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恬深莫明，生氣，不解，大聲問，“陸韶城你這是什麽意思？你要限製我的自由嗎？”

  “我沒有。”他低沉下來。

  然而紀恬深她有自己的敏銳，她亦有自己的判斷，就像當初判斷他是警察一樣，她凝視著他，搖頭，“你就是有。”

  這是一個強硬的肯定句式。

  而陸韶城，那張總是安然鎮定的俊顏，那上麵閃過一抹慌亂，他的呼吸也沉了。

  紀恬深更是趁機握住了他的手，那上麵紗布早已去了，留下一道細長的疤痕，她一字一句說，

  “你要控製我。”

  “不是。”

  “這個孩子，讓你為難了。”

  “不是。”

  “因為爸爸，你恨我。”

  “不是！”他突然低喝出聲，雙手箍住了紀恬深的肩膀。

  紀恬深微微一笑，“你連說謊，都是這麽霸道。”

  “我沒有說謊！”陸韶城沉聲說，箍著她肩膀的手更是緊了。

  “沒說謊你為什麽突然反常？”

  他怔了一下，手上的力道鬆了些，剛才的強勢霸道一下子褪去，有些迷茫的樣子，“我反常嗎？”

  紀恬深點頭，奇怪地看著他。

  他的手在她肩膀上摩挲著，沉了口氣，他一把將她抱進懷裏，緊緊地抱著，就像溺水的人緊緊攀附著一塊浮板，紀恬深動彈不得，不解地，氣悶地說，“又是怎麽了？”

  陸韶城闔了眼，那是一種甘於妥協的語氣，他在她耳畔，輕聲說，“因為我回來了你不在。”

  紀恬深的眼睛閃動一下，她想起飛機上那一次，可是這屋裏是亮著燈的。

  她暗歎了口氣，終於還是放下了倔強，將自己的身體靠向他，輕拍他的後背，“我現在不是在了麽？”

  晚飯過後，陸韶城去了書房，紀恬深趁機給陸江打了一個電話。

  這個時候，陸江已經飛到了新西蘭。

  “小嬸嬸，你真神啊，我剛下飛機你就打電話，是不是想我了？”

  紀恬深卻是無心應和小江的打趣，問道：“小江，在倫敦餘夢露真的咬了你二叔嗎？”

  “對啊。”

  紀恬深蹙了眉，禁不住揉了揉太陽穴處，“噢……”

  “餘夢露的事二叔告訴你了啊。”

  “是啊。”

  接下來的一周，陸韶城非常的忙碌，早出晚歸，也真的沒有限製紀恬深的行動，她正常工作。隻不過，泰和花園的房子四周總是有黑衣墨鏡的保鏢走動。有了以前的經驗，紀恬深上下班的途中亦是觀察車子四周，果然發現，有保鏢跟著。

  這一日即將下班，陸江突然出現在天宇國際公司，一向瀟灑俊逸，在公司總是微笑示人的他，臉上沒有了笑容，他沒有任何停留，甚至有幾位高管，包括元修看到他，迎上前要打招呼，他都沒有理會。

  他就那麽，直接闖進了陸韶城的辦公室。

  正坐在皮椅裏抽煙的陸韶城，看到陸江闖進來，眸間閃過微微的訝異，又似在意料之中，他依舊是淡然自若，矜貴優雅的Kenland，臉上帶著一抹溫和的笑容，“小江，你回來了，也好，我才想著把你召回來。”

  陸江雙手按在辦公桌上，是一個前傾的姿式，不明白到現在二叔怎麽還這麽鎮定，他質問，“外麵的傳言是怎麽回事？你要卸任天宇國際的董事長和CEO的職務，而擔任集團副董事長，卻不會繼續全職在公司工作！”

  陸韶城抽了一口煙，緩緩吞吐著白霧，淡淡一笑，“你的消息比我想象中靈通。”

  陸江蹙眉，“這麽說都是真的？”

  “對。”

  陸江不解，“為什麽？你退位後天宇國際又是誰來管呢？新的董事長和CEO又是誰？”

  陸韶城伸過手，將一截煙灰撣在煙灰缸裏，平和地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小江，我也有事要找你談。”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出了什麽事？”陸江卻是不願意聽他談什麽別的事，他都等於離開公司了，還有什麽事情可談的！

  陸韶城有些無奈，卻又微笑著，“你還是不夠穩。小江，你小嬸嬸，懷孕了，我要陪著她，僅此而已。”

  這個倒是陸江沒有想到的，他怔了一下，眼底有絲喜悅，“真的？”

  “對，已經一個月了。”

  “可，你也不必這樣啊！可以適當減少工作，公司還有那麽多人！你這樣的做法，與天宇國際易主又有什麽區別？你知道你現在退出容易，日後想回來，就難了。”

  陸韶城凝眸看著陸江，將煙蒂撚滅，“小江，我要找到證據。”

  陸江更是不明白了，“你不是相信小嬸嬸？她又懷孕了，你非要找到證據做什麽？你不讓我去深究，現在你又為什麽非要看到真相？”

  陸韶城沉了口氣，靠進了椅背裏，低沉地說，“我正是相信她，才要找到證據，證明她的清白。所以，爸爸的事情，應該告訴她。讓她來配合我。”

  陸江感覺到不可思議，她懷孕了，又要把爺爺的死告訴她，這不是要刺激她嗎？

  “二叔，你腦袋怎麽了？你是不是精神出問題了？”

  陸韶城聽到這話，眉目間浮現威嚴與冷酷，“小江，不是我精神出了問題，是你小嬸嬸的精神出了問題！是她病了！她失憶過，我谘詢了心理醫生，像她這樣腦部神經發生過紊亂的人，恢複過後是極容易混淆現實與虛幻的。在紐約的時候她就有所表現，你知道嗎？她竟然要拿掉孩子，她的精神不是出了問題是什麽？”

  陸江怔住，紀恬深不像是狠得下心做那種事的人，他看著陸韶城，他從小到大最敬畏的二叔，那張冷峻不凡的臉上是不容置疑的權威。

  陸江沉默了下去。

  陸韶城又拿起一支煙，砰砰哢哢地按著打火機點燃了，一支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不時地抽一口。

  “二叔，她現在如果精神狀態不好，你告訴她，會不會更加刺激她，會不會影響到孩子呢？”

  陸韶城吞吐了一口煙霧，“這正是我煩心的。但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會陪在她身邊。”

  陸江垂了垂頭，怎麽會搞成今天的狀況？

  “小江。”忽而，陸韶城又喚了一聲。

  陸江抬起頭。

  “還有一件事，才是我真正要找你談的，你不回來，我也打算把你叫回來。”

  陸江看著煙霧繚繞之中，他的麵容晦暗一片，他的眸色那般深沉，根本探不得一二。那一定是比紀恬深的事，更大的事。可是陸江想不出，會是什麽事，陸江莫明的有些害怕，動了動唇，“二叔……”