眼，看著他，像一個被拋棄的小貓般，讓人生憐，她悶聲說，“你們差點結婚，不是嗎？”

  “結婚？”陸韶城蹙眉，“什麽結婚？”

  “她說的，而且，莊園的下人都拿她當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